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18)
我沒見過了。”
餘寶笙本來沮喪的臉立刻陰轉晴,抱住餘家鼎的胳膊使勁搖了搖,喜不自禁地說:“爸,您放心,我一定把您的意見傳達給喬遠峰,讓他好好自省,那元旦吃飯的時候您再檢驗一下反省成果。”
回到屋裏餘寶笙忍不住給喬遠峰發一條短信“平穩過渡,呵呵”,最終還是忍着把好消息留到第二天見面時說,今天眼睛跳果然有好消息。
很久之後喬遠峰回發一條“睡個安穩覺。”
第二天上午餘寶笙一直抿着嘴,想着再有十幾天就是元旦,居然有些盼着時間快點兒過,哪怕又要增長一歲。和喬遠峰約好中午一起吃飯,她都能想出來喬遠峰聽到這個好消息後的表情,一定是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不會像自己一驚一咋,但是眼角卻又會洩露真實的想法,笑紋增加,眼神亮亮的。
“餘醫生,陶主任找你。”有人在門外喊一嗓子,
餘寶笙跳起來,對了,這個消息也可以跟陶主任說說,前幾天他還關心這事情呢,後來餘寶笙才知道為什麽在鄭良之後陶主任沒有再安排她相親,原來早就覺察出喬遠峰有追求她的意思,要是算上上一次陶主任的做媒,雖然不成功,但也算得半個媒人吧。
“寶笙,你得罪過誰嗎?”
餘寶笙剛在主任辦公桌前站定,陶主任就毫不客氣地問道,看着主任嚴肅的臉,餘寶笙有點傻,難道她的事情又起風波了?可是還有什麽可謠傳的呢?本能地搖搖頭,心往下沉。
“陶主任,怎麽啦?是我又出什麽事情了嗎?進修名額不是退回去了嗎?”
“不是你。寶笙,我也不是說讓你風聲鶴唳誰都防,你得多注意。我還有事,你先回辦公室去。”
餘寶笙也有些氣了,眼見得事情都快過去,父親也同意見喬遠峰,正想着苦盡甘來,怎麽會又出事?
“陶主任,不待這樣的,您找我說半截兒話,還讓我怎麽安心工作?您說吧,反正不就是那麽回事嗎,再有人說我就直接逼着喬遠峰領結婚證,合法的事情看誰還說得着。”
“你看看說的什麽話?不是這回事兒,這次跟喬遠峰沒半點兒關系。”陶主任也急了,捶了下桌子,看看餘寶笙嘆口氣,“你秦阿姨突然被人舉報,正好趕上上級部門來調研所以正要調查。”
“理由呢?什麽理由?”餘寶笙急。
“任人唯親,利用職務之便為放任親屬謀取個人利益。虧他們能講出這種話,秦芬是我同學,她什麽樣子我不知道?她但凡有這麽一個罪,我就不姓陶。”陶主任顯然也是氣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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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寶笙神情頹唐下來,果然離不了她,這樣的指責大概也都是因為她吧,任人唯親是指把她招進來,讓她出國進修,為親屬謀私利呢?秦芬唯一的兒子都不在國內,父母年邁和哥哥一起生活,這些年也不在國內,那親屬只剩她和父親。果然,不是陶主任多作猜想,這明明是因為她而讓秦芬受了拖累。
“寶笙,你也別急,秦院長今天趕回來,我想組織上還是信任她的,你也先不要跟你爸爸說,我怕他着急上火身體受不住。”陶主任囑咐餘寶笙,“我問你也是讓你多注意言行,沒其他意思,你的人是我沖院裏要的,論條件哪樣兒都不差,他們也說不出什麽,至于後面的,我是想提個醒,主要是宋向宇那段兒,他是做醫藥銷售的,我怕也是因這個說起的。”
餘寶笙木木地點頭,她果然不是個省心的孩子,太對不起秦芬和父親,打擾了他們本該平穩安寧的生活。
幸好新來的實習醫生幹活漂亮利落,幫了餘寶笙不少忙,由得她一上午神不守舍,等接到喬遠峰的電話,餘寶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渾渾噩噩過了一個上午,喬遠峰在電話那邊笑,說,不是等不及要宣布好消息嗎,怎麽到飯點兒倒不見你過來了。
餘寶笙忙說這就來,去餐廳的路上卻想到底還要不要和喬遠峰說新年一起見面吃飯的事情。
“臉色怎麽這麽白?”喬遠峰買好飯菜看見餘寶笙出現在面前,第一眼就覺得這丫頭今天不對勁。
“先吃飯吧,我餓了。”餘寶笙低着頭就要拿筷子。
喬遠峰一把把餘寶笙的手摁住,說:“先喝口熱湯再吃。”看看身邊其他人都各自吃飯,這才壓低聲音說,“待會兒跟我到辦公室說話。”
餘寶笙點點頭,一聲不吭地喝湯吃飯,期間兩個人沒有再多的交談。飯後餘寶笙跟着喬遠峰到心外,這是餘寶笙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到喬遠峰的辦公室,他倆一般都比較避諱人前親密,今天實在是有事要談。對于餘寶笙這樣的別扭更甚,本已不自在,更何況被上午的事情刺激到,在衆人的有意無意注視下更是如芒在背,直到喬遠峰關上房門,餘寶笙才吐出一口氣。
“說說吧,發生什麽事情,早晨還挺好。”
“我從沒想過事情會壞到這個地步,喬主任,你幫我打聽打聽他們究竟要把秦阿姨怎麽樣?”
餘寶笙幾乎是一口氣着把上午的事情說一遍,然後自暴自棄道:“我當初覺得我爸說我總惹麻煩,還不願意,你看,老人的話總不會錯。”
喬遠峰沒說話,拍拍餘寶笙的背,擰眉,如果這事看表面的果,是針對秦芬,但是看深處的因,又的确是意指餘寶笙,究竟是誰要這樣做?
作者有話要說:
☆、沖突
餘寶笙用涼水把眼睛敷了幾次才覺得紅腫好些,然後轉身對喬遠峰說要走,喬遠峰攔住她,問早晨說的事情是什麽,餘寶笙苦笑地搖搖頭說沒什麽,本來也是逗你高興的,不好意思,喬主任,好消息是假的,壞消息卻是真的。
喬遠峰倒沒在意,說好消息以後會有,壞消息也會過去,沒什麽擔心的,發生了就不要怕,秦院長為人處事,全院都有口碑,也不是一封信就能影響的。
餘寶笙張張嘴想說大概還是我惹的禍吧,卻又沒說。喬遠峰看她沮喪的臉,猜到她心裏想什麽,故作輕松地彈一下餘寶笙的腦門兒,道:“這些事情雖然都好像與你有關,但是你也不用往自己身上套,任人唯親?那也都是有業務能力才可以的,醫院這種地方,沒技術的誰敢用啊,謀取私利這種事情就更扯了,我們進藥和儀器都有标準和集中采購,秦院長也不過是分管財務,儀器醫藥采購跟她也沒什麽關系,如果說秦院長有事,那還有主管院長、院長,如果這樣豈不是說我們醫院上下不光人、程序都有問題?”
餘寶笙知道喬遠峰安慰自己,勉強笑笑,這些話她都想過,以各種理由為自己開脫,讓自己不要愧疚,可是找理由這件事情本身不就是證明自己不安心嗎?
“嗯,我現在也幫不上什麽忙,只希望事情快點兒調查清楚。”
喬遠峰要送餘寶笙出去,卻被餘寶笙阻止。喬遠峰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看她如此堅決,也不再堅持,只是臨出門前抱住她的肩在額頭吻一下。從喬遠峰辦公室出來餘寶笙在走廊碰到蘇葉醫生,蘇葉本來抱着一摞資料正慢慢走,不小心擡眼看見餘寶笙從對面過來,目光不由得看向後面,方向正是喬遠峰的辦公室,臉色變了變,但還是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并沒打算跟餘寶笙打招呼。餘寶笙本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兩個人在擦肩而過的一瞬,身體都有些僵硬。下樓梯時與一個匆匆跑上來的身影撞到一起,餘寶笙本有些心神不定,這一撞直接靠到牆上,聽到對方哎呦一聲餘寶笙不顧自己的痛,要看一下來人怎麽樣,還沒等她站穩,結果又被對方使勁推一把。
“走路不看路,不是呼吸內科的嗎,怎麽到我們心外也橫行霸道的?”
餘寶笙記得這張臉,心裏一冷,正是總跟在蘇葉身邊、跟自己不對盤的小護士,此時正揉着膝蓋對她橫眉立眼。
“我們都沒小心,事情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而且你怎麽居然又推人,第一次是無意的,這次算什麽?”餘寶笙也生氣,左手劇痛,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
“你哪只眼睛看我又推你了,明明是你自己沒站好!”小護士氣勢洶洶地反擊。
“這裏有監控,不行我們就調出監控,看看到底推沒推,如果你沒推我道歉,如果你推了,必須道歉解釋你這種惡劣的行為!”餘寶笙真是沒見過這樣可恨的人。
此時已經有人聞聲圍過來,正是中午休息時間,病人和其他醫生護士也都在,小護士聽到餘寶笙要看監控,心裏有點兒虛,揮開手就要走,她要的就是挑起民憤,她當然知道科裏對把喬主任撬走的女人算是同仇敵忾。
餘寶笙最近一段時間受的氣突然發作起來,一把拉住小護士不讓她走,讓她把事情講個明白。兩個人正推推搡搡時,有人撥開人群喊了聲“這是什麽地方,你倆這樣還像醫務人員嗎?”
餘寶笙松開手抱着胳膊不看喬遠峰,這樣子确實醜,她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來心外,結果卻是一個潑婦形象,王護士揉着膝蓋,嘴裏嘀咕不就是被撞了一下,這就容不下人了嗎?餘寶笙不說話轉臉瞪她。
喬遠峰看着餘寶笙嘴唇咬得發白,猜她大概撞得實在是痛,但自己作為科裏的領導,又不好表現出明顯的偏倚,即使心疼也得先把現場給解決了。
“李醫生你陪餘醫生到急診看看,王護士,你也一起去。”
王護士把手放下來,看餘寶笙一眼,小聲說:“我不需要,上點兒碘酒就可以。”
“都摔得不清,一起去看看,李醫生,你帶她倆現在就去。”喬遠峰沉着一張臉,“大家都散了吧。”
餘寶笙突然昂着頭,對喬遠峰說:“她推了我必須向我道歉。”
喬遠峰看餘寶笙,以他對餘寶笙的了解,如果不是被氣急絕對不會對人反擊,一定是這護士對餘寶笙做了什麽,才引得餘寶笙不肯妥協,只是眼下情形特殊。
就在這時,王護士突然開口道:“餘醫生,對不起,我剛才實在是腿磕疼了,本想上前扶你的,結果腿疼,不小心又碰到你,真的對不起。”
這是先下手為強,讓她都沒法兒說話了,想起以前這護士對自己的敵意,餘寶笙一點兒都不會認為她是失手的,何況剛才還強詞奪理,有人也出來打圓場,說餘醫生她也道歉了,你就原諒她吧,年紀不大的小護士,冒冒失失也是有的。
“喬主任,對不起,護士長也說了我幾次毛手毛腳,我待會兒就寫檢讨,把平時這些壞毛病都改了。”王護士可憐巴巴地看着喬遠峰,一臉誠懇,她就不相信她都這樣委曲求全,喬遠峰還能真調錄像看?
餘寶笙冷冷地看王護士一眼,無視她的道歉,也無視那個和稀泥的人,只是堅持要看監控,并說如果不讓看,她現在就給保衛處打電話。
喬遠峰皺眉牙,如果調監控,事實如餘寶笙所說還好,但像王護士講的,是不小心碰到的,或者監控不清晰,情節模糊,那對餘寶笙不是好事情,尤其眼下。大家都看着喬遠峰,似乎看他到底是徇私情還是秉公執法。喬遠峰的目光又轉向餘寶笙,她現在誰也不看,眼神只是盯着那個監控,牙關咬得緊。就在喬遠峰下決心的當口,一個主任醫師開口說話。
“喬主任,我看這樣,錄像調出來看一看,事兒不算大事兒,但也別讓大家不舒服。”
喬遠峰一聽,點點頭,但是還是只把科裏幾個主任醫師、護士長和當事人叫進去一起調看錄像,監控裏清清楚楚看到王護士和餘寶笙在樓梯拐角發生碰撞後,王護士順手抓住欄杆半跪到臺階上,而餘寶笙則被摔倒在牆上,就在餘寶笙扶牆剛站立起來的時候,王護士突然上前一步又推了一把。衆人面面相觑看喬遠峰,又看看涉事的兩個人。
不等喬遠峰說話,餘寶笙直視着王護士,說:“我只想讓大家看看真實發生的,對不起,打擾各位,我的情況自己會處理,就不用麻煩大家了,至于這位護士,我并不認識你,你所做的無論出于什麽理由,我都不能接受,你剛才的道歉沒有誠意,還混淆視聽,我也不接受。”說完誰都不看開門就走,門外碰到蘇葉守在門口,看她的目光不善,餘寶笙斜睨她一眼,一聲冷笑。
喬遠峰沉默地關掉監控,揮揮手讓大家散了,各回崗位,這才追出去找餘寶笙,在骨科找到餘寶笙,隔一會兒,醫生拿着片子出來說左手小手指骨頭些微錯位,為了不影響恢複,還是打繃帶固定一段時間。
餘寶笙見喬遠峰過來,看他一眼不說話,喬遠峰上前扶住她,卻被餘寶笙微不可察地避開,等出了診療室的門,餘寶笙才淡淡說:“你不用內疚,我知道你也不能做什麽,畢竟是在你的科室,還好總算有人說句話,否則我也就是仗男朋友勢欺負人的小人。這個護士大概和我有仇,夏天那會兒就在餐廳把熱湯潑在我胳膊上,所以我确實也不想忍氣吞聲,較真就較真吧,給你惹了麻煩。”
“你別想太多,我這個位置尴尬,還讓你跟着受委屈。”喬遠峰攥緊拳頭,今天也确實窩火,其實,即使那個同事不說話,他也打算看的,因為相信餘寶笙的為人。
餘寶笙挎着繃帶回到科裏,大家都奇怪怎麽出去一個中午就變成這般模樣,餘寶笙只說不小心摔跤,不過這消息本身走得快,等陶主任把餘寶笙叫到辦公室時,餘寶笙只能感慨自己真的是個災星了。
“哎,寶笙,說你什麽好呢,喬主任也跟我說了,你說你談個戀愛談得也驚心動魄,這事情你也就這麽着吧,別追究了。”陶主任看看眼前的餘寶笙,要說面相不錯,怎麽在情感上面就這麽多事呢?
“陶主任,真對不起您,您剛囑咐我低調行事,我就又惹亂子,沒辦法,是福是禍怎麽都躲不過,不過就是連累別人。”
“你也別怨喬主任,他處理得對,有人提出來總比他提出來要好一些,目前事情不以鬧大為原則,有點兒小委屈忍一忍。手怎麽樣?嚴重嗎?”
“有一點兒骨裂,還好。”其實痛得厲害,可餘寶笙現在是麻木的,比起心理上受到的各種沖擊,這點痛還真算不了什麽。
晚上回家見到武琴和餘家鼎,少不了被埋怨幾句,餘寶笙也不說話,只聽着,眼睛卻暗暗觀察武琴,武琴微微有些憔悴,但精神還好。餘寶笙不敢問,所有的消息只能通過陶主任得知,可是陶主任又能知道多少,想來武琴緊急中斷出差回來定然也有許多不好應付的。
待在卧室裏,小阿姨按武琴的囑咐臨時出去買了大骨頭棒炖骨頭湯送過來,餘寶笙喝着湯水,眼淚濺到湯裏迸出幾個水花。
電話響,一個陌生電話,餘寶笙接起來。
“餘醫生,我是佐芝夏。”
餘寶笙停下手裏的湯匙,佐芝夏的電話比她想像得來得晚了許多,她以為佐芝夏早就該找她談話,畢竟上次在喬遠峰的公寓事情突然,且時間也不允許。
“佐小姐有事?”
“最近我沒在這邊,現在想約餘醫生見個面,希望和餘醫生聊聊。”
“佐小姐,我們之間應該也沒什麽可聊的,你的意思很多也通過喬遠峰的母親傳達出來,我也跟您表示過,選誰做女朋友的事情,是喬遠峰自己的意思,如果他不願,我也不會強求。”
“餘醫生這口氣俨然一副勝利者的口吻咯?呵呵,一個婚姻不能得到長輩的祝福,或者說你的婚姻會割裂遠峰和家庭的親情,你覺得你還能繼續多長時間?”
“如果你的婚姻是建立在父母的逼婚基礎上,對方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佐小姐覺得會幸福嗎?”
“呵呵,餘醫生好口才,我說的父母可不止是遠峰的父母,你的父母你也不管嗎?據我所知,餘醫生也沒有帶遠峰回去見過父母的。”
餘寶笙一怔,有種不好的預感,看來佐芝夏就是不想輕易放過她,那她倒要看看她還能做些什麽。
“既然佐小姐說的如此篤定,那就明天吧。”
作者有話要說:
☆、脅迫
佐芝夏看着餘寶笙披件大衣,左手挂在胸前,臉上怪異的笑容一閃而過。
餘寶笙遠遠看着佐芝夏美麗微笑的臉,不知道的,以為她們是多好的閨蜜,約在這裏偷懶喝咖啡。對于佐芝夏,她做不出來刻意熱情的表情。自從上次在喬遠峰公寓碰到對話後,兩個人的恩怨就此揭開明了,佐芝夏明明對她是不需遮掩的厭惡,又何必要做這些虛情假意的笑容。
“餘醫生要喝什麽?茶還是咖啡?”
“謝謝,我什麽都不喝。”餘寶笙冷淡道,一只手把大衣脫下來放在一邊,露出受傷的左手。
“餘醫生受傷了,怎麽弄的?”佐芝夏仿佛突然看到一樣驚呼出聲。
“佐小姐就不用表示慰問了,有話直說吧。”餘寶笙看着佐芝夏精致的臉,心想演戲大概是佐芝夏人生裏很重要的課程,這個時候還表示出對她的擔心,這擔心又有幾分真、幾分裝。
佐芝夏被嗆聲也不生氣,慢條斯理地攪着咖啡,卻不喝一口,這點倒和武琴相似。
“那我就直說了,希望餘醫生慎重考慮。”佐芝夏撤了笑臉,“餘醫生,請你離開喬遠峰。”
餘寶笙氣極反笑,這是什麽口氣,即使武琴再不喜歡她,也不曾這樣無禮地說出這樣的話。
“佐小姐說笑話吧?你這是什麽身份說這話的?我能不能以喬遠峰現女友的身份告訴你,你這樣糾纏人真的很無聊很沒意義。”
“不論我什麽身份,餘寶笙,我從來就沒有接受過喬遠峰離開我的事情,如果不是你介入,我們也許在父母的幫助下還會在一起,就是因為你,我告訴你,我讨厭你。”佐芝夏面容有些扭曲,但很快又調整回端莊的儀态。
“我不需要你喜歡我,真的,佐小姐,我也沒打算和你做朋友。”餘寶笙想也不想地反擊道。
“餘寶笙,你不就是仗着遠峰多年前喜歡你的事情嗎?你那時也不過是個十幾歲,卻已經和一大幫男人鬼混,不見得是什麽好貨色,只不過遠峰人善,被你蒙騙,這次,你是不是也是憑着老交情搭上遠峰的?”
餘寶笙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佐芝夏,腦袋裏亂紛紛的,佐芝夏怎麽會知道以前的事情,難道是喬遠峰告訴她的?但是除此外還能有什麽渠道呢?這不是她和喬遠峰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嗎?
“怎麽,不敢想了,你以為你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裝着和我們見面,還不是又見到遠峰動了別的心思,你也別想了,你以為是不為人所知的秘密,可是很早以前喬遠峰已經告訴我了,我對你的事情清清楚楚,如果早知道你這個害人精在這裏,我是絕不會讓遠峰回來的。你一面跟宋向宇那個笨蛋卿卿我我,一面又背着我們和喬遠峰眉來眼去,可笑我當初以為你對宋向宇有真情,還總是一起撮合你倆,結果倒被你撬牆角。”
佐芝夏的面容再次扭曲的厲害,這些話簡直是她心裏一直壓着的,她潛意識裏不願意承認喬遠峰不喜歡她,不想和她在一起,她如此優秀、美貌、富有,能給他前途,可是他卻不喜歡她,這讓她怎麽願意承認,是的,只因為有餘寶笙,因為餘寶笙多少年前的存在,因為餘寶笙多少年後的出現,所以喬遠峰被奪走了,她終于找到這一切的原因,罪魁禍首就是餘寶笙。不是喬遠峰把她的自尊踩到腳底,為他,她寧願折腰迎合他,是餘寶笙踩了她的尊嚴,她的驕傲,這個什麽都不是,要什麽沒什麽的普通女人,輕而易舉地在重逢後就把喬遠峰奪走,這更襯出她在感情上的卑微。賤人,她早想這麽狠狠地罵她,出盡心裏的惡氣。
“不可能。如果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早說?”餘寶笙雖然震驚卻防備地拆穿佐芝夏的謊言。
“怎麽?不相信?你可以去問喬遠峰的。我不過是一時沒認出你而已,當時遠峰也就是說你是個去西藏旅游的游客,跟他們混在一起玩兒,陌生人而已。你若是不相信,我還有一張照片給你看。”佐芝夏說着從皮包裏翻出一張照片,正是當年高原上他們的合影。
餘寶笙的手指在看不見的地方使勁抓着桌角,她不介意喬遠峰說她是陌生人,她只介意這張照片的歸屬,他們當年得多親密無間才能把自己早年的□□拿出來交給對方。
“你以為喬遠峰真的就愛你一個?餘醫生,你太天真了,不妨告訴你,我是喬遠峰第一個女人,他對我的身體愛得發狂,曾經整夜都不願松手,他對你也這樣嗎?或者我告訴你他在你身上的技巧都是我□□出來的?他離開我,是因為驕傲,不願意把婚姻當交易,他不原諒武琴,所以,你不過是他反擊他媽媽的工具而已。”
餘寶笙防備地靠在椅背上,眼前的佐芝夏毫無儀态,臉上的妝容依然精致得無懈可擊,可那張紅潤的嘴裏卻吐出惡毒的字眼,餘寶笙惡心欲吐,突然覺得今天她來錯了,這就是個被不甘心弄得失去理智的人,她何苦要見她,與佐芝夏相比,她的勇敢敵不過她的醜陋,她再聽不下去,哪怕不是真的,也堅持不下去。這樣想着,餘寶笙站起來,拿了大衣就要走。
“餘寶笙,聽不下去了,還有更難聽的,你必須放開喬遠峰,否則,秦芬的事情不算完。”
餘寶笙回身看向佐芝夏,目光冷冽,一字一句道:“這些跟秦芬有什麽關系?”
“自然沒什麽關系,不過她是你的繼母,因你受過,也是應該的。”
“秦芬做事磊落,又怎麽會被這點事情吓倒?”餘寶笙強壓着心底的戰栗硬聲駁斥。
“磊落不磊落我不知道,反正既然有人舉報,總會要查一查,如果上面不查,我也會再加點兒力氣,他們總會查一查的。”
“你卑鄙!”餘寶笙看着佐芝夏像毒蛇一樣吐着信子,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惡毒的女人。
“我勸餘醫生多想想我的建議,一個喬遠峰,值得你放棄自己的家庭親人嗎?聽說你爸爸前些日子查出心髒病的,你願意做個不孝的女兒嗎?”
“哼,你以為我放了喬遠峰,他就會跟你在一起,像你這樣惡毒的人,誰能和你生活呢?”
“我願意就這樣看着他,直到我不想要他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想跟你在一起,我也許會答應。”佐芝夏冷冷地說。
“無恥。”餘寶笙不再搭理瘋了似的佐芝夏,她或許并沒有那麽愛喬遠峰,她不過是不甘心被放棄。
餘寶笙走得飛快,她怕自己忍不住會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臂打佐芝夏一個耳光。剛轉過拐角卻被一只手拉住,踉踉跄跄之下差點兒摔倒,被一個人穩穩地用手摟住肩。
“餘醫生,你的圍巾掉了。”
看着眼前這張臉,餘寶笙半天反應過來是鄭良。鄭良見她站穩,這才不動聲色地把手松開。餘寶笙略顯狼狽,一手搭着大衣,傷了的手不能拿東西,只好請鄭良把圍巾再搭到她的右手臂上。鄭良這才看到餘寶笙的左臂用一直暗色的繃帶吊在胸前,當下為她圍上圍巾,又把餘寶笙的大衣接過來幫她披在身上。餘寶笙尴尬地站在那裏接受服務,外面天冷,她的确是需要把大衣穿起來的。
餘光裏瞟到佐芝夏跟着離開向大廳走來,她的目光依然不善,在鄭良身上停留片刻,突然走過來,說了句“餘醫生真讓人憐香惜玉啊,勾搭的男人不少”,等鄭良轉身看是誰的時候,佐芝夏已經轉身翩然離開。
鄭良假裝沒看到餘寶笙的面紅耳赤,随口問餘醫生怎麽走。
餘寶笙說我開車來的,鄭良轉臉很不贊同地看她,說:“你這樣還敢開車,太危險了。你去哪裏,我送你。”
餘寶笙此時哪有心思應付旁人,剛才和佐芝夏的對話一下一下撞擊着大腦和心髒,說實話她也真沒心力開車,可是剛才佐芝夏陷害的那句話太無恥以至于她怎麽好意思面對還不太熟悉的鄭良。
“你現在精神都不太好,平時開車都不安全,何況又傷了只胳膊。就這樣定了,我開你的車送你回去。”
餘寶笙的頭一陣一陣發暈,低着頭,半天道:“麻煩你把我送回家吧,謝謝。”然後交出鑰匙。
快走到門口,突然湧進來一群新郎新娘,後面是一群記者,好像是集體婚禮什麽的,鄭良細心地把餘寶笙護到一邊,等人群都進來後這才松開手臂帶着餘寶笙出來。
“餘醫生,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鄭良開着車突然問話。
餘寶笙正在自己的世界裏掙紮,她相信佐芝夏今天的話裏沒有多少真的成分,但是佐芝夏的确成功地讓她對喬遠峰第一次有了想法,而且今天佐芝夏的話顯而易見地表明秦芬的事情她有插手,她想到陶主任說的為親屬謀取私利,對了,那時候宋向宇和自己談戀愛時正也是佐芝夏的公司對醫院公關的時候,會不會……?餘寶笙突然警醒,醫藥銷售那些經常手段她也知道一些,宋向宇會不會也拿着他們當初特殊的關系去做一些事情,想到這裏,餘寶笙真想抽自己的嘴巴,如果真是這樣,佐芝夏完全可以捏造各種深淺的事項,即使不一定是真的,也會嚴重影響秦芬的形象。
鄭良見餘寶笙沒反應,便又問一次,餘寶笙這次聽明白了問題,想也沒想搖頭,鄭良一個大學老師就是想幫忙也不過心有餘力不足,不過她還是表示感謝。
鄭良知道餘寶笙不信任他,也不再追問她原因,只是随便說他的一個親戚在衛生部,也有一定職位,如果餘寶笙有事,或許還能幫助解決一下。鄭良前幾天和陶主任聊天無意中知道餘寶笙出國進修被人告狀的事情,他記得餘寶笙當初交申請表的熱切和調皮,想到那張熠熠生輝的臉因而有了陰雲,心輕輕地震動了一下。如今看到餘寶笙,突然想起這件事情,其實餘寶笙真要找他,事情也不算得多難。
餘寶笙聽他這麽一說,眼睛頓時一亮,坐直身體問道:“那你能幫我打聽一件事情嗎?”
“說說看。”
“我想你幫問問最近關于秦芬的事情?”
“秦院長?”鄭良有些意外。
“最近有人舉報她,我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有人因為什麽原因陷害她,你能跟你那位親戚說一聲嗎,請他們千萬不要妄下結論,要保護好優秀的同志。”
鄭良憋着沒笑,餘寶笙這用詞很有政治性,可是看着她那麽急切,如此鄭重,便斂了臉色點頭。
“剛才那位是誰?對你有誤會吧?”沉寂了一會兒,鄭良問餘寶笙。
“說出來是個笑話,前女友和現女友的故事,你沒興趣聽的。”餘寶笙停了一會兒才答道,她原本不想說,可是拜托鄭良幫忙,轉而又對人家的問題三緘其口,所以帶着嘲諷簡單說一句。
鄭良沒說話,撥弄收音機放出一段音樂。車按着餘寶笙的指示開到公寓,餘寶笙道謝,又堅持送鄭良到小區門口,不遠處的街角有輛黑色的轎車閃着雙燈,應該是等鄭良的,餘寶笙把目光從轎車上收回來,說:“鄭教授這樣熱心幫忙,我怎麽感謝呢?”
鄭良看餘寶笙一眼,突然揶揄道:“餘醫生,是不是我再提醒一下上次你答應陪小顯吃飯的承諾還沒有兌現呢?小顯上次聽說了可是總盼着。”
餘寶笙大窘,上次答應鄭良後,接着這邊就出來進修被告狀的事情,她自己都顧不得,哪還有心思想着其他,當下急道:“鄭教授,對不起,要不,明天,明天怎麽樣?我請小顯吃飯,現在不方便,等胳膊好了約他玩兒。”
鄭良看着餘寶笙緋色的臉,笑了。
“餘醫生先好好休息,我明天過來接你,小顯一定會很高興的。”
晚上喬遠峰抽空過來看餘寶笙,發現餘寶笙表情蔫蔫的,他說什麽都順從地聽話,不像往日裏總有一堆伶牙俐齒的話等着他,喬遠峰只道是還是擔心秦芬的事情,他也沒有更多的消息,連安慰的話也是重複幾遍的。
“其實我也沒什麽事情,洗頭發可以去樓下理發店,洗澡昨天試了試,也還好,至于吃飯睡覺,家裏都炖湯帶回來,你最近手術多,不用擔心的。”餘寶笙看着喬遠峰拿慣手術刀的手正削一只蘋果。
喬遠峰的動作頓了頓,又繼續削,不是他多想,今天的餘寶笙狀态不對,昨天對他有怨言,他自然知道與昨天王護士的沖突有關,可是今天自他進門餘寶笙就對他特別客氣,客氣到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