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過去篇11

狼人間的晚宴熱鬧非凡，長桌上坐滿了人，燒烤的肉類和美酒堆放在一起，那些豪放的狼人們坐在椅子上大快朵頤，包括Thor，Thor和Loki坐在長桌中間的位置，正在收拾一大塊烤羊排，Thor離家挺久，現在無比懷念這些烤的香噴噴的肉類。

Loki不喜歡燒烤，烤全羊的味道勾不起他的食欲，大概是他以前殺人滅口時用慣了汽油來焚燒屍體，屍體燃燒的味道有點像燒烤時的燒焦味，所以相比這些Thor眼中的美味，他更喜歡高檔餐廳的精美佳肴，此時他坐在一旁興趣缺缺地嚼着沙拉，Thor時不時地往他盤子裏叉塊肉，Loki都原封不動地塞回Thor盤裏。

整個餐廳都吵吵嚷嚷的，直到首領Odin落座，餐桌間漸漸安靜下來了，Loki打量着這位統領狼族上千年的老首領，Odin的鬓發花白，威風卻不減當年，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壓迫感，這位狼族首領倒是直奔主題地望着這位闖入狼人領地的外來者，一個吸血鬼。

“父親，這是......”Thor話還沒說完，就被Odin打斷了，“我知道。”

Odin當然知道Thor身邊坐的是什麽——一個吸血鬼，除了那雙眼睛顏色不同，和Laufey長得倒是有幾分相似，他曾聽說過Laufey有個打破了禁忌的私生子，這卻是第一次見到，那雙綠眼睛和吸血鬼的紅眼不同，但嗜血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樣。

吸血鬼，那群一百年前和狼人打得兩敗俱傷的惡劣種族，現在把手伸向了他的兒子，Odin得知這個消息時，幾乎要氣昏過去，Thor出去那麽久，僅說是闖蕩闖蕩，他根本不知道這頭吸血鬼是哪兒來的，又是怎樣邪惡地勾引了他的兒子，而Thor那個眼神，看樣子真是要拉着對方做他的終身伴侶了，這整件事情後面的陰謀還不知有多深——Laufey這步棋下得太好，讓Odin看着都頭疼了起來。

“不，我不會同意的。”Thor還想解釋什麽，Odin就已經把他的話塞回了嘴裏，首領眼神堅定，氣的手都有些發抖。

Loki望着這狼人父子怒氣沖沖地對視，如果他們現在是狼的形态，大概已經弓起腰撲上去了——這沖突的确和他有關，但走向不對，他提醒自己來這兒是看書尋找方法的，不是什麽見鬼的見雙方父母，那股混亂而不安的情緒才稍稍過去，一會兒後Thor摸了摸他的肩膀，“你先回房間，我和父親說會兒話。”

Loki動作利落地起身，Odin盯着眼前的不孝子，又望了望那位吸血鬼，“Loki，明天我需要和你談談。”

談就談，Loki橫了Odin一眼，別看對方是狼族的首領，那位父親和兒子的溝通方式可真是不可理喻，Loki出于本能地對對方充滿了惡意——好吧，他就是恨那些對Thor造成威脅的東西。Loki二話不說就離開了餐廳，雖然出門前還因隐隐的擔心停頓了一下，望着裏面那頭狼人已經開始激烈地辯論起來，Loki搖了搖頭回到了房間。

“你是怎麽覺得我會同意你與一個吸血鬼締結聯接的，Thor。”老頭子的聲音帶着滿滿的憤怒，沖着所有人的面來指責他的兒子。

Thor的眼神也充滿了頂撞，“這是我的選擇，父親——你無權幹涉它，我和Loki是真心......”但他還沒說完就被Odin頂了回去，“你難道看不出來這是一場陰謀？”

“這怎麽可能是陰謀？Loki的确是吸血鬼，但我堅信他是無辜的，你不能因為從不存在的隐患來質疑對方的身份。”Thor的拳頭打在堅固的長桌上，各類杯盤都震顫了起來，使得族人們紛紛倒吸了口冷氣。

Odin只覺得氣的眼睛發花，哦，他腦子不夠靈活的兒子已經完全中了吸血鬼的圈套，而Thor根本一無所知——他還像個傻瓜一樣弓狼族的終身标記聯接了對方。這實在是自古至今都不可能發生的笑話，吸血鬼怎麽可能和狼人真的共度餘生？“你好像為此信誓旦旦，Thor，即使這件事裏面沒有明顯的陰謀，也只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對方可未必是真心的。”老Odin的眼神倒是冷靜了一些。

不，Loki是真心的愛我——Thor還沒說出這句話，就被自己塞回了口裏。

說真的，他和Loki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一直都是他在不停地表達自己的愛意，不厭其煩地說愛他，永不放棄地追着那位吸血鬼，他們是一起生活了許久，但Loki對他的感受，究竟是愛，還是忍耐和妥協？

Thor沉默了，因為他突然發現，他根本沒法判定這點，一直以來他能看出Loki對他的感情，但那份感情究竟是怎樣的？是和他一樣的愛嗎？如果Loki真的愛他，那為何還要堅持斷開屬于狼族的标記。這種行為表明了什麽，Thor一直不敢去往深裏想，他不是腦子愚鈍，Thor只是不像Loki那樣思考，他不想把事情想得過于複雜而多疑，對Thor來說，這段時間他和Loki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接吻和上床，那就是愛和幸福，而Loki也是這麽想的嗎？解除标記後，萬一是那種最壞的預想——當Loki如願以償地解開那個标記，他們之間再無聯系，對方像甩掉一個累贅似的離他而去，到時候即使Thor一廂情願地愛着Loki又如何呢？

Odin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麽冷冰冰的話語，Thor坐回椅子上，他沒有仔細聽也沒有出聲辯駁，頭一次他感到一種強烈的挫敗感，還有那些他不曾有過的，完全不陽光和溫暖的，屬于Loki專用的痛苦和懷疑。

“睡了嗎？”半夜，Thor回了房間伸手摸摸Loki的腦袋，幫他掖好被子。

Loki在被窩裏轉了個身，裝作剛剛醒來，靠在床沿上望着跪在床邊的Thor，他一直沒睡，呆在房間裏等着他的狼人，誰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睡得着？Thor看上去很累，還有點兒沮喪，Loki伸出手去玩Thor的金發，把那縷漂亮的金發打了個結後，裝作不經意地問Thor，“你們說了什麽？”

Thor嘆了口氣，“沒什麽，無非是些家族規矩，你知道的。”Loki覺得他這個笑可有點難過，他挺少見到Thor傷心和疲憊的樣子，此時心裏就像梗了一塊魚刺，刺痛又拔不出來。

“你們要怎麽處置我？”Loki問道。

“不，不會處置你，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你在這裏很自由。”Thor皺着眉頭去摸Loki的臉頰。

“不然，我快點去看你家的藏書室，然後我們快點兒離開這兒？”Loki能看出來Thor不喜歡呆在這裏，他提出了一個相比之下可行的方案，找到方法然後離開也是他本來的目的。

“你還想着那個嗎？解除标記”Thor望着他，笑容裏滿是苦澀，看起來比剛才更難過了，簡直就是一頭落了水的野狼，“就那麽想離開我？”

“我......”Loki本想說他想，無論發生什麽，這标記對他而言都不能存在，即使Thor無法理解，但Loki着實有他的理由，但看着Thor現在的的表情，看着對方在燈光下泛着水藍色的眼睛，突然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些話語和解釋被堵在了Loki的喉嚨裏，爛在了他的肚子裏，他沉默了。

小夜燈在屋裏散發出微微的暖光，窗外的樹影帶着月色被打在卧室的牆上，此時的狼人聚居地一片寂靜，這沉默就更加讓人難以忍受了。

“我們走吧。”他們靜寂了一會兒，Thor突然說道，床頭那盞小燈的微光打在他的眼睛裏，像一團在海中燃燒的火焰，“離開這兒。”

“你想去哪兒？”Loki順着他問，不知為何，這一次他突然不想拒絕Thor，他努力不去想那個标記，不去想那些解除标記的方法，不去想這宅子地下的藏書室中的解決之道。

“我不知道，”Thor再次笑了出來，這次和之前不同了，他的笑容裏滿是希望和溫柔，Loki突然覺得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不及這個笑容，“去哪兒都行，只要和你在一起。”金發的狼人繼續說道，身子往Loki那邊靠了靠，他伸手握住Loki的手。

Thor的大拇指輕輕蹭着Loki的手心上，帶來一股溫和的熱度，“去美國怎麽樣？紐約，舊金山，芝加哥，你來定，我們可以租公寓，一直都一起生活......”

Thor滿是期待地望着Loki，那些對未來的憧憬，希望和愛幾乎要淹沒那位吸血鬼，Loki睜大了眼睛。

這個條件太有誘惑力了，說真的，Loki甚至不知道他心裏向往的是這些話中的哪一點，但他就是覺得這很...很美好，他可從來沒這麽地想去什麽地方，而現在，他很想去，和Thor一起。

Loki眼中的美好從來與Thor眼中的不同，準确地說是差得太遠了，可此時Thor口中的話就像一根寒冬中的火柴，猛地在Loki的心中灼燒起來，那些美好的，帶滿了希望的閃着微光的東西，正慢慢地充滿了他是心，使得他忍不住去想象——他們一起去美國，再也不用介意對方的身份，遠離那兩個老得見鬼的北歐家族和長輩，在市區租個不大的公寓，或許可以找份工作，像普通的人類一樣與愛人同居，他們都擁着幾乎可以說是無限的時光，能和對方度過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餘生，這好像突然變成了Loki心中最美好的事物。

Loki抿着嘴沒說話，标記的問題以後也能解決——這事的确得解決，那也得在他這次沖動之後了，此時他根本無暇顧及這個問題。他從床上起來換了件衣服，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箱，Thor還跪在原地，Loki踢了他一腳，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不是要去美國嗎？”

Thor一把就把對方撲在了床上，就像一頭樂瘋了的大金毛，眼看着就要壓住Loki在床上滾幾圈，“你同意了？”他睜大了眼吃驚地問，Loki笑着把他推開，“走吧。”

他們沒走家裏什麽東西，看上去就像次匆匆忙忙的私奔——Loki對這個想法嗤之以鼻，但Thor對此樂得不行，這位狼族未來的首領像個活了沒幾十年的小青年，帶着他的伴侶從窗子跳出去，穿過花園，翻出聚居地的圍牆，走進了那片茂密的森林。

兩個人在森林裏逐漸跑了起來，Loki跑的可是非常快，論速度來說，吸血鬼的确比狼人略勝一籌，眼看着就要看不到對方的身影，Thor解下了襯衣。

“嗨，你這是作弊！”Loki罵了一聲就被一頭金色的大狼撲了個滿懷，變成狼的Thor把Loki撲倒在地打了一個滾兒，鼻尖蹭着Loki的臉，舌頭舔着他的脖子，藍眼睛在月光下一閃一閃，金色的皮毛彬彬生輝，但這在Loki看來完全不可怕，反而非常可愛。金色大狼噴出來的熱氣讓Loki有些發癢，兩個人蹭的渾身都是落葉，弄得Loki又好氣又好笑。

Loki的腿蹭着大金狼毛茸茸的肚皮，揪住了金色的耳朵就把Thor掀在了一邊，起身拍打着身上的落葉，大金狼翻身爬起來，用毛刺刺的腦袋蹭着Loki的後背，口水把Loki的襯衣都沾濕了，Loki把被弄亂的黑發撫在耳後，對着身旁的大狼說，“你剛才想比跑步？”

大金狼松開了Loki的腰，朝着遠方的森林弓起腰來，愉悅而鬥志昂揚地低吼了一聲，“那我們試試看。”Loki笑了一聲，就沖了出去。

一人一狼在森林中快速地穿梭着，時不時地打鬧起來，就像兩個孩子——此時他們可完全忘了自己和對方都有上百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