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6)
時候她雖然已經知道武琴對自己的印象,但是還是不要再惡化下去。喬遠峰無奈松開搭在餘寶笙肩上的手,順手拍了拍,意思不言而喻。然後跟着武琴走到卧室,門又啪地聲關上。
餘寶笙忍住要揉一揉臉的沖動,擡眼看佐芝夏,她和這個女子的揪扯就此才算開始了吧,盡管這樣的面對面尴尬至極,但是既來之,則從容應付之。
“佐小姐,來杯茶吧。”
看佐芝夏既不搖頭也不點頭,餘寶笙心裏嘆息一聲還是進到廚房拿出杯子,切了一片檸檬,放一個茶包,泡一杯檸檬紅茶放到佐芝夏的面前。
佐芝夏眼角瞥一下那杯紅茶,嘴角微微一動,心裏滿是不屑,如此粗制濫造的茶也用來招待客人?餘寶笙見佐芝夏對着茶一動不動,知道她定是看不上自己這杯所謂的檸檬紅茶,比起東瀛女子的茶道,她這個太小兒科,可這也算餘寶笙可以做到的最有禮的待客方式。
佐芝夏一直看着餘寶笙四處走動,當她停下來自己啜飲紅茶時,心裏的翻江倒海怎麽都再撐不住臉上的平靜,今天的事情大概是她一生中最難堪的時刻,她是真正地見到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豁得出去是什麽樣子,當初喬遠峰跟她分手,最大的障礙也不過是他要回國而已,所以她篤定地求他回心轉意,甚至跟着他回國,因為她知道喬遠峰不過就是那麽個性子,對女人沒那麽多迷戀和心思,她是喬遠峰第一個女人,比起其他女人,她有更多把握。可是現在,眼前的喬遠峰卻不是她所熟悉的喬遠峰,當着她的面,居然對另外一個女人如此上心,不惜與武琴對立。想起那張久遠的照片,原來……佐芝夏咬了咬牙,她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承認喬遠峰真正愛上的是別人。眼風掃到餘寶笙,如果早知道當初的黃毛丫頭有如此大影響力,她就不該提出分手。百密一疏,雖然曾懷疑,但被喬遠峰一句不記得就騙過,只是世界小得可憐,又碰上了,偏她還給了他自由,她還真是小瞧了喬遠峰這份久釀的深情,也小瞧了餘寶笙。
“餘醫生難道沒有什麽可解釋的?”
餘寶笙慢慢把茶杯放下,擡頭很平靜地說:“佐小姐已經都看到了,也不用我再說一遍。”
“餘醫生很會裝聾作啞,枉我以為可以和你交個朋友,當時你和宋助理也是一心一意,怎麽突然就分手,又突然插到我和遠峰中間,我真是小瞧了你。”
餘寶笙心裏苦笑,這真是應了那句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佐芝夏和喬遠峰分手,原因不是她,喬遠峰不回心轉意,原因也不是她,可是在佐芝夏心裏,如今她便是罪。
“佐小姐的厚愛,我實在愧對。”不管佐芝夏當初出于什麽目的,餘寶笙還是表示謝意,其他的,她選擇沉默。
“宋助理這個時候倒是磊落了,居然只字不提,想來是還要借着副院長女婿的名頭做點事情出來。”佐芝夏鼻子哼了一聲,如果不是宋向宇也對此事不提,她怎麽會如了餘寶笙的意,當她回日本求父親與國內合作、在武琴面前示好賣乖,以為從後方攻破,卻原來已無意義,她想要的那個人已經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一想到喬遠峰和餘寶笙在眼前的這扇門裏做着她和喬遠峰曾經最親密的事情,佐芝夏的心口就一陣一陣痛和發狠。她家族的強硬和她自己的溫柔竟然求不回他回頭!她又想起多少年前的照片,喬遠峰的手搭在餘寶笙的肩上,他一早喜歡上了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兒。想來還是她做了錯事,一次一次拉着喬遠峰參加宋向宇和餘寶笙的聚會,她原本是警告他當年的女孩子已經有了歸宿,所以她不遺餘力促成他倆,結果卻沒想到宋向宇如此不經事,不堪用。
餘寶笙擡起頭看佐芝夏,眼神輕蔑。
對于佐芝夏對她的怪罪,餘寶笙不想說什麽,畢竟這宗感情在別人眼裏她是幸運的那個人,佐芝夏執着于喬遠峰,對他的感情放不開,其實她是有些可憐她,試圖讓別人愛上自己是件勇敢的事情,但明知道對方已經再無情誼,還要糾纏,話說軟了是癡心,說難聽了,總歸覺得像衣服上粘的一粒飯粒讓人不舒服。對于喬遠峰的選擇,餘寶笙覺得唯一幸運的是他們兩人的愛是相互的,單方面的愛不是悲劇就是災難。
她輕蔑佐芝夏是因為佐芝夏對宋向宇毫無情誼的利用。宋向宇是個得力的下屬,各種關系資源都可以拿來利用,從工作上來講真是很下工夫。佐芝夏所說的宋向宇的行事行為她早已猜得到,醫院裏有那麽多人知道她和宋向宇談戀愛,也與宋向宇這方面有關,宋向宇不會不利用副院長女兒男朋友這層關系運作的,她知道這不可避免,只是宋向宇還算克制,沒有胡來,分手之後,宋向宇之所以也未向外界公布,比起佐芝夏的利用論,她更願意相信宋向宇還是個有氣節的人,斷斷不會在分手之後還如此猥瑣。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佐芝夏對宋向宇的看法,如此說來,她以前對宋向宇禮遇有加,對她也極力推銷宋向宇,不過是以一顆甜棗吊着驅使宋向宇為公司拓展市場,真正內心裏恐怕并不認同宋向宇。想到這裏,又替宋向宇不值,宋向宇離開以前的公司,想努力做番事業,恐怕是投錯了山頭。
“宋向宇是佐小姐的得力幹将,為佐小姐的公司鞍前馬後,佐小姐這樣說也不怕寒了人心?”忍不住替宋向宇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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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芝夏嗤笑一聲,并不掩飾心裏的蔑視之意。
“宋助理的工作能力當然是以工作業績評價,工作不行,先擔心的不是寒心,還是職位吧,如果餘醫生這是為前男友出頭,那這餘情未了,真讓人感動。不過我倒想不明白了,既然還擔心前一個,怎麽就轉臉撲向另一個?”
餘寶笙看着佐芝夏故作平靜的臉上透出的嘲諷和嫉恨,閉嘴不說話。她和佐芝夏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可是佐芝夏卻似乎突然看到了希望,面色一下子變得凄楚,伸手抓住那杯茶,努力道:“餘醫生,你是不是還惦記着宋助理?是不是因為蘇姍的緣故,如果是這個原因,你大可不必着急,我會把蘇姍辭掉。即使宋助理一時做了糊塗事,餘醫生也別較真,只要他心裏有你,浪子回頭都是好的。”
餘寶笙嘆息一聲,搖搖頭對佐芝夏說:“謝謝佐小姐,我和宋向宇有我們倆的問題,既跟第三人無關,也不存在浪子回頭的事情。”
佐芝夏狐疑地觀察餘寶笙,然後低低道:“餘醫生是鐵了心要争喬遠峰?”
餘寶笙頭痛得厲害,這女人看似精明,怎麽一到喬遠峰這事情上就滿腦子漿糊,哪天一定要好好問問喬遠峰的這段豔史。
“喬遠峰是個男人,有自己的想法,佐小姐覺得我們倆做的了他的主?”
卧室的門打開,喬遠峰先武琴一步走出來,目光急急掃到餘寶笙,見她坐在沙發一角靜靜喝茶,另一邊佐芝夏在窗臺前站立,心稍放下一點。
“寶笙?”
餘寶笙擡頭沖喬遠峰笑一笑,微微搖搖頭。喬遠峰明白她的意思,放下心,轉頭看母親。
“我和寶笙還得出去一下,可能今天不方便在家裏招待客人。”
武琴滿臉挫敗,目光從喬遠峰臉上掃到旁邊的餘寶笙,眼神又立刻變得嚴厲起來。
“芝夏,我們走。”
佐芝夏回身看着喬遠峰,眼眸含星星點點的淚,面色楚楚,只說了半句“遠峰……”便再不忍說下去,跟着武琴離開。
等電梯下行,兩人回屋,喬遠峰摸摸餘寶笙的腦袋,開玩笑道:“能讓別人哭,功力不錯,這下我放心了。”
餘寶笙沒好氣地瞪喬遠峰一眼,掐喬遠峰的胳膊,道:“我可沒那功力,你惹的人,憑什麽算我頭上。”
喬遠峰忍俊不禁,想笑又怕把餘寶笙惹毛,摟到懷裏,摩挲着她的頭發,半晌兒才道:“對不起,寶笙,不過,這些都沒什麽。”
餘寶笙使勁把腦袋擡起來,說:“嗯,我突然就有勇氣見喬老爺了,你爸你媽,我總得争取一個吧。”
作者有話要說:
☆、風波(一)
餘寶笙和何輕輕打電話,何輕輕向來是愛八卦看好戲的,一聽她一天之內把兩尊大佛都見了,就興奮得不得了。
“寶寶,喬主任未免太着急,一天之內見兩人,這是要急着娶你的節奏啊,不過喬主任年紀也不小喽,抓緊是應該的。”
“你那個曲大爺比喬遠峰還大幾歲呢。”再親近的人說自己愛人的壞話,餘寶笙都不高興。
“啧啧,寶寶,瞧你沒出息的,女人之間真是沒有真友情,我才說你家喬主任一句話,你就攻擊我,真是見色忘義,我可告訴你,別那麽容易答應嫁給喬遠峰。”何輕輕又嬌又俏的聲音在那邊數落餘寶笙,“我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餘寶笙沒理何輕輕後面的話,她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一手拿電話,一手摩挲着頸間的玉鎖,嘿嘿笑了笑,沒辦法,她現在就覺得喬遠峰好得不得了,舍不得被人說一點兒壞話。
跟喬建國見面順利得超乎想象,喬建國幾乎是以矛盾的狀态見了餘寶笙,本來是小輩見家長,結果最後變成了醫患間的求醫問藥,雖然過程烏龍混亂,但是結果和諧愉快,喬遠峰後來開玩笑說,如果以後喬建國擺公公臉譜刁難兒媳婦,餘寶笙只要穿上白大褂,保證兵不血刃,無往不勝。
“喬主任呢?他什麽時候見你爸爸?他能過得了這關?”何輕輕問。
“秦阿姨很喜歡喬主任,有她在,我爸應該不難被說服。我們計劃好了,等喬遠峰出差回來,差不多下周吧。”餘寶笙喜滋滋地說道。
“女大不中留,真沒說錯。”何輕輕雖是埋怨,可打心裏替好友高興,她是見過餘寶笙單身一人的狀态的,即使後來和宋向宇交往,也沒見得這樣開心,或許,喬遠峰就是她那個命定的人。
喬遠峰在外學習一周,才走一天,餘寶笙就覺得長夜漫漫,尤其是初冬的天氣,寒冷透着骨頭鑽進來,越發想着兩個人在一起的溫暖。懶懶地伸個懶腰,結束電話煲粥,已經習慣了兩個人的生活,突然空下來的時間不知道如何打發,好像滿心都是思念,餘寶笙自嘲自己真是拿得起放不下,不過想着喬遠峰一天好幾條短信,中午空下來都會打個簡短的電話,忍不住偷笑,那個人也病得不輕,思念真是一種無可救藥的病。
早晨是在喬遠峰的電話叫醒服務中醒來,在電話裏有的沒的說一通,才戀戀不舍挂斷電話起床。到了醫院,對誰都送一個大笑臉,相熟的人自然知道最近的事情,也都回餘寶笙一個暧昧甜蜜的笑。餘寶笙看一眼冬日的暖陽,心裏想,誰說福不雙至?愛情是可以讓人走運的,此前一個去國外進修學習半年的機會居然因為科裏原來當選的那位頭號骨幹懷孕,前幾天也交到她的手裏,這位骨幹求子多年未得,所以此次甚為金貴重視,已經遞交辭職報告回家養胎。理所當然這個機會就按次序落到了餘寶笙這個二號骨幹的頭上。所以昨天何輕輕說得沒錯,喬遠峰是急着要娶她,否則這半年時間春情無處寄,總得有個正當理由存在,比如家屬、愛人、丈夫、先生之類的,反正不能以男朋友這樣的不穩定身份應付了事。餘寶笙說哪有這樣着急的,才幾個月就閃婚,不知道的以為她是奉子成婚呢,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可喬遠峰一句話卻讓餘寶笙心甘情願地開始憧憬婚姻生活,他說,我們已經因為各種原因把愛情擱置在時空近十年,以後的時間補償還不夠,怎麽還可以浪費?
餘寶笙去陶主任辦公室交填好的表格,敲門進去看陶主任正在通電話,餘光中有人坐沙發上,餘寶笙低眉垂眼把表格放到桌上沖陶主任微笑一下就要閃身出去,結果被陶主任示意等一下,剛想會有什麽事情,卻聽到沙發上那人叫她名字,回頭看正是鄭良,餘寶笙一時尴尬,她是有這毛病,眼不觀六路,耳不聽八方,表現出來往往就是目中無人。
“鄭先生,不好意思。”
“沒什麽,餘醫生,還是叫我名字吧,這先生二字不符國情,聽起來總覺的是在叫別人。”鄭良笑着回道。
看一眼陶主任怒其不争的臉色,餘寶笙想起這位是大學老師,忙點頭道:“還是鄭教授吧,我要叫您名字,顯得我沒大沒小沒禮貌。”看着陶主任對鄭良尊重恭敬的态度,她哪裏敢直呼其名。
“我也沒比餘醫生大多少,叫名字也無妨。”鄭良似乎對此很有意見。
餘寶笙的臉當下就紅了,愣愣地看鄭良,心裏默念,這個人也太直率不給人面子了。
鄭良看着餘寶笙忽紅忽白的臉,莫名好心情,卻也不在為難她,找個話題,道:“小顯跟我念叨過幾次要來看看醫生阿姨。”
餘寶笙當然記得小顯是鄭良的兒子,想起上次那個因為吃堅果過敏誘發哮喘的小孩子,沒有媽媽,很可憐的樣子,心立刻就軟了下來。
“謝謝小顯還記得我,他還好吧。”
“前幾天到兒科做了下檢查,都挺好的,鬧着要來,可惜那天你不在。據說是有樣東西要親自交給你,我都不知道是什麽。”鄭良對兒子還是很關心的。
餘寶笙真是覺得感動,小孩子的小心思總是最純淨的。
“那鄭教授替我謝謝小顯,問問他什麽時候有空,醫生阿姨想請他去吃喜歡的壽司。”
“那我先替小顯謝謝餘醫生。”鄭良微笑着說,轉而又說,“小顯會記住的,到時候希望不會打擾到餘醫生和喬主任的私人時間。”
餘寶笙趕忙搖頭,道:“怎麽會?小顯很讨人喜歡。”
那邊陶主任放下電話,看看餘寶笙的表格,也不避諱鄭良,對餘寶笙說道:“等報到院裏審核下來基本就沒什麽事情了,但在年底出發前還是要多注意,寶笙,這個名額來之不易,好好珍惜。”
餘寶笙聽陶主任說得鄭重,立刻肅了臉色,很認真地回答:“放心,主任,我會注意的。”意識到旁邊還有一個鄭良,不由得放松一下表情,“最近您就安排我多上火線吧,多多考驗一下,我肯定挺得住的。”
旁邊鄭良撲哧笑了一聲,陶主任也松了面色,對餘寶笙揮揮手,道:“快走快走。”
餘寶笙答應一聲沖鄭良點點頭出了門。
陶主任果然不手軟,餘寶笙最近的工作量明顯增加,捶捶腰,餘寶笙看着窗外的夜,她已經主動請纓連值了幾個夜班,哎,所有的好事不能都到一個人頭上不是?不過也有讓人期待的事情,喬遠峰明天就回來了,對于熱戀中的人來說這一周不啻是一年一樣漫長,即使天天通話,心裏仍然在想快回來快回來。
下了夜班,餘寶笙急急地去梳洗,再上到下午三點就可以回家,喬遠峰的飛機大概晚上到,她可以好好補個覺再去接他,上次喬遠峰出差回來帶着山東大饅頭來見她,餘寶笙想起來那時候兩個人的暧昧,彼時即使她摒棄新的戀情,但不可否認還是存了心依賴喬遠峰的溫暖。不過謝謝喬遠峰假裝不知道她和宋向宇分手,迂回地接近別扭的她。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餘寶笙剛要把手頭的幾個病人病歷整理一下,手邊的電話響了,接起來是陶主任,只說了句“到我辦公室來”。
餘寶笙看看手表,心裏想陶主任不會這個時候又考驗她吧,想着又要值班,頭都大了。進了主任辦公室,餘寶笙看見陶主任鐵青着臉,見她進來,啪地把桌子一拍,說了句“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真是小人。”
餘寶笙被吓一跳,惴惴地站在那裏,雖然平時和陶主任不拘小節,可是陶主任真要生氣嚴肅的時候,科裏沒有不怕的。
陶主任招招手示意餘寶笙坐下,然後才道:“寶笙,有個事情你要有思想準備。”
雖然不知道出什麽事情,但是餘寶笙也知道陶主任說的應該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你那個出國進修的名額,有可能會有問題。”
餘寶笙“哦”了一聲,第一句安慰自己的話就是,果然福不雙至。怎麽會不難受,先別說最近總上火線很辛苦,單說資格條件,她也沒問題啊,可是總有這樣的事情吧,看着陶主任鐵青的臉色,餘寶笙倒不好意思了。
“是我有問題吧,可能比起其他人還是資歷淺了些,陶主任,如果不行的話,我能接受。”
陶主任看看餘寶笙,怒氣化為一聲嘆息,說:“寶笙,你是個不錯的孩子,要說你和喬主任的事情也是個人私事,當初也是喬主任表現出追求你的意思,我才露了底給他機會,我也很慶幸你們倆能成,比起互相衡量條件的相親,自由戀愛更有感情基礎,這個我是支持的。”
咦,這個什麽意思,餘寶笙有些摸不着頭腦,怎麽陶主任話題如此快地轉到她和喬遠峰的事情上了,這個未免太快吧?
“唉,寶笙,你有個心理準備,有人寫了封匿名信給院裏,拿你和喬主任的事情作梗,這個事情可能會有影響。”
“為什麽,我談戀愛也會成為問題?”餘寶笙氣極反笑了,這邏輯真有問題。
“寶笙,可能世界上就有人這麽偏執狹隘,你這幾天聽到什麽自己要有涵養,別沖動,知道嗎?”陶主任算是掏心掏肺說這番話了。
從主任辦公室出來,餘寶笙情緒沮喪,陶主任一個大男人無法對着一個姑娘說出那樣的話,但是她猜得到是什麽,無非是她曾經擔心過的事情,只是這些事情沒有影響到喬遠峰,或者還不知道有沒有影響到喬遠峰,但是她自己是在劫難逃了。宋向宇之前的牽扯,以及現在和喬遠峰的感情,可是真要說開了這都是私人的事情,她是去進修,又不是被評為道德模範,可笑,真是可笑,這個時代,居然還有這種大字報的手法來毀一個人的。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種事情傳得快,似乎也就是一個中午的工夫,已經有不少知情人,餘寶笙去其他科室,出來還沒有進到電梯,就聽到後面小聲的嘀咕。餘寶笙挺直背,一臉倔強和漠視,她向來認為感情是自己的事情,原本也沒有義務向任何外人通報知曉,說白了除了自己當個第三者讓別人評價起來有道德上的優越感之外,她個人覺得正常的在倫理道德範圍內的男歡女愛并沒有必要向別人解釋什麽,就算她真的水性楊花,男朋友更替頻繁,同時腳踩幾只船,也不關其他人的事!
只是頭痛得厲害,下午餘寶笙在把工作交出去之後,終于到了下班時間時候,卻發現一點兒都不輕松,回到公寓,想睡覺,卻睜着眼睛睡不着,外面的天漸漸黑下去,餘寶笙掙紮起來想看看幾點,給喬遠峰發個短信,說自己有事不去接他,第二天醫院見。剛發完短信,手機卻響了,餘寶笙沒想到接起來的是父親餘家鼎的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忍不住手癢開了一篇新的《愛情,怎能不計較》,先抛出一章,嗅嗅味道。
☆、風波(二)
餘家鼎一句“現在回來一趟”把餘寶笙招回家裏。
此時,餘寶笙坐在餘家鼎對面,秦芬大概是避嫌拿本書去了書房。餘寶笙很清楚地明白父親要問什麽事情,大不過是怎麽換人了,做父母的沒從女兒那裏得到第一手消息,反而是被別人先告知,總有些不高興,但是有秦芬在,她倒也沒太擔心。說來她和喬遠峰也挺狼狽的,第一印象給對方父母留下的都不好,被彼此家長知道的都是這麽猝不及防這麽戲劇化,她是早晨被堵在家裏,喬遠峰是因為被打小報告才知道,不是他們要這麽驚世駭俗,實在是計劃沒有變化快。
餘家鼎壓了壓心底的那口氣,問道:“不是說最近要帶宋向宇到家裏來的嗎?怎麽不見你提起了?”
“我已經和宋向宇分手了。”餘寶笙看看父親,心想不是都知道實情了嗎,有必要這麽迂回?
餘家鼎有着隐隐的怒氣,他還真小看這個女兒,小時候的乖巧哪裏去了,怎麽越大越不懂事,看一眼書房,想起來晚上秦芬跟他說起的這事情,餘寶笙被推薦出國他是知道的,當時還問秦芬會不會讓人覺得不好,秦芬說條件都夠,可是誰知也就幾天,事情就出現逆轉,餘寶笙還真被人家揪住了小辮子,越想越覺得女兒太不争氣。
“這就是你對待感情的态度,剛說要見家長要結婚,轉眼就分手,立刻再找個人?寶笙,一個人的婚姻雖然不一定能保證走到頭,但是,起碼開始的态度要嚴肅認真的。”
餘寶笙這才意識到父親不是簡單地打探喬遠峰,不由得冷笑一聲,父親也學聰明了,知道在婚姻感情問題上教訓女兒容易掉坑裏,所以這次知道如何回避了。她怎麽就不嚴肅了,照餘家鼎的理論,戀愛時分手比結婚後離婚還要不鄭重?
“爸,我只說一次,我和宋向宇處得不合适,幾個月前就分手了,至于跟喬遠峰在一起,也是跟前任斷得一幹二淨後才開始的,之所以沒跟你們說,是之前我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發展,喬遠峰喜歡我,追求我,我也是考慮再三答應的,沒有您說的那些不名譽的事情。”餘寶笙有些生氣,更多是失望,外面傳的那些也就算了,怎麽父親都能說出這樣的話。
秦芬聽着父女二人又要吵起來,趕緊出來勸和,說道:“家鼎,老陶已經跟我說過了,确實是喬遠峰想追求寶笙,這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說着又沖餘家鼎使眼色,“不是說好不提這事的嗎?”
“早開始了?早開始為什麽遮遮掩掩,非要讓人家說出‘作風混亂、私生活不檢、有損醫德’的話來,一個女孩子,不注意自己的品行和名譽,你讓男的怎麽珍惜你?”
餘家鼎是個知識分子,發火不會罵髒話,道理滿腹卻沒有一個适合用來教育女兒的,雖然秦芬替餘寶笙開脫,但是文人對道義倫理的看重,對自認家教失敗的怒氣,以及對教育子女的生疏,最後只能彙成對女兒越大越怒其不争的痛心。
“寶笙,你惹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難道事事都要父母兜底嗎?你看看你秦阿姨為你做了多少,到現在都有人說她是以權謀私,你只享受好處,難道就不想想如何為父母分憂?”
餘寶笙覺得大腦一陣一陣地發暈,原來在父親的眼裏她就是個惹事精,她的努力他看不到,只像那些外人一樣專抓她的錯處,她不是神,不能避免犯錯,無論是她自己的錯還是客觀的錯,他都埋怨她沒有處理好,給父母添亂。好吧,那些就算她年輕急躁吧,可是她談戀愛給外人這樣污蔑,作為她至親的人,父親,卻這樣想她,‘作風混亂、私生活不檢、有損醫德’,這樣難聽的話,他都能說出來,她是真的心寒。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自己的女兒,甚至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她不過是談個戀愛,已經被人釘到道德的十字架上,而且是父親親手釘上一根釘子,比起其他人的,紮得更深,紮得更疼。
餘寶笙的眼睛幹澀得厲害,可眼淚就是流不出來,如果為愛情哭過,她還可以好起來,可是這種來自于親情的痛斥和背叛,卻讓她覺得自己沒辦法再活下去。她怎麽沒想到這些,是的,她是應該理解餘家鼎的,到了這把年紀,一個貼心溫柔的老伴兒勝過多少個兒女,父親一定是這樣想的,所以總是督促她、鞭策她,他要的就是不要給他丢臉,害怕的是她的錯誤毀了他好不容易的中年幸福。
“爸,你調查過嗎?我是犯過錯,但是真正的無非是一些小錯,哪個醫生沒經歷過,您不就是指那次醫療失誤嗎?是我的原因嗎?您不知道,秦姨也知道,上次的醫療事故,我不過是替罪之羊,那是陶主任的醫療失誤,我是他的學生,老師多年照顧我,所以我頂上去了,可是你們應該知道關我什麽事?可是你,我的父親,卻說我一直在給你們惹事,連我正常的戀愛都是在給你們惹事,你問問秦阿姨,我到底給你們惹沒惹過事?是的,我能進這所三甲醫院是秦阿姨的關系,可是這不表明我就是個廢材,也許我厭倦過這個職業,但是從來沒有拿這個職業去糊弄人,從來沒有不負責過,我對我的病人都問心無愧。”
“寶笙,你別多想,誰也沒怪過你,你爸爸是急了。”秦芬聽着不對勁,拍拍餘家鼎的肩示意他別說話,趕緊去拉餘寶笙。
餘寶笙看一眼秦芬,眼神複雜,她不該怨她的,可是,她還是覺得委屈。
“秦阿姨,急了就可以亂說話嗎?急了就可以随便給人定罪嗎?”
“你怎麽跟秦阿姨說話的?秦芬,你別攔着她,越大越沒規矩,子不教父之過,是我的錯。”餘家鼎也氣紅了眼睛。
“您怎麽會有錯?您對待感情嚴肅,雖然不能保證和許曉笙過一輩子,但是追求是熱烈的,求婚是真摯的,當然離婚也是慎重的,唯一的錯是生了我!”餘寶笙的聲音尖利起來,“我哪敢說子不教父之過,您教過我嗎?小時候我和外公住,外公去世了我媽媽帶我,您永遠在出差、永遠在開會、永遠在做手術,您的愛連許曉笙都不夠分的,怎麽會分給我?既然沒教過,所以,我現在有權利不聽您的教誨!而且,餘家鼎,你要是後悔生了我這個女兒,大可以和我斷絕關系,不要對我進行莫須有的審判!”
餘寶笙說着站起來就走,秦芬拉都拉不住,轉身叫餘家鼎幫忙,卻見餘家鼎撫着胸口,大口喘氣,驚覺不對,餘寶笙趁着秦芬手一松,沖出家門。
沖出來才覺得沒穿外套,除了車鑰匙,什麽都沒帶,再回去取也不可能,開着車自虐似的大開着窗戶在二環路上跑了一圈,一路的冷風,一路的崩潰,好久沒有繞着環路跑了,餘寶笙把音樂放得震天響,直到堵在胸口郁結的東西消散了些才去辦公室裏取了備用鑰匙直接回到公寓,哆哆嗦嗦把自己泡到熱水缸裏,直到血液開始重新流動,爬到床上又喝了兩袋感冒沖劑,用被子蒙着倒頭就睡,睡得渾身滾燙,又睡得渾身粘膩。
半夜裏似乎有人進來,摸她的頭,然後有濕噠噠的毛巾覆在額前,她想睜眼,可眼皮像注了鉛一樣沉,索性繼續睡着,有做夢,夢雜亂無序……
再度醒來,口渴得厲害,閉着眼睛伸手去摸床頭燈的開關,卻有人先一步開了燈,抓住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想要什麽?”
“喬主任,你怎麽來了?我想喝水。”餘寶笙用手背蓋在眼睛上遮住突然而至的光線,開口才知道嗓子啞得厲害。
聽見喬遠峰窸窸窣窣地出去又回來,一只手臂扶着她起來,另一只手把一只杯子放到她的嘴邊,餘寶笙捧着杯子貪戀地幾乎全部喝光,才靠在床頭看着喬遠峰。
“不是說明天醫院見嗎?怎麽半夜又過來了?”
“想你了,就過來了。現在剛淩晨三點多,再睡一會兒?”
“不想睡了,你沒睡吧,要不你睡一會兒,我沒什麽事兒,昨天喝了兩袋沖劑,你看現在溫度也降下來了。”
喬遠峰把杯子拿走,連同被子一起把餘寶笙抱在懷裏。
“有事怎麽不和我說?”
餘寶笙愣一下,随即明白喬遠峰已經知道了事情始末,至于他怎麽知道的,肯定有他的渠道。
“反正你很快就回來了,不在這一晚,你看,現在才是半夜,還沒過一天,你不也知道了嗎?”
喬遠峰笑一下,用手拂開餘寶笙額前被汗水粘濕的頭發,摸了摸她的額頭,确信已經退燒,才說道:“寶笙,是陶主任給我打的電話。”
“這老頭好事,他什麽時候打的?”
“夜裏剛回家。”
餘寶笙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一定有什麽問題,否則陶主任再好事也不會半夜給人打電話就為說這麽個醜聞,從喬遠峰的懷抱裏坐直身體,轉頭去看喬遠峰的臉,果然,并無多少笑意,她的手不由得抓住被角,眼睛緊緊盯着喬遠峰,嘴微微張着,似乎是為了預備下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寶笙,我從醫院回來才到你這裏的,你的手機秦院長交給我了。”喬遠峰的手蓋在她的上面,停頓了下,“餘伯伯他犯了心髒病,不過沒事了。”
餘寶笙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着,她的腦袋裏滑過一句“福不雙至,禍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