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最終夏明朗還是簽了這份賣身契。

可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回去的路上,陳紹在開車,夏明朗一言不發的坐在副駕駛上。他想說的話有很多,但喉嚨像被扼住了似的,什麽聲音都發不出。

四個月。

他們還有四個月。

倒計時已經開始了,“嘀嗒”、“嘀嗒”,等着将一切炸得粉碎。

車飛速的在向前開,就像時間,一往無前。他突然好想讓一切停下來,他好想求時間停下來,求求它,不要再那樣快的往前走了。

“停車,”于是他輕輕的說,“停下來。”

陳紹把車停在了路邊。

“寶貝兒……”陳紹握住了夏明朗的手,慢慢的摩挲着。

“陳老師,為什麽?”夏明朗只是茫然的看着他,表情是空的,他不知道要怎麽辦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陳紹要瞞着他,他什麽都不知道。

什麽都不知道。

就好像被一雙猙獰的手一下子拽回了那個18歲的夏天,他手足無措,孤零零的站在血泊與眼淚交織的世界中央,什麽都不知道。

為什麽?

陳紹頓了一下,沒有回答,只是呢喃般的喚他:“寶貝兒……”

陳紹的聲音極盡溫柔,夏明朗明明最愛他這副樣子,現在卻只覺得鼻子發酸,他吸了吸鼻子,說:“我不要走,我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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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紹摸了摸他的頭,動作帶着小心翼翼的輕柔:“不走,寶貝兒不走,還有好久呢。”

夏明朗說:“沒有好久了……”

陳紹就是不忍心看他這副樣子,可避來避去,這天終究會來。逃不過的。

陳紹伸手将夏明朗摟了過來,手指穿過他柔軟的頭發,讓他将臉埋在自己的頸窩,這姿勢在空間有限的車裏有點別扭。陳紹低頭慢慢說,嘴唇掃過夏明朗的耳廓:“寶貝兒,你答應我要一直開心的。”

夏明朗突然覺得陳紹既溫柔又殘忍——

陳紹他一直都知道的。

這個姿勢,是他們最初的開始。在他不知所措的那個冬夜,陳紹也是這樣抱着他、安慰他。

他的心猛的被一陣恐懼攫奪,心慌了起來,這仿佛是一個很有儀式感的動作,帶着某種不詳的預兆。他一把攬住陳紹的背,緊緊的箍着他,嘴唇發抖的說:“你不要走,你不能走。”

陳紹輕輕的拍着夏明朗的背,一下下的親他:“寶貝兒,我愛你。我不會走。”

夏明朗的情緒有些失控了,他在害怕,他在顫抖,他的手臂太用力了,勒的陳紹有點疼。

陳紹摸了摸他的頭發,細細的,軟軟的,他的寶貝兒一直都是個小孩子,長得高大,卻敏感、脆弱,而且太過愛他。

陳紹就這樣安靜的哄着夏明朗,等待他慢慢冷靜下來。夏明朗在拼命壓抑自己噴薄欲出的情緒。他忽然就覺得很徒然,好像無論他的手再怎麽用力,還是要抓不住了。

他怕陳紹早已在心裏做好了決定,只是遲遲不說,等待別人來宣判。

但陳紹說他不會走。這讓夏明朗稍微的安下心來。

他擡起頭來去吻陳紹柔軟的唇,舌頭沖撞着口腔黏膜,惡狠狠的掃過每一顆牙齒,吞沒陳紹細小的呻吟。可心裏還是鈍鈍的疼,連情欲都染着悲傷。

一吻結束,他氣喘籲籲的看着陳紹,說:“你答應我了,你不會走。”

陳紹立即說:“不會的,寶貝兒。”

可是本來要走的就不是陳老師,是我自己啊,夏明朗難過的想。

那天晚上,陳紹在浴室裏洗澡,溫熱的水流遍全身,他的心卻有些發涼。不是只有夏明朗不願面對別離的,即使不是當下的別離,即使是一年那樣不長不短的別離。

終究是別離。

夏明朗在意的是別離,但陳紹更在意的是夏明朗會難過。所以不敢說,所以能拖就拖,這是陳紹的懦弱。

衛生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隔着氤氲的霧氣和浴室玻璃,他看見夏明朗邊脫上衣邊走了過來,露出結實健美的胸膛。

夏明朗把上衣扔到了洗臉池,褲子都還沒脫,就一把拉開浴室的門,從背後摟住陳紹,嘩啦啦的水流瞬間就把他也打濕了。

他們都沒說話。夏明朗抱着陳紹,啃咬着他脖子後面柔軟的皮膚,酥酥麻麻的,還有點疼。

“寶貝兒……”陳紹反手環住夏明朗的脖頸,回過頭看他。

夏明朗還是不說話。

陳紹轉過身,摟着夏明朗的脖子,仰起頭來輕輕柔柔的舔吻着,舔他的嘴唇,舔他的眼角,舔他的臉頰,像是在安慰一只受傷的小獸。只是,為什麽會有一絲絲的鹹呢?

夏明朗以自己的唇捉住了他的舌,粗暴的糾纏着。又把他壓在了牆上,氣勢洶洶的去吻他,手大力揉捏着他的臀瓣,動作絕對稱不上溫柔。

有段時間沒做了,夏明朗一直記着他的腰,就算做,也總是體貼的。不像現在,陳紹被扯着翻過身,胸貼着冰涼的牆面,草草擴張後,就被按在牆上激烈的動作着,呻 吟都被撞的破碎了。

陳紹有些受不住,皺眉啞聲說:“寶貝兒……啊…慢一點…”

夏明朗就像聽不見似的,發狠的沖撞着。一個用力,陳紹的下身貼上了濕漉漉的瓷磚,前後同時湧上的快感讓他有些腿軟,夏明朗的手穿過他的腋下放在他肩膀上,把他往下按,一下一下的進入的更深。

……

夏明朗像一頭猛獸一樣,又讓陳紹趴在床上,壓在他身後死命*幹。陳紹小聲求饒,夏明朗就把手指伸進他嘴裏玩他的舌頭。陳紹惡狠狠的咬他的手指,他反倒被激的更加粗暴了,小腹撞擊肉臀發出啪啪的淫*響聲。

有溫熱的液體滴在陳紹背上,但他無暇分辨是汗還是淚。

……

最後,陳紹被壓着射了兩次,夏明朗也射在了陳紹裏面,趴在他身上一動不動的喘着粗氣,親他的耳朵。

夏明朗又抱着陳紹去洗澡,換了床單。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陳紹覺得有些恍惚,并不是不爽,只是他從來沒有被這樣粗暴的對待過,身上滿是紅痕,還有些青。他閉着眼去抱夏明朗,喃喃道:“寶貝兒,我有點疼。”

夏明朗攬住陳紹的背,低頭愛憐的親了親他的額頭,仍是默不作聲。

陳紹很少有不安這種情緒,被這樣寂靜的空氣堵的心頭發脹。

半晌,夏明朗終于開口了,他的嗓音嘶嘶啞啞的,碾在陳紹的心尖上——

“陳老師……怎麽辦啊?”

“我已經開始想你了。”

“哪怕你就在我懷裏,我已經開始想你了……”

如果這時候陳紹擡頭去看他的眼睛,他一定會發現夏明朗眼底深刻熾烈的情感,和濃到化不開的憂郁。

可他沒有,他只是聽到夏明朗用喑啞的聲音說:“我不在的話,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要健健康康的。“

“聽話,明天我們去醫院吧。”

他答了聲好。

或許是激烈的性 事太令人疲憊,陳紹就那樣枕着夏明朗的手臂睡着了。

夏明朗聽着他平穩的呼吸聲,借着微涼的月光看他的睡顏,只是覺得眷戀和不舍。盲目的發洩之後,他終于全然冷靜下來。

只是一年的話,他可以的。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無非是365個日日夜夜的思念而已。365天是多少個小時呢?夏明朗一手摟着陳紹,一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出8760這個數字。

不過我還要睡覺呢,一天睡7個小時的話,用來想陳老師的時間就會再少一點了。可是要是想他想的睡不着怎麽辦?那就算5個小時好了。他手機在屏幕上快速敲打——

那就只是6935個小時的想念而已呀!

況且還要上課呢,學習肯定很忙的,開飛機總要專心吧?一天上課8個小時,還要複習,算10個小時吧。可是肯定要開小差去想陳老師的……那就算6個小時吧。

4745個小時。這是多少秒呢?

17082000秒。

夏明朗數了數,個、十、百、千、……千萬。

他又有點傷心了。

但這仍然沒什麽大不了的,只要陳老師願意等他回來,這都沒什麽大不了的。想到這,他側頭親了親垂在陳紹眉梢的頭發。

但還有一個問題橫亘在他的心間:

已知:陳老師并不會離開他。

又已知:陳老師知道他是要出國的。

問:為什麽陳老師一直不說呢?

這個問題有點超綱,夏明朗解不出來。

夏明朗的心中浮出了一些如同輔助線般雜亂的線索。陳紹許多次的欲言又止,他讓自己保證不要生氣……還有他的日記。當時趕時間,草草的看了看,略過了無數細節,但他好像也提到了……

解不出來的題,夏明朗是不介意靠作弊尋找答案的。

他小心翼翼的抽出了陳紹枕着的手臂,幫他把枕頭墊好,又蹑手蹑腳的走去了書房,開了燈。

日記本果然還在那裏放着!很好!非常好!

夏明朗一目十行的翻着,這篇沒有,這篇不是……天啊,陳老師怎麽這麽好!他一邊感慨着一邊翻,終于看見了相關的東西——

「前兩天在米蘭,寶貝兒說要包養我,竟然還忘記自己沒帶錢包,真的好可愛。

現在想來,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包養這個詞,它是帶着些貶義色彩的,擁有男性沙文主義的特征,可我還是很開心。

或許是因為他說了一輩子。

都說人在年少時作出的承諾不能輕信。可為什麽不呢?他是在認真的愛我,這份愛或許來的太快,在最初的時刻,讓人不由得質疑它萌發的依據。但它仍是到來了。既然來了,我便不想失去。

他還說以後的日子都要有我,我也希望呀,希望簽合同那天他不會生氣。

一輩子是很長的,而生而為人,總會有太多無可奈何的時刻。既然如此,我希望他不要在無法改變的事情上想太多,我希望他一直開心快樂。

我的寶貝兒,即使到了你不得不知道的一天,我也希望你,不要為遙遠的未來而憂慮感傷,未來一定會來,而只要你願意,我也一定會在。

我會目送你離開,我會迎接你凱旋。」

問:為什麽陳老師一直不說呢?

答:因為他愛我。

作者有話說

虐不動,虐不起來 換了個可愛的封面! 感謝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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