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4)

地皺眉,結果餘寶笙說這是小時候外公給她喝的,到現在她感冒時候都來這麽一碗,知道外公在餘寶笙心裏的地位,喬遠峰老老實實把蛋湯喝光。

幾乎是推搡着喬遠峰被餘寶笙逼到了卧室,看看幹淨的被褥,再看自己這一身隔夜沒有換洗的衣服,喬遠峰無奈地攤手說:“寶笙,算了,我在沙發上睡就可以,也很舒服的。”

餘寶笙挑眉:“你怎麽那麽麻煩啊?”

痛快地說完餘寶笙還是別扭地把門關了。以前在西藏,即使那麽喜歡喬遠峰,但是有一次喬遠峰因為急着找一件早以前的東西沒跟她打招呼就到她的房間櫃子裏找,結果餘寶笙氣咻咻地特意要求租住公約裏加一條不得随意進出她的屋子,喬遠峰哭笑不得,說那我的房間你怎麽随意出入從來不打招呼啊,那個時候還總有小姑娘的驕傲和害羞,像現在幹出這樣又給鑰匙,又逼着男人進自己的閨房睡自己的床的事,自己這心路歷程還真不是一般強悍。

喬遠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中似乎電話響了,可是總也醒不來,之後又沒有了聲音,再睜眼的時候明顯地房間裏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的路燈或者是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一線,掙紮着想起來身體卻癱軟,借着光線想摸桌子上的鬧鐘看看幾點,什麽都沒摸到,反而把一個不知什麽東西碰到了地上,咣當一聲響,喬遠峰定定神才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住處,幾個小時前他躺到餘寶笙的床上睡了一覺。

卧室裏的聲響驚動了餘寶笙,進來看喬遠峰一臉倦容半靠在床頭,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麽,走過來打開床頭的燈,摸摸喬遠峰的額頭,滿是汗水,按住他要掙紮起來的身體。

“我睡了多長時間?”喬遠峰也放棄了動彈,上次這麽難受大概得在兩年前,他硬是自己在屋裏躺了兩天。

“挺長的,反正夠我折騰出一鍋雞湯的。你先喝口水,我這就去煮點兒面。”

等一會兒雞湯面端進來,雪白的面泡在雞湯裏,上面蓋了黑的蘑菇、撕得細細的雞肉、綠色的青菜,還有浸透了雞湯的山藥,既使因為感冒味蕾遲鈍,喬遠峰都覺得有些饞了。

餘寶笙半跪在床上找幾個靠枕墊在喬遠峰身後,調整一個舒适的位置讓喬遠峰坐起來,弄完了剛要起身,卻被喬遠峰抓住,整個人貼在他的胸前,喬遠峰的手慢慢地貼到餘寶笙的臉上,眼看着頭低下來要落到餘寶笙嘴唇,餘寶笙大叫你會傳染給我,喬遠峰卻笑道真不專業,我這又不是流行感冒不會傳染的。

喬遠峰吻得急迫,餘寶笙為什麽要說謊他也不想問原因了,她如此細心地照顧自己還要追究那些幹什麽,感冒了的身體猶如一團火,手掌所及之處,無一不是清涼細滑膩的肌膚,這種清涼在一瞬間帶來了生理上的舒服,手腳不再炙熱得難受,可是漸漸地心底也竄出一把火,這火沒頭沒腦地在體內撞來撞去,喬遠峰突然有些清醒這種帶着蠻力的火歸源于哪裏,他克制住着把餘寶笙摟到胸前。餘寶笙的身體被拗得別扭,心裏動了情,原來撐在床上的手不自覺地擡起來要找一個新的着力點,可是胳膊被箍得緊緊地,可動的幅度就那麽小,她的手按在一處,結果在她按上去的瞬間那個部位突然暴漲,餘寶笙受驚地擡起手,可是身體的力量吃不住,手掌又胡亂按在那暴漲的部位,只聽見喬遠峰的嗓子裏悶悶地哼了一聲,箍着她的胳膊松開,餘寶笙轉動身體垂眼一看,本就飛了紅暈的臉上再起紅霞,擡眼看喬遠峰因疼痛皺着的眉頭,憋住笑,幹淨利落地跳下床站在床燈照不到的暗處。

“快吃面,一會兒該坨了。”

喬遠峰已經恢複正常,端起面來喝口湯,然後很正經地調侃:“看不出這麽能幹?以後做飯要不也歸你?”

餘寶笙仍然有些難為情,氣惱地看喬遠峰已經變得一本正經的臉,這種事情,男女的臉皮果然不是一個厚度。

吃完飯,喬遠峰想起來夢裏依稀響過的電話聲,讓餘寶笙幫忙在衣服口袋裏取一下手機。餘寶笙出去拿着他的風衣進來一邊說我怎麽沒聽見,大概是我去買菜的時候響的把,一邊伸手掏口袋,手指碰到手機的同時觸碰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也沒多想一起掏了出來,東西拿出來也帶出好聞的香水味道,原來是一方粉色手帕便。餘寶笙一愣,喬遠峰雖然也用手帕,但這塊明顯是女士用的,黑色的手機襯着粉色的手帕,刺眼的對比,餘寶笙正要交出去,手機卻突然響了,一條短信在屏幕上顯示“芝夏:遠峰,你不要生阿姨的氣不接電話,她都着急壞了,求你了。”

餘寶笙的手像被燙了一下,但是立刻又很鎮定地把手機抓緊遞給喬遠峰,再把那手帕重新塞回口袋,轉身把衣服搭到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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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先回電話吧,她們應該很着急。”

喬遠峰看餘寶笙轉身出門把門帶上,心裏不安,他剛才沒看到餘寶笙把什麽東西塞到口袋裏,看佐芝夏發來的短信只以為是餘寶笙又在躲避,當下也沒多想,看看手機有好幾通未接來電,有武琴的,也有佐芝夏的,便撥通武琴的電話。

武琴果然又是生氣又是埋怨地數落他,然後又問他的身體怎樣,喬遠峰說沒事兒,又說今天有事情就不過去了,明天過去,電話挂掉,卻不見餘寶笙進來,探身把衣服拿過來,往口袋一抓摸出一塊軟綿綿的手帕,喬遠峰立刻覺得血湧到頭頂,一定是昨晚衣服披在佐芝夏身上時,她用手帕順手揣進口袋的,剛才寶笙看到的也是這個吧,此時方覺餘寶笙出門時臉上的表情原來在此,急急忙忙沖到客廳。

果然餘寶笙坐在沙發上拿着一本書似乎很認真地看着,卻是胡亂沒有順序和耐心地亂從頭翻到尾。

餘寶笙也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麽,喬遠峰的心她知道,喬遠峰和佐芝夏的事情她也清楚,剛才的手帕她也大概能想個合理的事情經過,可是就是不舒服,擡起頭見喬遠峰只穿了件貼身的T恤出來,褲子皺皺巴巴穿在身上,光腳站在地板上,頭發睡得亂七八糟,定定地看着她,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嘆口氣,走過去把喬遠峰往卧室推。

“怎麽這樣就出來了,感冒加重,我可不伺候你。”

喬遠峰抓住餘寶笙的胳膊,仔細看了看她的臉,然後才道:“手帕的事情你別誤會。”

“我沒誤會,你先進屋上床。”餘寶笙還是使勁推喬遠峰。

“昨天在外面芝夏穿得少,我把風衣給她了,手帕大概是她不小心放進去的。”喬遠峰輕聲道。

“我知道,你的感冒也這麽來的吧?哼,自己去讨紅粉佳人的好,活該!”餘寶笙作勢掐了喬遠峰一把,連推帶拉地讓他重新躺回床上。

“寶笙,這幾天我母親回國,我一個人去陪她,希望你能理解。白天的事實在巧合,我并不是不願帶你去見我母親,一個原因是在我心裏喬建國才是我的父親,所以在你願意的情況下我想先帶你正式見過父親,我希望第一個得到的是他的祝福。再一個呢,也是我的顧慮,因為母親這邊的事情有些複雜,以目前的狀态我也不想把你扯進來,這些都不關你的事情,你沒必要為這個煩心。所以,寶笙,你也要相信我,我雖然不能做到萬全,但是希望在自己能力所及範圍內護你周全。”

盡管對他剛才話裏有些事情聽得不太明白,看着喬遠峰少見的嚴肅神色,餘寶笙點點頭,道:“我知道。”

喬遠峰捏捏她的臉頰,換副輕松的腔調恨恨地說:“你知道?那你解釋解釋今天為什麽說謊,明明你碰到了芝夏卻說看到我的車?來來來,說說看你究竟是出于什麽心理,你這個小丫頭?”

餘寶笙瞪大眼睛,翻翻眼睛,道:“像我這種難纏的小丫頭和賢惠溫柔的前女友碰面,我不是怕你為難嗎?”

“确實難纏。”喬遠峰笑。

餘寶笙生氣,轉身不理他,手指戳着桌子上那方手帕,半天道:“這個你怎麽辦?”

“你說扔就扔,你說還就還。”喬遠峰把餘寶笙的身體攬過來,吻了下她的額頭,就知道她表面裝着大方心裏指不定多別扭呢。

“別人的東西你又沒有自主權,當然不能扔,否則人家以為你故意藏起來呢,哼,才子佳人就是這麽偷偷傳情的,還是送還吧,反正你這幾天還少不了和佐小姐接觸,早還早了,只是以後要潔身自好,別到處招蜂引蝶,不要讓女弟子啊前女友啊總來粘着你,我不高興。”餘寶笙突然把頭埋在喬遠峰的頸窩,心好酸,她已經有些放不開,身邊那些愛她的人以各種緣故又去愛上了別的人,那些她沒有辦法,可是喬遠峰不能,在她又一次愛上他的時候,她舍不得随便放手,可是這樣的心思卻不好意思讓人知道,故意悶悶地笑着打馬虎眼,“你知道的,你們外科男醫生什麽的最壞了。”

莫名被掃到,喬遠峰還是識相地沒駁斥,輕輕抓住餘寶笙的手,道:“好了,好了,記住了,以後你有什麽想法也要跟我說,猜謎語對兩個人都不好。”擡手看看手表,“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也早點兒休息。”

一聽喬遠峰要回去,餘寶笙立刻坐起來,摸摸他的頭,擔心地說:“你還發着熱呢,怎麽辦?”眼睛四處看看,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今晚你就在這兒吧,我睡沙發。”

那句你就在這兒吧撩撥得喬遠峰某個位置的火騰地又竄起來,壓了壓突然燥熱的情緒,聲音陡然有些不自然地嚴肅:“不行,我已經兩天沒換衣服了,我這副樣子明天怎麽可能上班去?”

“衣服洗衣機可以洗啊,你那麽緊張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餘寶笙很奇怪喬遠峰突然生硬的腔調,還扯出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

喬遠峰看餘寶笙認真的模樣,對她的真無知很表示神傷,對于他只要想到此前她按在自己某處時的疼痛和火熱心就會心虛,于是無比正經地說:“我怕我會吃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情融

餘寶笙看喬遠峰穿好衣服,手裏拿着車鑰匙走出卧室,臉上還有不正常的紅暈,心裏萬分矛盾,剛才喬遠峰的一句半正經半玩笑的話,害她紅了臉,扔一個枕頭在喬遠峰臉上就跑出房間,但若說真讓喬遠峰走,還是多少不放心。

“我走了,小紅帽別擔心了。”喬遠峰摸摸餘寶笙的臉頰,開個玩笑化解此時有些古怪的氣氛。

“嗯”餘寶笙垂眼點點頭,轉身看喬遠峰走到玄關處彎腰穿鞋,似乎沒站穩,身體微晃一下,他伸手托住牆壁繼續系鞋帶。

喬遠峰穿好鞋剛直起身體,立刻從後面被一個軟綿綿的身體抱住,一聲低低的呢喃震了他的心口。

“喬幫主……”

“寶笙?”喬遠峰突然間心跳如鼓,喬幫主三個字意味着什麽,他怎麽會不知道。

“……”

“寶笙,快松手,早點兒去休息。”

“……”

“聽話。”喬遠峰深呼吸,拍拍餘寶笙的手。

“如果我說不怕呢?你會留下嗎?”餘寶笙的聲音很輕,落到喬遠峰的耳朵裏卻如雷炸響。

話一出口,餘寶笙反而不怕了,少年時的孤勇突然有些回來,猛地把喬遠峰推開,噔噔噔拉出一把椅子坐下,眼睛挑釁似地看着喬遠峰。兩個人足足對視了有一分鐘,喬遠峰把車鑰匙放到玄關的櫃子上,很鎮定地把剛穿好的鞋子又脫掉,擺得整整齊齊,脫下外衣,然後攤手道:“有我穿的衣服嗎?”

餘寶笙在洗衣機裏把喬遠峰的褲子襯衫洗了,烘幹熨了,又把床單被罩換洗了,折騰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才好,擡頭就見喬遠峰洗了澡穿着吊在小腿的運動褲站在卧室門口,餘寶笙忍不住笑卻被喬遠峰抱起來,一聲驚呼出口,人已經躺到床上,剛要叱責,喬遠峰卻手指壓住她的唇說:“寶笙,你都快把窗簾摘下來洗了,就算慶祝喬主任開始接客,這個動靜也太大了。”

餘寶笙憋了半天的臉很不争氣地紅了,偏頭不看喬遠峰咬唇笑。

喬遠峰不理她,用被子把餘寶笙包住,把燈關掉,伸出手臂把餘寶笙攬到懷裏,抓住她掙紮的手,“我有點兒累,聽話,別動。”

餘寶笙不敢再動,過了好一會兒,喬遠峰果然沒什麽動靜,她試着挪了挪腦袋,額頭觸到喬遠峰的下巴,有些硬胡茬冒出來,紮得人癢。沒有燈光的夜裏,餘寶笙睜大眼睛漸漸适應黑暗,看着一寸之近的身邊人,陌生又熟悉,白天的擁抱和夜裏的擁抱差別會這麽大,為什麽白天聞不到這樣清晰的男性味道,難道是暗夜裏的原因嗎?這樣胡思亂想着,忍不住動了動身體,剛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卻立刻有一具身體黑沉沉地壓過來,一瞬間餘寶笙有些害怕,伸手要推開,身上的人卻突然吻住她的唇,然後不由分說撬開她的牙齒,這樣的吻急切兇狠,并不似往日的溫柔缱绻,纏綿裏帶了些孤注一擲的意味,抵着牙齒,沖開牙關,強勢地長驅直入,餘寶笙有些喘不過氣來,覺得如果再持續一會兒自己會窒息,可是又繼續了幾秒,她還一樣地心跳喘息,只是喘息聲大得吓人,該來的眩暈還是來了,餘寶笙覺得自己喉頭發緊,緊得嗓眼裏發出類似獸類的嗬嗬聲,心裏也似乎有原始的獸性萌動,緊張、眩暈,她無師自通地覺得只有貼上去一起和眼前的人舞蹈似乎才能解除這樣的困境。

喬遠峰一個人淩厲的獨舞漸漸變成兩個人火熱的雙人舞,主導的那個受了鼓舞,餘寶笙只覺得從來沒有見過喬遠峰這樣具有攻擊性的親吻,或許有,或許那次酒醉後大概也有吧,但是她記不得了,反正此時的她像是一片被觊觎待征服的土地,眼前的人野心勃勃躍躍欲試,而她的心裏居然也有一種将要被征服的亢奮。

覺得身下的人一點一點地變軟變柔,剛才還睜大的眼睛逐漸地半合半離,喬遠峰忍不住齧咬餘寶笙的頸,她本能地頭向後仰,兩只手抓着他的上臂,居然有些力氣,隐隐地抓着痛,可是這痛卻刺激了身體某處的更痛,如果起初只是出于本能或者試探,而此時俨然已經受到鼓勵和慫恿。

燈光早已被喬遠峰打開,調出昏黃的光暈。

喬遠峰似乎讀得懂餘寶笙眼裏的困惑,幾乎每到一處都會在她的耳邊吐露一個名詞,貨真價實的醫學名詞,餘寶笙漸漸地慌張煩躁起來,這讓她想起來上學的時候,老師會對着一張人體解剖圖一個一個細小器官地指着考大家,她本能地想重複他說的每一個名詞,卻發現嗓子像被堵了什麽東西,一個完整的音節都說不出來,喬遠峰盯着她笑,甚至在她耳邊說那些詞的拉丁文,他告訴她她們的來源,餘寶笙快哭了,她說不出,不知道,全部不知道,這些與她相伴了二十多年的身體部分在喬遠峰的嘴裏和手下都變成最陌生的部位,明明是她擁有她們,可是他卻比她更了解,所以她只能被動得等着他來告訴她。

終于這一堂基本生理衛生課上完,餘寶笙昏昏沉沉的腦袋最後聽見喬遠峰說了一句話。

“好學生可以學得更快更多一些。”

果然便學得快且更多,一學便學到後半夜,哪有這樣的教學,這是體罰,後知後覺的餘寶笙在不平靜的夜終于平靜下來的時候困頓地想。

早晨兩人一前一後開車到醫院,在地下車庫,喬遠峰拉住餘寶笙,早晨到現在,餘寶笙幾乎就沒有正眼看他,喬遠峰又不敢戳穿,溫柔地說:“別太累,有機會就偷懶一下。”

餘寶笙臉色緋紅,四下看看,才低恨聲道:“你幹的好事。”

喬遠峰忍不住在緋色的臉上啄了一下,這才放開餘寶笙。

到科裏,餘寶笙沒想到遇到鄭良,鄭良沖餘寶笙打過招呼,餘寶笙有些詫異鄭良一大早過來幹嘛,那邊陶主任手臂搭件白大褂,穿一身西服匆匆忙忙從辦公室出來,看見餘寶笙,忙道:“寶笙,我有急事出去一下,今天我們這裏有會診,你接待一下,病人情況你熟,前幾天讨論過的,20床。”

說着話陶主任沖鄭良示意,兩人風一樣地從餘寶笙的身邊走過,經過餘寶笙時鄭良再次颔首,幾乎是耳語般地說聲再見。餘寶笙邊進辦公室邊想鄭良這個人禮儀風貌真不錯,要她說啊,比那個曲誠更适合何輕輕。

周一向來都是事情多,等餘寶笙把一番事情做完了好不容易喘口氣,發現手機裏有幾條短信,都是喬遠峰發來的,心裏微微安心,無非是囑咐她別太累,餘寶笙忍不住笑,然後又捂住臉遮住眼底浮起的濕潤。

其實可以不這麽矯情的,不是嗎?昨夜也是你情我願,落花有意流水多情,可是餘寶笙還是不能說服自己第二天起來坦然面對,不是生理上的擔心,而是心理上的不安,只不過一夜,當她醒來摸着身邊空了地方,忽然心裏像坍塌了一塊,直到看見椅子上搭着的衣褲才松口氣,當手指從光溜溜的心髒處滑下時,餘寶笙突然意識到她已經開始對感情患得患失。以前多少次在這張床上醒來,沒有負擔、沒有思量,可是就是這一夜之後,突然開始恐懼和酸澀,或者這一夜只是一個引證,她根本不是自己想象出來的那麽堅強。

正想着,旁邊有醫生捅餘寶笙,“喂,怎麽啦?”

餘寶笙捂住眼睛讓那點濕潤盡快散去,一邊随口說:“今天有些累,腰痛。”

“餘醫生,不要太累哦。”對方滿是暧昧的語氣,“你們一個北京一個上海,宋經理升職了吧,雖然錢好賺,但也辛苦啊。”

餘寶笙猛然睜眼,她已經把宋向宇壓到心底的某處,很久沒有去想他,可是突然間同事的話卻讓她打個冷戰,她選擇對宋向宇的分手保持沉默,選擇和喬遠峰的戀情保持低調,可是卻完全忘了這兩個人在她的生活裏已經都被大家熟知,如果真有一天她和喬遠峰的事情公開了,恐怕再傳的不是緋聞,大概是醜聞了。

“哦,是嗎。”餘寶笙無意識地應一句,她被突然想到的問題弄得一頭亂線。

下班後餘寶笙孤獨地回家,今天的晚上喬遠峰屬于他的媽媽武琴,這是昨天已經說好的,她不能任性地把喬遠峰叫過來陪自己,畢竟他們母子相聚也難得,他和她不在一時,可是無論是因生理上的不适應,還是心理上的焦慮,她現在的确是有些難過了。

看看卧室裏的東西,早晨新換的床單被罩,沒有一絲褶皺,太幹淨整潔反而顯得清冷。供暖前的房間,尤其到晚上涼得厲害,似乎有些忍受不住房間裏的孤獨清冷,餘寶笙沖過去把平整的床單弄亂,然後迅速拎着包又出門。真感謝父母在這個繁華的地方買了這所房子,鬧哄哄地自有一種俗世的熱鬧,餘寶笙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沖到人群裏,走走看看停停,路過一家酒吧,氣氛很好,有人在唱歌,餘寶笙擡腿進去。

臺上只有一個駐場歌手在一首一首不停地唱,餘寶笙很節制地要了一聽啤酒,慢慢地喝,想用酒意和音樂來驅散心裏的孤冷,可身體卻久久不見暖意。餘寶笙招來服務員随便點一首歌曲夾帶着點歌的錢交給她示意給歌手。

手機響,餘寶笙接起來聽見那邊喬遠峰焦急的聲音。

“在哪兒?”

餘寶笙覺得自己突然就被這話烘出了遲遲未到的暖意。

“我在外面。”

“我在你樓下,家裏沒人,你的車在,我不确定你會去哪兒?”

“喬主任,能來接我一下,好麽?”餘寶笙突然覺得脆弱,報出地名,安靜地坐等。

看着喬遠峰從車裏下來,四處尋找店名,彩色的燈光映到他臉上,餘寶笙想到那句“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他會踩着七色的雲彩來娶我”,不等喬遠峰看到她,餘寶笙就開門沖出去撲到喬遠峰的懷抱裏,好半天,在歌聲的起起落落中,貼到喬遠峰耳邊。

“帶我回家好不好,喬幫主,我冷。”

“我們回東邊的家吧,我這衣服再不換都不好意思見人了。”喬遠峰笑道。

餘寶笙縮在喬遠峰的風衣下面,點點頭。

喬遠峰握着餘寶笙冰涼的手,連人帶手包在自己的風衣裏帶上車,轉身從後座拿過一束紅色的玫瑰。

餘寶笙輕輕抽出花叢裏的卡片,上面寫着:“紅玫瑰的花語是送給我愛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花好

餘寶笙細心地把玫瑰插到花瓶裏,燈光下花朵嬌豔更甚,說是花瓶,極為勉強,不過是從廚房裏翻找出來的一只玻璃涼水壺,餘寶笙歪着頭打量自己的作品,也算差強人意,終究還是覺得有只漂亮合适的花瓶會更好,想起上次送佐芝夏的那只花瓶,也一兩千塊錢,可是跟喬遠峰送那只一比,就變成後娘的孩子,也不知道佐芝夏後來怎麽處理的。

“應該買只花瓶。”餘寶笙有些惋惜。

“這個也很好,別具風味,比那些華而不實地也不差。”喬遠峰湊過來看看,真心地點個贊,有人有花,這所公寓就真的像一個家了,從後面抱住餘寶笙。

“我喜歡華而不實的,捷克的最好。”餘寶笙故意說道。

喬遠峰當然知道這酸味兒來自哪裏,呵呵笑兩聲,自動回避。

“不過,也該買個花瓶,以前你就喜歡采點兒什麽野花狗尾巴草插在瓶子裏,東西買來,就由你折騰。”

餘寶笙也笑起來,那時候在高原的小屋子裏,她是愛擺弄那些野花野草,沒想到喬遠峰還記着這個,心裏熱熱的,轉頭問:“今天不是陪你媽媽嗎?怎麽這麽早回來?”

“原本也沒什麽,就是到酒店陪她吃個飯。”喬遠峰輕描淡寫地說道,然後聲音溫柔,“本來也想着晚上回來陪你。”

武琴本人其實是個很強勢的人,外柔內剛,盡管喬遠峰對佐芝夏這門親事已經親口不止一次拒絕,但是在武琴看來,她給兒子選的這條路一定是通向康莊大道的。喬遠峰回國已是錯,跟芝夏分手是錯,而現在芝夏挽回,而他一意拒絕,更是錯上加錯。別說她是真喜歡芝夏,就是這門親事能給兒子帶來的後福也顯而易見,喬遠峰能力不差,以後在醫院競選副教授,再以後教授,這樣的社會地位,誰又能小瞧?看着兒子昨天對待芝夏的态度,武琴又氣又急,她都打聽過了,現在的喬遠峰的工資也就比普通醫生高些,他好好一身本事就打算在這裏幹着超負荷的工作,熬個滿身病痛,最後拿一點兒工資退休嗎?武琴對喬遠峰這副死倔的态度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急的不僅僅是兒子的婚事,更是他的遠大前途。

吃飯時只要說到前程婚姻喬遠峰都不接任何話茬,等武琴一吃完飯,便說我還有事,先送您上樓。武琴一聽柳眉倒豎,說是你那個醫院又讓你無償加班了嗎?喬遠峰一聽這個就冷下臉,說我是真有事,武琴恨恨地看兒子離開,心裏也打定鐵主意。

餘寶笙不知道這些,喬遠峰也不會告訴她這些,她只知道喬遠峰的到來自己很踏實很安心。被喬遠峰安撫到大床上,餘寶笙想起上一次的酒醉未果的尴尬,果然是酒壯慫人膽,忍不住吃吃笑起來,喬遠峰略一想,也明白餘寶笙在笑什麽,忍不住也哈哈大笑,笑畢彎腰圈住餘寶笙,俯到她耳旁說了一句話。餘寶笙先是一怔,滿臉不确信,擡手看看自己的手指,繼而臉色大紅,氣急敗壞地掙紮着爬起來指着喬遠峰道:“你……流氓!”

說着不解氣又用枕頭蓋到喬遠峰的臉上,被喬遠峰推開,餘寶笙閃到床邊看看自己的手沖到洗手間,好一會兒才回來,看一眼靠在床頭的老神在在的喬遠峰,拿了枕頭要走,結果被喬遠峰眼疾手快扯住。

“要去哪兒?”

“我去隔壁,才不要和你這種變态睡。”餘寶笙抱着枕頭往門口蹭。

喬遠峰趁着餘寶笙愣神的空當,連人帶枕頭抱到床上。

餘寶笙躲開臉不理他,喬遠峰咬咬她的耳朵,餘寶笙立刻臉紅。

“正常現象啊,你學醫難道不知道?”喬遠峰很懊惱地發現這個問題居然同行也不理解。

“你用你自己的啊,為什麽用我的,還趁我睡着,怪不得那天總聞自己的手有股怪味道,我還拿包子吃了呢。”餘寶笙瞪着紅眼睛控訴,真是醉酒誤事,上次她真的以為兩個人幹幹淨淨就是蓋棉被純睡覺,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再看看自己的手,怎麽看怎麽不爽。

喬遠峰卻滿臉得意,看餘寶笙粉紅的俏臉,又嗔又怨,喬遠峰心中一蕩,抓住細白的手指一根一根吻過,慢條斯理地說:“我怎麽覺得寶笙哪裏都好呢?”

餘寶笙本來因為生氣而紅的臉立刻窘到紫漲,讓她直接死掉算了。

貼着粉粉的面頰,喬遠峰知道自己的身體本能又被喚醒,或者說從昨天開始就再未沉睡,餘寶笙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喬遠峰也有些羞窘,他現在真是個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對待自己的欲望完全沒有了章法控制,掀起被子就要下床,剛要站起來衣服的後衣襟卻被扯住,回頭看餘寶笙一雙盈盈的水目變得深沉,也不說話,只是執著地扯住他的衣襟,望着他。

喬遠峰抓住餘寶笙的手指,一個一個地輕輕掰開,摩挲着每個手指頭,然後說。

“扯住我是要負責的,寶笙?你還有機會後悔。”

“放火也是要負責的,寶笙,再不松開就沒機會後悔了。”

餘寶笙順勢軟軟地靠在喬遠峰的懷裏,手指搭在他的腦後,把他拉向自己。喬遠峰很容易地化被動為主動。

情-愛也許不能算是最好的治愈藥,但大概是最直接快捷的安慰藥,餘寶笙的不安和委屈在喬遠峰的缱绻溫存中消逝,喬遠峰晚上從母親處回來的不悅也在兩個人的耳鬓厮磨中變得無足輕重。

前一夜,餘寶笙羞赧,喬遠峰急切,那一場情-愛來得太突然,誰都控制不了。喬遠峰的占有多于愛慰,餘寶笙的确認大于享受,對于兩個人,這場情-愛意義重于實質,與昨夜相比,今天是補償,把那些囫囵吞棗的過程一一還原,把那些來不及說出的纏綿一一表白。

餘寶笙眼裏的水霧漸漸凝成細細的水淌下來,卻只淌到一半便被燥熱蒸發。她喜歡這樣身貼身、心貼心的感覺,錯過豆蔻少年初戀的懵懂,浪費雙十華年的恣意,在二十七歲與喬遠峰相遇結合,她愛上這種成年人的愛情,可以安心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以自由成熟的軀體迎接飽滿的果實。

作者有話要說:

☆、公開

在喬遠峰的強烈要求和需求下,餘寶笙與喬遠峰開始了半同居生活,有時候在自己這邊,有時候在喬遠峰的公寓,有時候對方值夜班便各自回巢。

武琴原本要在國內待一周,卻臨時決定再待些日子,對于喬遠峰分出時間陪武琴,餘寶笙倒沒有太多想法,陪父母人之常情,之前她還介意佐芝夏和武琴的關系,但是前女友是不是根根刺全在于自家男人的态度,若他暧昧不清,前女友就是定時炸彈,可是喬遠峰的态度堅決,餘寶笙也沒什麽好擔心的,退一萬步來說,如果喬遠峰見異思遷,那她也挽回不了。冷眼旁觀,現成的例子就在眼前,佐芝夏再放低姿态、再委曲求全,喬遠峰還是冷了心腸,堅決不肯回頭,所以,前女友也罷,未來的某種誘惑也罷,能做的只能是該付出時候付出,該撤退時候撤退,哪怕是疼死,也要撤退。

餘寶笙把這番道理講給喬遠峰聽,本意是想表明自己的不吃醋和寬容大度,結果喬遠峰聽完嘿嘿一笑,也不予置評,晚上在床上對餘寶笙各種變本加厲地使壞折騰,在餘寶笙昏昏沉沉快睡着的時候聽見喬遠峰說了句就知道你擅長翻臉不認人,偏不如你願。

餘寶笙想得簡單,喬遠峰也不對她多說什麽,武琴留下來的意思顯而易見,留下是她的權利,但是他也有不配合的權利。

這天晚上喬遠峰值夜班,餘寶笙答應他早晨帶早餐過去。對于在醫院裏公開關系的問題,喬遠峰倒不像餘寶笙那樣緊張,只說該怎麽着就怎麽着,就是強調以後在醫院遇到了不許餘寶笙再撇清白,餘寶笙被抓了小辮子,恨恨地點頭,不過兩個人都不是張揚的人,而且喬遠峰還是考慮了她當鴕鳥的性格,偶爾碰到了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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