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拜月
秋日的清晨,陽光明媚,空氣清新,院子裏紅菊白菊朵朵帶着露水,散發着清香,真是讓人心情愉快的早晨,可是老高竟然急的滿頭是汗,太陽穴青筋爆出,扯着趙華的袖子低聲叫到:“紅飛去哪裏了?我昨天還在你這裏看見他的,?”
趙華有些奇怪地答道:“高大哥,你怎麽問起他?”
“我……”老高不及解釋急急催道:“快說他去哪了?你想急死我呀!”
“呃,”趙華見他急的冒汗,也就不問他是什麽時候和紅飛認識的了,只答道:“他昨天不見了,本來叫他吃飯,結果到處找不到人,後來發現他留了封信走了,現在不知道在何處。”
老高愣住了。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喃喃問道:“怎麽他住在你這裏?我怎麽不知道?他不是流楓南館的人?我昨天在你這裏看見他還叫他等着我的,可是昨晚去找,卻發現人不見了,說是早就贖身走了。我想來問你,卻被張參将拉去同他出城公幹,今早才回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華只好笑着安撫他:“他贖身後一直住在我這裏啊,只是你那時和我大哥都去出戰去了,所以你們都沒見到他而已。我想他既然不告而別,想是有什麽急事也不一定,過後沒準還會來的。”
“這樣?那……不會了!他是被我吓走的……”老高頹然蹲下,兩手在臉上上下下搓個不停,聲音低沉而沮喪,“大概是我把他吓跑了!”
趙華把他拉起來推着坐到椅子上,給倒了一杯茶,納悶地問道:“這麽說你早就去南館找過他,和他熟識?昨天你見過他,做了什麽把他吓跑了?不至于拿刀吓唬吧?”
“我,唉……”老高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一下子灌進喉嚨裏,擦了擦嘴才嘆氣道:“我找過他兩次,沒說是你朋友,只說是伯安的同僚。我們相處的很好啊,沒聽說他想贖身。要是聽說,我就給他贖了。昨天我見到他只是說讓他在南館等我,沒說別的,我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他了,為什麽不跟我說實話?既然贖身了,怕什麽?見到我就跑掉了!”
趙華也不清楚其中關竅,只好安慰着。老高無奈起身告辭:“大清早的就擾你清夢,大過意不去了,改天我請你們哥倆喝酒。我先走了。他要是來,你就告訴他,說我等着他呢。”
趙華笑道:“我不愛喝酒,您和我大哥喝吧,他來我一定告訴他。”
老高嘆着氣轉身而去。
趙華送到大門口,見老高出了胡同才回來。回到內室,見趙泰擁着陶令華在睡覺,敲了敲趙泰的腦門道:“大哥,你別把腿放陶陶身上,壓到他了。”趙泰萬般不情願地搬開自己的腿,翻了個白眼道:“老高又來說什麽呢?唧唧咕咕的。不讓人睡個好回籠覺。”
陶令華也早醒了,只是被趙泰困在懷裏掙脫不開,這時也笑道:“是啊,高大哥問什麽呢?急謊慌的。”
“唉,問洪瑾去哪裏了,我哪知道!”趙華洗洗手又上炕躺下,老高的話不錯,大清早的,正該睡回籠覺。
被兩個人夾在中間,要是純粹睡覺,那是無所謂,可是現在,兩邊的被子底下都伸進手來,讓他左右為難了。
趙華只是握着陶令華的手輕輕的揉捏,陶令華覺得這樣很親熱、安心的感覺,很喜歡,就這樣天長地久地拉着手一輩子,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另一邊趙泰就直接多了,幹脆把手放在他小腹上亂摸。
陶令華覺得有點羞赧,他不是矯情的人,情事上也并不排斥,只是同時和兩個人,還是接受不來,所以……還真是個難題啊。因此趙泰摸他,他也只得隐忍着。見趙泰摸的狠了,就問他:“大哥,你手臂不是有傷?還疼嗎?”
趙泰無事人一樣答道:“這點小傷,算的什麽?不過是擦破點皮!”其實,這就算重傷也不能放過摸摸的機會!
畢竟是都不習慣三個人一起,所以,誰都沒提做那件事,都是年輕氣盛的年紀,卻只能這樣憋着,趙華心裏嘆了口氣,起身道:“起來吃飯吧,今天我配了另外的藥膏,給陶陶按摩身體,可以去疤痕。”
趙泰道:“我這幾天都不用去營裏,我給他按摩吧?以往都是你,也該輪到我了。”
趙華皺眉:“大哥,這個你也搶啊?你會嗎?你手那麽粗,都是繭子,會弄疼他。”
趙泰不高興:“我怎麽就不行了,我天天見你做,我看都看會了,至于手粗,我多抹點油不就行了?”
陶令華見兩個人有點嗆,連忙勸道:“這個誰做都沒關系,我看二哥也累了,大哥願意做就讓他做吧。我沒事。”趙華偷偷吧手伸到陶令華被子底下捏了一把他的手,讓他不要答應。陶令華無奈地對他笑了笑,也捏了他的手一下,以示沒關系。
趙泰早發現他們在被子底下的小動作,連忙說道:“就這麽定了,起吧。”說完就把自己的被子掀開起身穿衣,那兩個也沒法再睡,都掀開被子也起來。
因為已經是八月了,北地秋涼,只有中午才最暖和,所以,只好在午飯後最暖和的時刻給陶令華按摩身體,趙華還怕他着涼,把門窗關上,生上了一盆炭火。趙泰身上的汗一下子就流出來,只好也把衣服扒了,剩個褲頭。
十七歲的少年,身軀單薄,白皙修長,如一尾銀魚伏在枕上,看的參将大人直咽口水。
趙華拿來小罐子裏裝的藥膏,先把手烤的熱熱的才挖出一大塊膏脂在手心搓開,然後慢慢塗遍他全身,趙泰說:“還是我來吧。”
趙華在炕上用手在那光裸美麗的背脊上稍微用力循着經絡按摩着,頭也沒擡,嘴裏說:“按摩不是瞎摸,要有手法,你會認經絡?不按經脈之法來,按了也沒用。”
趙泰氣哼哼地盤腿坐在炕上,嘟囔着:“你不就仗着是大夫,淨占便宜。”
“我沾什麽便宜?大哥,你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趙華心裏好笑,也不好跟趙泰争論。怕陶陶看了笑話去。
臉紅的像蘋果的少年卻轉頭笑道:“二哥,我沒事的,你讓大哥來吧。”
趙華無奈只好讓出位置,叮囑道:“我說你做,按我教的方法做,不可胡亂來。”
趙泰大喜,連忙跪到陶令華身邊,趙華指揮着他手法力度,慢慢按摩起來。
其實,真的有點疼,趙泰的手滿是硬繭,而他身上的傷口有些地方剛長出嫩肉,一碰觸就疼。陶令華很想說,但是不好打擊趙泰的積極性,只好忍着,忍了一會,不由輕輕吸了一口氣,趙華立刻止住道:“看,你還是弄疼他了,還是我來!”
事實面前無法狡辯,趙泰只好咕嘟着嘴蹭到一邊去了,眼饞地看着弟弟修長的手指在那光滑白嫩的纖薄裸背上來回摸啊按哪,滑過薄薄的蝴蝶骨,滑過流暢美麗的凹陷的腰線,滑過那兩團雪一樣的肉團,滑過修長筆直的腿一直向下。
趙泰覺得今天太熱了,渴的要命,只好竄到炕下去大口地喝涼茶。
看趙華面色平靜地按摩,時不時還和全身光裸的、活色生香的玉人兒說幾句話,趙泰心裏羨慕之極:真是定力非凡啊!
其實,誰不好過誰知道,趙華已經用了最大的定力來克制自己了,不能在這時候出醜,所以,也是累的很。雖然每天給陶陶上藥,他身體的每一處都摸遍了,但是這樣從頭到腳的全方位推拿還是第一次,手感滑嫩,真是無上的享受。只是身上縱橫交錯、或深或淺的鞭痕還是提醒着這個孩子曾經受過什麽樣的苦。
後背按摩過了,翻過來按摩前胸。這一翻過來,陶令華有些不好意思,手臂捂了一下下身,趙華會意,拿過一塊巾子蓋住他中間部位。
趙泰正在津津有味地看,想再上手摸一摸,卻被一塊布擋住視線,咽下一口口水,心有不甘地建議道:“蓋住不好吧,又不冷。”
趙華扭頭看了看他,只笑不語。陶令華再大方,除了洗澡上藥,從沒這麽清醒時把下身暴露于在他們面前,當然不願意掀開,遂不做響應,于是趙泰的話被忽略,很郁悶。
不過機靈的陶令華知道趙泰不高興,就找着別的話題引着趙泰說閑話,這樣就不悶了,說話間問道:“大哥,二哥,你們是親兄弟,怎麽長的不是很像啊?我看只有三分像。”
趙泰一邊灌着涼茶,一邊答道:“我長的像我爹,他長的像我娘,我爹是山東人,人高馬大,我娘是松江府的,江南女子。你二哥小時候就像只小雞似的,誰知長大了倒人模狗樣的了。”說完悶悶地垂頭不語了。
陶令華忙道:“大哥,你這麽威武,應該高興啊,怎麽倒悶悶的?”
趙泰嘆了口氣道:“如今看來,還是你們喜歡讀書的人意氣相投。我不讨人喜歡。”
陶令華見他沮喪,連忙張口道:“不是,大哥,我,我很喜歡你。”
趙泰這才有了三分笑意。趙華但笑不語,只手下忙碌着。
秋日的時光,美麗寧靜的讓人恍惚,小花園裏,姹紫嫣紅,各種花卉盡力趁着這一年最後的溫暖季節綻放。
除了時不時在花園慢慢走走,看看烏金,陶令華并不出門,趙華在這城裏也無多少熟人,代王府也不常去,只守着陶令華在家,用各種藥膳給他調養身體。于是陶令華的身體日漸發福,肌膚白嫩如水,幾乎有點透明了,臉上也豐滿了,帶着微微紅暈,眼波明亮,時時含笑。整個家裏寧靜祥和,從來沒有過的幸福在心裏蕩漾。連趙泰這個粗人都走路說話變得十分的溫柔。趙華最高興的事還是陶陶和他越來越親熱,并不回避肌膚相觸,單獨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親一親也是可以的。但是趙泰每天像貓捉老鼠一樣守着,也總是想找機會單獨和陶令華相處,兩個人暗地相争,陶令華只好左支右绌,左右安撫,生怕兩個人會因為自己吵鬧。
看看已是中秋佳節,趙華和趙興到街上買了許多新鮮的玩物吃食,這次陶令華不用太顧及了,也能吃些糕點和別的好吃的。油炸糕、糖葫蘆、千層餅、炸麻花,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來。
水果也買了許多,脆甜的紅棗,甜蜜的秋梨和葡萄,紅彤彤的蘋果和山楂,甚至還有南方來的橙子和桔子香蕉等物。
陶令華家裏貧寒,并沒有吃過這麽多好吃的,就告訴趙華說:“二哥,不用花這麽多錢買這些東西,平常吃的也夠好了。我在家鄉都沒吃過這麽多好吃的呢。”
趙華很愛摸他的小腦袋,就一邊撫摸一邊笑:“我想讓你吃遍天下美食,賞遍人間美景。等你好了,想辦法給你脫了籍,咱們結伴游遍名山大川,豈不美哉?”
趙泰端着一盤子新鮮龍眼過來,剝了一個喂到陶令華嘴裏,也說:“将來我也辭官不做,咱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過平安日子去。”
陶令華微微地皺眉嘆了口氣:“只是如今邊境總是不平靜,我從軍一路行來,也見好多地方流民四起,不知什麽地方能平靜過日子。”提起當今時事,三人都感慨,如今國事混亂,民不聊生,邊疆又不寧靜,誰人能置身事外呢?
夜幕降臨,天空澄淨如洗,大大的月亮從東邊的天空慢慢升起,灑下一天的光輝,照耀世間萬物,陶令華換了一身藍布袍子,站在花叢前仰望明月,內心很不平靜。去年此刻,也是月華如水,卻是在獄中過的,還和穆啓生了一場氣。一年的時間而已,卻似乎在地獄走過一圈又回到人間,各種滋味,沒經歷過的人是不清楚的。只是不知姐姐姐夫現在怎麽樣了?
“想什麽呢?”趙華端着一個小小的白瓷碟子,放着一塊蛋黃月餅,切開幾瓣,用手拿了一塊喂到陶令華嘴邊,笑道:“今天是中秋佳節,是想家人了吧?別擔心,咱們總會有機會回去的。”
趙泰過來攬着他肩膀指着月亮說:“咱們還沒拜月老呢。”
“月老?不是月神嗎?”陶令華記得中秋拜的是月神啊。
“一樣一樣!”趙泰說完就去庫房搬來一個小供桌,又去屋裏搬出水果糕點,整整齊齊擺放在桌上,又不知從哪裏弄來個小小的碗大的香爐,裏面還有香灰,插上三支香,點燃了,在地下鋪了三個蒲團,拉着那兩個都跪下,自己先祝告道:“月老在上,弟子趙泰在下,今日起誓,但願和陶陶一輩子在一起,無論生老病死,永不分離!”說完磕了三個頭,然後按着陶令華也磕了三個頭。趙華也默默在心裏祝願了一番。三人都拜過才起來。
三個人在院子裏賞月吃月餅,吃點心喝米酒,趙華是南方人,會釀米酒,今年就忍不住釀了一點,非常醇厚甜香,好喝極了,陶令華一連喝了三碗也沒什麽事,很是惬意。趙泰實在忍不住就趁趙華去屋裏換茶的功夫,摟着陶令華狠狠地在嘴上親了幾口。趙華回來,見陶陶嘴唇嫣紅,還笑吟吟地,眼波流轉,分明是有點醉了,也很想親親他,只是當着大哥,有點不好意思。
趙泰趁着陶令華暈乎乎的時節悄悄問自己的弟弟:“什麽時候才能做那事啊?”
趙華一臉平靜地答道:“最早也得臘月去了,他傷的重,要好好将息。”
嗷唔~趙泰仰天哀嚎。
陶令華暈陶陶地問:“大哥,你怎麽了?”
趙泰見他嘴巴動一動的,只想一口吞他進肚子裏,又不敢,只好苦着臉答道:“沒事,沒事,來你吃龍眼。”
趙華取出紫竹簫,悠悠吹起來。
天空明淨,月色如霜,偶爾有幾個明亮的星子在高天閃爍。簫聲嗚嗚咽咽地傳出老遠。陶令華靠在趙泰胸口仰頭望天,迷迷糊糊地幸福地要暈過去了。然後他就真的暈過去了。
正在甜膩之間,忽然兩扇院門突然被“咚咚咚”敲的山響,趙家兄弟被吓了一跳,陶令華也被驚醒了。連忙起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