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

“就是這兒了吧?”“是這兒,旁邊寫着呢!”

赤城洞天,玉真峰。

像是洞天福地這種地方往往是青山綠水、層巒疊嶂,一山還連着一山。赤城洞天和委羽洞天本地都沒有大型山脈,但那也要看和什麽對比,身在此中是沒有這種感覺的。

數座主峰零散分布,再加上次一等的山頭,星羅棋布一樣點滿了赤城洞天。

每座山峰都有自己的用途,玉真峰也不例外——山頂、山腰有數座塔樓式的建築,都是用來上數術課的。

因為數術課貫穿清虛天弟子整個求學生涯,所以這裏的學生總是很多。同時,也因為數術衆所周知的難度,玉真峰也成了衆多學生的噩夢。

從山腰起分布的塔樓,下面一些的師弟師妹們上課,随着課程加深,課堂會往上走。

這也算是清虛天弟子們的一個梗了…高處不勝寒吶!

甘甜和其他新弟子一起聚在了塔樓第二層,課程表上有說明在哪兒上課——左右看看,不出意外的話,周圍的同學至少要一起上一年的數術課了。

很多人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有交際能力出色的已經開始四處打招呼了。或許之前在冥舟上見過,又或者‘玉露點睛’的時候有一面之緣,再不然分地方住的時候恰好在一個區,總之只要有一個理由,就能成為搭話的開始。

甘甜百無聊賴地低頭玩手指,她并不內向,也沒有人際交往上的困難,但她顯然也不是一個人際關系上多主動的人。至于說結交朋友…随着相處增多,合得來的人總會成為朋友的。

說起來,清虛天的仙門弟子比她想象中的要‘早熟’不少呢,這種刻意結交同學的舉動,她在小學、中學階段都沒怎麽見識過。聽人說大學是有的,但那也不是主流——大部分學生到了大學最顯著的變化是學習上的放松,很少有人那個時候就刻意構築人際網。

只能說文娛作品和現實生活還是有差別的。

其實這就是角度不同了,站在甘甜的角度她覺得仙府弟子很早熟。可站在其他人的角度,倒是覺得她這樣比較奇怪呢!

古人成年早,就算修仙之人命長,社會的主流風氣依舊決定了他們會比較早熟。對于他們來說,來到仙府就是成人的第一步,未來自己在仙界前途如何,很大可能就是這九年決定的。

有的人可以憑實力擺平一切,有的人則有後盾幫忙,自然,也有人靠朋友多、互相幫襯啦!總之,這個時候多多拓展交際,總不會有什麽錯。

除了少數的‘交際明星’,其實大部分的弟子都挺緊張的。他們這些人也不是突然知道自己有修仙天賦的,心理上很早就有準備…無論是仙籍弟子,還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修仙、最後成為仙人,這都是足夠有吸引力的事。

但為了保護他們,他們從小是嚴禁接觸修仙相關的。來到仙府上課,踏上修仙之路的第一步,這就足夠讓他們興奮了——在家的時候日思夜想的,不就是這個麽!

唯一讓大家覺得差了點兒意思的是,第一堂課并不是期盼已久的‘煉氣’,而是‘數術’。

雖然數術是各種仙法的基礎,雖然一開始的煉氣也不會神奇到哪裏去…但果然還是煉氣更讓人覺得靠近修仙!

他們現在的肉身,除了能留住靈氣,本質上依舊是普通人的身體。但是經過‘煉氣’課程就不同了!這是發生真正變化的開始!

“不知會是哪位仙師授課。”站在甘甜旁邊的是左先,就是一起住到甲卯區的那個,甘甜記得他——這人有點兒咋咋呼呼的,最有特點的是頭發,黃的像是個外國人,但據他本人所說,至少九代以內都是中原人。

左先性格上就是最典型的‘交際花’,以最快的速度認識了最多的人,好像和誰都說的上話。讓甘甜意外的是,今天這個适宜認識新朋友的場合他卻不動了,反而是時不時和甘甜搭話。

他也沒有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意思,發呆了幾秒鐘就‘啪啪’拍了自己的臉兩下,自言自語一樣道:“一定是最好的仙師!”

數術課五十人左右一個班,只有三個班分到了甲等,他們這就是其中之一。按照正常的思路,更好的學生有更好的老師,這個解釋毫無破綻!

似乎是有點兒緊張,左先又用力摸了摸頭發,有一個向下按的動作——他的頭發不只是發黃,還特別蓬亂,如果不是男孩子也紮發髻,肯定是要亂飛頭發的。但就算是這樣,有掙紮出‘大部隊’的碎發也是亂糟糟的。

正在學生們議論紛紛的時候,有一個穿灰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大聲道:“諸弟子可進來了。”

看他衣袍上的徽記就知道了,此人并非仙師,而是助教。

說是助教,也只是甘甜找的一個差不多的說法而已,事實上這一類人在清虛天并無多少地位。學生們對他們有一些尊重,但尊重的有限!

只因為這些助教根本不是修仙之人,只是普通人而已,本質上和仙府中做奴婢的人沒什麽兩樣——事實上,确實有人就是把他們當作奴仆的。

就像是大家族中掌管重要事務、輩分高的奴仆,這高級奴仆就不是奴仆了嗎?

之所以仙師授課的時候要有這些人,也是因為課上總有這樣那樣的雜活。比如說維持課堂紀律、給仙師遞東西、收發功課什麽的,有一些能幹的助教甚至連幫忙備課、批閱作業也代做!

當然,這僅限于數術等幾門課上,那些重視實踐的課,助教們始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

助教在仙師過來之前給大家安排座次。

座次表的風格是撲面而來的熟悉感…顯然是按照入學考試成績來的,這仿佛是一個預告——這個課堂,或者說整個清虛天,顯然不是‘快樂教育’的擁趸,更談不上注意學生的心理承受能力。

總之,是甘甜熟悉的樣子…華夏的學生麽,菜就是原罪!

空氣中都是熟悉的味道,十多年沒經歷了,還真是怪想念的。

“教授諸弟子‘數術’的是祖仙師,定然要恭敬聽教…”總之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

說是‘祖仙師’甘甜就知道了,哪些仙師教他們這些新弟子這是已經知道了的。教數術,姓祖,那自然是祖徽之了!

流傳在弟子中的評價是,性格不拘小節,不算嚴厲…至少在諸多仙師之中不算嚴厲。他屬于那種本身就對教授學生沒有太多熱情的那種,之所以來清虛天做仙師,一方面是他優秀,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這個人厭惡庶務。

做仙師的話雖然要授課,但授課本身也是對所學的一種鞏固,而且多出來的時間繼續做自己喜歡的事也方便。

此人對數術的喜愛在弟子中還是挺有名的。

此時,傳來一陣青銅風鈴聲——青銅風鈴挂在塔樓每層的角檐上,平常是不響的,這會兒卻無風自動。

顯然,這就是仙府的‘上課鈴’了。

幾乎是踩着點的,一披着黑色鬥篷的男子走了進來,順手把鬥篷挂在了門口。

男子的頭發似乎有點兒自然卷,皮膚蒼白,整個人都沒精打采的樣子。甘甜坐在第一排,能看到他的黑眼圈幾乎要掉到下巴上了,顯然是個常年睡眠不足的…這就是祖徽之?

“唔…到齊了嗎?”這話是對助教說的。

助教連忙點頭,又對仙師祖徽之小聲說了一些學生的情況,然後就非常有眼色的退開了。

他們這種人就是這樣,需要自己的時候要及時出現,不需要自己的時候最好能做到不存在。

看了自己的弟子一會兒,時間有點兒長…甘甜都懷疑這位仙師是忽然發呆了,就在甘甜這麽想的時候他忽然開口:“我這人性格極好,對弟子也不嚴厲——那麽嚴厲做什麽呢?你們修行學習難道是為了我不成?學不好未來也不是我後悔…”

雖然這是事實,但真的被說出來還是讓大家亞歷山大的。

看來傳說有誤!誰說這位仙師‘好搞定’的?說話的人出來解釋一下啊喂!

祖徽之說話有點兒含糊,幸虧經過了法術放大,聲音不至于聽不清:“你們這一批新入門的弟子中,數術只有一百五十人評為甲等,你們正是這其中的…按理來說都是美質良材才是。”

聽到這裏,不少人都下意識地擡頭挺胸了!這話說的沒錯,剛剛經歷的入學考試中他們可是勝利者!不敢說一步領先,步步領先,但至少這種格局是有很大部分會保留下來的。

“呵…”祖徽之卻是輕輕冷笑,并沒有多重的語氣,說是不經意也可以。但離得近的甘甜就是覺得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

“若你等真這樣想,未免可笑——如此簡單的數術題,難道有什麽是你們沒學到的?一處都不該錯才是。”眼睛瞥了一眼剛剛助教放在一旁的花名冊,‘哦’了一聲:“只有一個一處都沒錯的?誰是甘甜?”

甘甜慢慢站起身來,眨了眨眼睛:“仙師,是我!”

“只有一個…啧,這就是今年的‘美質良材’…清虛天仙府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這樣說着,祖徽之第一次微微提高了聲音:“世上能修仙者,千裏挑一!只要是修仙之人,無論力量高下,都少不了富貴名利——也是因為此,許多人便沒了用功之心!”

“數術多艱難?多少修仙之人便想着不用功了,能舒服過日子,何必自讨苦吃呢?”

“這些人卻不知道,仙人與仙人也是不同的,仙人之間的差別不會比仙人和普通人小——你們中的仙籍弟子應該是知道此事的!”祖徽之說話并不帶多少情緒,本來應該很煽動的話由他說來也是有氣無力的。

甘甜倒是真知道這個,比如她家親爹和大仙女,就屬于仙人中混的最好的那一批。出則有仙車大船,身邊是仙人簇擁,仿佛雲朵一樣密集,座下聽令的小仙成千上萬,一看就知道是大神!

可那些無名散仙也是有的,生活可能和小官吏差不多!雖然這對普通人來說也是只可仰望的好日子了,但和想象中仙人的生活還是差的太遠了。

有些弟子對仙師祖徽之的話深有感觸,另一些人卻是不當回事的。他們才剛剛進入仙府,甚至稱不上正式踏上仙途,很多事情抱着固有的想法…簡單來說就是還沒經過社會毒打。

數術怎麽可能那麽重要!

真等到他們意識到數術真的那麽重要的時候就遲了,因為那個時候他們早就過了打基礎的好時候!

另外,也有一些人自忖數術學的極好,對這些話是無感的。畢竟能在入學考試中評上甲等,在家學習時應該是十分優秀的那種。他們顯然不知道,在家學習數術和在仙府中學習,完全是兩種不同難度的東西!

祖徽之也帶過幾批弟子了,當然能看穿這種心思。慢吞吞道:“我說過,我這人談不上嚴厲,待你們太嚴厲了你們不高興,于我而言也沒有什麽好處。不過我既然舔居仙師之職,也不能失職…”

“給你等一個機會,今日我出一題,能答出來的,我的課就不用聽了,功課也不必做!”說到這裏,祖徽之那張沒精打采的臉第一次顯得有了光彩:“可若是答不出來,便得用心功課,不得懈怠!”

其實沒有這種約定,作為仙師也可以名正言順地規定弟子們用心功課。而一旦懈怠,随便處罰也是自然…體罰也是允許的…可以,這很符合當下的世情。

祖徽之非要如此約定更多是他性格使然,他這個人總是強調‘不教而誅謂之虐’,有什麽都是提前說清楚的,不搞突然襲擊那一套。而已經講清楚了,還有人犯錯,他的處理往往會特別‘粗暴’。

不是說他兇,而是他圖省事只會用最簡單粗糙的辦法,而不會去考慮犯錯的某個人是不是有特殊情況他這個人最怕麻煩,平常只專注于自己的事,為了已經說過的事情牽扯精力是不願意的。之所以提前說,就是為了對自己有個交代——這都是提前說過了的,屢教不改,又有什麽情面可講呢?

祖徽之身後有一塊板子…并不是黑板,而是用來挂仙師準備的板書的。仙師教授學生,會提前準備好板書,等到上課的時候需要,就直接挂上來。這肯定沒有真正的黑板那麽方便,但到現在為止沒有人覺得不夠用。

現在背板上就挂了一道早就準備好的題目上去。

一時之間,室內寂靜無聲…可能這些新拜入仙府的學生還沒見過這樣的老師吧。

當然,也有可能是大家正在思考挂板上的題目。所謂的能回答這道題就不用聽課、不用做功課,這種事大家其實沒怎麽考慮。他們都是新入門的弟子,再叛逆的估計也叛逆的有限,對于那樣‘出格’的事估計想都沒想,真的落到自己身上反而會坐立不安。

之所以會對解題感興趣,更多是出風頭的意願在主導他們。

在和其他人的競争中獲勝,獲得名氣、崇拜等等,這應該是每個人都想要的。之前他們已經憑借自身實力評到了甲等,成為一千來新弟子中少數優秀分子,并獲得不少同齡人另眼相待。

而現在,是在一群優秀的人中裝逼的機會!

不少人表面淡定,心裏已經飛快算起來了!

甘甜一只手托着下巴,和別的妖豔賤貨不同,她是真的淡定——哦豁,雖然表面上有些不同,但本質上不就是二次函數題嗎?別以為用了純文字表述就不認得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了!

二次函數題目甘甜實在是太熟悉了,這是初中數學的‘巅峰’,也是中考必定的壓軸題!在初三那一年,甘甜做過多少張數學卷子,就做過多少道二次函數題——只會多,不會少,因為身為一個應考生,不可能只做卷子的。

二次函數題的難度不太好說,有難的,也有容易的,挂板上的題目不說多簡單,至少不屬于讓人禿頭的那種。

對于甘甜這個‘過來人’來說就更沒難度了!

說實話,這道題對她來說最大的難點可能不在解題,而在翻譯題目上。

和她曾經熟悉的阿拉伯數字、數字符號、圖形,再加一些描述性的文字組成題目不同,這個時候的題目基本上就是純文字的!也有人用一些大家能夠理解的符號,但這些符號很多本身就是摘取文字而成!

就是這樣讓人混淆的符號,還存在各方不統一、不夠好用的重大缺點。

不知道這樣的題目麻煩在哪裏?

就不說文言文的那種了,就算翻譯成白話文也夠嗆——不管理不理解,這個時候很多算術題都是文字式的。

比如:當十個它加上五個他的平方後和為四十,它是多少?

其實就是10X+5X^2=40,解未知數就可以了。

這還只是最簡單的例子,事實上這種文字式的題目,以及文字式的回答,如果對應的是複雜的題目,光是一眼看過去就會讓人眼暈了!

比如二次函數這種解析幾何題類…審題本身就是高難度的了。

題目本身很典型,題幹之後有三問,(1)求一般表達式;(2)問二次函數抛物線上一動點與題中給出線段上一點相連,連接的線段與X軸平行,該連接線段的最大值是?(3)過抛物線上一點‘甲’做直線垂直X軸于點‘乙’,抛物線與X軸相較于‘丙’‘丁’,點‘戊’是點‘甲’與點‘丁’之間活動的一點,直線‘丙戊’交‘甲乙’與‘己’,直線‘丁戊’交‘甲乙’于‘庚’,‘乙己’加上‘乙庚’是否為定值?

大家很有動力當着所有人的面回答這道題,這可是出風頭的好幾回!

然鵝,實力并不允許。

祖徽之掃了一眼衆多學生,心中一哂——其實在出這道題的時候他根本就不認為能有新弟子回答出來(畢竟這也算是一個下馬威,讓這些弟子了解到數術真沒那麽容易),但真的沒有人能解答,他依舊會有‘一代不如一代’‘悲哀啊’,這種感覺。

早就預定好的下馬威還得演下去,祖徽之開始點人了:“甘甜,你來解題——能解多少是多少。”

“好歹是今年新弟子中數術最好的。”話說的輕飄飄的。

出乎祖徽之意料的,甘甜倒是沒怎麽猶豫。她站了起來,先是從自己的小挎包裏拿出了一個随身鏡盒。鏡盒打開,一面嵌了一塊小鏡子,另一面則唇面兩用胭脂和一個短短粗粗的炭筆,炭筆畫眉用的。

甘甜還用不上化妝品,但随身小鏡子有的時候還真有用。

甘甜又問助教要了一塊空白的挂板,‘唰唰唰’地就在挂板上列出了解題過程,總共十分鐘的樣子。

之前就已經腦子裏過了一遍解法了,現在就是落筆和計算而已。

“仙師,我不會說只會寫,過程和答案都寫下來了!”甘甜的挂板就挂在題目旁邊。

“作圖、定參考系…點的位置表示為…輔助線…又有圖形有定理…故而…”放下手上的炭筆,甘甜雙手合于胸前:“解答完成!”

四下安靜異常,簡直落針可聞。能聽懂的人需要反應時間,還正在發愣。聽不懂的雖然聽不懂,卻也覺得好像不是胡說八道…反正很厲害的樣子,正在發呆——這大概是第一次意識到在數術這件事上,人和人的差別有的時候和人與猴子差不多。

我明明聽得懂你每一個字,但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祖徽之沉默了一會兒,其實甘甜一開始拿出解答好的挂牌的時候他沒反應過來。甘甜用了自己更熟悉的阿拉伯數字,以及通用數學符號,甚至表示點線的時候直接使用英文字母。

不過這不是太大的問題,在甘甜開始說明自己的答案的時候他就理解了。

沒什麽不能理解的,這個時候研究數術的,有不少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簡寫數字’和‘數學符號’。有的人還是一個學派統一用一種,有的人就是私人愛用什麽就用什麽了…而這種任性的還往往是特別厲害的那種!

大概是因為普遍沒有找到最有效率的符號和數字,這個時候甚至純文字都還很流行!在這種情況下,強行統一數字和符號也不太現實。

站在後來者的角度,覺得統一一個标準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對于經歷這個時期的當事人來說就不是這樣了。

反正研究這些的人都看得懂,何必要改呢?如果要制定統一的标準,憑什麽用你的,不用我的?至少得出一個能服衆的領軍人,然後以諸侯會盟的方式開會商量,這才有可能統一一個标準。

而标準一旦定下,真的完成普及也需要不少時間呢!

甘甜在這道二次函數題中就連坐标系都和別人畫風不同!

說出來可能有點兒難理解,但這個時候的坐标系确實很放飛自我,大概就是大家随便用的程度。

一般來說只有一個确定的‘X軸’,而且一些老派的人還不承認有負軸。

至于‘Y軸’,則可以有,也可以無,有的話也可以自行決定和‘X軸’的角度。講真的,現在夾角45°也挺流行的…雖說各種角度的坐标軸夾角沒有誰比誰高貴的說法,在某些情況下本來就要構建不同夾角的坐标軸,但一般情況下難道不是統一一下會讓很多題目少走很多彎路嗎?

這又是一個後來者的誤區了,後來者很容易知道什麽是‘最終結果’,但身處其中的人卻不一定能看穿趨勢。而且就算看穿了,也得考慮當下各方面的實際情況!如果時機不到,有這樣那樣的不利因素,也只能暫時放棄。

二次函數在初中階段而言絕對是‘大魔王’,但在甘甜看來也就是那麽回事兒,她都是經歷過高考的人啦!

純粹以計算量來說,她其實不覺得其他同學一個都答不出…之所以都不會的樣子,可能是第一次接觸這類題,一下被砸懵了吧。

習慣了就會好。

甘甜這樣想,是對,也是錯。

大家确實第一次接觸這類題,也确實被砸懵了,但不是習慣了就會好,或者說這個習慣的過程遠比甘甜想象的要長很多。

關鍵的問題是,二次函數并不是發源于中原、土生土長的數術!

中原重數術,關于數術的思維有自己的一套,不管這一套思維如何,總之沒有涉足‘幾何’的意思。事實上,中原數術太‘實’了!這甚至是整個東勝神州的數術都有的問題,問題一旦變成‘運動的’‘純理論的’‘與幾何圖樣相關的’,就超出思維習慣了。

二次函數是從西牛賀州那邊傳過來的,一開始并未引起注意。對于神州仙人來說,西牛賀州簡直不值一提,蠻荒之地能有什麽好東西?

壓箱底了一百多年,十幾年前才忽然成為大家關注的對象。

大家學是學了人家的數術,但根子裏還是神州這一套!

這就好比封建國家被新興國家侵略,覺得應該要‘師夷長技以制夷’,于是學習了很多人家技術上的東西。但忙忙碌碌到最後,其實并沒有改變挨打的命運——表面上學到了人家的東西,但骨子裏依舊是原本的樣子!

新興國家之所以勝過了封建國家,表面上看靠的是那些花個幾年功夫就可以學到的技術。實際上,在技術之後是文化等各方面的積累,人家為後來的勝利可能已經積聚了幾百年的力量!

神州仙人研究數術,根子裏是神州那些東西,就算學會了賀州的技巧,解答問題也像那麽回事兒。真等到做事的時候又露餡兒了——這種時候,又會出于習慣使用自己熟悉又舒服的方式。

放棄神州的根子,用賀州的東西做根基?根基已成的人很難改變,至于正在仙府修行的後輩…這個時候的修仙界顯然沒有那麽大的魄力搞革新,即使已經有些人意識到了,賀州的數術之路可能比神州的數術之路道路要寬闊一些。

沒辦法,誰讓賀州相比起神州差太遠呢!

有一個說法叫做‘勝利者不改變’,某個策略讓一個團隊獲得了成功,那麽即使有人意識到這個策略不可能一直奏效,最好盡快改革一下——這件事也很難做!

誰能保證改革之後就一定會有好結果呢?一旦失敗,最後的責任誰來負?勝利之後不改變就沒有這個問題了,沿用之前帶來勝利的策略在所有人看來理所當然,如果不再管用也不用有人來背責。

祖徽之有點兒懷疑甘甜的爹娘是不是有誰極度推崇西牛賀州的數術,讓她從小學了那一套…所以才會這樣不同。

但又不像,因為她的思路中同樣有很多賀州數術裏沒有的東西,是神州的、賀州的,又二者皆非。

一道題說明不了什麽,但一葉落而知秋,是可以窺見一些思路和習慣的。

“嗯…看來今年的弟子倒不算是‘全軍覆沒’。”祖徽之慢慢收回剛剛一瞬間變得銳利的眼睛,現在又變得沒精打采起來:“不錯、不錯,做的不錯,我記住名字了,甘甜是吧?”

新一批弟子在祖徽之這裏有了兩種不同的稱謂,一個是‘甘甜’,另一個是泛稱的‘你’。

正如他光明正大地說的…他從來懶得記無關緊要人的名字。

教過他們之後,他們未來很大可能不會再有任何交集…用他的口頭禪來說,就是‘何必費勁呢’。

“到此為止了,該授課了…”像是忽然想起來今天是來上課的一樣,祖徽之總算找回了主題。

助教早就準備好了,先給所有人發嶄新的課本。

《算經十二章》——清虛天指定數術教材,總共有十二章,也就是十二冊。

今天發了五冊,按照祖徽之的說法,前四冊他是不教的,他們被評為了‘甲等’就說明前四冊的基礎比較好,大家不用浪費時間了…這樣也有比較多的時間可以專攻後面八冊。

表面上看,四冊已經是三分之一的內容了,打了‘丙等’的弟子們要一年學完,并且追上‘甲等’和‘乙等’弟子的進度,這簡直無法完成。實際上不是那麽回事,一則,他們原本也有些基礎,學習前面四冊更像是一種加強複習。

另外,前面幾冊內容相對容易,學的也快一些。

即使是上課了,不少人依舊把視線往甘甜身上挪——剛剛甘甜出的風頭他們都看在眼裏了,不免假想要是解出難題的是自己就好了。

能來仙府的,即使是各方面平庸,也會因為有修仙天賦而‘自視甚高’。至少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把自己當成是關鍵人物,很難真的對一個同齡人服氣。

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家對同齡人的佩服才更加渴望!如果能得到的話,其帶來的爽感也是不是在家的時候身邊人吹捧所能比的。

因為入學考試摘得魁首,再加上第一堂課上就大出風頭,甘甜已經成為這一批仙府弟子中的‘名人’了。

第二天上‘文法’課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偷眼看她。

“甘姑娘可算是出名了!”王初平和甘甜的文法課是一起上的,因為兩人還是室友,自然是同進同出。看到這種情況,刻意開了個玩笑…果然,看起來甘甜因為窘迫更加臉紅了,實際上她是松了口氣的。

故意回避,她可能會更加尴尬。

如果想的話,王初平可以變成每個人都喜歡的人。

“不要這樣說啦o(≧o≦)o!”甘甜輕輕推了王初平一下,鼓了鼓臉頰,又像是想起什麽了一樣,低聲道:“叫我名字就好了,一直甘姑娘、甘姑娘地叫,好生疏啊!”

王初平抿了抿嘴唇…

“甘甜?”

叫出這個名字,王初平覺得有點兒怪怪的,但又覺得有點兒高興——大家都覺得自己和甘甜交上朋友了,或許只有他自己不這樣想。

天生就會體察人心,讓他根本不适合交朋友。正如他大兄所說,他最好是離群索居,看起來和所有人都很接近,其實和誰都不親。

這樣最好!

對大家都好。

只能說,命運永遠不會屈從于個人的安排,越是不想要的可能,所做的一切就會成為推動這個可能的力量。

沒有交過朋友,以他的情況,交朋友更像是互相傷害。但現在卻親口叫出這個怎麽聽怎麽甜滋滋的名字,仿佛叫出這個名字都會被蜜糖黏住。

沒有人能一個朋友都沒有,人不可能孤獨的活着。之所以沒有交到任何朋友,只是因為沒有遇到有緣分的人。過去他覺得這句話是笑話,現在卻不得不承認是當初的他沒有閱歷。

有的時候王初平會懷疑…到底是我能夠體察人心,還是甘甜能夠體察人心。

相比起他來,她更像是那個能輕易讨人喜歡的家夥。

“咦!是于颉仙師!”甘甜輕呼。

王初平也注意到了,教授他們文法的是之前為他們‘玉露點睛’的那位仙師。

甘甜是很喜歡于颉仙師的…這當然不是因為她了解到了于颉仙師有什麽優良品質,只是因為于颉仙師好看啊!

和祖徽之的路人臉不同,于颉仙師真的就是想象中仙人的樣子!仙氣飄飄的,吹口氣立刻能飄起來的那種!

不只是在甘甜這裏,事實上于颉仙師在任何弟子那裏都是高人氣的老師!

他上課超有耐心,而且水平極高!就算有的弟子跟不上課程,他也是鼓勵更多——以時下主流的教學風格來說,他簡直就是活菩薩了!

和一次性發了好幾冊的數術不同,文法第一次上課只發了《六書十六注疏》的第一冊 。

不過在上課的過程中他刻意拉快了進度,第一次上課直接過掉了第一冊 的一半——于颉仙師認為這些內容他們已經掌握了,只有掌握了才能在入學考試的時候考到甲等。之所以帶着他們過一遍已經掌握的內容,是為了複習,也是為了方便文法能形成一個完整體系。

“甜甜都上了兩天課了,覺得如何呀?”周林林笑眯眯地關心小妹妹的身心健康。

“才兩天,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呢!”甘甜拍了拍手上的小手鼓,一下就錯了節拍。

“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甘甜有點兒羞愧地看向姬無涯:“…我說了,我不行的。”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學了這個,就有可能不能學那個了。甘甜其實也沒有真正無所事事過,一直有汲取新知識,也正是因為精力放在別的東西上了,所以像音樂、繪畫等很多修仙之人都會涉獵的東西,她都不太懂。

姬無涯則不同…他是個各方面看來都很完美的人,簡直不像是真的。

無論是修仙正途,還是音樂這類‘小道’,他都能做到盡善盡美。

“本就是托師妹幫忙的,師妹怎麽反而不好意思了?”姬無涯輕巧地避開了甘甜失誤好幾次的問題,笑着搖了搖頭。

“我看師妹是有些底子的,并不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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