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根繩索 首發

“咱們怕的是未婚生子, 可如果你結婚了,對象還是顧導,那情況就截然不同了。你和顧導假結婚, 簽署一份協議, 對外公布婚訊,待孩子出生以後, 再找個合适的時機宣布離婚。這樣既保住了你的事業, 也能給你腹中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聽起來是個非常理想的想法,可惜它不現實。只要稍稍一想就能發現這個想法荒謬不羁。

“意南你信我,我一定可以幫你全身而退。”聞梵聲握住姜意南的手,表情異常平靜。

此刻她竟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冷靜。

姜意南差點就相信了。如果是別人這個想法或許還有實現的可能,可對象是顧硯欽, 她是想都不敢想。

“顧導怎麽可能同意跟我假結婚?”姜意南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不可思議地看着聞梵聲,“姐, 顧導在咱們這個圈子什麽地位, 你不會不知道吧?他怎麽可能陪咱們胡鬧!”

顧硯欽是什麽人,名氣地位,身家背景, 要顏有顏, 要錢有錢,他一樣都不缺。女友粉一大票。他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必為了一個孩子, 而被綁上已婚身份。這于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那晚是她自己走錯了房間。責任主要在她。他完全不必為此事負責。出于他的擔當,他之前就已經給了她一張支票,主動承擔了她和團隊的損失。他怎麽可能再跟自己假結婚?

他不缺錢,這點錢對他來說不足一提。可沒有人會搭上事業來陪她胡鬧的。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可能同意。

聞梵聲的這個想法純屬異想天開。

梵聲卻信心滿滿,“先別着急下定論, 凡事試過才知道。”

姜意南完全沒抱任何希望,“姐,你太異想天開了。且不論這個方法靠不靠譜,關鍵顧導那裏就不可能會同意。”

“你就別管這些了,凡事有我。既然老天爺不允許你放棄這個孩子,那麽現在你就養好身體,好好孕育這個小生命。”

雖然姜意南很清楚這個法子荒誕,可看到梵聲這麽鄭重篤定的神情,她突然覺得自己或許應該相信她一次。

過去的五年,任何一次她碰到棘手的問題,都是梵聲解決的。她應該相信她的能力。

如果她夠警覺,不曾懷孕,梵聲也不必為了自己奔波忙碌。這一切都是她一個人惹出來的。

“姐,對不起,都怪我不好。”姜意南眼窩發熱,晶瑩的淚珠欲落未落。

梵聲笑了笑,“傻姑娘,說什麽對不起,好好養身體。”

——

今天偷偷來醫院,怕保姆車惹眼,被狗仔拍到。梵聲特地開了自己的車。

回程自然也是她開車。

這一帶她挺熟悉的,也沒必要開導航。

下午六點,正是下班時間。主幹道上車流衆多。黑色越野車穿行于擁堵的車流,停一段,開一段,速度一直上不去。

姜意南情緒低落,一上車就開始閉目養神。

徐歲歲坐在副駕,手裏抱着手機在刷微博。

這件事影響太大,哪怕工作室出了聲明,網上有關姜意南的熱議依然居高不下。

梵聲先把這兩人送回茯苓山莊,然後再去見顧導。

剛從醫院一出來她就主動聯系了顧導。

顧導正在雅舍跟人談事,讓她這邊結束了就過去找他。

或許這個計劃荒謬,可眼下顧硯欽是整個團隊的救命稻草。梵聲別無選擇,必須先抓住。

梵聲扶着方向盤,壓低嗓音對徐歲歲說:“這幾天就辛苦你和小戴看着意南了,千萬要看緊她,必須寸步不離守着她,我怕她做傻事。”

這件事對于姜意南來說打擊太大了,梵聲就怕她想不開,萬一自己去找那些私人小診所處理孩子,那可就遭了。

星途固然重要,金錢和名氣也很重要,可再重要也不及姜意南的身體。梵聲不是那種沒良心的經紀人,她非常重視藝人的生命安全。

她做經紀人至今,帶了好幾個藝人,沒有一個藝人在她手裏出過事。她必須保證藝人的絕對安全。

“我和小戴一個守白天,一個守夜裏,一天二十小時都待在南姐屋裏,保證她不掉一根頭發絲。”徐歲歲扒拉着車內的挂飾,一只做工精美的鯨魚。

她的手指捏着鯨魚的魚鳍,白色肚皮正對着她。

她越瞧這鯨魚就越是覺得可愛。

“梵聲姐,你這鯨魚什麽時候買的?以前怎麽沒看到你車裏挂了這玩意兒。”她又忍不住捏兩下,入手一團棉絮,特柔軟。

梵聲偏過頭看了一眼徐歲歲手中的鯨魚挂飾,“之前買玩偶,賣家送的。我瞧着它好看,就挂車裏了。”

“現在風口浪尖,意南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只能麻煩你們辛苦幾天了。等這件事處理完,我讓公司給你們漲工資。”

一聽漲工資,徐歲歲立馬就精神了,拍着胸脯擔保:“保證完成任務!”

來醫院開了半個小時。

回程開了快一個小時居然還沒到茯苓山莊。

堵車确實影響車速,可這麽慢也委實不太正常。

“姐,咱們怎麽還沒到啊?”車開了這麽久還沒到,徐歲歲當然覺得奇怪。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這都快開了一個小時了。”

對面跳出紅燈,梵聲及時踩下剎車,黑色小車平穩停在路口。

車上坐着個孕婦,梵聲踩剎車都溫柔了許多。

一陣秋風起,樹梢上的枯葉脫落,打着卷兒飛遠。

沁涼的秋風灌進車窗,梵聲的長發貼上臉頰,發梢掃過,癢得厲害。

她擡手撩開頭發絲,透過風擋,看周圍的馬路,感覺哪哪兒都陌生,居然找不到半點熟悉感。

“歲歲,這是哪裏來着?我是不是開錯路線了啊?”老司機居然一臉的茫然。

徐歲歲:“……”

徐歲歲也是路癡一個,往車窗外看了兩眼,同樣迷糊,“姐,我不認識路啊!我感覺每條路都一樣。”

梵聲:“……”

後座小孕婦睡得酣熟,毫無知覺。

“姐,你不是認識路的麽?來醫院就是你開車的。”

梵聲扶額無奈道:“我好像忘記路了。”

徐歲歲:“……”

“我開導航吧。”她趕緊開了導航。

一看導航她才發現自己開錯了兩條路,偏了不知道多遠。

徐歲歲睨着她笑,“姐,你這記性不行啊!都偏離路線這麽遠了。”

梵聲不好意思地說:“不服老不行啊!”

徐歲歲:“……”

“胡說,姐姐你永遠是十八歲美少女。”

梵聲開心地收下徐歲歲的贊美。

在導航的糾正下,她才終于回歸正軌。

把人送到茯苓山莊,她直奔雅舍,去見顧導。

吸取教訓,她這次聰明地開了導航。

顧硯欽早就在包廂等着梵聲了。

一見梵聲,顧導的眼神下意識往她身後探了一眼。

梵聲心領神會,當即就解釋:“意南人不舒服,我讓她在酒店休息。”

顧硯欽面露擔憂,“姜小姐怎麽樣了?”

“沒大礙,就是情緒不太穩定。畢竟這件事實在太大了,她作為當事人肯定會我們這些人壓力要大。”

“所以梵聲你今天來見我,是有什麽變故嗎?”

“顧導果然聰明。”梵聲笑了笑,“實不相瞞,我們确實遇到難處了,需要顧導幫忙。”

“你但說無妨。”

“我今天陪意南去了醫院,可惜她麻醉過敏,胚胎又太大,不适合做人流。因此這個孩子非留不可。”

聽到這裏,對面的顧硯欽下意識擡了擡眼皮,雙眸不自覺閃爍了下。

不過他沒說話,依舊安靜地坐着。

“對于一個女明星來說未婚生子影響有多大,不用我贅述,顧導您也應該非常清楚。我們眼下的确走投無路了,這才不得已找您幫忙。”

“你們需要我做什麽?”

“我們想給這個孩子一個名分,所以我想請您和意南假結婚。您放心,我們不要求您對意南和孩子負責,只需在網上公布您和意南的婚訊。待她平安生産後,你們再出一份‘離婚’聲明,屆時你倆互不打擾,各自安好。”

梵聲話音一落,包廂裏立刻陷入沉默。

顧硯欽靜默不語,似在沉思。

對于任何人來說這都不是一件小事,梵聲理解顧硯欽需要考慮一番。

包廂沉寂了近兩分鐘,梵聲才終于聽到顧硯欽的聲音,“這是姜小姐的意思?”

梵聲說:“我們是一個團隊,我不可能傷害到意南。”

“你們的請求我可以答應。”顧硯欽的後背往椅子虛靠了一下,聲色沉沉,“不過我有個條件。”

梵聲毫不意外,有條件代表還能談,就怕沒有條件,連商談的資格都沒有。

“顧導您不妨說說看。”

“我要對這個孩子負責,我希望我能夠有探視,撫養他的權利。”

“這個我不能貿然替意南決定,我得先問過她的意見。”

“你現在就可以給姜小姐打電話。”

“顧導稍等片刻。”說完梵聲便拿起手機出了包廂。

沒過一會兒她就回來了。

“意南同意了。”

顧硯欽旋即站起來,雙手插|兜,氣質卓然,“那好,餘下的我讓助理配合你們。”

兩人一同走出包廂。

梵聲先把顧硯欽送上車。兩人隔着車窗道別。

“不知道顧導第一次見我們家意南是在哪裏?”她貌似不經意一問,全然沒有打探的意思。

年輕的男人坐在後座,眯了眯眼,“好多年前了好像,沒什麽印象了。”

“是麽?”梵聲突然玩味一笑,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問道:“顧導,您覺得酒.後.亂.性的概率有多大?”

顧硯欽勾了下唇角,“魚上鈎了,那是因為魚愛上了漁夫,它願意用生命來博漁夫一笑。”【注】

他顧硯欽能有什麽小心思呢?他只不過在等一個契機。

誰實話梵聲還真挺意外,她也就這麽随口一問,原也不指望顧硯欽會回答。沒曾想這人居然毫不避諱,當着她的面直接就承認了。他坦誠得讓人詫異。

她總算可以放心了,假結婚的主意她賭贏了。她也不必擔心顧硯欽憋着什麽壞心思了。

不得不說,還是謝公子眼睛毒辣呀,顧導的心思全被他看透了。

——

見完顧硯欽,梵聲回了趟公司。假結婚不是件小事,她還需要跟老總祁俨報備一下。

在路上她給謝予安撥了個語音電話。

那邊的人一接,她便興奮地說:“謝公子,你可真神了,顧硯欽的心思被你猜得透透的。”

年輕的男人嗓音輕快,“凡事違背常理,那便必有貓膩,仔細想一想總能看出點什麽。”

“你說我要不要提醒一下意南?”

“姜意南又不是愚鈍之人,她興許很快就能察覺到了。你不提醒,待她自己發現,豈不更有趣?”

“你說得沒錯,那就等她自己察覺吧。”

解決了一樁大事,梵聲歡歡喜喜地挂了電話。

***

這邊謝予安接完電話依然站在落地窗旁。

他沒挪動步子,手機就握在手心裏。

22層,足以俯視一切。對面高樓林立,廣告牌不斷變換畫面。

梵聲剛剛的這個電話讓謝予安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時代。

整個高中,他都在默默喜歡着梵聲。他從未表露過自己的心跡,可炙熱缱绻的目光卻從未離開過她。她走哪兒,他的目光就尾随到哪裏。

他一直都在等她回頭,等她察覺到他的心思,等她情願。

可惜全天下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喜歡她,就她不知道。

她這麽後知後覺的人,差點沒把他氣死。

希望顧大導演不要步自己的後塵吧。

男人坐回到辦公室前。

他拿起手邊的臺歷,臺歷的一角印着兩人的合照,梵聲扮作鬼臉,表情滑稽。

他不禁被她逗笑。

往後翻了兩頁,他之前用紅筆圈出了一個重要日子。

馬上就十一月了,眼看着就要歲末了。

到今年除夕,完完整整的十年。他當年封存在蘭因寺的許願簿總算可以拿回來了。

在此之前他還要求婚,還要跟梵聲去領證。哎呀,還有這麽多事情沒落實,他必須抓緊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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