第62章 章節
也坐穩了,你也不欠他什麽了,咱們還是走吧!”
确定這兩個家夥過來就是為了勸自己離開而非有別的要事,齊瀾緩緩的舒了一口氣,神色淡漠的說道:“你們兩個走吧!”
“為什麽!”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道,話語裏,竟然還有些恨鐵不成鋼一般的意味。
齊瀾微微的笑了笑,笑容裏,卻也露出幾分淡淡的苦澀。
走?走了倒是容易,可是,走了之後的局面,怕是會完全失控吧……
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李辰翔只是将自己軟禁在皇宮中,除了被自己三番兩次的冒犯後理所當然的洩憤,又如何不是為了保護他?現在,李辰翔在外邊還要頂着多大的壓力,他又豈會不知?只不過,有秦老将軍在,李辰翔的皇位,斷不會有人能真正的威脅到他倒也是真的。
而且,李辰翔那滿腹被自己惹起來的火氣定然還沒消,若是這個時候,自己再不告而別一走了之,難保他不會真的火大之後,拿整個魔教開刀。
更何況,最重要的是,自己還不知道南竹的下落……
最初聽聞南竹遇害的事情,自己終究是太沖動了,竟然忽略了裏面那些個疑點。若是南竹真的死了,憑李辰翔的心機深沉,既然南竹已經對他沒有任何的威脅,又怎麽會為難一個死人,将他的屍體懸于城牆而不是妥善保管,然後交給自己,在自己傷心欲絕之時,再勸慰一番?
一直到被軟禁在了皇宮裏這座偏僻的庭院裏,自己總算是能夠冷靜下來,才在恍然間驚覺,南竹,很可能沒事……
被齊瀾從屋子裏趕出來的兩個人,互看一眼,然後,又是同時一聲冷哼。
“沒用的男人!”
“沒用的女人!”兩個人又是異口同聲的低聲說道,然後,聽到了對方的話之後,又同時憤憤不平的轉過頭去惡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
三日後,仍舊被軟禁于偏僻的宮中,齊瀾卻是悠閑的在桌案上潑墨作畫,一副青竹蒼翠欲滴,卻有着铮铮傲骨。
李辰翔徑直推門進來,聲音冷淡,“看來,你過的還不錯。”
“多虧了秦昱秦護衛的照顧!”齊瀾頭也不擡,繼續描着竹林之後的遠山。
李辰翔垂了垂眼睛,也不說話,找了個椅子坐下,半響,終于擡起頭,深邃沉暗的眸中,依舊是讓人看不透的意味不明。他有些冷漠的輕輕開口:“做個交易吧!三年,以三年為期,為我東霖戍守邊關。若是三年後,你依然堅持辭官,我放你自由。”
齊瀾微微一怔,看向李辰翔的眼神裏也不禁有了一絲動容,過了一會兒,他點頭輕笑,“好!”僅此一子,擲地有聲!
陸雲番外:陸雲志
他年旌節看歸榮,物是人非流景夢
初見南竹時,陸雲只是那青樓裏的下人,整日渾渾噩噩,得過且過。
憑着自己的小聰明,雖身在青樓,卻混得風生水去。然而南竹的到來,卻讓他第一次嘗到了被漠視的滋味。那眼底的清冷與面上的笑容,是那樣刺目。為此,他沒能忍住,一次次仗着自己在樓裏的人勢,對他百般挑釁刁難,更有時容忍弟兄們對其拳腳相向。
陸雲心底有過煩躁,他不知為何在見到南竹後自己便失了往日的閑情。見不得他過得逍遙,但也暗惱他被欺負後那淡然的模樣。
因為在意南竹,心裏也越來越不平靜。直到有一日,他無意中瞧見月色下獨自發愣的他。
明明是被毀容的臉,明明是個可憐的啞巴。他為何能如此淡然接受老天給予的一切?不憤恨無怨言。如今,竟還能露出這番怡然自得的模樣。
他在享受。
這是陸雲見到南竹表情後,唯一能想到的詞。
而這樣的人在這樣肮髒的地方,到底在享受什麽?
陸雲不懂,卻被南竹深深吸引,從此不自知的淪陷。
真正正視南竹,是因他的以德報怨。在那醉夢鄉見慣了爾虞我詐,冷眼旁觀,陸雲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竟會被一個被他欺負着的啞兒搭救。
在他欺踐毆打他之後。
心裏下意識冷笑:明明是他先去招惹欺負他的,也是他打碎的那花,臨了,他卻一口應了那罪名。……他還就沒見過這樣蠢笨的人。
可心底深處卻有絲絲觸動,與懊惱。
他陸雲雖不是什麽大人物,但卻也做不出受了恩惠卻不聲不響冷眼旁觀的事,人輕言微,他一下人沒什麽本事,但有恩卻也必報。
開始時确實是愧疚與感動的,可不知什麽時候,這份單純心情卻變得有些複雜,不知不覺,他會為了那人的病情憂心,他會因看不懂那人所寫而自卑煩悶,他會為了那人凡事忍讓的性格憤憤……他會心疼那人。
甚至,那張以往瞧了礙眼得緊的殘缺面容也變得順眼異常。
夜深人靜時他甚至在心裏暢想,若是有南竹陪伴,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
南竹,他護了。
他總想着,在這醉夢鄉,他陸雲想要護一個人,又有何難?卻未曾想到,這個世界本就世事無常。
如此閑心的日子注定不會長久,得知南竹竟是因替他攬罪而被煙荷賣與他人的消息時,陸雲幾乎懵了。抓心撓肺般的懊悔幾乎要将他逼瘋,可當他下定決心抛卻一切帶着南竹離開時卻被拒絕。
對這拒絕其實是有點預感的。南竹的責任心那麽重,又怎會讓自己的事牽連無辜,只是一想到這個如竹的南竹會被他人占據,陸雲就如被扔進火裏熏烤。
他目不識丁,他出身貧寒,他沒有足夠的力量将南竹帶出去,他沒有讓南竹過上衣食無憂的本事,他不過是一在底層掙紮的下人。
然,他陸雲不過十八!
終有一日,他定會帶給南竹一片敞亮天地!
可卻忘了……那般堅韌不折的南竹,何需他來保護;更忘了,有些事,一旦錯過,便再難複收。
再次在大街上遇到南竹,不過幾日後。看着他當衆被欺辱,他不顧自己的安危,喪失了理智般擋住了那群惡霸。
明明知道自己不過是個無名小卒,明明知道以卵擊石的後果,無非是自取其辱。然而他說過,他會護着南竹,那他便要做到。
他不會看着南竹在他面前,遭人這般鄙棄。
能擋一時便是一時,他想讓南竹離開,想讓南竹逃。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口中能嘗到的唯有血腥之氣。他的喉嚨翻攪間,噴灑出的也唯有猩紅。
在昏迷前,他只嘆自己的無能。
能遇上師父,或許是他前輩子修來的福分。師父待他雖有些冰冷,但關懷卻真真切切。
他總能在師父的眼裏看見幾分憂愁與傷感。他不知這到底是為何,但也不敢貿然相問。他的心還牽挂在南竹身上,直到南竹醒來,直到他笑容依舊。
他以為,他能留下南竹,能從此跟南竹在山上居住,安安穩穩,快快樂樂。
可他卻沒想到,師父不允。
他無法理解,不明白武功高強,又有安身之處的師父為何不願接受一名平凡的少年。
他負氣過,憤恨過,甚至想過帶南竹離開。
可當他聽見師父對南竹說的那番話,當他看見南竹安然接受安排的表情。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到頭來,護他幫他的始終是關心他的人,而非他本身。他這樣一個什麽都不會,無能至極的人,如何有資格說要護誰?
南竹還是離開了,為了那個他們誰也得罪不起的人,買下南竹的主人——大将軍齊瀾。
而自己,只能再一次目送他離開,一步步走出屬于他的世界。
他不想哭,因為哭只能代表懦弱,卻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然而,他還是哭了……
他發誓,他與南竹終會再見的。這輩子,他會實踐他的諾言,護他一生。
……
世人習武,大多從小習起,即使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師傅,以他十八才接觸武學的基礎,若想在幾年之內出人頭地幾乎是天荒夜談。
若非師傅将一身功力盡數傳給了他,想要封侯拜相,又豈會如此容易。
與皇帝相遇依然是種緣分。自從下山之後,一路打探消息,才知京中變故。乍聽南竹之名,他自覺好笑。
那名傳說中醫仙弟子的男子,如何會是自己認識的南竹?
然而直到上京,一路聽人談起細碎雜言,才慢慢确定了南竹的身份,也因此震驚到無以複加。
從未想過南竹會是如此有能耐的人,更沒想到在短短一年中,東霖便發生了如此變故。
然而要他信市井流言,信南竹與謀反有關,卻絕無可能。
他認識的南竹,那個堅強淡然,與世無争的少年,如何可能趨于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