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诶
言星子聞言疑惑擡頭，眼裏滿是莫名其妙，他怎麽知道自己想跑路？“我不走。”
荀景詫異：“為什麽？我看那奚老板對你居心不良。”
言星子沉默片刻後展開微笑：“不，我老板對我特別好，從來不欺負我，不壓榨我，不威脅我，他簡直是全天下最好的領導。”
言星子感受到了意料之中的反胃。
至于她為何要出此言，因為她已經通過相隔的窗戶紙感受到了那蝮蛇般的陰涼視線。
她保證，奚憐雲現在就站在窗戶邊上凝視着他們。
荀景驚愣，她竟被洗腦至此！
樓上的奚憐雲雙眸輕眯，愉悅之情輕易自眼眶中洩出。
荀景抿唇無比懇切地盯着她，半晌後低聲道：“這是你真心話？”
言星子點頭，眼白卻翻上了天際。
荀景如醍醐灌頂，忽然悟了。
“明天還要打工，我得回去歇息了，你也快回去吧。”言星子拍了拍荀景的手，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而後抱着音箱飛上了窗沿。
她當然不會跑，因為她根本跑不了。
修偶像道，必少不了抛頭露面、四處公演，就算現在逃了，也會分分鐘被奚憐雲揪出來抓回去。所以她的計劃，便是在奚憐雲手下悄悄攢夠人氣，一舉沖破中天玄境潇灑離開。
一直靠境界壓制她的奚憐雲若發現，自己養的兔子突然連沖三個大境界與他齊平，必然萬分震驚。
啊，光是想想她便振奮極了。
次日出行，奚憐雲肉眼可見的心情舒暢。
言星子知道，這都是昨晚她的馬屁起了作用。
她正思索着從何處開展賣藝，忽然遠處有鑼鼓聲響傳來。
“哪來的聲音？”
同行的師姐亦面露詫異：“是鎮中心素落泉的方向。”
住在千羅鎮上的修士聞聲而出，歡欣鼓舞地趕往素落泉，幾人相視一眼，好奇驅使之下也跟了上去。
只見素落泉上撐着一片圓臺，八名天青色衣裳的窈窕女子正于圓臺之上奏樂舞蹈，衆人環繞而觀，面露憧憬和享受之色。
素落泉上的熒光耀眼而溫柔，襯的八名姑娘宛如仙女，她們身姿優雅，透露遺世之風。
師姐看到那群女子的服裝制式，道：“她們是含秀宗弟子。據說這素落泉上的舞臺便是含秀宗修建，有時千羅鎮會請含秀宗門人前來演出，這次恰被我們碰上了。”
衆人一同觀看了片刻，童姜便不屑地說道：“柔柔弱弱，沒什麽特別的，不如言師妹的踩踏精彩。”
言星子：“……”她在尋歡門表演過那麽多曲，童姜只記得冷豔女王範的《曼珠沙華》。
她故作深沉地搖頭：“流派不同，不可比較。”
開玩笑，含秀宗是将這世界現有的音樂舞蹈發揮到極致的學院派，她是這世界的新興“非主流”，還不至于去碰瓷藝術大家。
童姜望着臺上，目光漸顯陰翳：“咱們可以将舞臺搶過來。”
言星子驚道：“不是說遵守規矩不可鬧事麽？”
童姜恻然笑道：“引來空蒙仙尊，不正好讓姚師妹一飽眼福？”
言星子愕然腹诽：是你想一飽虐福才對吧！
她拉住童姜：“還是等她們演完再說吧，我做偶像的，哪能敗人好感。”
奚憐雲語氣輕快，心情似還吊在雲端裏：“聽小言丫頭的。”
含秀宗演完幾曲後，那彈琵琶的女弟子站了起來，朝衆人微微一禮，笑的優雅端莊：“諸位道友，我乃含秀宗主座下弟子晴藍，含秀宗近日欲招收新弟子，雖知曉諸位都是浮雲伴身的清閑散修，但我含秀宗亦是清閑之處，若有偏愛音律、自認天賦過人的道友，歡迎前來含秀宗尋找樂友。”
言星子不禁想，聽這含秀宗的招新說辭，不像是修仙門派的作風，倒像是個藝術協會。
【核定含秀宗與偶像道契合度高達98%，建議宿主轉門派。】
她倒是想。
言星子心思流轉，觑向奚憐雲道：“尊者，我上去讨個舞臺吧。”
“去。”奚憐雲面若桃花。
言星子頗有些不習慣地多看了他幾眼，拍馬屁這麽有用，她以後多拍拍，給他拍腫。
她望向臺上，高舉起手喊道：“前輩！”
晴藍見是個漂亮可愛的姑娘，目光不由得帶上一分親切：“姑娘有何疑問？”
言星子走到人群前，施然有禮道：“我是個賣藝人，對含秀宗很有興趣，不過我老家的歌舞嗯……都很別致，不知道貴派能否接受。”
晴藍輕輕揚手，笑道：“舞臺便在此處，姑娘若不吝才華，可否就此表演一曲讓我等賞看賞看？”
言星子拱手一禮：“多謝前輩，那我便獻醜了。”
含秀宗的弟子們飄然飛落地面，言星子輕巧躍至臺上，雙腳停落時，飄逸的白裳瞬間變成一套火紅的修身舞服，輕紗外覆，遮不住玲珑有致的身形，雙臂腰肢半隐半現，更顯撩人。
臺下不禁響起吸氣聲，而尋歡門衆人恰在此刻高呼不止，顯得格外興奮。
言星子伸出一根食指豎在唇前，尋歡門衆人立刻噤聲，言星子矜持一笑，格外明豔。
在臺下另一側觀看的荀景在看到這一幕，驀地便氣血上湧，心跳加速。
言姑娘居然、居然穿得這麽性感！
言星子喚出音箱放于一側，音箱放出一首古風電子樂的前奏，言星子動身輕快，面如春櫻，璀璨星光鋪滿舞臺，在溫柔的熒光中愈發夢幻。
含秀宗的女弟子們吃了一驚，悄悄詢問晴藍：“那木樁似的物件是何寶物？奏出的樂音前所未聞。”
晴藍也搖了搖頭，目不轉睛地看着臺上舞動如火鳳的言星子，雙眸蘊着驚豔的光。
遠處一懸空樓閣之上，煙青色衣裳的男子手握玉杯，眉目如畫，正是千羅鎮的主人律子昂。他垂眸望着素落泉上熱鬧之景，輕笑道：“竟有人敢接含秀宗的場子，哪派的小姑娘如此無畏？”
“衣着如此露骨，有傷風化。”答聲清冷。
律子昂略帶戲谑地回眸看向對坐之人，道：“雪兄閉關數百年，自不知山外風氣有變，現如今許多年輕修士都喜穿輕薄裝束，不少服裝店也推出了新制式。”
對面男子一身純粹至極的白，靜谧如月光覆身，一雙眼眸清冷而無情。
“如今的風氣，便是學魔修着裝麽。”
律子昂：“你這古板，這哪是魔修着裝？你可不知現在的魔修穿着身漁網便出門了。”
白衣人：“……”
律子昂眼珠微轉：“不過我這千羅鎮不分仙魔，這小姑娘說不定真是魔修呢。”
他微歪着腦袋，在窗沿之上瀉下一瀑墨發，他無聲注視着舞臺上的言星子，驀地輕笑一聲：“這小姑娘，會的東西還挺別致。”
白衣人靜如寒冰的眸子忽然就聚起了一抹利光。“淫歌豔舞，惑亂人心。”
律子昂注視着臺中女子：“她的舞蹈隐約散發着一股特殊靈氣，似在影響觀者，但卻極難察覺。”
白衣人靜默半晌：“她長得像一個人。”
律子昂眯了眯眸：“确有兩三分相似，你莫不是将她看成了言冷玉，才對其如此警惕？”
白衣人：“言冷玉已經死了。”
律子昂：“即便言冷玉轉世，也不會像這小姑娘一般受人歡迎。雪兄，沒必要與年輕人過不去。”
那些觀看的路人們都神色蕩漾、滿目星光了。
白衣人抿唇不言，目光定定，不知在思索什麽。
言星子演完後，千羅鎮的散修們鼓掌歡呼，她笑着揮了揮手，笑容與衣裳的火紅交融，熱情四溢。
晴藍如風吹花瓣一般落在言星子身邊，笑意盈盈：“姑娘叫什麽名字？可有意入我含秀宗？”
言星子雙目含星：“我叫言星子，能得晴藍前輩喜愛，我榮幸之至。”
她抿了抿唇，又壓低聲音說道：“不過我現在還去不了……日後若有機會，我再登門拜訪。”
晴藍面露一分可惜，但仍舊優雅笑道：“言姑娘如此新奇的歌舞，宗主若見了定然也是喜歡的……好材不嫌得來晚，歡迎你随時來訪。”
一陣草木氣息飄入場中，只見一煙青色衣衫的男子徐徐降落，身影缥缈如雲煙，尚未出聲便奪去衆目，千羅鎮居民面露恭敬，晴藍等人亦微微颔首喚道：“空蒙仙尊。”
言星子愣神，那便是空蒙仙尊律子昂，果如傳聞般俊雅。
這位仙尊，雖渺遠如至雲端之上，但神情溫和，氣息清雅撫人。如此雲霧般的男子，難怪能建出一派祥和的千羅鎮仙境。
律子昂淡淡地看向言星子，面含淺笑：“言姑娘舞藝精湛、光彩照人，律某想請言姑娘駐足千羅鎮一段時日，作為嘉賓，可好？”
“好。”言星子毫不猶豫地回答，與律子昂的話音幾乎毫無間隙。
律子昂反倒愣了愣，答應得如此爽快？
言星子意識到自己險些暴露了心性，她輕咳一聲，問道：“為什麽？”
律子昂神色柔和：“千羅鎮人口激增，需要更多錢財維持生活。言姑娘的演出易受追捧，可助千羅鎮招攬生意。”
言星子明白了，千羅鎮不僅是寧靜祥和的靈界淨土，亦是繁華的物品流通地。
這就好比她被一座旅游城邀請演出，旅游城打出主題晚會廣告宣傳，作為晚會主角的她也為旅游城吸引更多游客、帶動産業發展。
這可不是天公助她麽！
但，她主動表演是一回事，受人邀請卻是另外一回事。
商務合作，得加錢。
言星子：“和我經紀人詳談吧。”
律子昂：“？”
言星子伸手指向臺下雙臂環胸盯着二人一臉不悅的尋歡門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