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餘然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黑影站在自己面前。

因為驚吓,餘然一瞬間瞳孔緊縮,他下意識捂住嘴,避免自己發出聲音,視線往上移了移才發現這不是什麽黑影,而是一身黑色西裝的殷晏。

想到自己就這麽睡了過去,餘然腦中瞬間閃過完蛋兩個字。

他迅速坐起來,擠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殷總好。”

話說他該不會進來之後就一直這麽看着自己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餘然莫名覺得升起了一絲涼意。

他坐的宛如一個乖巧的小學生,仰頭看着殷晏,臉上的表情已經快僵化了。

殷晏仍然和原來一樣看着他,好像他醒不醒來并沒什麽區別,直到餘然覺得自己脖子都要斷了,他才緩緩的“嗯”了一聲,然後走了。

走了?

也沒說讓自己幹什麽?

餘然看着殷晏進了裏面的房間,一時有些茫然。

自己是要跟上去呢?還是呆在這裏呢?

餘然看着殷晏身影消失的那個方向,呆了一會兒,最後決定還是留在原地。

畢竟他也不是真的要來獻身的,完全沒必要這麽主動跟進人家房間,而且,殷晏給人的感覺真的很危險,跟過去感覺更有可能是上趕着送人頭。

餘然越想越覺得還是留在原地最安全,大佬要是真想讓他跟過去應該會召喚他的,自己當個召喚獸就好了。

這麽一想,壓力頓時小了很多。

緊張感一減少,那種因為睡到一半被迫清醒的困倦感又湧了上來。

餘然看看殷晏房間的方向,掐了自己一把,勉強讓自己繼續維持清醒。

他不想再經歷一次被大佬盯醒的靈異事件了,還是先等一會兒吧。

腦子是這麽想的,眼皮卻不受控制的合了起來。

殷晏那邊一直沒有傳出任何動靜,餘然的姿勢也從坐着無意識的變成了靠着,整個人差不多已經處于睡着的狀态了。

沒過一會兒,那個靠在沙發上的身影一歪,整個人徹底倒了下來,呼呼的睡香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陽光曬在餘然的臉上,把他臉都曬得癢癢的。

他抓了抓臉,睜開眼睛,茫然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昨天他莫名其妙就穿了,然後莫名其妙又來了殷晏的房間。

想到殷晏,他立刻就要坐起來。

“嘶”餘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哀鳴。

他的脖子好像落枕了,腰也似乎有點扭到。

餘然一手捂脖子一手捂腰痛苦的從沙發上坐起來看了一圈,這才發現自己昨晚似乎就這麽在沙發上睡着了?以這種半坐半躺的姿勢?

這種高難度的睡姿也難怪現在自己是這副鬼樣子。

餘然歪着頭扶着腰站起來,感覺自己現在的形象大概像一個智障。

他小心的在客廳裏轉了一圈,尤其是殷晏房間的方向他多看了幾眼。

裏面完全沒有動靜,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

他正這麽想着,那扇門突然就打開了。

對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餘然身上。

餘然想到自己現在的模樣,趕緊把手松開了。

只是因為落枕,他的頭還是不可避免的有點歪着。

殷晏看餘然歪着腦袋看着自己,想到他剛才扶着腰的動作,這是變得心機深沉了?

歪着腦袋故作可愛還故意扶着腰引人誤會。

殷晏看着餘然,等着他繼續表演。

餘然不明所以,只覺得被殷晏這麽一直看着頭皮都要炸了。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這一動,腰上又是一陣痛感襲來,他臉色不免猙獰了一下。

殷晏的目光落到餘然腰間,餘然幹巴巴的解釋,“腰……腰扭了。”

一說話這才發現自己喉嚨也有點疼,大概昨晚睡感冒了。

餘然,“……”

他怎麽能在一晚上自己把自己折騰的這麽慘?難道是因為反派和主角是天生相克?

算了,算了,這破主角他才不想當呢。

他歪着腦袋偷偷觀察着殷晏的神色。

殷晏也從餘然略有些啞的聲音中反應過來了什麽。

他沒有問餘然怎麽不去旁邊房間睡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而是又從頭到尾重新打量了餘然一遍,仿佛對他一晚上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感覺十分不能理解。

餘然,“……”

行了,我蠢,我知道了,不用再用眼神告訴我了。

他收回視線,垂眸,一副生無可戀等待領導指示的模樣。

殷晏卻什麽話都沒說,只是收回了目光,淡聲道,“你……”

剛說了一個字就見殷晏臉色陡然變得陰沉,他眼中露出壓抑的痛苦之色。

“出去!”殷晏的語氣中有着明顯的暴躁和戾氣。

餘然,“???”

這又是發生了啥?

雖然滿頭問號,但餘然沒有自不量力的聖母心去關心一下對方的意思,他迅速轉過身,麻溜的走了。

等走到門口了,他才小心的回頭往裏面看了一眼。

他這個位置裏面的人是看不見他的,而他自然也看不見裏面的人,這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而已。

“餘少爺。”正打算收回視線時旁邊突然出現的聲音讓餘然下意識回頭。

這一下子落枕的脖子又被刺激了一下。

他忍着痛轉過身去,只見樓梯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了一個人,他好像沒有看見餘然的動作似的,對餘然微微彎了彎腰道,“殷先生讓我送您回去。”

原來是送自己回去。

餘然松了一口氣,對着他點點頭道,“麻煩你了。”

“都是先生的吩咐。”那人也對餘然點了一下頭,帶着餘然往樓下走去。

昨晚有不少人都在看等着餘然的最終結果,所以在酒店住下的有不少,現在見到餘然終于出現了,一個個都開始隐晦的打量起來。

等見了餘然不太利索的走路姿勢後,大家臉上都有幾分難以置信,幾乎都是一副“我是誰,我在哪兒?”的樣子,再看看餘然身邊跟着的分明是殷晏的人,對方看起來還對餘然客客氣氣的,大家看餘然的眼神立即就不一樣了。

他們都躍躍欲試的想要從餘然口中了解些什麽,就算不能知道殷晏對床上人的喜好,通過結交餘然去給殷晏吹枕邊風也是可以的,只是礙于餘然身邊那個保镖他們都只是想想,而沒有采取動作。

餘然瞬間就有了一種自己立刻就能成為禍國妖妃的感覺。

他被自己突然生出的這個想法激得一陣惡寒,走路的步子都加快了不少。

走到一樓大廳的時候,已經得了消息的餘家夫婦早就已經等在了那裏。

看見餘然過來,餘正霆立即走過去,一臉關切道,“睡醒了?吃早飯沒有,我已經讓家裏保姆做好早飯了,待會兒回去就能吃了。”

餘然看着眼前和自己五官有幾分相像的男人。

這應該就是他現在的父親了。

即使人到中年,對方仍舊有一副好皮囊,也難怪原身的母親離婚後仍是一直念念不忘。

只是這個男人對真愛的追求只是一時興起,之後受傷的也只有原身的母親和原身而已。

他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低聲道,“不用了,我習慣回自己那裏吃。”

餘正霆說的讓他回去吃早飯指的是他們住的地方,而回去之後要做的也必然不是吃早飯,餘然拒絕的很幹脆。

餘然一直以來都是乖巧的形象,餘正霆沒想到他會拒絕,但想到他拒絕的理由,他臉上又閃過一絲尴尬。

真愛都沒了,這個真愛的兒子他自然也不是那麽在意了,何況除了沒和他住在一起,他自問也從來沒有虧待過他,所以是真心覺得沒什麽對不起這個兒子的。

這麽一想,對于餘然的拒絕,他又生出幾分被冒犯的不高興了,只是礙于殷晏的人在場不好發作。

餘夫人見狀,拉了一下餘正霆,讓他控制一下自己的臉色,然後才轉過臉對餘然說道,“你這孩子,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呢。”

她并不想讓外人看了笑話,所以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眼帶警告的看了餘然一眼。

在他眼中餘然是要依靠他們生活的,自然也受他們轄制,哪怕是攀上殷晏,也是他們給他制造的機會。

餘然對着餘夫人笑了一下。

餘夫人看着他這個笑容,自覺他這是妥協了。

不管是她還是餘父一年和餘然甚至都見不上兩次面,對他自然也不熟悉,他們一直有的都是餘然乖巧懂事,成績好之類的印象,把人送來時也自覺很好拿捏。

果然,下一刻她就聽到餘然說,“對啊,都是一家人。”

餘父聞言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下來,餘夫人也繼續揚起笑容來,只聽餘然接着說道,“所以為什麽只有我沒有公司的股份呢?”

餘然說完低下頭來,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經過一晚上,餘然的身份早就被查出來了,大家見餘然這樣,也不覺得這是他刻意僞裝的,只覺得餘家夫婦做的實在不厚道。

都把兒子拉出來賣了,還不能好好把人安撫一下,他們看向餘家夫婦的目光裏甚至帶上了幾分輕視。

餘夫人生了兩兒一女,都是一出生就有了公司股份,只有餘然,明明算起來還是長子,卻什麽都沒有,連他住的那棟房子都不在他的名下。

餘父和餘夫人聽到餘然這句話,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再加上旁邊人的眼神,餘父眼角餘光看到餘然身旁站着的人,突然覺得自己做的确實好像不太好。

“你也有的,你們幾個孩子都一樣。”他承諾道。

餘夫人聞言,生吃了餘然的心都有了,餘夫人對餘然介意的最重要一個原因就是怕他争家産,現在這個擔憂終于成真了,她臉上的表情自然好不起來,甚至有幾分後悔把餘然送過來。

可是看着餘然這麽一副軟噠噠的樣子,她又覺得他不像是有這個野心的,或許是真覺得委屈了?

不過她心裏到底多出來幾分忌憚,她沒順着餘父的話做出承諾,只模糊道,“這些股份一直都是你爸在幫你們打理,你可能不太清楚,所以才有了這樣的誤會。”

到底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她不願再讓別人看戲,因此也不欲再多說什麽,只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餘然一副乖巧的樣子走在他們身後,等走到停車場,他才像是有點不确定的開口道,“股份的事……”

餘夫人餘光看了一眼餘然身邊的黑衣保镖,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對餘然道,“我忘了公司還有點事,我和你爸要先去處理一下,既然你剛才也說不習慣,那你還是先回你住的地方吧,回去之後好好休息,昨天也累了一天了。”

說完餘夫人生怕餘然是要趁着殷晏的人在場要餘父當場給他把股份的事落實下來,趕緊說道,“有什麽事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說,我和你爸先去公司了。”

畢竟他現在似乎已經得了殷晏的青眼,要是他非要堅持這件事的話,說不定餘父還真的要給他一些股份。

餘夫人說完立即拉着餘父走了,腳步隐約還能見到幾絲匆忙。

“嗤……”餘然看着他們的身影,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幾乎已經能想到他們夫婦倆要為這件事爆發一場争吵了,或許吵完還要繼續發愁?

餘然笑完回過頭才想起來他旁邊還站了一個人,表情一僵。

他迅速收回笑容,一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樣子。

保镖忍不住多看了餘然一眼。

餘然眨了眨眼,假裝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等坐到了車上,過了一會兒,見保镖似乎也沒打算說話,他又忍不住問道,“剛才的事你會告訴嗎殷總嗎?”

“殷先生問我就會說。”保镖答道。

“不問呢?” 餘然繼續問道。

“殷先生并不需要我們說多餘的話。”

保镖沒說的是,只要殷晏想,哪怕他不說,餘然的一舉一動也全然都在殷晏的眼皮子底下,更不必說剛才一切就是發生在殷家的酒店裏了。

保镖想到自己老板對面前這個人奇怪的态度,莫名有種直覺,剛才的事殷總已經知道了。

餘然并不知道保镖所想,他一聽保镖不會主動說立刻就放心了。

因為殷晏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會問這種和他無關的事情的人。

餘然腦中驀然閃過殷晏那雙沒什麽情緒的眼睛。

雖然對方是個反派,但都是和那三個神經病攻的劇情,和自己這個不是被關小黑屋就是在被關小黑屋路上的人實在是沒多大關系,自己還是先把那三個狗男主擺脫了再說吧。

人大概真的不禁念叨,餘然剛想完那三個狗男主,就遠遠看見他的別墅門口站了一個人。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管家,等車開近了他才發現是個年輕男人。

男人的相貌很好,挺直的鼻子,潋滟深情的桃花眼。

只是他此時的臉色蒼白,發絲也微微有點濕,像是在這裏站了一夜,顯得整個人都有點憔悴。

看見餘然從車裏下來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立即就落到了餘然身上,眸中寫滿了擔憂。

“小然,你回來了。”他說完這一句,就在餘然面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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