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誰之情殇
盈妃在交代完一切後優雅的轉身離去。
她在心底是萬分高興的,如今的局面,太有利于她了,而且還是她一手造成的。
看到那些原本該在一起幸福快樂的人,如今互不相識,甚至是刀劍相向,他真的有說不出的高興。
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合該全世界都陪她墜入痛苦的黑暗深淵,特別是,欠她的人們。
漣夙看到盈妃的身影即将消失,指尖顫了顫,擡手道:“夫人,等等。”
盈妃身形一頓,回首望她。
“怎麽?”
漣夙無力的放下手,垂下眼睑,聲音飄渺道:“請,夫人允許我在嫁入沐家前,出宮一趟。”
盈妃微微一深思,便知道漣夙是為何是,她很大方的點頭:“本宮允了你這個請求。不過,漣兒,記得如今你也是個公主,該稱本宮為母妃才對,另外,出去的時候一定要帶上血,這種時候,我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知道麽?”
漣夙點了點頭。
“是,夫……母妃。”
她似乎在這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內,失掉了她所有的冷漠和高傲,變得怯懦無比。
盈妃滿意的點了點頭,緩緩的離開了。
盈妃離開後,漣夙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心卻不知道去了哪裏,艱澀的開口:“血……你,先隐去吧……”
血一下子回過神,望了漣夙一眼,她的容顏讓他的心有些煩亂,點了點頭便縱身離去。
只餘漣夙一人,站在空曠華麗的大殿內,幽幽的嘆息。
Advertisement
沾染了情愛,的确能使人軟弱下來。
以前的她冷漠無情,卻堅硬如石,如今喜歡上血,卻硬生生的将自己堅硬如晶石的心,給化成了一灘柔水。
惆悵半響,漣夙換去自己一身華貴的宮廷衣裳,換上了素白的長裙。
她做的一切事情,從來沒有受過自己的良心譴責,卻惟獨覺得對不白花鎮,也對不起離遠對她的一番心意。
她匆匆的出了宮便去客棧找離遠。
當初她騙離遠說自己可能在京都找出自己的身世 後,到了京都後,她就立即進宮找盈妃複命。
因為傷了無情,間接傷了不該傷害的人,一直在刑房受罰,直到被封為公主才得以免刑。
可是免了刑罰後,公主這個高貴的身份又限制了她的自由,算算,到京都,把離遠抛在客棧後她竟是未在見他半面。
幸好無論她走到哪裏,無論她什麽時間回去,離遠都會等着她,一直都在守着她。
漣夙曾經自問過很多次,離遠相貌不差,對別人一向疏遠,唯獨是對她極好,為什麽她就是無法愛上一個這麽愛她的男人,卻偏偏去喜歡一個從未将她放在眼裏的人??
白日,街上人流如潮,漣夙的相貌太過驚駭世俗,所以帶着素白的鬥笠,一層長長的白紗從鬥笠的邊緣垂了下來。
加之她清冷的氣質,一眼望去便知不是普通人。
她的裝束,與初來京都時并未太大區別,剛一到客棧,店小二便驚喜的将她帶往離遠的住處:“那位公子早吩咐過,小姐一到就帶小姐過去。”
“有勞了。”
漣夙點了點頭,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樓。
“小姐請進吧,就是這一間。”
“好的,你先去忙吧,有什麽事,我們會叫你的。”
漣夙敲了敲門,并沒有人應。
鬥笠下的容顏挂上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焦急,她沖動的伸手推開了門。
一眼就看到了離遠。
他似乎很累,正趴在房內唯一的紅漆圓木桌上睡着了。
他的眼底有着深深的陰影,似乎睡得很不好,眉頭緊緊的蹙着,俊美的臉上滿是不安。
在擔心她麽?
漣夙想着,心中一暖。
輕輕的拿了一件衣衫披在他的肩上,衣衫剛觸到離遠的肩膀,離遠整個人一震,募然張開眼睛。
那一刻,還猶帶朦胧的眼底還有這清晰的恐懼和防備,那些情緒只是一瞬間,看清來人後,他的眼睛立馬充滿了驚喜。
“漣兒,你回來了?”
敏感的察覺到他有些不對,漣夙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回來了,離遠,你……這些天,發生了什麽事麽?”
離遠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慘白,立馬又恢複正常,搖頭:“沒有,就是一只在這裏等你,對了,漣兒,你的身世,有眉目了麽?”
漣夙思及來此的目的,怔忪了一下,也沒有再追問離遠,神情有些猶豫,不知從何開口。
離遠自己也是心事重重沒有注意到,而是随口問道:“難道還沒有消息麽……漣兒不用着急,慢慢找就……”
“不,離遠。”漣夙突然打斷他的話。
“我這次來,是來告訴你,我……我已經被封為公主了。”
離遠的身子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滿目迷茫的望着漣夙,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公主?”
漣夙閉上眼睛,再睜開,裏面是一片冷漠。
“是的,公主,而且,陛下已經賜婚我和沐樓南……我們,擇日完婚。”
為什麽?
對離遠說出這些,心會那麽痛,仿佛自己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樣。
沒有看到血時那麽銳利的痛,卻是漠然成傷,像是一種慢性的病,緩緩的疼,不深刻,卻拔不出來,并且在無時無刻的蔓延。
離遠放在桌上的手不可抑止的抖了起來。
“賜婚……成親,你,和沐樓南?!”
離遠呃腦子亂成一團,漣夙要成親了,要成親了。
可怕的是,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漣夙要嫁給別人了,而是,練速度呃身份,是公主……
公主,就是帝王的女兒……她……她,竟和那人是兄妹麽?
“對,我和沐樓南就要成親了……離遠,對不起,這些年來,你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裏,可是,我注定沒法給你什麽,你,就回白花鎮去吧。”
出乎意料,原來離遠發誓要用生命來愛,來保護的漣夙,向他挑明她的感情,并且拒絕他,他非但沒有一絲的傷心,反而……反而,充滿了解脫?
難道,這麽多年來,他對漣夙的感情,都不是愛情麽?
他和漣夙,都是在百花鎮上一任聖女身邊長大的孤兒,只是他比漣夙要大上一些,上一任的聖女在去世前将漣夙托付給他,從此他便把漣夙當成自己的責任,自己的一切。
他是在別的少年向漣夙表白,心裏不舒服時才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如今向來,那也許并非是愛,而是對自家妹妹被人觊觎的不高興……年少輕狂……
虧他自诩癡情無雙,原來這麽多年來,他眼中的愛情,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虛幻。
想通了這一切,離遠心情通暢。
今日來的陰霾心情稍稍散開了一些,揚唇笑了起來:
“好,我參加了漣兒的婚禮後,便回白花鎮。漣兒,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雖然沐樓南有清溪,但是沐府并沒有女主人,而且上次去沐家,沐樓南人品不錯,與你有沒有血緣關系,你們應該會是很幸福的一對。”
看着離遠因為灑脫,而笑的開懷的笑容,漣夙竟有些不真實的恍惚。
她原本以為,離遠會傷心,很難過的,沒想到,……離遠,竟是這麽灑脫。
而漣源的灑脫,也讓她心底有着微微的失落。
殊不知離遠已經明了對她的真正感情,而如今的情絲,又被另一個人牽動,他如今只想逃脫那人,回白花鎮,對他來說再好不過。
只是一時之間,仍然放心不下漣夙一人,所以才承諾參加她的婚禮。
人在世上,或許就是如此的奇怪,也許是在一夜之間,也許是在一霎那間,所有的困惑,所有的迷茫悲傷,都會突然解開。
其實,所有的一切,都在于自己,對自己內心的把握,只要願意以認真的态度,冷靜的審視自己的內心世界,那麽,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麽就會熟料于心,不再迷惑。
如今的離遠早已看開,不知道漣夙,是否也看開了。
如今,本以為是離遠的情傷,可誰知這到底是誰之情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