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和平時街邊沒事拎根棍子裝腔作勢的混混是不同的。

對方對他有所防備, 周正白剛下車門就被一個人堵住了出路, 一只胳膊猛地劈了過來。周正白上身向後側方斜出一個微妙的弧度,躲過了對方的攻擊, 短梢的黑發像是鋒芒畢露的尖刺在空中淩厲地甩過。他面無表情地狠狠扣住那人來不及收回的手腕, 右腳退後,右手配合着使力将人向前一拽, 那人被拽的踉跄了兩步,他左手立馬如雲流水跟上, 扣住對方脖頸, 退後的右膝猛地提起彎曲,狠狠撞在了對方毫無保護的肚腹上。

“啊......”黃頭發的小青年慘叫一聲,經年累月頂沙袋頂人犯的膝蓋堅硬如鐵,他霎時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被頂的移了位, 痙攣着癱倒在周正白腳下。

周正白并不戀戰, 見人倒下便迅速撒了手,走兩步一個幹淨利落的回旋踢踢倒了前來幫忙的另一個青年, 對方吃痛, 趔趄了下紅着眼睛又沖了上來, 周正白一手五指伸開整個罩住了他的臉, 向後一掰繞過他胡亂伸過來的手, 狠狠一個手刀劈下去,那青年瞬間便軟了身體。

還有兩個人。

周正白甩了甩手,那兩個人見同伴倒下,似乎準備趁周正白過來的這幾步路的時候劫車逃走, 一個人還在死命地拉駕駛座玻璃下的把手,另一個人則繞過去猛砸後座的車門。

周正白眼角眉梢霎時都泛上讓人驚恐的寒意,眼神在黑夜中淬着寒光,大步向前車奔襲而去。那人眼看就要把駕駛座的車門打開,後座的人更加用力地錘着車門,就在他回身想要撿起一塊石頭時,後門被人猛地拉開,裏面伸出一只穿着紅色帆布鞋的腳,用力精準地踹到那人背過去的腰身上。

周正白目睹了這一幕,眼角狠狠一跳。

只見被踹的那位紅毛青年輕輕地踉跄了下,石頭也不減了,滿臉戾氣回頭直接躲過車裏人的攻擊,三兩下把人從車裏拽了出來,一只手不規不矩地摟着,另一只手高高揚起,紅着眼就要下落。

雲汐被抱着自己的人渾身煙味臭味熏得想吐,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回想之前周正白曾經親自一招一式教給她的防身術。她眼角瞥到那人高高揚起手,臉側甚至都能感受到男人有力的大掌劃過空氣帶起的厲風。她閉了閉眼,咬着牙沒有躲,反而趁這個動作反手扣住男人摟在她背後的手臂,想借對方打下來之後松下力道的瞬間使力逃離......她閉着眼仰着臉,該落在臉上的力道卻遲遲沒有抵達。

她愣了愣,猛地睜開眼,目光所及是青年極度痛苦的臉和在半空中被人死死掰向後面的手臂。她趁機拽開對方拽在她腰上的手臂,一個轉身脫離了對方的包圍圈,看見了在青年身後死死掰着他手臂的周正白——男人臉色森寒冷峻,毫不掩飾的銳利眼神讓她不由心神狠狠一震,只見青年的手臂被掰成了一個恐怖的弧度,發出一陣陣豬嚎般的叫聲,周正白恍若未聞,幽深的瞳孔直直盯着她,喘着粗氣問:“受傷了嗎?”

其實打這兩個三腳貓不至于讓他到喘粗氣的地步,他喘着粗氣是因為剛剛看見這人把雲汐從車裏拉了出來,霎時腳下生風,猛地沖了過來。

雲汐眼神裏還帶着驚恐和後怕,小小地搖了搖頭,說:“沒有。”

周正白一手控着紅毛青年,一手居然伸過來安撫性地摸了摸雲汐的頭發,簡短地說了句“那就好”,回身三兩下料理了小紅毛,由于這人剛剛的行為以及現在距離雲汐的直線距離,周正白下手要比對剛剛那兩個重很多,撒手時小紅毛的慘叫比剛剛更甚。

周正白皺着眉踹了他一腳,又迅速回身解決了一直死死扣着駕駛座結果半路放棄的那個。司機大叔胳膊被拽的很厲害,周正白看了眼,像是脫臼了。

好在司機大叔這條路走了不少年,這事遇到的不多但絕對不是第一次,比周正白想象的要鎮定很多,一只手耷拉着,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從兜裏掏出手機,念叨着:“報、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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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白摁住他的手,“不用。”

司機大叔瞪大眼,“怎麽不用?!這些、這些人......”

“我就是警察,”周正白簡單地解釋道:“這些人我一會兒直接拉去派出所就行。否則報警我們得在這兒等着,對方過來了解完情況綁完人我們才能跟着回去,浪費不少時間。您這胳膊挺嚴重的,最好盡快到醫院看看去。”

他一邊說着一邊解下領帶,把司機受傷的手臂綁吊在胸前。

他回身準備上車拿捆繩子出來把這四個人捆上,結果一回頭猝不及防地對方雲汐正直直看向他的目光,見他看來,又欲蓋彌彰地轉向一邊。他微微一愣,原本淩厲的眉眼瞬間柔軟下來,勾起嘴角走了過去,“剛剛......看我呢?”

“沒看你,”雲汐說,“看大叔胳膊。”

“哦。”周正白也不失望,從善如流地把剛剛跟大叔說的話柔軟點又和她說了一遍,雲汐半張臉埋在高領毛衣裏,輕輕點了點頭,看着很乖,把周正白的心都給點軟了。

他又不着急拿繩子了,眯着眼睛看了她一會兒,突然上前一步,雙臂張開,把人輕輕擁在了懷裏。

雲汐一怔,下意識地掙紮起來。

“別動,”周正白緊了緊手臂,下巴抵在她發旋上,低聲說:“別動,你臉都吓白了。”

“......”他說話時噴出的熱氣掃在她的發圈上,在寒風中熱乎乎地烘着,雲汐抿了抿唇,漸漸止住了掙紮,任他抱着。

周正白抱了會兒,突然笑了聲,說:“現在知道了吧,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只能偷襲用,正面光明正大地剛沒一會兒就得讓人給弄趴下,技巧湊合,力道差的遠,也就我讓着你,讓你美美......以後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頭用,槍打出頭鳥,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你教的。”雲汐冷冷說,意思是你教一大頓沒教好,不反省自己卻讓學生別用,這是哪來的理。說完想想他後面那句話,又補充了句,“他回身拿石頭了。”

“是,我教的,怪我沒教好?”周正白愉快地勾了勾嘴角,這個趁人之危的擁抱是他七年來內心最安穩的瞬間,如果不是身後還倒着四個半死不活的搶車的,他甚至想享受地閉一閉眼,“是誰稍微累點就直哼哼,嬌氣又會撒嬌,才纏的我狠不下心。”

“......”雲汐聽見這話,立馬掙了掙。

“好好好,是我沒教好,”周正白立馬收緊雙臂,毫無原則的哄道,“別動,你吓壞了,得多抱一會兒才好用......”

他話音落雲汐又老實起來,周正白在西北呼呼的寒風裏惬意又愉悅,心裏甚至想着多虧了那四個彩發小青年,不是他們自己哪來的這危機待遇.......

正想着,懷裏老實了沒多久的人突然狠狠推了推他,“周正白,有個人起來了......他好像要過來......”

那人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手上拎着個從路邊揀的破棍子,“啊”了一聲就猛地向周正白的後腦勺沖過去......雲汐死命推他,臉都吓白了。

周正白嘆了口氣,心想剛剛白感謝了,身體卻幹淨利落地動了起來,他一只腳猛地向後踢去,正中藍毛少年膝蓋,又在對方一聲驚呼中拽住劈下來的木棍,一使力扯進自己手裏,面無表情地噼裏啪啦往對方身上一頓招呼。

他打了兩下解氣,把棍子一擡手仍得老遠,剛松手突然聽到後方一聲尖叫。他猛然回頭,餘光瞥見一個人正不要命似的朝雲汐跑,手裏一抹寒光一閃而過——周正白一凜,有刀!

他拔腳趕過去,對方卻瞬間已經到了雲汐面前,像是想挾持雲汐做人質威脅周正白放人,卻因為情緒激動雙手亂顫,在周正白的角度就看到那刀鋒朝着雲汐的臉就劈了下去.....他眼眸狠狠一厲,腳底生風,移形換影似的沖到雲汐面前,毫不猶豫地一擡手接住了對方砍下來的刀鋒!

“啊!”雲汐看着他的手,一聲驚呼。

周正白接了下便迅速收回手,躲開了對方收刀時的劃傷。他用沒受傷的手猛地扣住對方手腕,陰着眼眸一用力,那把刀便在一片慘叫中應聲落地,周正白把人狠狠往後一送,借力淩空躍起,當頭一踹,把不瘦的一個人男人猛地踹出了一米多遠。

他狠狠瞪了眼躺在地上捂着手腕慘叫的人,顧不上自己手上的傷,急忙轉頭問身後的人:“受傷了嗎?是不是又吓到了?”

雲汐臉色比剛剛還要白上幾分,像是沒聽到他的問題,只死死盯着他流血的手:“你的手,你受傷了。”

周正白看了眼,傷口并不深,但是很長,看着有些吓人。他把手背到身後,說:“沒事,小傷。”

雲汐擡頭看他,咬了咬牙,低聲問:“不疼麽?”

“不疼,”周正白笑了笑,“劃了一下而已,沒多大感覺。”

“......”

雲汐愣了愣,沒有說話。

周正白怕再出現剛剛那樣的事吓到她,先把她送到車裏坐好,自己回身到自己開來的車裏找出一大捆麻繩,串糖葫蘆似的把四個人串一塊兒,拎一起塞進自己車後座去了。

雲汐坐在前面的車上,扭頭從車後的玻璃看他熟練而自然的動作,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情緒。

她還記得,曾經的周正白,打架被人蹭破一塊皮,都會疼得呲牙咧嘴,要讓人好哄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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