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9)
陌生。昨天陶主任特意給他打電話囑咐說這事就這麽了了,眼下餘寶笙什麽事情都能扯到秦芬,已經夠亂,不能再給別人機會把柄,喬遠峰也是這麽認為,他想餘寶笙也是清楚的。但是清楚歸清楚,大概感情上還是受影響的吧。
餘寶笙看喬遠峰沒什麽反應,仍然把蘋果端過來,又燒開水,伺候她泡腳,心裏酸疼,明明不是他倆感情出了問題,可是偏偏有這麽多的事情把他們壓得喘不過氣來。想起佐芝夏的威脅,她毫不懷疑那個女人能幹出極端的事情,雖說事情未必就是她說的那麽糟,但是她不能用家人來賭,秦芬悄悄跟她說了,即使不當院長,她也還有職業,醫學院的教學生還是可以的,可是真到那個地步,她也再沒臉見秦芬和父親,而且父親知道真相又會怎麽想,她真的害怕上次的事情再次發生。佐芝夏确實費了工夫,生生掐住她的要害。不知道鄭良說的親戚能有什麽辦法,起初她也只是病急亂投醫,但昨天看到那輛低調的黑車,專職司機,還有小顯生日的車牌號,又聯想到陶主任對鄭良恭敬态度,心裏立刻有了希望,是的,她是自私,不得不讨好小孩子來尋求有可能的希望。
“明天有時間嗎,中午出去吃個飯吧,我們好像很久沒一起吃過飯了。”喬遠峰建議。
“哦,我有事。”餘寶笙下意識地選擇不說第二天和鄭家父子吃飯的事情。
喬遠峰看她一眼,說那就改天吧,并沒問什麽事情。
隔一會兒,餘寶笙看喬遠峰手裏拿着毛巾任他給她擦腳後,說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待着。喬遠峰把水到了,一切都收拾好以後,才道:“我今天回我爸那兒,離這裏近,你一個人多注意,有事的話打我電話。”
餘寶笙坐在沙發上看着喬遠峰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外面有電梯門開合的動靜,想來他該是離開了。
佐芝夏看着餘寶笙披件大衣,左手挂在胸前,臉上怪異的笑容一閃而過。
餘寶笙遠遠看着佐芝夏美麗微笑的臉,不知道的,以為她們是多好的閨蜜,約在這裏偷懶喝咖啡。對于佐芝夏,她做不出來刻意熱情的表情。自從上次在喬遠峰公寓碰到對話後,兩個人的恩怨就此揭開明了,佐芝夏明明對她是不需遮掩的厭惡,又何必要做這些虛情假意的笑容。
“餘醫生要喝什麽?茶還是咖啡?”
“謝謝,我什麽都不喝。”餘寶笙冷淡道,一只手把大衣脫下來放在一邊,露出受傷的左手。
“餘醫生受傷了,怎麽弄的?”佐芝夏仿佛突然看到一樣驚呼出聲。
“佐小姐就不用表示慰問了,有話直說吧。”餘寶笙看着佐芝夏精致的臉,心想演戲大概是佐芝夏人生裏很重要的課程,這個時候還表示出對她的擔心,這擔心又有幾分真、幾分裝。
佐芝夏被嗆聲也不生氣,慢條斯理地攪着咖啡,卻不喝一口,這點倒和武琴相似。
“那我就直說了,希望餘醫生慎重考慮。”佐芝夏撤了笑臉,“餘醫生,請你離開喬遠峰。”
餘寶笙氣極反笑,這是什麽口氣,即使武琴再不喜歡她,也不曾這樣無禮地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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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小姐說笑話吧?你這是什麽身份說這話的?我能不能以喬遠峰現女友的身份告訴你,你這樣糾纏人真的很無聊很沒意義。”
“不論我什麽身份,餘寶笙,我從來就沒有接受過喬遠峰離開我的事情,如果不是你介入,我們也許在父母的幫助下還會在一起,就是因為你,我告訴你,我讨厭你。”佐芝夏面容有些扭曲,但很快又調整回端莊的儀态。
“我不需要你喜歡我,真的,佐小姐,我也沒打算和你做朋友。”餘寶笙想也不想地反擊道。
“餘寶笙,你不就是仗着遠峰多年前喜歡你的事情嗎?你那時也不過是個十幾歲,卻已經和一大幫男人鬼混,不見得是什麽好貨色,只不過遠峰人善,被你蒙騙,這次,你是不是也是憑着老交情搭上遠峰的?”
餘寶笙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佐芝夏,腦袋裏亂紛紛的,佐芝夏怎麽會知道以前的事情,難道是喬遠峰告訴她的?但是除此外還能有什麽渠道呢?這不是她和喬遠峰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嗎?
“怎麽,不敢想了,你以為你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裝着和我們見面,還不是又見到遠峰動了別的心思,你也別想了,你以為是不為人所知的秘密,可是很早以前喬遠峰已經告訴我了,我對你的事情清清楚楚,如果早知道你這個害人精在這裏,我是絕不會讓遠峰回來的。你一面跟宋向宇那個笨蛋卿卿我我,一面又背着我們和喬遠峰眉來眼去,可笑我當初以為你對宋向宇有真情,還總是一起撮合你倆,結果倒被你撬牆角。”
佐芝夏的面容再次扭曲的厲害,這些話簡直是她心裏一直壓着的,她潛意識裏不願意承認喬遠峰不喜歡她,不想和她在一起,她如此優秀、美貌、富有,能給他前途,可是他卻不喜歡她,這讓她怎麽願意承認,是的,只因為有餘寶笙,因為餘寶笙多少年前的存在,因為餘寶笙多少年後的出現,所以喬遠峰被奪走了,她終于找到這一切的原因,罪魁禍首就是餘寶笙。不是喬遠峰把她的自尊踩到腳底,為他,她寧願折腰迎合他,是餘寶笙踩了她的尊嚴,她的驕傲,這個什麽都不是,要什麽沒什麽的普通女人,輕而易舉地在重逢後就把喬遠峰奪走,這更襯出她在感情上的卑微。賤人,她早想這麽狠狠地罵她,出盡心裏的惡氣。
“不可能。如果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早說?”餘寶笙雖然震驚卻防備地拆穿佐芝夏的謊言。
“怎麽?不相信?你可以去問喬遠峰的。我不過是一時沒認出你而已,當時遠峰也就是說你是個去西藏旅游的游客,跟他們混在一起玩兒,陌生人而已。你若是不相信,我還有一張照片給你看。”佐芝夏說着從皮包裏翻出一張照片,正是當年高原上他們的合影。
餘寶笙的手指在看不見的地方使勁抓着桌角,她不介意喬遠峰說她是陌生人,她只介意這張照片的歸屬,他們當年得多親密無間才能把自己早年的□□拿出來交給對方。
“你以為喬遠峰真的就愛你一個?餘醫生,你太天真了,不妨告訴你,我是喬遠峰第一個女人,他對我的身體愛得發狂,曾經整夜都不願松手,他對你也這樣嗎?或者我告訴你他在你身上的技巧都是我□□出來的?他離開我,是因為驕傲,不願意把婚姻當交易,他不原諒武琴,所以,你不過是他反擊他媽媽的工具而已。”
餘寶笙防備地靠在椅背上,眼前的佐芝夏毫無儀态,臉上的妝容依然精致得無懈可擊,可那張紅潤的嘴裏卻吐出惡毒的字眼,餘寶笙惡心欲吐,突然覺得今天她來錯了,這就是個被不甘心弄得失去理智的人,她何苦要見她,與佐芝夏相比,她的勇敢敵不過她的醜陋,她再聽不下去,哪怕不是真的,也堅持不下去。這樣想着,餘寶笙站起來,拿了大衣就要走。
“餘寶笙,聽不下去了,還有更難聽的,你必須放開喬遠峰,否則,秦芬的事情不算完。”
餘寶笙回身看向佐芝夏,目光冷冽,一字一句道:“這些跟秦芬有什麽關系?”
“自然沒什麽關系,不過她是你的繼母,因你受過,也是應該的。”
“秦芬做事磊落,又怎麽會被這點事情吓倒?”餘寶笙強壓着心底的戰栗硬聲駁斥。
“磊落不磊落我不知道,反正既然有人舉報,總會要查一查,如果上面不查,我也會再加點兒力氣,他們總會查一查的。”
“你卑鄙!”餘寶笙看着佐芝夏像毒蛇一樣吐着信子,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惡毒的女人。
“我勸餘醫生多想想我的建議,一個喬遠峰,值得你放棄自己的家庭親人嗎?聽說你爸爸前些日子查出心髒病的,你願意做個不孝的女兒嗎?”
“哼,你以為我放了喬遠峰,他就會跟你在一起,像你這樣惡毒的人,誰能和你生活呢?”
“我願意就這樣看着他,直到我不想要他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想跟你在一起,我也許會答應。”佐芝夏冷冷地說。
“無恥。”餘寶笙不再搭理瘋了似的佐芝夏,她或許并沒有那麽愛喬遠峰,她不過是不甘心被放棄。
餘寶笙走得飛快,她怕自己忍不住會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臂打佐芝夏一個耳光。剛轉過拐角卻被一只手拉住,踉踉跄跄之下差點兒摔倒,被一個人穩穩地用手摟住肩。
“餘醫生,你的圍巾掉了。”
看着眼前這張臉,餘寶笙半天反應過來是鄭良。鄭良見她站穩,這才不動聲色地把手松開。餘寶笙略顯狼狽,一手搭着大衣,傷了的手不能拿東西,只好請鄭良把圍巾再搭到她的右手臂上。鄭良這才看到餘寶笙的左臂用一直暗色的繃帶吊在胸前,當下為她圍上圍巾,又把餘寶笙的大衣接過來幫她披在身上。餘寶笙尴尬地站在那裏接受服務,外面天冷,她的确是需要把大衣穿起來的。
餘光裏瞟到佐芝夏跟着離開向大廳走來,她的目光依然不善,在鄭良身上停留片刻,突然走過來,說了句“餘醫生真讓人憐香惜玉啊,勾搭的男人不少”,等鄭良轉身看是誰的時候,佐芝夏已經轉身翩然離開。
鄭良假裝沒看到餘寶笙的面紅耳赤,随口問餘醫生怎麽走。
餘寶笙說我開車來的,鄭良轉臉很不贊同地看她,說:“你這樣還敢開車,太危險了。你去哪裏,我送你。”
餘寶笙此時哪有心思應付旁人,剛才和佐芝夏的對話一下一下撞擊着大腦和心髒,說實話她也真沒心力開車,可是剛才佐芝夏陷害的那句話太無恥以至于她怎麽好意思面對還不太熟悉的鄭良。
“你現在精神都不太好,平時開車都不安全,何況又傷了只胳膊。就這樣定了,我開你的車送你回去。”
餘寶笙的頭一陣一陣發暈,低着頭,半天道:“麻煩你把我送回家吧,謝謝。”然後交出鑰匙。
快走到門口,突然湧進來一群新郎新娘,後面是一群記者,好像是集體婚禮什麽的,鄭良細心地把餘寶笙護到一邊,等人群都進來後這才松開手臂帶着餘寶笙出來。
“餘醫生,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鄭良開着車突然問話。
餘寶笙正在自己的世界裏掙紮,她相信佐芝夏今天的話裏沒有多少真的成分,但是佐芝夏的确成功地讓她對喬遠峰第一次有了想法,而且今天佐芝夏的話顯而易見地表明秦芬的事情她有插手,她想到陶主任說的為親屬謀取私利,對了,那時候宋向宇和自己談戀愛時正也是佐芝夏的公司對醫院公關的時候,會不會……?餘寶笙突然警醒,醫藥銷售那些經常手段她也知道一些,宋向宇會不會也拿着他們當初特殊的關系去做一些事情,想到這裏,餘寶笙真想抽自己的嘴巴,如果真是這樣,佐芝夏完全可以捏造各種深淺的事項,即使不一定是真的,也會嚴重影響秦芬的形象。
鄭良見餘寶笙沒反應,便又問一次,餘寶笙這次聽明白了問題,想也沒想搖頭,鄭良一個大學老師就是想幫忙也不過心有餘力不足,不過她還是表示感謝。
鄭良知道餘寶笙不信任他,也不再追問她原因,只是随便說他的一個親戚在衛生部,也有一定職位,如果餘寶笙有事,或許還能幫助解決一下。鄭良前幾天和陶主任聊天無意中知道餘寶笙出國進修被人告狀的事情,他記得餘寶笙當初交申請表的熱切和調皮,想到那張熠熠生輝的臉因而有了陰雲,心輕輕地震動了一下。如今看到餘寶笙,突然想起這件事情,其實餘寶笙真要找他,事情也不算得多難。
餘寶笙聽他這麽一說,眼睛頓時一亮,坐直身體問道:“那你能幫我打聽一件事情嗎?”
“說說看。”
“我想你幫問問最近關于秦芬的事情?”
“秦院長?”鄭良有些意外。
“最近有人舉報她,我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有人因為什麽原因陷害她,你能跟你那位親戚說一聲嗎,請他們千萬不要妄下結論,要保護好優秀的同志。”
鄭良憋着沒笑,餘寶笙這用詞很有政治性,可是看着她那麽急切,如此鄭重,便斂了臉色點頭。
“剛才那位是誰?對你有誤會吧?”沉寂了一會兒,鄭良問餘寶笙。
“說出來是個笑話,前女友和現女友的故事,你沒興趣聽的。”餘寶笙停了一會兒才答道,她原本不想說,可是拜托鄭良幫忙,轉而又對人家的問題三緘其口,所以帶着嘲諷簡單說一句。
鄭良沒說話,撥弄收音機放出一段音樂。車按着餘寶笙的指示開到公寓,餘寶笙道謝,又堅持送鄭良到小區門口,不遠處的街角有輛黑色的轎車閃着雙燈,應該是等鄭良的,餘寶笙把目光從轎車上收回來,說:“鄭教授這樣熱心幫忙,我怎麽感謝呢?”
鄭良看餘寶笙一眼,突然揶揄道:“餘醫生,是不是我再提醒一下上次你答應陪小顯吃飯的承諾還沒有兌現呢?小顯上次聽說了可是總盼着。”
餘寶笙大窘,上次答應鄭良後,接着這邊就出來進修被告狀的事情,她自己都顧不得,哪還有心思想着其他,當下急道:“鄭教授,對不起,要不,明天,明天怎麽樣?我請小顯吃飯,現在不方便,等胳膊好了約他玩兒。”
鄭良看着餘寶笙緋色的臉,笑了。
“餘醫生先好好休息,我明天過來接你,小顯一定會很高興的。”
晚上喬遠峰抽空過來看餘寶笙,發現餘寶笙表情蔫蔫的,他說什麽都順從地聽話,不像往日裏總有一堆伶牙俐齒的話等着他,喬遠峰只道是還是擔心秦芬的事情,他也沒有更多的消息,連安慰的話也是重複幾遍的。
“其實我也沒什麽事情,洗頭發可以去樓下理發店,洗澡昨天試了試,也還好,至于吃飯睡覺,家裏都炖湯帶回來,你最近手術多,不用擔心的。”餘寶笙看着喬遠峰拿慣手術刀的手正削一只蘋果。
喬遠峰的動作頓了頓,又繼續削,不是他多想,今天的餘寶笙狀态不對,昨天對他有怨言,他自然知道與昨天王護士的沖突有關,可是今天自他進門餘寶笙就對他特別客氣,客氣到有些陌生。昨天陶主任特意給他打電話囑咐說這事就這麽了了,眼下餘寶笙什麽事情都能扯到秦芬,已經夠亂,不能再給別人機會把柄,喬遠峰也是這麽認為,他想餘寶笙也是清楚的。但是清楚歸清楚,大概感情上還是受影響的吧。
餘寶笙看喬遠峰沒什麽反應,仍然把蘋果端過來,又燒開水,伺候她泡腳,心裏酸疼,明明不是他倆感情出了問題,可是偏偏有這麽多的事情把他們壓得喘不過氣來。想起佐芝夏的威脅,她毫不懷疑那個女人能幹出極端的事情,雖說事情未必就是她說的那麽糟,但是她不能用家人來賭,秦芬悄悄跟她說了,即使不當院長,她也還有職業,醫學院的教學生還是可以的,可是真到那個地步,她也再沒臉見秦芬和父親,而且父親知道真相又會怎麽想,她真的害怕上次的事情再次發生。佐芝夏确實費了工夫,生生掐住她的要害。不知道鄭良說的親戚能有什麽辦法,起初她也只是病急亂投醫,但昨天看到那輛低調的黑車,專職司機,還有小顯生日的車牌號,又聯想到陶主任對鄭良恭敬态度,心裏立刻有了希望,是的,她是自私,不得不讨好小孩子來尋求有可能的希望。
“明天有時間嗎,中午出去吃個飯吧,我們好像很久沒一起吃過飯了。”喬遠峰建議。
“哦,我有事。”餘寶笙下意識地選擇不說第二天和鄭家父子吃飯的事情。
喬遠峰看她一眼,說那就改天吧,并沒問什麽事情。
隔一會兒,餘寶笙看喬遠峰手裏拿着毛巾任他給她擦腳後,說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待着。喬遠峰把水到了,一切都收拾好以後,才道:“我今天回我爸那兒,離這裏近,你一個人多注意,有事的話打我電話。”
餘寶笙坐在沙發上看着喬遠峰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外面有電梯門開合的動靜,想來他該是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結束
餘寶笙似乎很忙,本來是請幾天假休養一下受傷的手臂,結果卻是各種待客迎人,有不受歡迎的,有有求于人的,也有意想不到的。
小顯喜歡吃西餐,鄭良載着餘寶笙和兒子去一家挺有名西餐廳。小顯和餘寶笙坐在後座,開始還是有些局促,雖然惦記着餘寶笙,但真見到了,畢竟也有幾個月的時間,小孩子微微有些認生。餘寶笙本身喜歡小顯,又因為有目的,自然花心思拉近距離,還好,也就是車上的工夫,小顯便跟她熟絡起來。
餘寶笙面對桌子上的刀叉,剛犯愁,她現在一個殘疾人怎麽用得了這個,不等她再想如何避免尴尬,鄭良已經道歉。
“不好意思,餘醫生,光顧着小顯的喜好,卻忘了你的手。”說着便探身把餘寶笙面前的餐盤拿走,用刀叉把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然後又端回來。
鄭良的體貼周到讓餘寶笙更加不好意思,恐怕鄭良也知道她急急應下來吃飯是什麽目的,可是卻沒表現出任何不滿,當下也把自己那些小心思收起來,邊吃邊陪着小顯說話。孩子很興奮,一定要嘗嘗餘寶笙盤子裏的食物,餘寶笙便叉一小塊蝦肉放到小顯的盤子裏,中途卻被小顯抓住手直接吃到嘴裏。餘寶笙大驚,她知道鄭良對這個孩子重視,随便吃她一個外人的口水?趕緊看一眼鄭良,發現他也沒什麽壞表情,笑眯眯地看着兒子,這才放下心。
“餘醫生?”突然一個聲音叫道。
餘寶笙擡臉瞬間愣住,她和這兩個人大概永遠不對盤,要麽怎麽會在這種場合也遇到。武琴和佐芝夏正站在不遠處,很顯然武琴看到剛才的一幕,此時氣憤之極,待餘寶笙看到她後,不說一句話甩手離開,佐芝夏詭異地沖她一笑,也随之離開。
鄭良看餘寶笙的臉變白變紅又變白,低頭跟兒子說句話,小顯爬在餐桌上從插花裏取出一支小花又遞到到餘寶笙的面前。
“餘阿姨,這花送給你,多好看啊。”
餘寶笙接過小花,感激地貼了貼小顯的臉說謝謝。
這餐飯吃完,小顯還想賴着餘寶笙待一會兒,卻被鄭良拒絕,說你看餘阿姨的手受傷了,等她傷好了再陪你好不好,餘寶笙忙點頭說,小顯,阿姨手好了我們去游樂園玩兒,這回阿姨記住了,如果阿姨工作忙忘了你就給阿姨打電話。這樣的承諾才好不容易把孩子安撫好,鄭良很感激地沖餘寶笙表示感謝,這對父子的禮貌和熱心讓餘寶笙頗為自責,昨天鄭良告訴他小顯性子孤僻很少跟人玩耍,除了家人,很少主動接觸外人,所以希望餘寶笙幫幫忙。
剛回到家,居然接到喬建國的電話說是想和餘寶笙見個面,餘寶笙納悶不已,喬建國見自己幹什麽,事态不穩,越是有莫名其妙的電話。
喬建國不知道餘寶笙受傷,看她大冷天披件大衣,風寒料峭的,對自己的提議也有些後悔。餘寶笙問了問喬建國的身體,囑咐他要冬天冷空氣活動頻繁,一定要小心感冒。喬建國頗為難地說謝謝,然後接下來就沒話說了,餘寶笙喝掉半杯熱水,看喬建國依然不說話,只得問喬建國這麽急找自己有什麽事情。喬建國支支吾吾,剛“嗨”了聲,還未說話,隔壁屏風後便出來一個人,武琴。
餘寶笙看到武琴立刻明白此番來意,剛被熱水溫暖的身體又瞬時變得冰涼。
“喬大哥不好說話,我來說,餘醫生,記得咱倆對過話,如果你讓小峰蒙羞,我不會願意,喬大哥也不會願意,你能解釋一下最近的事情嗎?不要讓小峰來糊弄我們,他對你有感情,自然自己受苦不覺得,我們做父母的可看不下去,而且你這算什麽,你的繼母現在出現經濟問題,小峰這時候怎麽還能與你有牽連,不是芝夏說,我們還被蒙在鼓裏,你這是在葬送他的職業生命!餘醫生,你也太自私了!”
餘寶笙看看武琴疾言厲色的臉,又看看喬建國抱着腦袋不擡頭的樣子,這是喬遠峰的親人,親緣與血緣,兩個都對她不滿意,喬建國雖然不說,但既然來這裏大概也是擔心兒子的。
“還有,你和今天那位先生怎麽回事,帶個孩子,大庭廣衆之下,不知道的以為一家三口呢,餘醫生你倒是說說,你一面利用感情把小峰拉下水,一面又不顧他的感情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你這麽能幹,我們家可娶不得這樣厲害的媳婦兒。餘醫生,你行行好,放過小峰,當我們做父母的求你了。”
餘寶笙不自覺地站起來,他們都愛護喬遠峰,在喬遠峰面前做好人,卻對着她一個女孩子輪番施壓,在她沒有成為喬遠峰的任何人時候誰也沒有權利讓她受這份罪。餘寶笙幾乎拿包就要走,結果被武琴一句話叫住。
“餘醫生若還感激小峰為你付出的,就請不要對小峰說那些破壞我們母子、父子關系的話。”
晚上喬遠峰還是先到餘寶笙的公寓,餘寶笙的目光追逐着喬遠峰出出進進忙碌的背影,他轉身,她便把目光挪開,他再轉過去,她又粘着追随。
喬遠峰放在桌上的包不停地震動,大概是手機來電,餘寶笙看喬遠峰在廚房裏開着油煙機轟轟隆隆地,便伸手将包打開拿出手機,不小心帶出來公文包夾層裏一份晚報。因為久無人接聽,對方已經挂斷電話,餘寶笙把手機放一邊,随手拿起晚報翻翻。折成幾折的報紙打開後一則消息占了四分之一版面“XX區共青團組織首次在XX酒店舉辦集體婚禮”,短短的新聞配幾張圖片,XX酒店不就是她今天去過的嗎?餘寶笙随便一看,就看到自己的身影也在其中,心裏一驚,照片裏幾對新人在中間,旁邊似乎看熱鬧的人裏就有她,還有鄭良。餘寶笙記得當時人群突然湧進來,鄭良怕傷着她的手臂護在一邊,照片上雖然他倆的神情都是戒備沒有笑容,但鄭良微微摟她的肩卻顯而易見。照片不大,只要認識他們的人都會認出來。餘寶笙看看晚報的日期正是昨天的,報紙的上端清晰寫着X棟X門XX號,這是喬建國的住址,本市的退休老人都喜歡訂這份晚報,昨天晚上喬遠峰回家大概已經看到這則新聞,而且今天喬建國出現也是有原因的,雖然沒有像武琴那樣指責她,想來對她也是有意見的。
喬遠峰看一眼桌上的手機,眼睛掃過公文包,又看一眼餘寶笙,說:“吃飯吧”。
晚飯兩個人吃得都很沉默,餘寶笙看着喬遠峰收拾桌子洗碗切水果,然後拿起公文包說,我還得回院裏一下,最近有篇論文,出版社讓趕緊修改。
房門又一次被關上,餘寶笙感受着屋裏的冷清,看電視、看書、洗臉、睡覺,最後還是心神不寧地爬起來,單手系好圍巾,拿了錢包,披件大衣出門。
出租車停在醫院大門前,餘寶笙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她不确信喬遠峰還在不在辦公室,抄小路趕到外科大樓下,仰頭看那個熟悉的窗口,果然還亮着燈,餘寶笙心裏微熱,一陣小跑上樓。
樓道裏很安靜,喬遠峰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餘寶笙輕輕走過去,習慣性地敲敲然後推開門。
屋裏并不只有喬遠峰一個人,還有一個人此時站在喬遠峰的身邊半俯着身子,兩個人似乎正在讨論什麽問題,聽到聲音都轉過頭來。
餘寶笙在蘇葉的臉上捕捉到一絲慌張,然後便是坦然和漠然。
喬遠峰看到餘寶笙的剎那有些驚訝,然後對蘇葉說這個地方你再去查查資料,待會兒我們再說。
蘇葉拿着筆記本電腦出去,經過餘寶笙時留下淡淡的香味。
“怎麽過來了?這個點兒不睡覺亂跑?”喬遠峰走過來握住餘寶笙的手,有些發涼,幫她搓了搓,“居然還有福記的小馄饨,确實有些餓了。”
喬遠峰吃馄饨,餘寶笙抱着杯子坐在他對面的座位上,眼前一只大號漂亮的玻璃壺,裏面泡着紅棗片、枸杞、還有其他什麽草本植物,再旁邊也有一只小號的琉璃色杯子,這顏色跟剛才的香氣同屬一個氣質,杯子裏面是黃色的茶汁,餘寶笙看看自己手裏喬遠峰的杯子,也是一模一樣的湯汁。桌上的臺燈亮着,剛才的景象立刻複制在腦海,靜谧的燈光下,小小屋子裏,一男一女對頭看電腦,時而擡頭說幾句,時而像剛才那樣傾身探讨,自然默契,手邊各自一杯精心泡制的茶湯,除了杯子,一模一樣。
“蘇葉今天值班,而且是這篇論文的第二作者,有些問題還要她參與。”喬遠峰解釋剛才的事情。
“我是理科生,從來想不出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景象,今天這就是吧。”餘寶笙斜睨着喬遠峰道,眼睛又滑回到杯子上。
喬遠峰停下筷子,果然皺皺眉,說:“這是工作。”
餘寶笙無所謂地笑笑,回道:“我也不是來查崗,你着急什麽?”
“寶笙,你從來不這樣。”
“我怎麽不這樣了?我不是說過你的宮眷扈從擁趸粉絲無數嗎?不是說過你的喬氏女弟子嗎?我一直就這樣啊。”
喬遠峰終于聽出來餘寶笙有些不對勁,揉揉眉說:“都是工作,我總不能不和大家接觸吧,寶笙,小點聲,這話也就是我們之間開個玩笑,讓人家聽到以後大家還怎麽相處?”
“該怎麽相處就怎麽相處呗,我看你們都挺樂在其中的。”
“寶笙,胡說什麽?你這是學的哪樣?”喬遠峰低呵。
“我哪樣?我是從來沒這樣,但不代表就可以讓人任意欺負!”餘寶笙的聲音冷下來。
“誰能欺負你,有些事情不計較會更好一些。”
“不計較,我是不計較,可是架不住別人總計較我啊?”
“寶笙,我們還是別說這個,前天的事情我知道你有想法,但是現在特殊,怎麽能說欺負不欺負?再說我怎麽會讓人欺負你。”
“你不會嗎?你已經在欺負我了,王護士為什麽推我,當初為什麽燙我,蘇葉為什麽見我就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你知道為什麽嗎?就是因為你呀,因為我成了你的女朋友,有人不高興了,可這些你能管得了嗎?”
“寶笙,你半夜過來就是胡鬧的嗎?”喬遠峰走過去把微有縫隙的門關上,回頭瞪着餘寶笙。
“我拿着小馄饨來胡鬧,那你不要吃好了。”餘寶笙偏過頭不理喬遠峰。
喬遠峰自知失言,放緩語氣,道:“你也看到了,我确實是在工作,蘇葉是我的同事,我是她的領導,我不可能不管她,至于她的态度你不用管就好了,她是誰,你是誰,我還分得清。王護士的事情,我也會注意,你以後避開她,這樣的事情較真,只能是你吃虧。”
“我為什麽要避開她們,我也沒有錯。”餘寶笙犟聲道。
“那你說怎麽辦?”喬遠峰從昨晚被父親訓問半天,到今天又收到佐芝夏的一條餘寶笙和鄭家父子一起吃飯的彩信,他不是懷疑餘寶笙,但對于餘寶笙的隐瞞卻煩躁不安。
“你的學生,你的屬下,我能讓你怎麽辦?”
“寶笙,工作社交上我們都有各自的圈子,你不過問我,我不過問你,這是起碼的信任,是不是?”喬遠峰揉着眉心道。
餘寶笙噌地站起來,把手裏的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喬遠峰,你意有所指是不是?”
喬遠峰的腦袋快炸了,今晚的餘寶笙到底怎麽啦,他還沒拿着照片興師問罪,她倒莫須有地問他的罪。
“你做了什麽,自己清楚,我不會問,但是希望你主動說清楚,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麽要隐瞞的。”喬遠峰也有些火大。
餘寶笙的眼眶裏漸漸蘊出水意,定定地看着喬遠峰,半天道:“我就知道沒人盼着我們好,我為什麽非要逆着這麽多人?你有一個厲害的媽,有一個厲害的爹,有一個厲害的前女友,還有一群厲害的同事,都可以來逼我傷害我,我做了什麽,當然清楚,我不過是為自己争取一些希望而已。”
“寶笙,我爸他從來沒說過你什麽,你這橫掃一片有些過分了。”喬遠峰壓壓心頭的煩躁,“鄭良是有背景,你可以正大光明找他幫忙,我做不了的,也不會攔着你做,你沒必要瞞着我,而且有什麽值得你做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