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深水加更】我要搬出去……

第44章 【深水加更】我要搬出去……

謝九黎是真睡不慣這簡單的陪床椅, 在上面想翻個身都很困難,手臂稍稍離開身體一段距離就直接從邊緣掉下去。

更可怕的是住院部的作息健康得令人發指。

相比之下,清淡的病號飯反而是最好接受的一環了。

想到自己好歹昨天已經住了一晚上, 目的大概是達到了的,謝九黎也就沒太過堅持, 在顧舟勸了一小會兒後,恹恹地摸摸他的頭:“好吧。”

顧舟笑彎眼睛,用頭頂輕輕蹭謝九黎的手掌心。

顧舟雖然沒有時經寒那過人的身高, 但一米八整的身材也比謝九黎高出一截,現在蹲在她椅子面前倒顯得體型小了一圈。

謝九黎RUA他的時候, 感覺就像是迪拜土豪在RUA家裏養的獅子一樣。

顧舟在病房沒留太久,說要上課就走了。

謝九黎在醫院又學着隔壁床家屬的一舉一動陪了沈霧沉一天,等他吃完晚飯才回家去。

臨走前, 謝九黎很不放心地再三叮囑沈霧沉:“不要開口說話,如果有什麽問題就給我發消息,知道嗎?”

沈霧沉點點頭, 指指病房裏放行李的櫃子。

謝九黎擺手:“不帶走,萬一還要再來呢?等你出院的時候再一起帶走就行了——如果缺什麽東西就去小賣部買……不, 不,你還是下單叫個跑腿送過來吧。買不到的, 你也發消息給我, 記住了嗎?”

沈霧沉又點點頭, 然後主動舉起手朝謝九黎揮了揮, 眉眼很冷淡,像是在趕人。

謝九黎也朝他擺擺手,離開了病房。

她沒開車,但顧舟已經在醫院外面等着她上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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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這個晚上,謝九黎在自己熟悉的床上睡了一個很安穩的覺。

大概是為了補償前一天晚上的少眠,這天睡了足足十個小時,起來的時候謝九黎才終于覺得渾身肌肉的酸痛好了一點。

午飯前趕到醫院,陪沈霧沉到太陽下山,然後再回家吃飯。

這樣的日程維持了數日,直到醫生批準沈霧沉出院。

“恢複得很好,”醫生做了檢查,欣慰道,“回家之後也要注意忌口,能不說話就別說話,保護一段時間,慢慢地讓它恢複起來。小夥子年輕,不用擔心,聲音和以前相比不會有變化的!”

沈霧沉抿了抿嘴唇,輕聲道謝,但表情看不出來開心的樣子。

臨走時,他搶先一步提起了謝九黎之前落在病房裏的行李箱。

謝九黎兩手空空地跟着沈霧沉走,道:“喉嚨會痛嗎?醫生都沒開止痛藥,如果會痛的話我們去藥店買一些?”

沈霧沉搖搖頭。

他一路保持着沉默和謝九黎回到了家中,謝九黎注意到他在門口時停滞了幾秒才換鞋,好像對這個住所感到陌生了似的。

她裝作沒看見,道:“你的房間阿姨一直有在打掃,床上用品昨天剛換過——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沈霧沉将她的行李箱放在一旁,沉默地點了點頭。

這沉默可以用遵醫囑來解釋,也可以說,算是一種異常。

但謝九黎沒有多追究,她拍拍沈霧沉的肩膀:“如果還想休息的話,過幾天再回學校好了,我替你把假請得久一點。”

但沈霧沉搖頭拒絕了。

謝九黎覺得,這大概就是學霸的自我修養吧。

剛開學沒多久沈霧沉就病了,然後就是手術和住院,等他回學校上了兩周課,十一假期如期而至,所有大學生都歡呼着放假出去旅游、回家鹹魚了。

而和他們相似又不相似地,謝九黎也有差不多的考量:系統馬上就要修複上線,只剩下短短幾天。

這兩周多的過程中,謝九黎一直關注着她的任務進度。

與從前不同,這段時間的每日進度上下波動得厲害,甚至在其中的兩天出現了負增長。

不過漲漲掉掉最終還是超過了90%大關,國慶節當天正好是94%。

謝九黎抓着一把骰子在桌上一字排開,擺了六個後就停了下來。

已經開始逐漸聯系擺脫輪椅的時經意趴在桌上好奇道:“九黎姐姐,在玩什麽游戲嗎?”

“是啊。”謝九黎把六枚骰子打亂,笑着給她解釋道,“想起一個喝酒時的游戲,叫吹牛。”

時經意托腮:“那不喝酒也可以玩嗎?”

“不喝酒就失去這個游戲的樂趣了,”謝九黎咬咬手指,“酒精才是這個游戲裏令人興奮的加速劑。”

時經意立刻想到了曲線救國的辦法:“那除了我,大家不是都成年可以喝酒了嗎?正好放假,一起玩嘛,我哥喝酒很厲害噠。”

謝九黎和她動作很對稱地托腮思索片刻:“你哥酒量好,顧舟和沈霧沉大概都沒喝過酒,這游戲玩起來不太公平吧。”

“他們倆那麽聰明,知道游戲規則之後肯定不會一直輸的,”時經意眨巴眨巴眼睛,甜蜜蜜地道,“至于我和九黎姐姐嘛,就以果汁代酒好啦。”

時經意說着,立刻就把時經寒叫了過來。

顧舟聞聲加入游戲,最後沈霧沉也被從房間裏喊了出來,面無表情地成為了游戲裏的第五人。

吹牛這個游戲其實很簡單,參與者拿六個骰子在自己手裏進行一次暗投,點數只有本人能夠看見。

雙方對戰,來回彼此叫點,看誰的點數更大。

比較大小的方法則有點像打撲克,數量優于單面點數,譬如三個六比三個一大,但四個一又比三個六大。

但這個游戲之所以叫“吹牛”,就是因為有心理戰在其中。

有的人手裏拿着一二三四五六這種數字,也敢眼睛不眨地詐喊出“四個六”這樣的數字。

對手如果認慫,就必須喝下一杯酒;對方認為你詐喊,可以要求驗骰子,詐喊的一方則被罰酒。

換句話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只要你膽子夠大、演技夠好,唬得住對方,就像在梭哈桌上一樣,大家都認輸不跟這一把,你一手爛牌也不會輸錢。

謝九黎前幾把占了老玩家的便宜,大殺四方。

等其他幾人熟悉規則後,戰局就開始逐漸偏于平衡。

玩這種心理游戲,要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謝九黎從左看到右:眉眼帶笑的顧舟,面無表情的沈霧沉,還有皺眉不耐的時經寒。

——這游戲怎麽玩。

謝九黎感慨地捏捏時經意的臉:“這張冰冷無情的游戲桌上只有小意才能給我一點溫暖。”

時經意笑彎一雙眼睛,甜甜道:“三個五。”

謝九黎長嘆一口氣:“小意,你也學壞了。”

時經意下一位是顧舟,他看了時經意一眼,微微一笑:“我不信。”

時經意的表情立刻一變,她氣呼呼地打開自己的骰盅,裏面果然沒有三個五,是詐喊。

“他這個人會透視!!”時經意氣哼哼地拿起自己的杯子喝果汁,邊向謝九黎指控,“他怎麽每次都知道我是在說謊還是騙人的!”

真·百猜百中的顧舟笑而不語。

謝九黎當了個和事老安撫時經意:“那我下一局和你換個位置。”

游戲繼續,顧舟面不改色道:“四個二。”

沈霧沉幾乎一秒都沒有猶豫就往上加道:“四個四。”

兩人對視了一秒,最後顧舟笑笑比了個“過”的手勢,沒有驗沈霧沉的骰子。

再下一人是時經寒,他微微耷拉着眼皮看了謝九黎一眼,沒有喊點數,直接喝掉了自己面前那杯酒。

謝九黎無奈道:“你好歹掙紮一下。”

“你有四個五,比我大,”時經寒放下杯子,篤定地說,“只要我喊,你肯定會驗我。”

謝九黎:“……”就尼瑪離譜,扔把骰子他們還都能算點,這合理嗎?

她轉向了顧舟,還什麽都沒說,顧舟就打開自己的骰盅認輸去喝酒了。

他的點數只有三個二。

沈霧沉跟着也喝了一杯,臉上浮起一層紅暈。

但他沒打開骰盅,而是随手搖了一下打亂了。

謝九黎看着他們沉默片刻,道:“我現在感覺像是一個靠威逼利誘爬上高位,但其實名不副實的奸臣。”

這不就等于是他們三個讓着她贏?和四個人一起打麻将,三個人一起給一個人喂牌有什麽區別?

……啊雖然但是,不能騙人,這種一路躺贏的感覺是蠻爽的。

又玩了幾把以後,謝九黎幹脆退出游戲,去廚房看了一眼阿姨做飯的進展。

結果等她回來的時候,發現桌上已經趴了一個人。

“沈霧沉喝醉了?”謝九黎驚訝道。

“他酒量應該不好,這樣以後練也練不出來的。”時經意仰頭解釋道。

“練這有什麽用。”謝九黎啼笑皆非,拿起桌上的甜酒看了眼,“你們沒趁我不在偷偷換了高度酒給他喝吧?”

不然就這甜酒釀怎麽也能喝醉啊?

“……”沈霧沉撐起身體,認真道,“沒醉。”

謝九黎仔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眼角都帶着酡紅,不由得扶額:“你先下桌別玩了,去醒個酒一會兒吃飯——站得起來嗎?”

“我扶你?”顧舟友好地問沈霧沉,并沒有得到後者的回應。

沈霧沉自己撐着桌面站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謝九黎端了杯水跟在他後面,看他腳下步伐略微打着飄的模樣,越看越想笑。

跟進了沈霧沉的房間,謝九黎将水放到他的桌上:“睡一下?還是就坐一會兒?”

沈霧沉微微眯着眼看她,像是嫌熱似的将領口扣子解開了兩枚。

然後他道:“這是我的房間。”

謝九黎忍住笑:“對不起,侵犯了你的私人空間,我這就出去。”

“不,”沈霧沉說,“謝九黎,我要搬出去,住到宿舍。”

謝九黎站住了腳步,回頭看沈霧沉:“你确定嗎?”

“我确定,”沈霧沉的聲音還是略微帶着一點康複中的沙啞,他皺着眉說,“我應該……我必須和你保持距離。”

謝九黎沒問為什麽,她笑着道:“好啊,宿舍也不錯,能交朋友。”

這段對話是如此流暢,謝九黎覺得根本沒有難以理解的地方。

但此刻半醉的沈霧沉卻像是難以理解一樣地擡頭看她,仿佛她剛剛說了什麽罪不可恕的渣男臺詞一樣:“……你說什麽?”

“你是自由的,”謝九黎緩聲說,“住與不住,去與留,當然全都由你自己來決定,我不會阻攔你。行李讓阿姨幫着你收拾一下,我開車幫你把東西送去學校?”

沈霧沉的眉皺得更緊,像是一只被關在玻璃門外、尾巴甩來甩去卻穿不過透明門板的焦躁貓咪:“不,不用。我自己整理,我自己走。……不用你幫忙。”

謝九黎想了想,離開卧室之前又貼心地道:“搬出去後,在學校裏玩得開心點。”

……

她讓我走。

沈霧沉的酒醒了大半,他趴在卧室的椅子上忿忿地想。

——我只是酒後沖動這麽一開口,她居然真的讓我走!

謝九黎是不是早就想擺脫他了?

甚至,謝九黎是不是已經找到第四個人,所以不再需要他了?

謝九黎本來就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她從沒掩飾過這一面。

沈霧沉想到自己是第一個被謝九黎帶回家的人——這也就等于說,他是在謝九黎身邊留得最久、最舊的那個。

謝九黎厭倦了也很正常。

沈霧沉搖搖腦袋站起身來,拖出書包冷着臉去整理要帶走的東西。

可他剛是兩手空空、只帶着一身衣服離開沈家的,所以眼前的每一件物品,都和謝九黎脫不開幹系,全都是她的影子。

對着卧室沉默了片刻後,沈霧沉扔開書包,緊閉眼睛把自己砸進了床裏選擇逃避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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