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吃醋了,心裏難受
我吃醋了,心裏難受
陳麥冬坐沙發上,拿着遙控器換臺。
“沒好看的,看新聞吧。”莊潔說。
陳麥冬故意在新聞上停幾秒,關鍵時刻,又調到電影頻道。莊潔搶過遙控器罵他,“你就是欠。”
陳麥冬把她拉坐在懷裏,莊潔親了他一下,給他科普新聞裏說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名字的由來,以及症狀。
陳麥冬壓根兒不關心,他只顧咬她脖子,莊潔推他作怪的手,“煩人精。”随後翻坐他腿上,“我跟西夏無話不談,你不喜歡我就不說。”
“我不喜歡。”陳麥冬明确表态。
“行。”莊潔吻他臉,“對不起。”
“你們娘們兒什麽都說。”
“你才娘們兒!”
“再好也應該有條線,我最煩把隐私拿出去說。”
“沒完沒了了是吧?”莊潔捏他臉。
“我很厭惡男人聚一堆讨論床上的女人。我也不喜歡女人讨論……”
“我也厭惡。”莊潔打哈哈,“我就說了咱倆的關系。”順手捏了一個提子喂他。
陳麥冬嚼着提子說:“奶奶今天問我了,估計她聽街上人說了。”
莊潔聽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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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咱們在處對象,奶奶很高興,要你去家吃飯。”
“行。”莊潔抽了紙巾放他嘴邊,讓他吐提子皮。
陳麥冬要自己來,莊潔看他,“我拿着你吐不出來?”
陳麥冬吐她手裏紙上,她一團,放在了桌沿。随後把頭枕在他腿上,扯了條毛毯過來,“看個電影吧。”
“看什麽電影?”陳麥冬問。
“随便,看電影頻道有什麽。”
陳麥冬調過去,“《重慶森林》”
“《重慶森林》我就沒看懂過。”莊潔臉貼着他大腿,手摩挲着他膝蓋,“還有姜文的《太陽照常升起》我也沒懂。我只知道他們拍得很好,你要問我講的什麽,我也說不出個一二三。”
“我懷疑僞文青說的就是我。”
陳麥冬玩她頭發,“你愛看什麽?”
“只要不吵鬧和燒腦,我都能看。”莊潔想了會說:“我偏愛日本和伊朗,我喜歡溫情的,沒大波動的電影。不太看沖突太大和批判人性的。”
“我喜歡燒腦和漫威。”
“我不看超級英雄電影,我就不信幾個人能拯救世界,太無聊了。”莊潔說。
“我喜歡看。”
莊潔轉過來,手勾着他脖子吻他,“幫我把假肢脫了。”
陳麥冬脫了她假肢,準備打溫水給她敷,莊潔不讓他動,看着電影說:“晚會再說。”然後把他手放在自己殘肢上,“我喜歡你撫摸它。”
陳麥冬給她輕揉,莊潔閑聊,“我喜歡惹我媽。”
“為什麽?”
“大概是我欠吧。”莊潔很有自知之明,“我媽其實什麽都明白,說的話也很有道理,但就敗在不會組織語言,想說,但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喜歡和比我年齡大,閱歷深的長輩聊天,我很知道該怎麽聊。我圈子裏除了同事,基本沒有三十歲以下的朋友。”莊潔緩緩地說:“他們身上有一種我不曾擁有和沉澱下來的智慧,這是我的年齡和閱歷無法企及的。他們會指引我怎麽渡過困境,會告訴我前面是條溝還是河,我會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在他們身上學到真本事。”
“這些是我在同齡人身上學不到的,同齡人正經歷的東西,我也正在經歷。痛苦,困擾,迷茫這些我統統都有。而那些有智慧的長者,他們會以親身經歷告訴你,人生的每一道坎都會随風而逝。”
“我跟你講,我的經驗之談,女性長者比男性更有智慧。男性愛談他曾經的輝煌史,女性愛談眼下,談衰老,談她将要面臨的老年生活。而且準備邁入老年時,女性社交圈非常廣,她們生活可以很豐富。男性全宅家禿頭老年癡呆。”
……
“你在扯淡。”陳麥冬捏她。
“不是吓你,你看看社會新聞,中老年男性禿頭率多高。你對照着看日本,男人一旦退休在家,就陷入虎落平陽的處境。”
……
莊潔扒拉一下他的頭發,“你這毛都不夠掉。”
……
“我真想報警抓你。”
“去你的。”莊潔大笑。
“定你一個危言聳聽,擾亂社會秩序的罪。”陳麥冬咬她鼻子。
“你舍得?”
“不舍得。”
莊潔貼着他說了句話。
陳麥冬看她,眼如天上星,“不扯淡?”
“絕對不扯淡。”
*
上午莊潔正在燒雞店忙,陳奶奶拿了杯熱飲給她,說讓她暖暖身子。倆人聊了好一會兒,陳奶奶離開前難掩歡喜,“常來家吃飯啊,吃啥奶奶都給你做。”最後還刻意添了句,“不讓那個兔孫吃,餓死他,都讓你吃。”
莊潔大笑。
陳奶奶離開後,她開車回了熟食廠,拎了幾箱禮放後備箱,準備去探望數學老師。寥濤看見說了句:“看病人就給實際的。”
“啥實際?”
寥濤塞給她一個紅包,莊潔看了眼,“夠實際。”
“聽說他治病都花了幾十萬,水滴籌寫的需要 30 萬,實際才籌到五六萬。”寥濤說。
“水滴籌?我怎麽沒看見。”
“眼皮子朝天的人,怎麽能看見勞苦大衆呢。”寥濤損她。
……
“我太忙了,都沒點開細看。”莊潔往回翻朋友圈,都發布幾個月了。裏面顯示寥濤捐了二百。
她又捏了幾張放紅包裏,掏出口罩戴上準備出去,寥濤扯住她,“你別出洋相了。”
“你老師才出院,你戴個口罩去膈應誰呢?”
“就是出院我才戴口罩……”
“你老師家人咋想?把禮掂下來別去了。”
“媽你不看新聞,武漢疫情都……”
“武漢疫情是武漢,咱這離武漢遠着呢。”
“我戴口罩是為老師好,他身體虛弱,萬一我身上有……”話沒完,寥濤就伸手打她。
她加了油門就跑。
過去殡儀館接到陳麥冬,陳麥冬看她,“你戴個口罩幹什麽?”
……
“你要擔心就別找個理由別去,去了就別戴。老師看見心裏……”
“行行行。”莊潔脫了口罩,“你們這群無知的人。“
“我剛私聊老周了,先不讓他去。”陳麥冬說。
“他才從武漢回來就不應該去。”莊潔說:“我戴口罩就是防他。”
“那你怎麽不在群裏說?”
“我跟他又不熟,才不當這出頭鳥。”莊潔交待他,“你也別在鎮上亂晃,正趕上春節返鄉。昨天從武漢回來了一戶,去他家串門的人一串一串。”
“我叮囑莊研跟何袅袅了,倆人出門就要戴口……”正說着,就看見莊研領着何袅袅,倆人站在小食街口吃炸串。
“莊研!”莊潔降下窗喊他。
莊研看見她,舉着手裏的炸串,“你也要吃?”
吃你個頭,莊潔示意他們戴口罩。
那倆人摸摸兜,磨蹭着掏出一個口罩,用手撐開挂耳朵上。莊潔想下去打他們,挂耳朵上是戴?倆人見她面有怒色,立馬嚴絲合縫地戴好。
莊潔車剛開出幾米,倆人扯下又塞回口袋。
……
探望完老師幾個人要晚上約餐,說難得一聚。同學不多,來探望的有七八個,平日都分散在北上,也算混出點小名堂。
大家相互加了微信,莊潔看一個人的名片是證券公司,随口就問:“你在上海做證券?”
“對,投資顧問。”對方笑說。
莊潔伸手,“巧了,咱們倆家公司前後樓。”
對方也同她握手,“也是剛聽說,正愁沒機會見面。”
“這不見着了,晚會飯桌上碰兩杯。”莊潔說完找陳麥冬,他正俯身在老師床前,聽他慢慢說話。而他們幾個在這邊交換完微信,三兩聚成一堆聊,探望的主角反倒成了背景。
莊潔輕聲過去,看老師枕頭下塞了幾個紅包,背後還寫有名字。數學老師瘦骨嶙峋,努力地蠕動着嘴巴,一字一字說得很緩。
陳麥冬貼着他耳邊安慰了幾句,老師緊拽住他手,繼續緩慢地說。陳麥冬直點頭,“好,好,好。”
出來老師家莊潔問他,“老師說什麽?”
“估計就這幾天的事了。”陳麥冬答非所問。
“什麽?”
“生命到頭了。”
“哦。”莊潔點頭。
那邊同學們喊着直接去飯店,陳麥冬說:“你們去吧。”
莊潔問:“你不去?”
“我不想去。”
莊潔看他,“我想去。”
“行吧。”陳麥冬随他們去。
飯桌上有同學打趣,“還是老黃款爺,直接給了一萬。”
“老師對咱不錯,咱也得回饋不是,一萬塊又不多,一瓶酒幾條煙的事兒。”老黃說。
“飄了啊,黃總,幹啥大生意呢?”
“瞎折騰,搞了點化工做。”
“現在化工行業不好做吧?”
“還行,随便賺點糊口吧。”
莊潔右側是證券小哥,她偏臉問他點理財上的事。對方把風險一一給她分析出來,莊潔直點頭。
對桌玩笑道:“這美女就是偏愛帥哥哈,從坐下就往小王身上湊。”
證券小哥說:“我們談正經事……”
“啥正經事啊,說的你們好像不正經……”
陳麥冬把火機“啪”的一聲撂桌上,莊潔看了對桌一眼,捏過陳麥冬手裏的煙,邊抽邊同證券小哥繼續聊。
飯桌人明白過來,直打哈哈,“對不住對不住,怪我眼瞎。”
鄰座朝陳麥冬搭話,“聽說你爸生意做得很大,我們對接的供應商就是你爸的公司。”
“還行。”陳麥冬應了聲。
“冬子,別跟你爸犟。”有人朝他遞根煙,“你知道現在創業有多難,上班又累的跟狗一樣,我明年要再闖不出名堂我就回來,回來接我爸的瓷器廠。”
“你跟你爸服個軟,先跟他學兩年經驗,回頭再出來發展都行。反正比待在殡儀館強。”
“要我說也是,跟你爸犟什麽?公司弄過來再說。”
陳麥冬沒接他們話。
莊潔應了句:“人各有志。”
“有啥志?我只知道人窮氣短。整天窩在死人堆裏幹……”
莊潔看他,“會說話嗎?”
那人財大氣粗,朝她道:“男人說話有女人啥事,不會你教我啊?”
陳麥冬起身,“我教你。”
“咋的,想打是吧!”
一桌人亂勸,莊潔怕他找個事,扭頭朝懵逼臉的證券小哥說:“謝了,回頭有事吱聲。”拉着陳麥冬就出了飯店。
出來莊潔說:“犯得着?”
陳麥冬看她,“聊什麽呢?”
“聊正事。”
陳麥冬沒理她。
“诶,吃味了。”莊潔湊他臉上。
“別扯淡了。”
莊潔哼哼兩聲。
“前後樓,離得近,回上海了聯系着也方便。”陳麥冬猛抽煙。
“要不留微信幹什麽?”莊潔将他。
陳麥冬朝前走,莊潔跟他身後,走了一截,莊潔輕碰他,“聊點理財。”
陳麥冬扔了煙頭,牽她手,“冷不冷?”
“冷,凍僵了。”
陳麥冬拉開外套拉鏈,把她手放自己腋下取暖。莊潔看他,“怎麽辦,發現你好有魅力。”
“扯淡兒。”陳麥冬別開了眼。
“真的。”莊潔抱他腰,“越來越喜歡你了。”
“真的?”陳麥冬看她。
“真的。”莊潔無比誠懇地回答。
“我吃醋了,心裏難受。”陳麥冬向她坦白。
“好,我下回顧及你。”
倆人相視一笑,莊潔哼哼兩聲,“就知道你吃醋了。”
陳麥冬牽她手放自己口袋,邊走邊說:“我煩他們。”
“我也不待見。”莊潔攀着他一條胳膊,随着他走道:“但我已經适應和習慣,甚至也能融入進去了。我工作環境經常要接觸這樣的人,甚至更道貌岸然,飯桌上教晚輩做人,飯桌下的手都已經伸到人裙底了。”
“反過來想,像小黃這種愛炫愛曬直接翻臉的算是可愛了,你一眼明白他在幹什麽。而那些真正大奸大惡的往往不動聲色,面上和你談笑風生,背後的刀子早就捅向你了。”
“他們說,咱們聽,價值觀不一致不接話就行。”莊潔看前面的小吃街,“沒吃飽。”
“吃碗馄炖?”陳麥冬問。
“喝碗羊雜湯吧?”
“行。”陳麥冬領她去喝羊雜湯。
“我想光喝湯不想吃羊雜。”
“我吃羊雜。”
倆人報了飯,回避寒的帳篷裏坐下,莊潔問:“明天跟你媽約的幾點?”
“約了中午吃飯。”陳麥冬看她,“你陪我去。”
“我不去。”
“我怕沒話說。”
“行。”莊潔點頭。
“我舅舅是做鋼材的。從少管所出來我媽讓我跟他學,我沒學好,她罵我不争氣,然後就懶得管我了。”陳麥冬淡淡地說。
老板上了羊雜湯,莊潔舀了幾勺湯,随後把瓦罐推給他。陳麥冬親了下她嘴角,“有香菜葉。”
“你惡不惡心?”
“不惡心。”
“去你的。”莊潔擦了擦嘴,點了根煙看他吃。
吃完飯出來,陳麥冬摸出片口香糖,莊潔伸手,“我也要。”
倆人嚼着口香糖,原路返回到車上。陳麥冬上車前問:“去新……”
莊潔瞪他,“不去。”
……
“不去就不去。”
“太頻繁了。”莊潔警告他。
“哦。”
“送你回新房還是奶奶……”
“你又不在,回新房幹什麽。”
莊潔掉着頭,“你不是說奶奶離不開你,怎麽你回新房奶奶……”
“我說去約會,奶奶巴不得我整夜不回來。”陳麥冬把口香糖吐出來。
莊潔等紅燈,陳麥冬傾身吻她,把她嘴裏口香糖勾過來,順勢也吐在了紙上。
“你惡不惡心?”
“不惡心。”
到了陳麥冬家路口,他指揮,“拐進去呗。”
“拐進去幹什麽?裏頭怪黑。”莊潔明知故問。
“讓你拐你就拐。”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