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雲汐瞪大眼睛,雙腿瘋狂在地上等着,手一只去掰捂着自己的手,一只拼命向後揮打,可是完全碰不到人。挾制着她的人力氣很大,而且很有技巧,雲汐完全無法撼動對方,絕望之際,張開嘴沖對方虎口處狠狠一口咬下去。
對方吃痛,悶哼一聲,居然是個女人。
可對方被咬了也沒有松手,下一秒,一塊大黑布劈頭蓋臉扔了過來,蓋頭似的,将她大半個人都遮住。
居然還有一個人!
雲汐掙紮不過,能感覺到自己被拖進廁所很深的地方,然後從後突如其來狠狠一腳,她被揣進了一個隔間。手腳重獲自由,她顧不上扯頭上蓋着的黑布,猛地沖向隔間門的地方,推不開,門已經被人從外面堵住了。
雲汐一把扯下黑布,不出所料發現自己被人關在廁所的雜物間裏,門被堵死,外面悄無聲息,不知道人走沒有。她氣昏了頭,加上發燒本就神志不清,整個人神色都沉下來,像只現了原形的狐貍,不管不顧地露出尖牙利齒撕咬對方的致命傷,聲線冷中帶着嘲諷,全然不像是被關在廁所動彈不得的弱勢一方:“頭腦簡單,手段卑劣,綁人還不忘抹香水。想做壞事又沒勇氣承認,人家混混打架前還有個自報家門的環節,你卻只敢一張黑布蒙上人臉。尹程音,怪不得周正白不喜歡你。”
她話音落,外面果然有了腳步聲,又重又輕,細細碎碎的,像是一個人拉着另一個。這聲音很快消失,隔間門被從外面狠狠踢了一腳,外面的人便走了。
雲汐冷着臉想,尹程音果然沒種,都已經這樣被她點出名姓,卻還不敢出聲放句狠話,只能踢門洩洩憤。有什麽用呢,她雲汐又不疼,疼的是她尹程音。
雲汐被人這麽關在廁所裏,怒火頓時把燒頂得更旺盛,身上已經熱得燙手了,她卻還穿着濕衣服。好在她書包裏還剩下小半杯熱水,雲汐抖着手翻出來,沒舍得都喝掉,小小喝了一口,剩下的抱在懷裏。
她已經有些站不住了,喘着粗氣背靠到牆上,無意識地從廁所門旁邊的一點空隙中往外瞄。瞄了幾眼,頭暈目眩地收回來,她眼皮子沉得厲害,意識有點模糊,自動自發地開始合眼皮子......合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什麽,愣了一下,又趕緊扭頭順着剛剛那個縫隙看過去。
雲汐眼睛亮了亮。果然,她沒看錯,就在這個縫隙的旁邊,裝着廁所的電燈開關。
她頓時燃起一點希望。她又喝了口熱水,手撐着牆費力地站起來,環視周圍。幸好尹程音把她關進了雜物間,她找到一個拖把,舉着拖把棍從縫隙處伸出去,轉換角度,碰到開關,摁滅,再摁亮,再摁滅,如此反複。
她希望有人能發現異常,趕來救她。
她摁了好一會兒才停了手。一是實在沒什麽力氣,二是擔心她這樣下去,不僅沒叫來人,反倒會把燈泡晃壞,到時候沒點亮光,她一個人被關在這裏一整晚,不燒死也要吓死。
......
于此同時,學校操場。
Advertisement
“正白,你看啥呢?”程澤問道,手熟練地搭上周正白的肩。他們倆約好了今晚共進晚餐。
“那間屋子的燈一直在閃。”
“啊?”程澤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确實有個燈一直在閃,明明滅滅地很是顯眼。他看了兩眼就收回目光,沒什麽所謂地說:“估計是燈泡壞了吧,沒辦法,學校摳死了,四樓走廊燈壞一溜了也不知道修修,這個估計也是,壞了學校也懶得修......诶,好了。”
那燈果然不再閃,安穩地亮着。
周正白皺了皺眉,突然說:“燈泡在晃過之後,不是應該滅掉嗎?”
“誰知道,”程澤聳聳肩,“命大吧,堅持在為人民照明的崗位上。”
周正白懶得理他的瘋話,又看了兩眼,也收回目光,撇下對方的手,面無表情地朝校門口走去。
倆人找了家西餐廳坐下,點完菜,程澤突然神神秘秘地問:“你那小童養媳,還好吧?”
周正白擡頭看他一眼,沒什麽耐心地說:“程澤,我沒記錯已經跟你說過兩次,她不是什麽童養媳,你是還要問第三遍嗎?”
周正白不成文的規矩,話不說三遍,再問就是約架。周正白答話沒耐心,打架有的是。
程澤連忙搖搖頭,從中國餐桌文化那一套,“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我言語不當,自罰一杯。”他說着從包裏掏出半瓶雪碧,仰着頭喝幹淨了,又問:“那您那妹妹,還好吧?”
周正白這回說:“關你什麽事。”
“......”程澤不滿道:“我這是關心你,提醒你男孩子在家在外都要好好保護自己。”
周正白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示意他有話快放。
程澤壓低聲音說:“之前住得離咱不遠那孫偉詳,你還記得吧,之前他家裏也來了這麽一個,後來他跟我說,那小姑娘天天啥事不幹,就往他身邊湊,他不好撕破臉,就忍着,結果對方變本加厲,有一天直接光着爬他床上去了,給他吓得,但他又挺他媽心軟,還可憐那小姑娘無家可歸,怕被他媽趕出去就沒往外桶,自己找了個房子搬出去了。”
他講完故事又做最後總結:“老孫這就是血淋淋地前車之鑒,你注意點,防人之心不可無。”
周正白倚在沙發裏,沒什麽耐心地聽完,懶洋洋問:“孫偉詳是誰?”
“......”
“我不管他是誰,”周正白敲敲桌子,直起身,威脅道,“要是再你再說一次這種話,我就把你丢去尹家做上門女婿。”
“別了吧,太惡毒了啊周正白,”程澤敬謝不敏,說:“那大小姐,您可饒了我吧,人不能這麽恩将仇報。”
周正白重新窩回沙發裏,閉上眼睛,安心等餐。
倆人吃飽喝足回學校上晚自習。他們學校建在市中心,住校的人寥寥無幾,學校為了省電錢,把兩棟宿舍樓的一樓都改成自習室,晚自習統一安排學生到那裏自習,值班老師跟着過去。
這天值班老師有事不在,周正白坐在最後一排認真做了幾張卷子,快八點的時候,褲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掏出來低頭一看,是家裏打來的電話。這麽晚給他打電話,不會是奶奶出什麽事了吧?
他皺起眉,攥着手機起身,推開教室後門出去,沒等回手把門徹底關上,就迫不及待地接起電話:“喂?怎麽了?”
誰知打電話的就是他奶奶本尊,語氣焦急地問:“正白,小汐和你在一起嗎?”
周正白被問得莫名其妙,道:“沒有,她沒回家嗎?”
“沒回啊!”老太太聞言語氣更着急了,說:“五點放學,最晚五點半也該回來了,這都快八點了,還沒個人影。”
“您先別急,”周正白安慰道:“她今天早上出門前,有沒有和你說要去哪?”
“沒有,什麽都沒說,”老太太說,“這孩子這麽懂事,做不出這麽晚回家不提前說的事,正白,我擔心,她會不會出事了?這樣,你在學校幫奶奶找找,我現在派人到你們學校周圍找,有消息盡快告訴我!”
周正白應下,挂了電話,眉頭緊緊皺起來。
雲汐剛來北京不久,人生地不熟,應該不會自己一個人亂跑,這麽晚不回家,說不準真是出了什麽事。
學校......周正白猛地回想起放學時看到的那間閃着燈的教室,那層樓正好......正好是雲汐班級所在的樓層!!
周正白猛地沖了出去。
周正白一路跑到教學樓下,樓裏只剩下幾間辦公室和衛生間還亮着燈。周正白在樓下仰頭,回憶着自己白天看到的教室的位置,那燈果然還在亮!
他沖上樓,一路沖到四樓,找到位置,是學生用的女廁所。他一秒沒猶豫,直接沖了進去,一間間找過去,果然看到最後一間門的外面被人用棍子別死了。
他手腳飛快地抽開棍子,一把拉開門,裏面果然是暈坐在地上的雲汐。
對方眉頭緊緊皺着,臉紅的不自然,他伸手摸了摸額頭,被燙得一顫。周正白從找到這間廁所開始就臉色陰得吓人,他動作利落地脫了自己的羽絨服,把暈倒的人整個包住,一手拎起她的書包,一手把人整個拖到自己背上。
“雲汐,醒醒。”
沒有應答,少女的呼吸噴在脖頸處,熾熱卻輕。
周正白抿着唇加快腳步。
下樓梯時,雲汐終于被颠簸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覺得自己起伏不定,像在坐船,努力定了定視線,才好不容易看清背着自己的少年緊繃地額角和嘴唇。
她口幹舌燥,神思還不清明,迷迷糊糊喊:“周正白......”
“嗯,是我。”周正白說,聲音很有力量:“我來找你,找到了。你安心睡一會兒,我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