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夜 …

第二天蘇乾走進七月流火就沒經歷那麽多心理掙紮,畢竟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想要上道很容易。

因為經濟的原因,他今天就只點了一個作陪的,就是昨天的B,他覺得這個讓你更加心無城府,套起話來應該更容易些。

B見了他很開心,因為熟客越多爬起月榜來也更容易麽,這一行格外地多個“朋友”多條路麽,就格外熱絡的樣子,“客人你又來積累素材了?”

蘇乾想起他昨天說的論文的事情,“你論文及時交上去了?”

B就給他倒酒,乖巧地說:“交上了。也幸虧有和你談話的靈感,不知不覺就寫了三千字。其實我偷偷跟你說,我在複習公務員考試題目,申論什麽的不要太難寫哦。”

蘇乾向他打聽倪端。

B就有點吃驚地說:“客人你認識倪端哥?——冒昧地問一下,你什麽級別的幹部啊?”

蘇乾有點摸不着頭腦,然而故意沉吟了下,“不,我不什麽級別的……為什麽這麽問?”

B就跟他抽科打诨的,“當然是因為我們倪端哥的客人都是有身份有級別的要員喲~客人,你到底和倪端哥什麽關系啊?”睜着無辜的大眼睛天真地問。

蘇乾喝了口酒說:“沒什麽……從前認識的……朋友。”

B就立刻收斂了下态度,同事的朋友面前還是少惹口舌是非的好。他雖然看上去嘻嘻哈哈實際上在這裏沒有點待人接物的圓滑态度是不行的。

“你既然是倪端的朋友,他的事情應該比我更了解嘛。不說他了,我可是要嫉妒了~其實我覺得和客人你很投緣啊,一見面就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蘇乾說:“我們有好久沒見面了。我都不知道他現在過的什麽樣的生活是什麽樣的人了。你能跟我多說說他的事嗎?”

小B就心裏冷笑下,面上卻露出委屈的神情,“害我空歡喜一場呢~我們的店規是不能在背後說同事的壞話。我不想說啦~”撅嘴。

蘇乾想了想,掏出錢包抽出幾張塞給他。

小B就立刻露出笑臉,心想這個看上去像是書呆子,實際上還挺上道的,就把自己知道的關于倪端的一些傳聞乖乖供了出來,因為看着是對方的朋友,就順水人情,撿了些好壞來說。這也是他的待客之道。就算是日後被倪端知道他出賣情報換錢也不會引起對方過分的不滿——倪端的話,他還是有點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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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乾聽他誇倪端在這裏如何受歡迎,結交的都是權貴什麽的,好像倪端在這裏過的是天上人間的日子一樣,不禁有點疑惑,又想起昨天這個小B誇自己店裏的企業文化,宣揚了理想希望什麽的,覺得這個人說話有誇張之嫌不可盡信。

喝光一瓶酒,蘇乾覺得今天大概就到這裏了,打算結賬。小B拉着他的袖子說:“客人~再聊一會嘛,我其實還有關于倪端哥的別個事情沒說到呢,你不想聽?你真的不想聽嗎?”

蘇乾便又買了一瓶酒,他連續幾天熬夜,晚上也沒吃什麽東西,現在胃裏着實難受,然而精神上的一些東西又不允許他就此離去。

小B得償所願,也依約拿出情報。

這次他告訴蘇乾,倪端雖然有做紅牌的料,也确實在某些月份沖進月榜前五名,可是他的表現實在不穩定,貓一天狗一天,像上上個月他壓根就沒開張,肖桑很生氣把他訓了一頓,差點逼他辭職。

“好在倪端哥運氣好,馬上就遇到一個好客人,這個月我覺得他差不多又能名列前茅了。他就是那種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的強人啊,我們就只有膜拜的份。”華麗不覺就帶上幾分羨慕嫉妒恨什麽的,不過話鋒一轉,笑說,“但是包養他的那個客人呢,也就是倪端哥這種人敢接吧。我們一般人見到躲還來不及。”

又把丁牧遙的一些暴虐事跡說出來,評價說:“真不知道倪端哥這麽做到底為什麽什麽,要說他也不是多缺錢或者多有事業心的人。這次真是不知道會不會搭上性命,可能只有一個解釋了——大家都說他精神有點不大正常,以前在裏面的時候被折磨壞掉了。”他說的忘形,忘記了對方自稱倪端朋友這碼子事。

蘇乾胃裏直翻騰,嘴裏發苦,一口吐出來。他胃裏也沒什麽,就是酒,吐出來就抱着胃在那裏幹嘔,冷汗直流。

吓壞了的小B連忙跑出去找肖桑,回到包房的時候對方已經昏過去。

蘇乾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枕着倪端的腿,躺在包房的沙發上,小B和之前見過的鴨頭在一旁熱切地觀望。

鴨頭遞過一杯熱水,蘇乾喂他喝了,一邊給他揉着胃部一邊安慰說:“你怎麽樣?稍微好一點我們就去醫院。”

蘇乾眼裏看着他,眨也不想眨,疑心在夢中,搖搖頭,“不用去醫院,你陪我呆一會就行。”

倪端就笑了笑,仿佛溺愛的笑,“那好,我陪你。”手摩挲着他的頭發,令人很舒服放松。

肖桑咳了咳,“我不是想打擾你照顧朋友,不過你要記着點時間,丁少那邊不喜歡久等。”

倪端說:“我知道。”

蘇乾就閉上眼轉身攬住他的腰,把頭深深埋進他的腰間。

肖桑深深看了倪端一眼,然後示意小B,倆人離開。

出了包房小B望向肖桑,希望他能有點進一步的指示,肖桑說:“回去工作吧,這裏沒你的事了。”

打發了小B肖桑心情不能輕松,馬上去安撫另一個混世魔王。

丁牧遙今晚給一幫南美的生意夥伴踐行,中途倪端被叫出來認一認這個自稱他朋友的客人,看能不能練習他的家屬什麽的。

結果倪端見了人之後很開心地笑了,留下來說什麽也不走了,還說:“這人是我朋友。原來可是相當熟悉的好朋友。就交給我處理吧。”

他任性起來就抱着自己的“老朋友”在包房裏相依為命的樣子,可是肖桑在外面卻要為他抵擋同樣任性的丁少的風雨什麽的。

肖桑頭疼地想——下次還是把精神健康方面的指标納入考核範圍吧。

可是他又想到如果另一個有倪端那樣的紅牌素質和古怪性格的人出現的話他會拒之門外嗎?……答案好像是否定的。

到目前為止倪端為店裏帶來的好處和麻煩是五五分,起碼他肯舍身飼虎接下丁少的活,已經算是我不入地獄誰如地獄菩薩級別的了,正常人是不肯的。

嘆氣,算了,開店的就要有點海納百川的氣魄,什麽類型的人才都儲備一點,以備不時只需。

走到丁少包房門口的時候肖桑已經做好心理建設,原諒倪端了,打算為他好好推脫一番。

推門進去裏面一派中國風——旗袍、改良漢服什麽的,民族的就是國際的,國際友人最喜歡這個套餐。

丁少勾勾手指示意他過去,然後不耐煩地低聲問他:“倪端跑哪去了鬼混了?難道是一樣貨兩家賣被你賣到別的包房去了?”他是半開玩笑的,因為知道肖桑沒有如此膽量。

肖桑恭謹地彎腰附耳笑說:“丁少你的醋勁未免大,倪端最近在你的調教下有多乖不用我說。”

丁牧遙覺得這個老鴨頭在他耳邊呼吸弄得有點癢,不動聲色躲了躲,“少說這些沒用的,把人給我弄回來,剛剛說好了讓他給唱首歌助興的,歌都點好了,人他媽沒了。”

肖桑笑說:“唱歌而已嘛,我這裏每一個少爺小姐都身懷絕技,你要不要試試?”

丁牧遙斜眼看他,“要不我試試你?”

肖桑說:“我?我唱的可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老歌了,也就只能唱給吳爺聽聽罷了。你們年輕人不喜歡聽的。”

丁牧遙居然心情還不錯地又和他調笑了幾句,然後打發他出去快叫人。

肖桑知道拖延也就這麽一會了,自己也就這麽大的面,不能可着勁地用。于是就又到倪端和他那朋友的包房裏請人。

開門進去的時候,倆人坐在沙發上,那客人也不知道痛苦成怎樣,捂着臉默默地流淚,很悲怆。

“倪端,丁少那邊下了絕殺令了,不是開玩笑的。你朋友我派人送回去吧。”

倪端微笑地說:“就好了。肖桑,我送他上車可以吧?”語氣裏竟有點難得的謙卑哀求。

肖桑不知道他這是做戲給誰看,點點頭,補了句:“如果你不想在丁少手裏吃太多苦頭的話,就快點結束這邊,否則的話我也保不住你。”

倪端帶着蘇乾到外面路邊等着打車,遠遠過來一輛,他擡手打車,突然被蘇乾拉住。

“倪端,你跟我走吧!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地方了!”

倪端拍拍他的手,“乾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們能去哪裏?不說裏面那些窮兇極惡的客人和老鸨,你怎麽向家裏交代?還有嫂子呢,要是讓她知道……我不知道要怎麽辦好了。”

蘇乾就如遭電擊,僵住了,倪端松開他的手,拉開出租車門把他推上去。

眼神閃爍了幾下,說:“乾哥,你今天來看我,我很開心。關于我的事情你還是瞞着點嫂子比較好。我怕她受不了。”

蘇乾低頭不語。

車子走開了,後視鏡裏倪端在夜色下的街頭揮手道別的身影漸遠。

蘇乾又沒出息地模糊了雙眼。

倪端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回到七月流火,肖桑等在他進包房的必由之路。

倪端笑說:“謝了。”

肖桑說:“謝什麽?”

倪端笑說,“當然謝你的察言觀色煽風點火的本事——我很少欣賞什麽人,不過從今天起我簡直要欣賞你的智慧了。”

就剛剛的幾句簡單臺詞,肖桑很得體地充當了一個逼良為娼的反派,烘托了倪端的苦難境遇。而倪端甚至不需要提前知會,只憑幾個眼神,肖桑就福至心靈,不可謂不聰明至極。

肖桑正色說:“如果你真要謝我就用好好工作報答吧。我不管你和剛剛那位‘老朋友’之間搞什麽鬼,和丁少那邊又有什麽目的。不要把七月流火攪進去。”

倪端笑說:“你放心。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遵照你的指導啊——為了一個夢想。”說着走進包房了。

蘇乾拖着空殼一樣的身體回到家,他妻子杜菲菲冷豔看他,不滿地說:“你這三四天跑哪去了?家也不會!賣給學校了?!”

蘇乾沒理她,直接回卧室倒頭便睡。

杜菲菲追歸去,“我問你呢!當醫生了不起啊!也不想想是因為誰的關系才能考博留校進X院的。你現在了不起了,白天晚上不回家!——不行你這個工作別做了!我嫁的是老公可不是工作狂!”

蘇乾起身惡狠狠地瞪着她,殺人一樣的眼神。

杜菲菲吓了一跳,“你、你那是什麽眼神?!你還要打我?!你不回家你還有理了!我告訴你蘇乾別給臉不要臉!!”

蘇乾呼哧呼哧地喘了一會,終于平靜下來,好聲說:“我這幾天都呆在實驗室,冷落你了,對不起。”

杜菲菲放下心來,又覺得夫妻關系太僵畢竟不好,就坐過去坐在床邊,埋怨說:“我這也是擔心你的身體啊,你看你這臉色……哎呀快下床!你看你這衣服髒的!”

蘇乾忍着身心的雙重折磨,下床脫衣服,去洗澡。

杜菲菲就在他身邊念叨,“我說真的,不行我去跟我爸說,讓他給你調個工作吧,去省政府做個閑職,每天按時上班下班,比你當醫生沒白天沒晚上的好。怎麽都是過一輩子,幹什麽這麽辛苦,家裏也不是沒那個條件。我們家就是一輩子不工作也夠生活了。”

蘇乾冷淡地說,“我是真的喜歡當醫生才在醫院工作的。”

杜菲菲沒辦法,把他的衣服丢盡洗衣機,留給明天保姆洗。

上了床,她特意換了件性感內衣,向丈夫靠過去。

豈料蘇乾翻身背對她,冷聲說:“我真的很累。”

杜菲菲想要發作,看着丈夫微駝蜷縮的背影,還是忍下了,心裏打定主意,還是叫她爸該蘇乾換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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