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焉玉绾見他一言不發, 那兩張紙巾被他翻來覆去地蹂/躏, 然後揉成一團, 丢進垃圾桶裏,別是覺得她瞧不起人吧。

在她心裏, 衆生平等可一直是座右銘。

焉玉绾仰頭瞅着他的側臉,長睫扇動着繼續試圖解釋:“我不是說你不是真男人,你最真了, 你比誰都真,真的我發四……”

祁湛忽然側過身來, 眸色冷沉地盯焉玉绾一眼。

焉玉绾的話語聲戛然而止, 祁湛的手往她頭頂上去,一把捉住了她弱小的丸子頭,臉就低低壓了下來, 要笑不笑地盯着她的雙眼道:“怎麽, 還沒進門呢就想驗貨?”

“驗什麽貨,我只是想表達我不是歧視你們這種人的意思,明白了嗎?”焉玉绾耐心且無語地說明着, 覺察他用力逮了下丸子頭,有幾根發絲連帶着頭皮一起扯了下, 疼得她整顆頭都發麻了起來,焉玉绾連忙抓住他的手腕, “你弄疼我了祁湛,再不松手我就咬人了啊!”

不言,祁湛的臉又抵近幾分, 唇角狂妄地勾了勾,淡笑中別有一番深意。

焉玉绾納悶着,反應了老半天他的話,雙頰刷地一下猛然蹿上了兩朵紅雲,一記巴掌就砸向祁湛的胸膛裏,“你瞎說什麽!我對你才沒有那種意思!”

“誰知道呢,”祁湛放了手,“像你這般年紀的小姑娘,對男人的好奇心有些旺盛,這很正常,你看,你都臉紅了。”

他微涼的指尖輕輕滑過焉玉绾的臉頰,聲線又低,焉玉绾腦子翁地一震,連忙往後退:“沒有,我這是化妝用的腮紅!”

詭辯。

祁湛直起腰,垂眼打量她一會兒,達到了目的,暫且不逗她玩了,撿走桌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吩咐那邊的人道:“把焉玉绾的負/面/新聞全部撤掉,其餘的你們看着辦。”

頓了下,他又道了句:“還有剛才的也全部壓下來,不能有任何遺漏。”

這男人總算有了點良心……還挺說話算話。

焉玉绾心頭一暖,方才來時的火氣轉眼散了大半,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正想道謝呢,就聽祁湛挂了電話說道:“走吧,接下來的拍賣你不需要再參加了。”

“那祁爺爺的禮物呢?”焉玉绾問。

“其實啊,只要你明天晚上跟我一起出席,爺爺就已經很高興了,還有你這個頭發,”祁湛又去抓了兩下焉玉绾的丸子頭,評價道,“醜。”

話音落地,祁湛掠過她身側,就朝外面走了。

他的良心是一次性還限時的吧。

焉玉绾兩只拳頭攥得死死的,氣急敗壞地追上去,故意撞祁湛的胳膊:“你懂什麽,老男人!”

這話可一點也不動聽。

不給點真教訓看來是不行了。

“還沒誰敢這樣冒犯我。”祁湛臉色一黯,扣住焉玉绾的後脖頸,拖着她出門,進電梯。

“祁湛,有本事你松手,別仗着你長得高力氣大就欺負我!”她掙紮一下,手指的力度便收緊,越掙紮,扣得就越緊。

“祁湛,祁湛疼疼疼我疼啊……”

一路坐電梯下樓,等電梯的看見裏面的場景,一個男人抓着一個小姑娘,不用猜就知道是在教訓不聽話的小輩,而且焉玉绾這身打扮,一看就是青春期叛逆的少女,還是缺教育的那種,大家都紛紛自覺地沒進來,不摻和別人家的家務事。

焉玉绾:“……”大爺的。

賣慘沒用,最後焉玉绾索性放棄,先休息會兒再反擊,兩人還算和平地到達酒店大堂後邊的庭院,綠樹假山池魚,規整有序,繁茂蓬勃,有一條十幾米的走廊是通往大堂裏的,筆直地穿插在景觀之間。

四周除了工作人員,鮮有人走動。

祁樾站在走廊入口那裏,正模樣焦急在打着電話,聲音很大,聽起來是在罵人,無意中看見焉玉绾和祁湛迎面走來,他憤怒的表情立馬浮上一抹冷笑,說了聲“找到人了”,就挂掉。

顯然,祁湛也發現了他。

祁樾頂着牙弓一笑,沖兩人打招呼:“喲,還以為你叫了個黃毛丫頭來,你人就不來了呢,祁湛。”

祁湛站在原地沒動,臉色平靜地看向祁樾。

“她,”祁樾低頭笑了笑,舔着唇說,“挺漂亮的啊,但是性格有點傲,坐在我身邊那麽久,連個正眼都不給我,真讓人有征服的欲望。”

祁湛仍然不說一個字,漆黑的眸底越來越靜谧,像有什麽東西沉下去一樣,侵吞了一切聲響,他高高在上的站着,是九天之上的神祇,天生帶着一股子目中無人的氣勢。

他現在也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這種氣場,把祁樾嚣張的氣焰給滅了好些,臉上黑哧哧的笑容一點點黯淡下去,祁樾想起五年前在監獄的探視間前,他看着自己的親生父親坐在裏面的時候,就是這般的冷靜,涼薄。

怎麽誰都不說話了?

氣氛有些詭異,焉玉绾擡頭瞧瞧祁湛,再去看祁樾,能覺察得出來兩人之間的磁場不太對付,給人的感覺更不像親兄弟,倒像萬兒八年沒見過面一見面就紅眼的仇人。

要說祁樾是名門正派的僞君子,那麽祁湛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帶感大反派。

這時,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了過來,周青染提着裙擺跑來,看到祁湛在這裏,她一邊跑一邊開心地喊道:“湛哥,怎麽來了也不說一聲,好久沒看到你了,晚上我們……”

“青染!”祁樾截住要朝祁湛跑去的周青染。

脖頸一松,焉玉绾的肩頭又繞上來一只手,将她往祁湛懷裏帶。

男人終于出聲:“黃毛丫頭,呵,她的腦子可不是黃毛丫頭那麽簡單。”

憋屈地被夾在祁湛胳肢窩底下的焉玉绾:“……”

祁樾和周青染的目光同時掃向焉玉绾,想起剛才在拍賣會上的事,祁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祁湛,你他媽用個小丫頭來擺我一道是吧?”

“???”焉玉绾腦門幾個大問號飄過,用誰?

“呵——”祁湛居高臨下地看過去,嘴唇只是淡淡一勾,沒任何笑意,他習慣用這種姿态觀望手下敗将。

周青染神情一滞,不管祁樾說的什麽,只顧着自己問:“湛哥,她是誰?”

祁樾趕忙抓緊周青染的胳膊,搶着道:“我猜的沒錯,這位就是我未來的弟妹吧,焉家的女兒,爺爺親自去鄉下帶回來的,想必那天晚上阿尋在你家門口看到的那個姑娘,也是她沒錯吧?”

“弟妹?”周青染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湛哥,祁爺爺給你安排的未婚妻竟然是……她?”

焉玉绾感覺這三人之間一定有點什麽不可言說的恩怨糾葛,就識趣地沒吭聲,她不想當誰的炮灰。

誰知道祁湛高傲慣了,懶得費神理會這些瑣事,神色也極淡,半摟着她就從兩人面前走了過去。

司機早早取了車候在酒店門口,車門一開,焉玉绾被祁湛粗暴地推進後排裏,額頭差點就磕在車頂上,焉玉绾想狠狠踢他幾腳,無奈自己穿的旗袍,動起粗來不是那麽雅觀,便作罷,盤算着留等下次再一起奉還給狗男人。

三月的陽光不比夏天那般燥熱,倒顯得溫柔許多,路邊的綠化帶鋪蓋着金色的光,時間似乎都走得慢極了。

轎車平穩緩慢地朝大道開去。

焉玉绾重新把丸子頭紮了一下,頂着一張好奇臉問旁邊的祁湛:“剛剛那個周青染,是你前女友?”

祁湛斜眼過來,顯然不是很想接她的話,但還是接了一嘴:“不是。”

焉玉绾神秘一笑,“看起來很像诶,她一看見你,路都走不動了。”

“焉玉绾。”他語氣略沉。

“嗯?”她疑惑。

祁湛慢條斯理地脫掉外套,“你在吃醋?”

焉玉绾的眼皮頓然間突突突猛跳:“吃你大爺!”

祁湛像是早料到她會這麽回答,手上的外套已經準備好,直接往她臉上扔去:“那就閉嘴。”

二十分鐘後,轎車在市中心一家珠寶店前停下,光看外面的裝潢設計,就覺得眼前一亮,風格十分鮮明,走進去裏邊,高奢的感覺更加強烈。

“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焉玉绾茫然地環顧着四周blingbling的櫃臺,負責銷售的櫃員精神飽滿地站在指定區域,面前一列列擺着各式各樣的飾品,在富麗堂皇的燈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哇,好好看!”焉玉绾被耳飾項鏈的區域吸引了過去。

這般年紀的小姑娘大部分都會迷戀這些小東西。

祁湛看着她急切的背影,沒說什麽,就跟前來接待的店長去會客廳那邊。

櫃員熱情,搬了張升降軟椅來給焉玉绾坐着挑,這會兒店裏沒什麽客人,櫃員的講解便非常細致,不多久,焉玉绾就試了一堆耳環和項鏈,十根手指頭上戴滿了戒指,正認真挑的時候,祁湛忽然把她叫過去。

店長負責的款式要比其他人的漂亮很多,焉玉绾過來一瞧,就挪不動腳了,她興奮地踢踢祁湛的鞋沿,示意祁湛坐過去一些。

祁湛瞥她,她又往他身上擠,祁湛有點煩躁地挪過去。

擠到位置,焉玉绾急忙把手上的摘下來。

祁湛的目光悠悠傾斜,落在焉玉绾白皙的手背上,随後漫不經心靠坐在她背後,指使她:“在這三對中挑出一對你最喜歡的。”

店長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這對俊男靓女,耐心介紹道:“店裏的樣品都是以模特的尺寸來做的,這樣在拍攝宣傳片的時候會将産品的優勢全部放大出來,焉小姐的手指細,尺寸正好都符合呢,不用像其他客人一樣需要定制,等一段時間才能拿到。”

焉玉绾莊重地思考了下,伸手出去說:“那就全部都試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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