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7)
行”。她還曾樂觀地以為“福可雙至,禍亦單行”,果然,很傻很天真。
“沒事了嗎?”怯怯地問。
“現在住院,都還好。”
“沒聽說他以前有心髒病。”餘寶笙快哭了。
“是第一次犯病,以後要注意,不能受刺激。”
“是被我氣到了吧。”
“別這麽說,大家情緒都很激動。”
“秦阿姨會恨我的。”
“沒有,她讓我好好安慰安慰你,讓你別多想。”
“我說的都是氣話,他不理解我,可是我好怕,差點兒我就害死他,唔……”餘寶笙終于哭出來,再多的不理解又怎能跟生命相提并論?此刻她哭的不是委屈,而是害怕,真的是害怕,就像外公一樣本來說要看她長大,卻突然間撒手人寰。
餘寶笙哭得涕淚橫流,喬遠峰把她僵硬的身體抱在懷裏,一點一點撫摸柔軟。
“你先睡一會兒,我去熬粥,待會兒我們去看他。”
餘寶笙推開喬遠峰,抹一把淚。
“我去熬吧。”
腳落地的時候還是有些腿軟,不過這是高燒後正常的體虛,被喬遠峰擋在床上。
“就當是我賠禮道歉,事情也是我的因果,再說,你的親人也是我的親人。”
Advertisement
餘寶笙想起那些傳聞和被擱置的進修申請,面色又是慘白,也不再争辯,頹然坐在床上,喬遠峰知道她想到什麽,搖搖頭,轉身出屋。
當屋子裏飄出淡淡的米香時,餘寶笙已經收拾好自己,和喬遠峰默默地喝完粥,時間也還不到六點,喬遠峰的眼底有明顯的黑眼圈,餘寶笙有些心疼,走過去捧住喬遠峰的臉,說:“你去睡吧,待會兒我叫你。”
喬遠峰躺到床上,向餘寶笙招手讓她過來,抓住她的一只手,合在自己的手掌裏,說了句“別擔心,會過去的”,然後閉目而眠。喬遠峰大概真的累了,一晚上從機場到家裏,從家裏到醫院,又從醫院到餘寶笙的公寓,還要照顧發燒的女友,鐵人也會累的。
餘寶笙凝視着喬遠峰的臉,手心裏感受着他傳遞來的溫度,她只想要一場安靜美滿的愛情,卻被折騰成一出跌宕起伏的戲劇,這場愛情原來她只以為是自己感情裏一個暗扣地解開,花了将近十年時間,兩個人兜兜轉轉各自戀愛後又碰頭,誤會盡除,以為是苦盡甘來,卻發現原來愛情起初是兩個人的,但到最後卻是衆多人的,想要父母的祝福,想要大家的贊美,即使什麽都沒有,最起碼也不想要那些污水。
作者有話要說:
☆、親情
秦芬從病房裏出來,一夜之間,兀自強撐,與以往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形象相比,臉上透着濃重疲累。餘寶笙捧着粥站在病房外,見秦芬,百般別扭,心生膽怯,一時不知進退,倒是喬遠峰先打個招呼。
“寶笙,你爸爸還沒醒,我們先坐坐。小喬,我和寶笙有話說,麻煩你回避一下。”秦芬沖喬遠峰說道。
等喬遠峰離開,秦芬把餘寶笙拉到沙發上坐下,嘆口氣才道:“寶笙,我實在沒有想到你們父女倆的關系如此,上次之後我以為都好了……也是我想太簡單了。他醒來一會兒了,我怕他是不願見太多人,小喬人不錯,但是還是晚一點兒好。”
餘寶笙當然知道秦芬的意思,她自己也沒打算讓喬遠峰來見餘家鼎,現在的父親大概見不見她這個緋聞女主角的女兒都難說,更別說再來個緋聞男主角。
“你爸爸也沒怨你,就是擔心着急,他也不會說話,你進去去看看吧。”秦芬把餘寶笙拉起來,又把粥塞到她手裏。
餘家鼎躺在床上,微阖眼,聽到門響,只是擡眼看了一下,便又閉上眼睛。餘寶笙看着父親蠟黃的臉,只一夜的工夫,那個還算儒雅的男子就變得憔悴不堪,現出暮年的疲态,以前外公好像也這樣,前一天還帶着她在小城的市場上買糖吃,第二天便爬不起床,胸口嗬嗬地喘息,永遠像咳不出痰,然後媽媽來帶走她,好像也沒多長時間,外公只剩下一張照片。餘寶笙眼裏濕潤,不忍再看,低着頭走過去,盛出一碗粥。
“爸,喝點兒粥。”
餘家鼎慢慢睜開眼睛,卻不看餘寶笙,目光望向窗外,好半天才說話。
“我昨天想起很多年輕時候的事情,如果能夠重新活一次,大概是不想再經歷了。”
餘寶笙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餘家鼎的這句話太直接含義也太深,是究竟不想再遇到許曉笙,還是不想有她這個女兒?
“我和你媽媽都不是勝任的父母,對工作有責任心,對家庭卻缺失很多關注,就算你昨天控訴我沒有教養你,說是你媽媽帶你長大,其實,我知道,在你的心裏,大概你媽媽也沒做到多好。你從小吃食堂,剛上小學就敢一個人在家過夜,再大點兒,家務活你都會幹。我也想了,确實是我們沒做好,你的抱怨是有道理的,以前只當你長大了反而不夠乖巧,其實現在明白就是因為長大了才有能力和力量把心裏的不滿發洩出來,是吧?說到底,是我們對不起你。”餘家鼎頓了下,繼續說,“宋向宇也罷、喬遠峰也好,我雖然都沒有見過,但是父母都希望你遇到真正的幸福,感情方面我是失敗的,所以只能再次給你建議,而不能替你做參考,主意還要你自己拿,雖然你以前曾經因此而埋怨過我,但是估計這一次,你還是願意我這樣做的。至于單位裏的事情,希望子女優秀是父母的共同心結,別管他們到底在子女的成長中付出多少,但是希望兒女成功,希望過得好,是一樣的心情。盡管我用‘成功’來定義‘過得好’有些功利,但是,一個女孩子若沒有事業可靠,打算靠男人過一輩子,是悲哀的,也是對自己不負責任的,那樣最終會傷到自己。”
說到這裏,餘家鼎終于把目光轉向女兒,看着餘寶笙蒼白的臉,心髒有隐隐地不舒服,接着又道:“我昨天其實想說的是這些,結果說擰了,今天我們不吵架,你也好好想想。”
說了這麽多話,餘家鼎顯然有些累,停下來喘息。餘寶笙眼裏噙着淚,走過去幫餘家鼎摩挲心口。父女兩個都不再說話,有陽光照進來的房間裏是另一種沉默,生命安危之前,不再壓抑,不再隐瞞,不再刻意,不再敵對,像一對真正的父女,久違的親情似乎開始解凍流淌。
秦芬在屋外側耳聽着這一切,到最後擦擦眼角離開,她也想到自己多少年未見的兒子,距離把那些隔膜都遮蔽了,盡管視頻上嘻嘻哈哈,但是像餘家父女一樣,他們也存在問題,她的母愛也有痛點。
餘家鼎還要在醫院裏待幾天,餘寶笙這幾天幾乎有時間就去病房照顧。都說生死剎那可以放開一切,起碼餘寶笙覺得自己在心裏對父母的積怨真正地開始消融,二十多歲的餘家鼎和許曉笙,比自己現在大不了多少,換位思考,她自認自己在處理事情上有那麽多不成熟,又怎麽能太多苛責父母,喬遠峰說她這是秋後算賬,小時候怕被抛棄學乖巧,長大了翅膀硬了開始滋事抱怨,話不好聽,卻也是事實。不過餘寶笙嘴硬瞪喬遠峰,心裏想你又比我強,你不也從來不叫武琴“媽”嗎?不過這話她沒說出口,要說自己的父母,雖然不夠成熟,但還算給了自己一個家,而喬遠峰的境遇,也确實不能是一般苦楚,到如今,他還能溫暖地愛護別人,餘寶笙已經覺得喬遠峰很厲害很厲害了。
說武琴,武琴到,餘寶笙剛從病房出來就接到武琴的電話,約她出來一敘,并且武琴說不希望喬遠峰知道。餘寶笙接下這招,武琴太防備,她怎麽會随随便便為這點事情去找喬遠峰。
趁着中午時間約在醫院附近的一家茶餐廳,餘寶笙下班過去的時候,武琴已經等在那裏,餘寶笙拿着菜單問武琴吃什麽,武琴搖搖頭,說自己不餓,只要來份咖啡就好。餘寶笙顧不了那麽多,下午要出半天門診,怎麽也得吃飽,點了一份焗飯,一份燒鵝,又要杯奶茶,點完了擡頭見武琴瞥眼看她,餘寶笙知道什麽緣故,只是笑笑。
“女孩子吃飯要精致一些,而且一定要營養,你這個菜太油太膩,不夠健康。當然我知道你們很忙需要體力,所以更要講究這個,自己帶飯,起碼可以保證衛生營養。”
餘寶笙笑一笑,點頭,很誠心地說:“嗯,還是有點兒忙,有時間我試試。”
“這樣哪行?我也看了,國內的醫院很累,沒有個好身體怎麽可以?餘醫生你如果只是想着試試,那怎麽對自己和家人的健康負責?”武琴毫不留情地指出餘寶笙懶惰的心理。
“伯母,這個……我盡量,其實醫院餐廳夥食還可以,我們醫院挺注意大家營養的,除了正常三餐外,還有小食堂,加班時候可以吃。”餘寶笙知道自己的理由不夠有理,但是她也不想說謊,每天帶飯,而且要營養、色味都不能差,這個她承諾不了。
武琴一直在用一個湯匙攪拌咖啡,聽着餘寶笙說話,只是微微地笑,等餘寶笙終于局促地停下來,才把手裏的湯匙放下,雙手交疊。
“餘醫生,不是我挑剔你,我挑兒媳婦的要求不高,只有二點,一是能給小峰一個好前途,二是能照顧他有一個好身體,聽說你的繼母是醫院的副院長,我不知道這對小峰的前途能有多大好處,但是我現在起碼知道他的工作可能比較辛苦,國內醫院醫生的報道我也看過不少,挺高尚的職業,技術難度複雜,責任壓力巨大,但是相應的社會地位、該有的待遇、應有的尊重卻沒有。我一直不贊成小峰回國,他的技術和責任心完全可以在日本得到該有的一切。還有,你做不到照顧好他,一個合格的妻子不應該把家人的三餐交給外面的來打理,就是我現在,也是要經常下廚為丈夫煮飯,這是妻子該有的義務,也是對丈夫和家人愛的表示。芝夏從小學習家政,理家廚藝都很好,說實話,我一直把她當兒媳婦看的。”
武琴收起慢條斯理的态度,聲音陡然嚴肅起來,“但是,現在小峰選擇了你,我無法阻止他,感情問題,又是我們這樣從小不在他身邊的父母說不上多少話的,我說的話,他都會當耳旁風,但是,餘醫生,希望作為女人,你也理解一下我的心情,你能給我兒子帶來幸福嗎?先不說這些家政料理,單就說你現在的情況,我不管你和你的前任什麽時候分的手,就算你們一年前分手,但是現在又有這樣的輿論,就說明你沒有把自己的事情處理明白,我對你的要求已經降低,但是不清不白的感情,我要替小峰說一句,這個可不行,即使喬建國知道,恐怕他也要同意我這句話。”
餘寶笙點的飯菜已經端到桌上,即使現在肚子餓得厲害,卻沒有一點兒胃口,這是喬遠峰的媽媽,即使只生他,沒養他,也是他媽媽。如果沒有發生餘家鼎的事情,或許她還會義正言辭地反駁,可是餘家鼎的發病讓她感受到親情的彌足珍貴,她可以有很多種方式來對抗,但獨獨選擇最笨最拙的一種,和父親吵架,既解決不了問題,又傷害感情,而且差點兒失去。所以面對武琴,雖然她那麽鐵血冷漠趾高氣揚,餘寶笙就算有一肚子反駁的話,都無法開口,因為你愛那個人,就舍不得因他最後因這些受罪。
拿着筷子的手忍不住發抖,餘寶笙不得不把手腕壓到桌沿上才不能讓對方看出來,不反駁能做什麽,她只能吃,機械地一口一口吃下去。
武琴看餘寶笙不發一言,道:“我今天來也沒打算就此說服餘醫生,但是請你不妨再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說着看一下表,“那就不打擾餘醫生午餐了,我還約了人,先再見,其實,我是想最好我們還是不要見了。”
餘寶笙站起身要送武琴走,武琴簡單揮手示意她坐,然後撥個電話出去。
“芝夏,我這邊沒有事了,你在哪裏,陪阿姨逛街買點兒東西?”
聽着武琴和佐芝夏聊天的熱忱和親熱,根本就沒打算回避她,餘寶笙悲哀且絕望,武琴不是故意要打擊她,她不想在她面前作任何掩飾,我不滿意你,從頭到尾。我兒子不放你,那我無能為力,算你厲害,但是如果你做出對我兒子不好的事情,就算他一輩子恨我,我也會想辦法讓你離開他,你餘寶笙始終是我不喜歡的人。要說這樣的性格,餘寶笙是喜歡的,愛憎分明、目标明确,可是她偏偏是自己的敵人。
看着武琴優雅地走出餐廳,餘寶笙低頭看着桌上的飯菜,突然覺得惡心,眼前的湯飯果然像武琴說的,油膩沒有營養,端起手邊的熱茶,猛地喝一大口,餘寶笙拾起筷子繼續吃飯,為什麽不吃,即使悲傷,也要有力氣,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上班後出差到周末,這周沒存貨,更不了了。
☆、定心
和武琴的見面的事情,餘寶笙一個字都沒有和喬遠峰說,沒有必要,除了讓他擔心,未見得有什麽好處,反正醫院裏傳的事情,過些日子也就事過境遷、風平浪靜,武琴不是說就對這一點無法忍受嗎?那就讓時間來稀釋這些流言。
餘寶笙近期回家住的時候居多,自從被武琴和佐芝夏堵在喬遠峰的公寓後,又加上武琴的強硬态度,餘寶笙便對那邊的公寓心存芥蒂,正好餘家鼎出院,又因為惦記父親,也開始隔三岔五回去住,喬遠峰理解她的心情,不過難免會開玩笑抱怨現在回家冷鍋冷竈。
其實喬遠峰理解餘寶笙,他和她都不是冷漠的人,雖說對自己的感情很篤定堅持,但也不會用最壞的方式成全自己的愛情婚姻,現在這些阻礙,說實話他認為不是很大,也希望通過時間來解決消逝這一切。
橫亘在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雖然不是多難,但總歸是不舒服的,所以不回家陪餘家鼎的日子,又趕上兩個人不用值班,兩個人能在自己的小公寓裏住幾日,變得有些奢侈起來。這一天好不容易碰到兩個人都可以準點下班,喬遠峰自然沒有異議地住到餘寶笙的公寓。
看着喬遠峰穿着居家的衣服坐在沙發上看書,餘寶笙心裏恻然,她怎麽不知道最近他的心情和想法,武琴的事情她不便說太多,至于說好的出差後喬遠峰拜見餘家鼎的事情,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走過去坐在喬遠峰的身邊,伸手抱住他的肩,這整樁事情的障礙,幾乎都是她造成的。
喬遠峰放下手裏的書本,轉臉看餘寶笙,卻見這個人把頭埋在他的肩後不願擡起來。
“怎麽啦?”喬遠峰拍拍餘寶笙摟在自己胸前的手臂。
“喬主任,你會不會有時也怨我?”餘寶笙悶聲悶氣地問。
“怨什麽?”
“你看你現在不明不白的,也沒名份。”
“名份這種事情不是該女的擔心嗎?”喬遠峰笑,“我現在可是占大便宜了,吃住都不用自己花錢,還有個姑娘任勞任怨,除了不怎麽會做飯,幾乎完美。”
餘寶笙忍不住笑起來,擡起臉,把下巴擱到喬遠峰的肩上,問:“連飯都不做,還怎麽任勞任怨啊?”
“任勞任怨就是幹家務嗎?飯我自己會做,而且做得好,還要別人勞什麽,你就‘勞’該‘勞’的就好了。”喬遠峰轉身把餘寶笙整個箍在懷裏,半是遺憾半是恨恨地說,“你數數我們有多少天沒在一起了?”
餘寶笙臉紅,把臉別開,可身體卻嵌到喬遠峰的懷裏,要說不想這個人是不可能的。她的心現在被兩面牽扯着,在這裏惦記着父親,在家又想着喬遠峰,前前後後半個月兩個人也就在醫院裏見見面。
屋子裏的氣氛陡然變得旖旎起來,因為暖氣燒得好,兩個人都穿得薄,彼此身體的變化立刻被對方捕捉到,喬遠峰的臉湊得越來越近,餘寶笙慢慢擡起頭,雙手搭在喬遠峰的肩上,靜靜地望着他的眼,喬遠峰的心因為那樣專注的目光突然變得像水一樣柔軟。
“喬主任,謝謝你能理解我。”
喬遠峰把餘寶笙抱起來,幾步走到卧室,連懷中的人一起倒在床上,才對着餘寶笙說:“這謝謝都把我們的關系說純潔了,以後不許随便說謝謝。”
餘寶笙叽叽咕咕地笑起來,喬遠峰也倒在她身邊笑,笑了好一會兒,餘寶笙爬起來趴在喬遠峰的身上,臉對着他,然後附上自己的唇壓住喬遠峰的,然後道:“這種謝謝要不要?”
喬遠峰笑眯眯地任餘寶笙在自己的身上作亂,趁她不注意,反身壓過來。
“這個很好,不過糾正一下,這種不叫謝謝,叫獻身。”
餘寶笙又想笑,這次卻被喬遠峰堵住了嘴,一口一口吃下去,當她灘成一汪水覺得自己快要化掉的時候,忍不住說出來:“喬幫主,我們不分開好不好?”
喬遠峰似乎一點也不被打擾,就在餘寶笙胡亂想外科大夫好定力時,喬遠峰的動作突然又沉又急,引得她的喘息也跟着支離破碎,好半天一個聲音在暈暈沉沉的她耳邊說:“肯定不會。”
餘寶笙輕輕“嗯”了一聲,在最後的一瞬間,心髒似乎再承受不住,靈魂也似乎要飄離身體,不得不緊緊摟住喬遠峰的肩,似乎用盡力氣神歸清明道:“誰要分開誰是小狗。”
“對,誰反悔誰是小狗。”
“那拉鈎。”
喬遠峰哭笑不得,這個時候還能想起這些事情,一定是自己不夠努力,抓住餘寶笙翹起的小指咬到嘴裏,狠狠地動作起來,餘寶笙受不住,身體抖作一團,嗚嗚咽咽地哭出來。
被七扭八扭地“獻身”後,餘寶笙懶懶地窩在喬遠峰的懷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他的下巴,被喬遠峰捉住壓在胸口。
“以後不要亂想,緩過這段時間,我會上門向餘叔叔賠禮,然後請他答應我們的婚事。”
“我先探探他的想法吧。”
“我母親那裏你也不要多想,她不會幹涉太多,我已經跟她講過了。”
“怎麽說她也是長輩,我會注意的。”
“進修的事情不去就不去了,也別想太多。”
“嗯,我已經主動把名額退回去了。”
喬遠峰的眉心微微皺了皺,餘寶笙又恢複到一貫的乖巧,卻不能讓他開心,拍拍餘寶笙的臉,蓋好被子睡覺。最近一段時間餘寶笙表面開朗,似乎和平素沒有什麽差別,但是他知道,她又把以前那套拿來武裝自己,心裏脆弱,卻咬住牙關不讓人知道,以前他不知道沒辦法,現在既然在身邊,總不願她太堅強,這樣的忍耐比脆弱更讓人心疼。
餘寶笙背對着喬遠峰,手掌握成拳頭,安慰自己這些很快就會過去,又想到喬遠峰的體貼,還有剛才兩個人情濃時候的承諾,想着這些,嘴邊又彎成弧度,轉身抱住喬遠峰,冬天的夜,還是這樣來得溫暖。
感受到餘寶笙的依戀,喬遠峰伸手摟住她,蹭着毛茸茸的頭發,心裏也妥帖不少,他們都曾經被親情無意或有意傷害過,所以渴望尋找一個和自己一樣願意給予人愛、同時珍惜自己獲得的愛的人,很幸運他們找到了彼此。
餘寶笙早晨起得晚,看喬遠峰在廚房裏做早飯,很簡單煎一個蛋餅,裏面鋪了切成片的西紅柿和生菜葉,又放一片培根和奶酪,豆漿滾沸了盛在碗裏,餘寶笙笑嘻嘻用手指拈着吃了一片生菜葉,然後靠在冰箱上看喬遠峰煎蛋,一邊看一邊嘆,喬遠峰特意切一個圓蔥,放在煎鍋上,然後把雞蛋倒在圓圈裏,很快一個圓形的煎蛋便完成,
“難道外科醫生都這麽講究技術,做什麽事都要漂亮工整?”
“你不覺得吃一個有規則的煎蛋比吃一個沒形狀的會更有胃口?”喬遠峰再打一個雞蛋,手法熟練可以上得電視廚藝直播。
“道理似乎是,但是我還是不會為了一個漂亮的煎蛋花費更多的時間,我追求的效果就是身體需要。但是有人煎好了,我也不反對哦。”說着餘寶笙已拿筷子把剛才煎好的雞蛋咬一口,澆了點醬油,味道很不錯。
喬遠峰忙道小心燙,然後又說你知道一般是怎麽評價外科醫生和內科醫生嗎?外科看不上內科的笨手笨腳不中用,內科看不上外科的動則動刀子,優于解構就當外科,優于辯證就學內科。
餘寶笙眨眨眼笑,又拿起蛋餅咬一口,神氣地伸出五指讓喬遠峰看。
“呶,我的手指也很長很細,小時候我的手工活也很不錯,但是我爸爸說女孩子學外科太累了,而且一般女孩子都學不出什麽名堂,要麽就學婦科,要麽就學內科,雖然反對男女歧視,但是想了想,還是選了內科。你為什麽選擇醫科?”
喬遠峰抓住餘寶笙的手,仔細看了看,不說話,側傾過身子在餘寶笙的蛋餅上也咬了一大口,然後又用手指指豆漿,餘寶笙認命地端起豆漿放到喬遠峰嘴邊,喬遠峰又就着餘寶笙喝一口,才說:“我學醫是因為我媽媽,她身體不算很好,否則也不會離開得那麽早。大概每個學醫的人都會有一次身體和心靈上的沖擊才會選擇這個專業。”
這個“我媽媽”餘寶笙當然知道指的是哪個媽媽,在餘寶笙的記憶裏,喬遠峰言語裏提起武琴來總是我母親這樣的字眼,當面也從沒有稱呼過武琴為媽媽,所以這個媽媽應該是養母,雖然喬遠峰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去世的養母。
“我媽她很賢惠,很善良,如果她在,一定特別喜歡你,我媽一輩子就想要個女兒,有一段時間她想領養一個女孩兒,結果被我爸爸否了,因為擔心她的身體不能太受累。我還自告奮勇說幫媽媽看妹妹,結果被爸爸訓一頓。”
“如果有個妹妹,我就有個小姑子,想想也挺好,有個妹妹的感覺肯定也很奇妙。”
“那是我五歲時候的事情,估計也不會比你小,沒準兒還是個姐姐。”喬遠峰揶揄餘寶笙。
餘寶笙反駁道:“姐姐也沒什麽,反正我們年紀差不多,沒有代溝。”
“代溝”兩個字特意加重,話說完,自己偷笑,對上喬遠峰的眼,對方并沒有生氣,只是慢條斯理地說:“幸好沒有,否則兩個丫頭片子湊在一起,不定有什麽事兒鬧出來。”
“不過如果她對我有意見怎麽辦?你這性格一定很寵妹妹,到時候你是聽妹妹的,還是聽我的?”餘寶笙忍不住問道,雖然這個問題很傻。
喬遠峰挑眉看她一眼,說:“這妹妹現在生出來都來不及反對我們,何況壓根兒就沒有這麽回事,你的想象力真豐富。”眼角瞥到餘寶笙的臉,又道,“即使有,也不可能,這是內務,除了我們倆,誰也說不出什麽意見,別吓自己了。”
“如果……”餘寶笙還想說。
“沒有如果,記住了。”喬遠峰認真地盯着餘寶笙的眼睛。
餘寶笙托着腮看喬遠峰,這是給她吃定心丸呢吧,因為武琴的事情而一直安定不下來的心有一點點的安慰和安穩,喬遠峰的眼睛和心思太毒,怕他看出自己隐瞞的事情,餘寶笙故意甜笑着,湊過去抱住喬遠峰腰,道:“喬主任,我找了你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是吧?”
喬遠峰笑,一點兒都不謙虛地回答:“知道就好好珍惜,過這村沒這店兒,以後別有的沒的亂想,乖乖跟着人就好了。”
餘寶笙滿臉谄媚地幫忙把吃得差不多的早餐端出來,心裏的希望又多了,祈禱着時間快快走,把這一切不愉快的快快帶走,讓時光快些行進到他們兩個最美好最順利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風起
早晨起來餘寶笙眼睛跳得厲害,幾次到鏡子前看到底怎麽回事,一邊看一邊問喬遠峰:“哪只眼睛跳是跳財的?好像是左眼吧,可是先是左眼跳,後來是右眼,最後是不規則跳,哪只想跳哪只跳,我都現在不知道是來財還是來災。”
喬遠峰眉毛一抖說:“醫生是最不信僞科學的,你一個醫生內髒看無數,解剖病理無數,還神叨叨地信這個?”
餘寶笙看喬遠峰一臉嚴肅,瞪他一眼,說:“我不過是說說而已,真要來財,還真不知有什麽渠道,除非今天有人給你紅包。”
摸摸自己的鼻子,喬遠峰也覺得自己有些緊張了,笑笑說:“那你就等着破財吧,紅包肯定不能收。”
“有沒有紅包無所謂,送幾顆糖還是可以的,上次有個病人出院後送一大盒巧克力給我們,比利時的,特別好吃。”餘寶笙找一眼罩把左眼蓋上,“嗯,這下好了,雖然難看了些。”
喬遠峰看她海盜頭子的造型,想一下,道:“那我們就度蜜月時候去比利時。”
餘寶笙的臉有一瞬的安靜,然後微紅,嘴上卻硬道:“沒聽說為吃巧克力要被騙婚的。”
兩個人一路來到醫院,如今倒也大大方方地并肩而行,遇到幾個同事,都笑着打過招呼,餘寶笙轉頭向喬遠峰吐吐舌,然後比劃一個OK的手勢,各種跡象表明事情越來越往好的方向發展。
喬遠峰今天有手術到得早,前一晚還未交班的醫生護士都一邊整理東西一邊閑聊,蘇葉看到他進來,臉色有些欣喜轉而又黯淡,輕輕地叫聲“喬主任”。喬遠峰問了問昨晚幾個手術後病人狀況如何,蘇葉拿出資料先讓他看一遍,大概說說情況,喬遠峰點點頭,擡眼看見蘇葉臉色發白,眼圈青黑,便問怎麽啦。蘇葉還沒說話,旁邊的小護士接口道:“蘇醫生連着三天上班,昨晚因為看顧病人着涼有些感冒。”
喬遠峰扭頭看那個小護士,姓王,好像是蘇葉的什麽親戚,知道她維護蘇葉,再看看蘇葉便道:“待會兒交班後你就回去歇歇吧,別拿身體硬抗。”
蘇葉搖搖頭,說:“喬主任,我沒事兒,今天您的手術是我跟。”
喬遠峰搖搖頭說:“你這樣也不适合跟手術,一次不跟也沒什麽,你都學得不錯,回去好好休息。”
“喬主任,我姐姐,哦不,蘇醫生總是硬撐,您得好好批評批評她,我們全家都說不動她,她只聽單位領導的話。”王護士又插嘴道。
喬遠峰沖王護士笑笑道:“那今天你就可以領命帶蘇醫生去休息,我準的假。”
等喬遠峰離開,王護士沖蘇葉擠擠眼,道:“你就不能撒撒嬌什麽的,總是一副溫柔安靜的表情,光工作勤奮有什麽用?你不知道男的都喜歡女孩子小小撒個嬌,我聽說有人看到那個餘寶笙拉着喬主任袖子嘟着嘴撒嬌,我聽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又一層,可據說喬主任卻一直沖她笑。你以後得改改這性格,不過我覺得餘寶笙也高興不了多少時間,就她那破事,還有臉笑。”
蘇葉推開王護士的手,心灰意冷地說:“我只會幹工作,其他也做不來,除了工作我也不知道要聊什麽。”
“你每天跟着喬主任,難道不值得他喜歡什麽?”王護士有些急,“要不我來打聽。”
“我的事你就別參和了,小敏,我煩。”蘇葉眼睛微紅。
“就知道你不行,算了,還是交給我。”王護士一跺腳,還想說點什麽,見那邊護士長已經開始召集人,使勁握了握蘇葉的手,跑去晨訓。
秦芬出差,晚上餘寶笙回家照顧父親,喬遠峰值夜班。餘家鼎看着女兒在身邊來來去去,知道她有話對自己說,也不點明,直到餘寶笙忍不住又過來,才道:“有什麽事說吧。”
餘寶笙不好意思被看穿地摸摸頭,道:“爸,您真聰明,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見餘家鼎不為所動,蹭過來扶着沙發蹲着給餘家鼎泡好參茶,忸怩半天說:“爸,喬遠峰想來拜見您,可是被我推了,您現在身體我擔心,但是,我想現在不見也不能一直不見啊,他也挺可憐的,每天都要和我說幾回,要不您定個日子,哪天高興賞臉見他一次?”
餘家鼎看看女兒滿臉谄媚,心裏委實嘆口氣,這次怕是這丫頭真動心了,面上卻遲疑道:“這次的事情怎麽說他也有過,他比你大幾歲,怎麽不知道這種事情就容易被人傳歪了?還由着你的性子來,雖然說兩個人做事要商量着來,可是也不能沒有原則,被有心人利用,進修名額沒有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關鍵是名譽,我看他在大局觀上還要多多注意。”說着話看看餘寶笙的臉,眼見着女兒的臉垮下來,餘家鼎才話鋒一轉,“我聽你秦阿姨說你把進修名額主動讓出去以後,好像也沒再有什麽後續的事情,這樣吧,再過些天就要到元旦了,你讓他來家吃頓飯,我也見見他,說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