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哪裏都有讓人不放心的新人 …

其實這個初夜販售的拍賣會在七月流火已是慣例,幾乎每位新人到位後都會有這麽一個開張的利市,很少有像韓旭那麽倒黴吊牌價還沒出來就被剪了商标的。新人往往是經過一定的培訓和實習,在實習期間已經在人前露臉,培養了一定的市場基礎和潛在客戶。店家也多方暗示此人未經梳攏,價高者得知。然後選個合适的時間向客人發邀請函,開競拍PARTY。

這就好比電臺搞新人王選秀,發短信表支持,誰得到的經濟支持越多,就表明這個男公關的前景越可觀。在這個過程中既滿足了一些人獵豔的心裏,也利用了一些人得不到比得到的還讓人心癢的消費心裏。有些男公關的第一批客人往往會是貫穿他整個職業生涯的最忠實客人,彌足珍貴。

實際上誰都知道不過是一場店家搞出來的噱頭,很多鴨子是不是第一次都很難說,這年頭就算是女人靠縫縫補補都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純潔,何況沒有任何憑證的男人。

然而客人們倒是很吃這一套,幾個富商巨賈或者神秘豪客在一次次出價互相攀比中較量財力地位,虛榮心和淫心得到滿足或者得不到滿足都是件刺激感官的事情——人享受的太過擁有的太多就會變得感官遲鈍,興趣缺缺,總要有點失落或者特別的得意才令他們有活着的感覺。

時錦年的初夜拍賣會一經推出就受到意想不到的歡迎,很多邀請函得到了積極的響應,連客服中心的主任都說這是近年來難得的大場面,很多大客戶紛紛咨詢,還有些沒被邀請到的人也表示想參與一下。甚至有人通過各種渠道拖人找到肖桑要走門路,表示好東西一定要給他留着。

肖桑很技巧地回絕,“我一定給您留一個好座位,如果人是我買斷的,您看上了直接就拿去,可惜我只這裏只是代售,時少有經濟公司的,您打聽下就知道了。是否能夠拔得頭籌這個我可說不準。畢竟時少這樣的風雲人物第一次下海,很多人都有興趣。”

幾句話有軟有硬,對方便說不出什麽了。

肖桑拿到會務組的競标報名單的時候,眼睛眯了下,他原以為這裏面的人多會是時家的宿敵,現在趕着落井下石,沒想到竟然還有不少平日和時錦年混在一起的朋友……其實,早該想到如此。

肖桑苦笑搖頭,本來朋友就不僅是用來出賣的,還可以用來上的。他能做的只是替時錦年祈禱下,希望他的運氣不要太差——不過實在不知道對于時錦年來說,被敵人買到手還是被朋友買到手哪個結局更好。

肖桑嘆氣,順手撚起旁邊的另一張名單。

這次的拍賣會不是時錦年專場,還有另一個新人,已經實習半年,只是乏人問津。肖桑想着借着時錦年的超高人氣帶以帶他的身價,安排兩個人同時競标,這樣那些沒有得到時少标的的人會趁着餘勇把另一個新人的初夜買去。

看了看為了他而報名的人,真是寥寥無幾,幾分凄涼。

看來人和人的根基果真是不同的。時錦年生下來含着金匙,即便後來落魄江湖也還是比一般家庭出身的人多了幾分身價和機會。而像漓駿這樣的貧民子弟則乏人問津。書上說什麽人生而平等,根本就是用來欺騙麻木大多數不明真相的群衆的。

人生,本就不在一個起跑線上。

漓駿和半路插隊的時錦年不同,是正兒八經通過筆試面試文試武試靠進來的,雖然體檢的時候出了些問題,被查出來身體有殘障,險些被刷掉,不過當時在場的肖桑覺得他外形條件實在不錯,又想适當給殘障人士留點名額以後也好向殘聯什麽的有關部門交代,一番考量之後,擡了擡手讓他進了這個行當。

雖然當時其他的考官也提出了異議,可是肖桑還是力排衆議,說如果包裝的好,那點殘障也可以成為賣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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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被肖桑如此青眼相加的漓駿入行之後的表現卻處處在打他這個恩師的臉,當時一起的考官想起來還要笑話肖桑一番,說憑他閱人無數也會馬有失蹄。

肖桑也頗無奈。

其實漓駿人長的确實不錯,有一股不是十分銳利的方式英俊着,黑漆漆的頭發散發着烏鴉羽毛一樣的光澤,加上他還會打籃球,個子不是頂高可是彈跳等方面相當出色,腰也有着二九年華人特有的軟款,這種年輕健氣的男孩子本來若再加上與之相匹配的陽光爽朗青草的香味,不用說前途将不可限量,肖桑有信心把他推上月榜的前十名。

只可惜,漓駿除了外表,其他方面豈止不夠好,簡直是一塌糊塗。平日裏他和同事少言寡語也就罷了,接待客人的時候也總是木讷沉默,賠笑陪喝的事情一律不會,對客人的調戲也無言以對,唯一擅長的事情就是冷着一張好看的臉幹坐着。

開始客人還覺得他有處子的生鮮味道,豈料對其上下其手卻也得不到任何回應,寡淡的緊。甚至有一次,那客人手法猥亵了些,漓駿也無法無動于衷地裝死了,他的反應就是——猛地開始大口灌自己酒,好像要麻痹自己一樣。客人開始心疼酒錢,不過想着他醉了也好,醉了好辦事,豈料他喝了兩口之後就用陰鸷的眼神惡狠狠地盯着客人看,把客人吓的什麽心思都沒有了,把手從他下身拿開直接扇他耳光。那次還是肖桑出面賠不是,客人投訴說:“那是什麽眼神?七月流火這種地方招的什麽新人?!什麽素質?!”

漓駿這樣不上道,漸漸地客人都不點他的名,本來有可能沖擊新人王的人坐起了冷板凳,前途一片黯淡。

肖桑也頗感頭疼了,覺得是時候找漓駿談話,給他一些職業上的忠告。

“我們這一行是絕對的服務行業,用服務去換取生存資本。在那之前要扪心自問,我們要提供什麽樣的服務才能讓別人心甘情願地雙手奉上錢財?——當然,我不是說個個都要奴顏媚骨,正相反,你也可以有自己的個性,你甚至可以嚣張——有的人就吃這一套。你看燕丹,他就算是給客人兩巴掌,客人反過頭來還是照樣捧他的場,甘之如饴。所以你看——是個對個人魅力要求很高的職業。”

漓駿沉着臉無語把玩自己的手指。

肖桑繼續苦口婆心,“外行會說我們是靠臉蛋靠身體吃飯,包括你們這樣的新人也會覺得只要長的好看就萬事大吉了,這樣想法要不得,會讓你們陷入誤區,走很多彎路。現在我憑在這個行當多年的從業經驗對你說——我們不是光用身體來工作,更重要是要用這裏,”他指指腦子,“還有這裏。”又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你不覺得應該多放點心思和感情在這份工作上嗎?這樣下去對你的發展并不好。”

漓駿似聽未聽,眼神定定地看着空氣中未知的某點,陰郁莫名。

肖桑嘆氣,也覺得自己真是看走眼,可是他現在做教頭的,就要盡量孔子說過的話:有教無類,因材施教。

理論上講,任何人都是原石,只要找到合适的契機,合适的工具,适當的打磨,都會蛻變成為璀璨奪目的珠寶,綻放屬于自己的光芒。

對他親自招進來的漓駿還未到放棄的時候。

“看得出來你對夜店的工作不喜歡,對和客人周旋也很無奈。我也多少能明白你的心結所在。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這個門是你自己走進來的,現在又在別扭什麽?”

如此苦口婆心地教了半天,漓駿才略有松動,皺了皺眉,終于開口,聲音沒有任何溫度,言辭倒還懇切實在。

“我不是不想好好做下去……我需要時間适應。”

“多久?”

“……”

肖桑嘆了口氣,“如果遲遲無法下定決心的話,你可以選擇和店裏解約,”試試激将法看是否奏效,“現在還未簽訂正式的勞務合同,也談不上違約金的問題。我會替你向老板說明情況,相信他不會為難你。畢竟,七月流火并不需要一個半吊子的男公關。”

漓駿慌忙擡起頭,用冷漠築起的最終防禦被擊碎,肖桑就是那個手執榔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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