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妄念

很快,夏行星收拾好表情,扶穩了酒托原路返回吧臺。

神色平靜,步伐利落,四平八穩。

另一位侍應生問他怎麽回事,手上的冰鎮酒桶怎麽原封不動地抱了回來。

他甜甜地笑了一下,深深的酒窩釀出一點歉意:“小楊哥,剛剛我迷路了,沒找着七十一座,你能不能幫我送一下這一單啊?”

小楊哥很好說話,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小糊塗鬼!”說完端起酒托幫他送酒去了。

夏行星神色無恙地收拾客人離席的桌面、收拾酒杯、清洗、擦拭。

全是最規範标準的手法和動作,行雲流水,幹淨利索。

做完了自己的事情還笑吟吟地問調酒師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leo說那就幫忙用啤酒杯擺個六芒星陣吧,看了下四周,又湊近他小聲道:“給你留了個紅絲絨,忙完過來吃。”

夏行星笑眼一彎應下:“好呀,謝謝。”

leo笑了下,擡手想揉一下他的頭,夏行星抱起一托酒杯就轉身:“我先過去了。”

leo挑了下眉,看着他的背影饒有意味又笑了下。

六芒星陣不難擺,玻璃杯沿有些鋒利,夏行星沉浸于思考太過專注,失手打碎一個。

左手被紮到受了傷,傷口裂開乍一眼頗為驚心。

殷紅的血順着他修長的手指落到地上,一滴,兩滴.....竟和他白皙的膚色形成一種妖豔又詭異的反差與美感。

leo忙着接單,沒有發現這邊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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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行星眼睛幹澀,嘴角彎起來的弧度拉平。

冷漠地看着手上的傷口了盛在手心的那一小攤血,絲毫沒有想去料理它的欲望。

好麻煩。

什麽時候流完。

他皺了皺眉,懶得去找用具止血,就這麽等血自然流到停止。

血靜靜淌成一小泊,夏行星甚至嫌它止得慢,幹脆盒起掌心,微微用力抓了抓,好讓血流得更快一些。

直到完全不再冒出新的紅色漿液。

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有經過的客人注意到,湊過來問:“你怎麽了?疼不疼?”

夏行星聞到酒氣,後退兩步。

看着對方一雙貪婪急色的眼恨不得黏在自己臉上,冷漠道:“沒事,不疼。”

那人已半醉,還要再纏上來,半路殺出了個女的,應該是他女朋友,一把揪住那男的耳朵:“膽子肥了?我這前腳還沒走呢你就勾搭上人了?”

又回過頭厭惡鄙夷地打量夏行星:“啧啧,這麽小就知道出來勾男人了?”

“你爸媽知道你出來賣嗎?姐姐今個兒教一教你,當婊子不打緊,但勾有主的就是不要臉,看什麽看,一臉賤相。”

夏行星面無表情地看着兩人吵吵嚷嚷地離開,抓了抓已經不再滴血的手掌。

他……賤嗎?

不要臉?

不,他不是,朦胧的光線中,夏行星嘴角咬緊發白的嘴唇,反複對自己說,他不是。

他不下賤,只是永遠學不聰明,所以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他不賤,他只是貪心了一點,妄想不可能屬于自己的東西,貪圖一點他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溫暖。

只是這點虛情假意的溫暖代價未免太過昂貴。

夏行星自嘲一笑,也怪他自己想不透,怎麽會因一點假意的甜頭就生出那麽多虛妄的幻想呢?

不喜歡你的人或許注定永遠不喜歡你,也許改頭換面也遮掩不了自己天生招人嫌惡的本質。

他溺在平靜無波的柔情和溫和裏太久,忘記了生活給過的教訓,竟也妄想得到一點甜蜜的希望。

信賴、依靠、溫柔這樣誘人心動的妄念他竟也敢有?

實在錯得太離譜。

夏行星不怨恨誰,只覺得自己萬分不可原諒。

太蠢,蠢得令人自羞自愧,在別人眼裏自己又該是個怎樣的小醜與笑話?

不敢想。

夏行星呼吸急促,用沾着血液和冰水的手捋了一下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平複下來。

不過還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沒關系,夏行星勉力打起一點精神安慰自己,有什麽大不了,從來沒擁有過的東西其實也談不上失去什麽。

這麽多年都過來了,這個算什麽。

等掌心的血跡完全幹涸,夏行星回過神來,随便拿了張餐紙一擦,又繼續幹起活來。

他毫無意識得将傷口極深的手随随便便就伸進了冰桶裏取啤酒,或是用力地扭幹抹布。

好像只要手上的感覺明顯一分就能掩蓋住心口的空蕩和疼痛。

作者有話說:

我知道你們想看什麽!我也想!(不是)等我磨一磨下一章~等我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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