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覺醒來,秦淮覺得有點不對勁。左前方四十五度方向似乎在一直散發着低氣壓。偷偷睜開一只眼睛瞄了瞄,黑着一張臉坐在那裏喝茶的妖孽美人,不正是他那個名義上的爺爺嗎?

打個哆嗦,秦淮偷偷往被子裏面縮了縮。十七早就醒來了,卻被小公子纏得緊緊的無法動彈,又被不遠處兩道目光瞅得不自在,就跟着小公子一起往被子裏縮了縮。

這下白璃不滿了。小兔崽子,居然敢裝睡!一步一步慢慢踱過去,似乎聽到了被子裏面撲通撲通的心跳聲,白璃微微一笑,伸手就掀了被子,然後一手提起十七把人從窗戶裏扔出去,另一手就按住小孫子噼噼啪啪打起了屁股。

“殺人啦,救命啊,有人行兇啦!”秦淮一邊哇哇大叫一邊拼命掙紮着往床裏面縮。老爺子下手,可比岳連城那次重多了,屁股好疼……

大清早的,少林寺上下安靜的不行,秦淮這一嗓子算是炸了油鍋。

十七匆匆爬起來沖回房間,看到小公子正被人按着打屁股,趕緊搶上前把人護住。秦淮用力把十七往外推,聲音都抖了:“去把門關上,別讓他們進來。”

可是,關門是沒有用的。破破爛爛的僧院,那小門板,那小窗扇,輕輕一腳也就散了。尤其是,幾個人住得如此之近。左側岳連城和穆清峰的房間,右側展翔和司徒南的房間。太近了!

所以幾人很快就出現在了秦淮的房內。

所以秦淮被人扒了褲子打屁股的英姿再一次華麗麗地被圍觀了。

丢死人了!秦淮一頭紮進被子裏不出來了。

白璃目光一掃,把圍過來的幾人盯在原地,給小孫子拉好褲子,這才把那個顧頭不顧腚的人從被子裏挖出來。

岳連城打他他敢發脾氣,白璃打他他敢鬧別扭嗎?不敢。秦淮紅着眼圈趴在床上,腳疼屁股也疼。真是的,這幾天也太衰了,一定是沖撞了什麽。秦淮決定稍後就去找神棍玄慈大師掐算掐算。

秦淮撅着屁股歪着腦袋可憐巴巴看着穆清峰,委屈壞了。要不是為了他,他秦某人至于遭這麽大罪嗎!

穆清峰臉色還是很難看。雖說經過一整晚的調息內傷好了許多,但是傷得确實重了點。孟流雲那一掌可是用足了十成十的內力,他能撿一條命就已經很不錯了。

穆清峰傷重。岳連城事多。司徒南太傻。秦淮覺得壓力很大。關于那六鬥珍珠,是必須要去騙回來的,不,取回來的。身邊的打手保镖自然要好好挑挑,除了那幾個指望不上的,身邊居然就只剩了一個十七!

“阿彌陀佛,小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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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裝乖拐了老頭子當保镖,玄慈到了。

看到跟在玄慈後面的一心小和尚,秦淮眼睛亮了,當即張牙舞爪就想撲過去。

玄慈和白璃也算是舊識,當即兩個老頭子相約着出去喝茶了。出門之前,白璃一手拎起轉身想跑的一心小和尚就扔到了寶貝乖孫的懷裏。

到了約定取珍珠的日期,秦淮收拾收拾領着十七就偷偷摸摸出門了。岳連城已經不在寺中,司徒南也被展翔帶走了,只剩一個正在養傷的穆清峰哪裏看得住他啊!

今天的秦淮是完完全全的纨绔子弟打扮。雖說已是初冬,可是天氣也算不上太冷,不過岳連城早就給小弟備好了冬衣,秦淮也毫不猶豫穿上了那件毛絨絨的雪狐坎肩。

十七一下子就看直了眼。小公子,真好看……

約在一間茶樓,白樓的地盤。

茶水不錯,點心也不錯,可是,秦淮聞到了從窗外順風飄來的烤肉的香味。正在考慮是先去吃個痛快還是打發十七去買一些回來,門被敲響了。同時,十七突然從窗口跳了出去追着一個人影跑遠了。

秦淮愣在那裏,半晌沒有動彈。

十三。剛剛十七喊出的名字。

“進來吧!”秦淮坐了下來。

青玉使帶了兩個人進門,看了自家樓主一眼就退出去了。

六鬥珍珠在桌上一字排開,秦淮心裏想着十七,就有些心不在焉。十三,他并不陌生,算是十七的養父。可是秦淮萬萬沒有料到十七居然會把他一個人丢下。

“水魚教看門小厮,有什麽事直說。”秦淮心情低落,口氣自然也不好。

“一個小厮,也敢這樣與閣主說話,放肆!”下屬打扮的藍衣人對秦淮的出言不遜很是不滿,直接出言教訓。

如果十七在,他會一眼認出對面坐在那裏沉默不語的青衣人正是前不久夜襲少室山的流雲閣閣主孟流雲。可惜他不在,所以很多事就有了不同。

孟流雲眯着眼打量着秦淮,唇角慢慢勾了起來。還想着把人養肥了拿來炖湯喝,沒想到居然自己送上門了,運氣大好!

“沒什麽大事,只是聽聞水魚教有個神醫,想要求醫而已。”孟流雲說。如果不是鬼醫行蹤不定找不到人,如果不是這些年找來的那些所謂高明大夫不頂用,他也不會觊觎聖光舍利子了。

“那你想求哪一個?”秦淮來了興趣。疑難雜症吧,是吧是吧?

“那個人說,水魚教上下任何一人均可。”孟流雲想起那人,微微皺了下眉。

“哪個人說的?”秦淮瞪大了眼睛。哪個哪個?

孟流雲拒絕回答。

“不說就算了,我先走了。”秦淮撇撇嘴,捧起一鬥珍珠就走。

一柄劍直直擋在身前,又是那個藍衣人。

“區區一介男寵罷了,不說是不想髒了小兄弟的耳朵。”孟流雲揮退下屬,想起當日跟在白宵身邊的人,眼中就帶了一絲不屑。

在與三座大山鬥智鬥勇的八年中,秦淮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所以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一抹不屑的神色,再稍加推斷,明白了。男寵啊,被冠以這個頭銜,這人居然沒被二師父給拆了還真是好運啊!不用說,把人支到水魚教這裏的非二師父方钰莫屬。

“那就算了。”秦淮伸個懶腰趴了下來,指指藍衣人,說,“你這個下屬相當沒禮貌,讓本小厮很是不爽。所以,看門小厮拒絕出診。不過,你要是把病號搬過來,本小厮倒是願意屈尊看看。”

藍衣人握劍的手冒出了道道青筋。

孟流雲沉默不語。

秦淮心裏不痛快,也懶得再算計剩下幾鬥珍珠,抱了懷裏那鬥就走。有這一鬥,也夠給幹娘做珍珠雪花膏了,剩下的應該還能攢幾朵珠花。穆清峰說過,天山小師妹就快出嫁了,就替車夫給師妹添妝好了。

“看門小厮不樂意,不知其他人樂意不樂意?”孟流雲不緊不慢開口。反正,今天他是打定主意不管軟硬都要得手了。

秦淮停下,又抱了一鬥珍珠過來,指指自己,說:“燒火小厮也不樂意。”

孟流雲挑眉,輕笑出聲:“你該不會說,燒火小厮就是你吧?嗯,還有什麽身份?”

秦淮又摟過第三鬥珍珠,一揚下巴:“掃地小厮也不樂意!”

孟流雲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了。

青玉使及時走進來收起了三鬥珍珠,又放下一個食盒,裏面是自家樓主最愛的鹵鴨腿。

“謝謝青玉姐姐!”秦淮高興了,一手抄起一個鴨腿就是好一通啃。

孟流雲輕敲着桌面,等秦淮啃完一個鴨腿,說:“一個人兼這麽多身份,不累嗎?”

“還好。”秦淮口齒不清。

這下孟流雲更感興趣了。這次千裏迢迢從海南來到中原本就是為了求醫,江湖紛争他不感興趣,雖說上次被人利用了一把,但是,麻煩還是少惹為妙。尤其是這個水魚教好像并不簡單,只是區區一個小厮居然就有那麽多人保護。

“走吧,門下弟子随你出診。出診費就随便給個兩三鬥珍珠好了!”秦淮啃完一堆鴨腿,拉着桌布擦擦手就站了起來。既然二師父把人推到他這裏,自然有二師父的用意。不管是讓他教訓人還是給他實習機會,總之,去看看就是了。反正現在一個人,想跑也容易。

“門下弟子?請吧!”孟流雲失笑,也跟着站起身。

“讓他離我遠點,我不喜歡他。”秦淮指指藍衣人。

“十步。”孟流雲下令,伸手把秦淮提到了馬車上。藍衣人馬上退到了十步之外。

十七趕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小公子被人挾持上車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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