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他從來沒見過伏秋殺人,也沒傳出這種死相離奇的人。
這是第一次。
這麽多年都沒這樣過,總不會因為被人上了就突然這麽幹。
将明回到自己位置上,拿出紙筆。
不是說狐貍精是在做-愛的時候會趁機吸幹人的精血麽,那自己怎麽還好好的?
但要說這個,伏秋還真不怎麽像一只狐貍精……
将明一邊這麽胡思亂想着,一邊在草稿紙上随手畫着,幾條線勾勒出一只毛很蓬松的小狐貍,細長的鳳眼透着妩媚。
那要不是伏秋幹的,可能是他同行,比如那只蛇妖?
将明皺皺眉,蛇妖會吸人精氣嗎?
這他還真不太确定。
現在是早自修時間,老師沒進來,但是教室裏挺安靜的,将明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揉成團,手輕輕一勾,紙團無聲地砸在不遠處的詹沐腦袋上。
詹沐回頭,将明指了指地上的紙團,示意他撿起來看。
——你對這事兒怎麽看?
詹沐想了一會兒,也在紙上寫了一會兒,把紙團扔回來。
——我看着是真挺像電視裏拍的那種被妖精吸幹了的樣兒,但這也太不科學了。
将明瞥了一眼,嘆了口氣,他怎麽會想着問詹沐的,但他還是繼續寫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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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種類的妖都能吸人精氣嗎?
——不知道,你問這個幹嘛?還有你這小狐貍畫的不錯。
啧,就知道不能指望這個沒心眼兒的。
——随便問問,送你了。
詹沐鄙視地看了将明一眼,他們很多聊天的廢紙都在他那兒。
将明又想了一會兒,沒什麽頭緒,索性也不管了。
雖說在一個學校的人就這麽詭異的死了讓人挺有危機感,但是再緊張也沒什麽用,防不住什麽。
好像因為這一事件,大家的心情都挺不高漲,這一天教室裏包括整個走廊裏,都沒什麽太大的聲音,下課也都沒像平時那樣鬧哄哄地聊天。
也不知道學校會怎麽處理這件事。
放學回家的路上,将明一路上都是跑着走的,伏秋失蹤這幾天都是這樣,但是到了門口又會停下來。
他這幾天反複想着一個問題,伏秋要真是再也不回來了,他該怎麽辦?
伏秋早晚會回去,回他該回的地方,這他是知道的,但他以前從來沒想過讓伏秋回去的契機是什麽。
也許這就是那個契機了,雖然挺讓人哭笑不得的,但是也不能說沒有可能。
換成将明他自己,被自己看着長大的人上了,估計也是挺難面對的。
雖然想的內容都挺不積極的,将明還是抱着一絲僥幸,每次開門的時候都會期待。
那十幾年如一日,或坐或卧,大多數時間手裏都不離一瓶酸奶的身影,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
“伏秋?”将明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個坐在沙發前墊子上的身影。
伏秋斜眼瞥了瞥他,松開嘴裏的吸管道:“回來啦?”
伏秋看起來一切如常,這讓将明原本在心裏想好的臺詞有點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有點愣愣地換了鞋,然後走到伏秋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了。
原本伏秋這樣,将明完全可以順着他的話不提那天的事,這樣大家都相安無事地繼續過日子,但将明覺得自己不能這麽不負責任,讓伏秋縱容自己的任性。
他沉默了一會兒,挑了個看起來不那麽直接的問題:“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以前那個樹林,記得嗎?你被一只小妖抓進去的那個。”伏秋那遙控器換了臺。
将明看着伏秋的後腦勺,忍住去摸一把的沖動,問:“去那裏做什麽?”
“那裏有個小仙,我找他玩兒。”
“小仙?”将明的眉毛挑起來,下意識問道:“男的女的?”
伏秋愣了愣,然後就笑了,笑得肩膀直抽,“我靠。”
将明抿嘴無語道:“……有什麽好笑的?”
伏秋突然收起了笑,面無表情地看向将明,“哎,我問你。”
将明心裏一沉。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特名正言順,上了我之後就是我的什麽什麽人了,能管我跟什麽人在一塊了是嗎?”
将明看着他沒說話。
其實他現在特別想回一句“就算我沒上你,我難道就不能問問了嗎”,但是沒說出口。
他好像……沒有資格了。
伏秋平靜地喝了口酸奶,“你沒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将明看着自己搭在膝蓋上的手,輕微地動了動手指,“對不起,我……”
“打算說聲對不起就把這事兒翻篇了?”
将明咬着嘴唇,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嚴肅的伏秋,這讓他渾身不自在,半晌都沒說話。
漫長的沉默裏,電視機的聲音稍稍緩解了尴尬感。
“今日早晨六點,本市xx路上的xx高中,出了一件難以解釋的命案……”
将明心中一突,擡眼看電視。
他們這地方雖小,但是處理新聞的效率還是很高的,當天的新聞當天就能播出了,當然質量也是參差不齊,還有很多獵奇新聞,不過伏秋很喜歡看這個,搞笑。
但保不準也有嚴重的事件出沒。
屏幕上出現幾張案發現場的照片,一個人躺在教學樓走廊旁的櫃子邊,櫃子每人有一格,用來放各種雜物,鐵的,帶鎖。
現在那個櫃子有一部分的櫃門損壞了,有的凹進去一塊,有的掉下來一半,鎖也壞了,露出裏面的東西,頑強地連在櫃子上随風搖曳。
将明在心裏暗罵了一聲,今天早上他一聽“吸幹精氣”這個詞兒,就忘了問問詹沐其他細節,沒想到現場是這樣的。
那個躺在地上的人還穿着他們學校的校服,照片挺清楚的,還從幾個角度展示了受害者的臉。
皮膚不正常的幹枯和皺褶一覽無遺,青筋縱橫,臉頰深陷,眼珠凸起,死不瞑目。
死相不太好看。
“草,我不在的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麽?”伏秋盯着電視上的照片。
聽到這句話,将明突然松了口氣。
“這是今天早上的事兒,我們學校的人死了,你看出來點兒什麽沒?”将明覺得先把剛才的事兒放一放。
伏秋緊緊蹙着眉,好一會兒才道:“這是狐妖幹的。”
将明沒出聲。
雖然妖都是可以吸人精血的,但不是都必須得吸,對于其他種族來說,吸幹一個人的精血只是弄死這個人的一種方法而已,對自身修煉沒什麽幫助,所以也沒誰會無聊到人都死了還一個勁兒吸的,而對于狐妖來說,吸-精血是修煉必須要做的事,所以每次一有機會,就一定會吸得幹幹淨淨,反正都是死,不能浪費嘛。
以這個人表面的狀态來看,估計是被吸得一滴不剩了。
将明有點佩服自己在這時候還想了一下,詹沐看到這人屍體竟然沒被吓着,又不知道想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才回過神來,聲音發澀,“……然後呢?”
“什麽然後?”伏秋問。
“你不說是狐妖幹的嗎?那不是你老鄉嗎?還看出什麽沒?”
“沒有了。”
倆個人之間原本不上不下的氣氛因為這件事的介入而暫時恢複了正常,雖然都有點心事重重的,但至少沒有不自在。
就是晚上在那個房間睡覺讓将明有點猶豫。
一起吧,感覺那事兒剛過沒多久,總是有點尴尬;分房吧,又有點兒太刻意了,像專門避着點兒什麽似的。
正在他站在客廳猶豫的時候,伏秋已經走到卧室,他一咬牙,腆着臉跟進去,緊接着又欲蓋彌彰地拿了睡衣出去。
他當然不是回自己的小房間,他只是洗個澡再回去而已。
洗完澡進了卧室,房裏只開了床頭燈,伏秋顯然沒睡着,連閉着眼裝一下都沒有。
将明硬着頭皮走過去,掀開被子躺進去,伏秋沒什麽表示,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關燈了。”将明覺得自己的臉皮都快跟床墊一般厚了。
“嗯。”伏秋應了一聲。
伏秋的态度将明實在是摸不準,按說他對伏秋的了解,之前咄咄逼人地質問自己的那種表現,根本就不像是伏秋會做的事。
雖說他之前也做過這種假設,伏秋可能會很生氣,但肯定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那剛剛的那種表現是為什麽?
是真的已經生氣到将明沒接觸過的程度,還是……
就是在逗他玩?
摸不準。
第二天去學校,教室裏的氣氛好像更加低沉了。
将明挺疑惑,直到詹沐悄悄地對他道:
“知道嗎?今天早上又死了一個。”
将明覺得渾身發冷,盡量控制聲音問:“跟昨天一個樣?”
詹沐點點頭,“家長還在校長室吵架呢,整個學校都亂了,我估計今天這課是上不了了。”
沒有什麽比生命安全受到未知的威脅更讓人害怕,就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