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可惡
雪江寒一陣無言，擡手掐了個決，崖上凜風漸停。
“剩下的，自己克服。”
言星子悵然望天，她怕的是風嗎？風停了崖底就不黑了嗎！這什麽無妄峰，海拔得有好幾公裏吧……
不管怎樣，飯還是要恰。
她顫巍巍踩上飛魚，回頭看向雪江寒，支吾了半晌：“能不能給我開個自動導航？”
雪江寒：“？”
言星子：“就讓我的飛魚自己找路，奚憐雲都會，你肯定也會。”
當初，她可就是被這招技能拐到尋歡門下的！
雪江寒沉默半晌，言星子忽感自己被擡起，她趕忙趴下抱住飛魚，閉上眼睛快樂地在懸崖之下翺翔，全然未覺崖邊上的白衣仙君看她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飛魚不多時便停在了山腰上，老舊的黑屋被高大的松樹遮掩，若非雪江寒指路，她怕是找幾圈都發現不了。
言星子走了進去，屋中比她想象中要幹淨——半點食材都沒有的那種幹淨。
這廚房定是被雪江寒閑置好多年了，但竈臺旁還堆着柴，她摸了一把，十分幹燥。
這地方怕是也難找到能用的材料，好在系統商城的雜貨界面還有些亂七八糟的便宜玩意，比如大塊生肉和剛出土的蘿蔔。
她買來常用食材，撸起袖子看着竈臺深思。
她雖然廚藝還過得去，但可從來沒有燒柴的經驗。
她蹲在竈臺下尋了一陣，在木柴下找到了兩枚火石。好家夥，她差點以為自己要鑽木取火了。
【新任務：做出讓靈虛仙尊滿意的餐品，限時一個時辰。任務獎勵：小爰道友皮膚[石頭墩]。】
言星子愣了愣，槽點太多一時無法下口。
“這任務跟偶像道有什麽關系？為什麽我完成任務獎勵的卻是你的皮膚？？這石頭墩跟木頭墩有什麽區別？？？”
【咳，雖然任務都是本系統發布的，但是獎勵是随機生成的，小爰也決定不了，不然我早就把最高級的音箱皮膚安排上了！】
【至于任務內容，只要宿主将雪江寒也變成粉絲，讓其排除警惕，便能使其中止留山觀察。】
“真夠牽強。”
言星子嘀咕道，這無妄峰如此冷寂，除二人外估計再無旁人，沒有人氣值來源，言星子的晉升大計也無法進行。
要想早日出獄，只能讓雪江寒松口了。
想到此處，言星子便不再糾結，抓起幾條排骨操刀狠剁，哐哐聲立刻響徹山林。
三下五除二剁好了排骨，言星子從陶缸中舀水下鍋，抹幹了手将幹柴塞入竈中，捧了一把幹松針開始起火。
她拿着火石擦了半天，終于見到點火星，松針被點燃的那一刻，她如同得到寶藏一般欣喜若狂，忙不疊拿火鉗将燃燒的松針送入竈內。
可言星子終究沒有生火經驗，生怕幹柴點不然，便朝洞內用力一吹，反吹得竈底煙灰四起，糊了她一臉。
她精神專注卻又手忙腳亂，沒能注意雪江寒來到門外，正看着狼狽的她，目露一絲嫌棄。
“後退。”
清冷的聲音如同霜雪一般沖消了言星子的急躁，她愣愣轉頭看向他，茫然站起身後退一步。
雪江寒左手垂于身下掐了一訣，竈內立刻“呼”的一聲燃起大火，映得言星子臉上橙光閃爍。
言星子第一反應不是道謝，而是猛然驚道：“靠，我怎麽沒想到！”
她不是還有個五行葫蘆麽！
雪江寒看着滿臉糊灰神态極其嚣張的言星子，半晌才接受她就是在千羅鎮廣受歡迎的舞姬的事實。
言星子回神，忙将排骨下到鍋中焯水，而後有些赧然地望了雪江寒一眼，輕咳一聲道：“這是意外。”
雪江寒抿着唇默然離身，言星子抹一把額頭，焯完水後繼續倒水、加料，落蓋悶煮。
趁着等待的時間，言星子拿了把青菜清洗幹淨，切好備用。
之後她忽然意識到，沒有多餘的地方給她煮飯了。于是她幹脆拿了兩個地瓜直接甩入了竈內，明火炙烤，當做主食。
做好糖醋排骨和炒青菜，還剩下不到兩刻鐘。
她回身端起兩盤菜便匆匆跑到外邊一處小亭，将菜盤擺在石桌上，朝雪江寒喊道：“仙君！來呀來呀！”
雪江寒仿佛極不适應有人用攬客似的語氣喊他，他輕張開眼，目光冰涼掃來，言星子瞬間感覺山中入了冬。
正當言星子以為他就要無視自己時，他卻又起身走來，面容淡漠地看着她。
言星子伸出手朝他遞出一雙筷子，道：“請。”
雪江寒對食物并沒有興趣。但滿臉煙灰的言星子，眼睛卻出奇透亮，他鬼使神差地接過了她手中的竹筷。
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出神。
“試試鹹淡。”言星子坐在他對面，抿唇露出高深的笑。
雪江寒夾起青菜送入口中，咀嚼輕緩。
“尚可。”
【完成任務：做出讓靈虛仙尊滿意的餐品。獲得小爰道友皮膚[石頭墩]。】
言星子頓時喜笑顏開，露出明晃晃的白牙。
雪江寒眯眼瞳孔輕震：只不過是聽到他不鹹不淡的一句評價，她怎麽這麽高興？
任務完成，言星子便也放松下來，笑吟吟指了指糖醋排骨道：“再嘗嘗這個？”
雪江寒略一垂眸：“不必了。”
言星子歪了歪頭，動筷嘗了兩盤菜，喃喃道：“還可以啊，仙君是不是不喜歡甜口？下次我做椒鹽的給你嘗嘗。”
“不……”需要。
雪江寒半句話未說完，又被言星子一聲驚叫打斷：“我的烤地瓜忘了！”
……烤地瓜？
言星子放下筷子急匆匆跑回廚房，片刻後端着一盤黑漆漆的物事跑了回來，手指被燙得來回揉搓，還是硬生生将其中一塊黑團剝成兩半。
“太好了，還能吃。”外面一層都被燒成了黑炭，好在裏面的肉依舊新鮮得發紅，透着濃郁焦香。
言星子一邊吹着烤熟的地瓜一邊咬了一口，甜蜜軟糯的口感和炙熱的溫度讓她在這寒冷的山際感到些許舒爽。她不禁露出一分滿足的笑，還仰臉望着雪江寒道：“你真的不要？”
雪江寒依舊淡淡注視着她，低聲道：“食不言。餓了就趕緊吃。”
她怎麽吃起來這麽香。
言星子第一次在雪江寒的話語中聽出了一分不耐意味，看來他當真不喜歡自己過于熱情地推銷食物。她聳了聳肩，無所顧忌地吃着，不再管他。
雪江寒就在對面靜默無言，言星子悄悄觑他一眼，真不知他平日裏都在想些什麽，這般無趣。
言星子做的是兩人份，作為一個要進行身材管理的人，她絕不會強迫自己吃撐。
“這個，能冷藏嗎？”
雪江寒疑惑的目光投來。
言星子：“明天吃回鍋排骨。”
雪江寒：“……”
他不動聲色伸手一點，微弱的靈氣覆在瓷盤之上，言星子好奇地看他施術，喜滋滋道了聲謝，便端着盤子去收拾廚房了。
這仙君雖然冷面冷語，但對她小小的請求都不會拒絕，是個有良心的雪雕。
回到峰頂，夜晚将至，言星子問雪江寒：“仙君，我該住哪兒？”
雪江寒默然指了個方向。
言星子施施然走了過去，這屋子顯然久無人住，桌上都落了灰。她去要了掃帚将屋子清理了一遍，又拿起桌上的蠟燭端到了雪江寒面前。
雪江寒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言星子幡然領悟：“不是，我不是要給你點蠟，我是想找你借個火。”
雪江寒敷衍地擡手給蠟燭上了個火苗。
言星子對于自己把雪江寒當生活工具人的做法毫不愧疚，她笑道：“抱歉啊，老讓你幫我，但誰讓你非把我留這兒呢，山上沒別人，我只能找你了呀。”
雪江寒讀出言星子話中的揶揄與不滿，他卻不理會，只道：“中地玄境三重，基礎五行法術應當都掌握了才是。”
言星子癟癟嘴：“我無屬性天靈根，沒學會。”
她護着燭火走回了屋子，雪江寒微微蹙眉。
無屬性靈根？此前從未聽過。
他正待離去，忽然言星子又從門框裏探出了頭。
雪江寒：“又有何事？”
言星子：“能不能再幫忙烘個被子？上潮了都。”
她隐約在雪江寒眼中看到了淡淡的嫌棄，這回他沒有再應她，漠然轉身離去。
言星子低哼，修真界的老煎餅，居然這麽快就失去了耐心。
今晚月明星繁，明日應當有個好天氣，她将就一晚，明天再将被褥拿出去晾曬。
這一日過得千回百轉，言星子也乏了，拱到潮濕的被窩裏很快便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言星子便架着自動飛魚去廚房準備早膳，卻發現昨日放在竈臺上的半盤糖醋排骨和烤地瓜都消失不見，她頓時愕然，好個雪江寒，表面上拒絕她的熱情推薦，暗地裏卻半夜來偷她的菜。
她當場便沖上崖頂對着白衣仙君質問道：“你為何要偷吃我的排骨？！”
雪江寒緩緩擡眸，注視着她道：“沒有。”
他竟還不承認，言星子被氣笑了：“這無妄峰可還有第三個人？”
雪江寒：“沒有。”
言星子暴踩飛魚：“那我是傻子嗎？”
雪江寒：“有待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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