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天是周六,雲汐又在醫院被觀察一天,到了傍晚确認沒有別的感染症狀,才被批準回了家。她在自己房間待了會兒,無事可做,遂壯起狗膽跑到隔壁房間偷貓。
敲門進去,看見屋子中央橫着一個巨大的旅行箱,敞着,裏面整齊地裝着不少衣服和日用品。雲汐愣了愣,指着箱子問在箱子前忙活的人:“這是幹什麽?你要徹底搬出去住?”
“不是,”周正白彎腰從箱裏拿出一疊衣服,說,“是從學校搬回來了。”
“啊?”雲汐立馬擡眼,“為什麽?”
周正白看她一眼,說:“因為和室友打架,被趕出來了。”
雲汐瞪大眼睛:“真的嗎?”
周正白說:“當然是假的。”
“......”
周正白矜貴地說:“不是算打架,确切地說,是我單方面揍他們。”
“......”雲汐在內心呵呵兩聲,随意拍了拍手敷衍地給他捧捧場,畢竟等下她還要問人家借貓。她敷衍完,開始奔主題:“98K呢?怎麽沒看見?”
她從進屋開始就兩眼雷達似的到處找,角角落落都看遍了,也沒瞅見那灰乎乎一團。
周正白這才看穿這人巴巴找來的小心思,宣布了大消息卻沒得到回應讓他不很高興,故意道:“離家出走倆小時了,找它幹嘛?”
雲汐不說人話:“許久不見,頗為想念。”
平時周正白住校的時候,她晚上都把貓抱回自己房間睡,這兩天發燒住院,一直沒見,确實算許久,也确實挺想念,但主要還是她無聊。
周正白說:“出走迷路走到奶奶屋,估計被老太太扣押了,你可以去探監,順便幫我問下它什麽時候願意滾回來。”
“哦。”她說完轉身欲走,對方卻并不打算放人,悠悠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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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汐只好回頭,“您還有什麽吩咐?”
“來了就走?”周正白把手裏的衣服塞給她,說:“天下沒有免費玩貓的事,幫我收拾完衣服再去。”
“啊?”雲汐呆呆地看着自己懷裏突然多出的一大坨衣服,不很确定地問:“我嗎?給你收拾衣櫃?”
“不然我叫奶奶來?”
“......”雲汐沉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雲汐忍辱負重地抱着一堆毛衣,不情不願地走到衣櫃前,老老實實地給貓主人收拾衣櫃。
好在對方還算有良心,沒有悠閑地躺在床上欣賞她勞動的身姿,而是轉頭去收拾箱子裏的其他東西。他住了快一年半的校,有不少東西。雲汐一邊挂衣服,一邊好奇偷瞥了兩眼,居然看到不少書,甚至有幾本書角都被翻得皺了起來。
沒看出來,一天八節課逃七節半的人,居然還是個文化人。
她撇撇嘴,将思緒收回到衣櫃上。不得不說,周正白這人的衣櫃很難得的将無趣與騷包這兩個天差地別的形容詞完美融合。裏面光毛衣就有十幾件,一半白色一半灰色,一半高領一半v領,除去這兩個特點,每一件看上去似乎都一樣,但仔細再看兩眼,就會發現每一件都在花紋或布料上有些微的區別,或在袖口和領口的處理上略微不同。每一件都相似,每一件卻都不同,精致挑剔到骨子裏。
她又撿起一件白毛衣用衣架挂好,突然好奇道:“周正白,你穿秋褲嗎?”
“不穿,”周正白瞥她一眼,冷聲道:“我為什麽要穿那種東西。”
果然,雲汐不敢挑釁,偷偷在心裏吐槽,比她還臭美。
“那任阿姨不會逼你穿嗎?”
“不會,她自己也不穿。”
“哦。”
雲汐又乖乖回去挂衣服,又挂一件,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一激動把挂到衣架上的衣服又扯了下來,興沖沖地問:“你剛剛說你以後不住校了,那是不是我們每天都能一起上下學了?!”
不然她以為他是為了什麽。
周正白無語道:“你才反應過來?”
雲汐彎了彎眼睛,被嘲笑也沒不開心,高高興興把手裏被她拽變形的毛衣重新挂回去,還伸手給拍拍上面不存在的灰。這是最後一件,雲汐挂完後關上衣櫃門,轉身,猶猶豫豫地問:“都收完了,那我......先走了?”
剛剛迫不及待想走,這會兒做完義務勞動,卻又想留。
周正白等到了想要的反應,不再強留人,揮揮手十分好說話地答應:“嗯。”
怎麽也不留她。
雲汐不大高興,卻又不好再厚着臉皮說再待會兒,擱衣櫃前晃悠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往門口走,走兩步又被叫住,她立馬停腳回頭,期待地問:“怎麽?”
周正白沉吟片刻,終于說:“明天我帶你出去一趟。”
“去哪?”
周正白說:“帶你打架。”
......
雲汐被這句話唬住。
她從周正白房間出來,甚至忘了去老太太房間慰問98K同志,迷迷糊糊地直接左拐回了自己窩裏。裏面原本被白布蒙着的畫架已經重見天日,上面挂着半幅未完成的素描,雲汐坐在她的小沙發上,表情嚴肅地琢磨着明天那個打架到底是打個什麽類型的架。
群架嗎?兩幫人擁護着各自的大哥放完狠話吹完牛逼,然後幾十人一起嗷嗷往前沖,噼裏啪啦天昏地暗打成一片那種嗎?你給我一拳頭,我得扇你一巴掌,十分公平。
哎呀。
那要自備板磚嗎?她沒有,不知道周正白有沒有幫她準備一塊。
除此之外呢?還要準備什麽,要不要帶點創可貼?雲汐發愁地想。以前在家的時候她一心想着向父母裝乖賣巧好讨得一點青睐,這種出格的事她想都沒想過,導致到了此刻經驗不足,毫無頭緒。
不能幹想,雲汐行動起來。她翻出自己來時背着的小書包,先往裏面塞了一串創可貼,想了想,又塞一本厚度堪比磚頭的字典,以防周正白沒有貼心地為她準備磚頭。她滿屋子尋尋覓覓要帶的裝備,緊張得嗓子都發幹,忙活出一身汗。
我要變成壞學生了。
雲汐激動地想。
怎麽這麽高興呢,這不應該呀。但是......嘻嘻嘻好刺激哦。
她又樂呵呵地想。
她整理出半包東西,這才收手,帶着一身勞動的汗水去浴室洗漱,洗澡時都在為明天的搏鬥緊張。晚上睡覺,成功地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整晚都夢見自己被人追殺,跑一會兒打一會兒,翻越高山跨過叢林,一覺醒來比沒睡還累。
被周正白拎出家門的時候都無精打采的,倒是沒忘背上自己的一包武器。
周正白瞅瞅自己身邊蔫噠噠的一小團,不解道:“你昨晚幹嘛去了?跑馬拉松了?”
“嗯。”旁邊人還真點了點頭。
“?”
雲汐打了個瞌睡,蔫蔫地說:“在夢裏跑馬拉松了。”
所以是做夢把自己累成這樣的?
周正白真心實意地贊美道:“你挺先進啊,意識流運動法麽。”
“......”又臭她。雲汐擡頭兇狠地瞪他一眼,以表憤怒,但沒出聲,她得留着力氣一會兒打群架。
兩個人打車出發,雲汐坐在後座昏昏欲睡,腦袋坐歪右點地坐不住,周正白被她撞了幾回終于看不下去,一把把這人腦袋摁自己肩膀上,“睡。”
雲汐內心覺得不好意思,但實在太累,顧不得什麽男女有別,于是毫不猶豫地選擇投降,枕着腦袋下的肩膀睡了一路。
被叫醒時頗為不知今夕何夕,支棱着腦袋瓜想了好幾秒才發現過來自己這是在哪。被打過架的三好學生瞬間緊張起來,僵直脊背,吞了吞口水,聲音有點顫抖,“......到了?”
“嗯,下車。”周正白給了錢,率先推門下了車。
雲汐趕緊反手摸摸,還好,武器還在。
她安下心。
周正白已經在外面等着了,雲汐深呼吸好幾大口,猛提一口氣,視死如歸地下了車。
下車關門,挺起胸膛仰起頭,看見個牌子。
北京溫家武術館。
提的一口氣瞬間上頭了。
“?”雲汐呆住,看了兩秒确定自己沒眼花,咔噠噠轉過脖子,不死心地跟周正白确認:“我們來這打架?”
“啊,愣着幹嘛,進去了。”
“......”
雲汐沒有靈魂地跟在周正白身後。
......說好的群架呢,一群人揮着胳膊腿嗷嗷叫、板磚啤酒瓶滿天飛的群架呢?不是說打架嗎,來武術館怎麽能叫打架?雲汐敢怒不敢言,周正白個滿嘴跑火車的騙子。
雲汐垂頭喪氣地跟進去,一腔熱血涼個透頂,比出門時還蔫吧。
周正白交完錢,回手一拎身後的小白菜,忽視小白菜被霜打了的樣子,很有氣勢地問:“準備好了嗎?”
雲汐有氣無力地答:“......準備好了。”
“好的,”周正白表示滿意,“我很欣賞你的勇氣。”
“嗯???”雲汐猛地意識到不對,警惕地問:“準備什麽?”
“管是什麽,”周正白一挑眉,露出八顆白牙,“反正你都準備好了。”
“......”
二十分鐘後。
“好!再來二十次!一!二!踢高一點!不要松懈!一!二!用力!想象你面前這個沙袋就是你最讨厭的人!用力!......”
雲汐滿頭大汗,咬着牙一次又一次高擡腿,狠狠踢上面前的沙袋。
她表面聽話,心裏也十分難得的聽話。
踢一腳,心裏惡狠狠罵一句:“周正白!”
再踢一腳,心裏咬牙切齒再罵一句:“王八蛋!”
作者有話要說: 溫家武術館正式開業,歡迎報名【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