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

曾經說愛她的少年長大了,知道了什麽是愛情。愛情就是得知以後不能和心裏的那個人在一起,難過得失聲痛哭。

【l】

宋淩走後,李欣桐覺得自己完蛋了,忐忑地喝了好幾口水,試圖平靜地看幾集電視劇,最後還是煩躁地關掉電視。她打電話給宋淩,宋淩手機已經關機。那刻,李欣桐很想咬碎自己的滿口銀牙以謝罪。

她打電話給宋子墨,響了很久,終于接通了,但電話那頭不是宋子墨的聲音,而是賈玲可。

“桐桐嗎?子墨去洗手間了。

李欣桐怔住,怏怏然地說“那沒事了”。她方想挂了電話,賈玲可慌忙阻止她挂斷,“桐桐,先別挂斷。”

“還有什麽事情?”

“你……”賈玲可斟酌了很久,“你和子墨今天吵架了嗎?”

李欣桐不明白她怎麽這樣問,還沒來得及回答,賈玲可接着說:“子墨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玲可姐你一定不要小看自己的魅力,宋子墨見着你,指不定高興成什麽樣,他就會裝,你也知道他那德行。”

賈玲可一句話也沒說,似在沉思,又似心不在焉,終于她說了一句,“既然你知道他那麽會僞裝自己,你怎麽就不明白他的心呢?”

李欣桐一怔,明白了賈玲可的意思。賈玲可的意思無非是明明知道 宋子墨喜歡的是她賈玲可,為什麽還要自己貼上去?自動離開比較好,免得自讨無趣。李欣桐有點受挫,她說: “放心,我這次不會死纏着 他,我會滾遠點的。”

“呵呵。”賈玲可在電話裏冷笑。李欣桐聽着她的笑十分不舒服,但也不好發作,悶着不出聲。賈玲可說:“桐桐,你到底是不了解宋子墨。你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對他而言,他又需要什麽,你想要獲得他的愛,死乞白賴地不斷告訴他,你愛他。我只想告訴你,不僅僅只有你一個人付出了。”

沒等李欣桐說話,賈玲可就挂斷了電話。李欣桐的臉上早已布滿了陰郁。她的智商不夠’聽不懂賈玲可的話中話,她只知道自己當年付出了很多,卻得不到宋子墨的愛。至于賈玲可付出多少她不想知道,畢竟賈玲可已經勝出,何必再向她這位失敗者訴苦,自己贏得多心酸?

真是天大的諷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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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墨從洗手間出來,看見賈玲可在挂他的電話,他也不惱,只是很平淡地問:“誰?”

“你的桐桐。”賈玲可笑得淡然。

宋子墨只是有着一閃而過的發愣,随即叫服務生點餐。賈玲可目不轉睛地看着宋子墨,想從他的神情之中窺探出什麽。事實證明,他的确是個很會掩藏自己情緒的人,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被人窺探出來。

賈玲可沒頭沒腦地說:“新聞我看了,你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宋子墨正舉着一杯紅酒,身子僵硬了一會兒,随即恢複如常,呷了口紅酒,不發表言論。

賈玲可說:“當年為你媽媽捐腎的那人你只知道是南海群島的居、民,其他一概不知,所以你的雨露灑遍了整個南海群島,所有人都得到了你的報答。呵呵,你這麽懂得感恩的人,桐桐卻對你一點也不了解,是不是很傷心?”

宋子墨不答,只是遞給她一把鑰匙,“生日快樂。”

“瞧,又對我感恩了。”賈玲可很無奈,撿起桌上放着的鑰匙,把玩着它,談淡地說:“什麽鑰匙?車?房?”

“美國一家診所的大門鑰匙。你挂了牌.就可以開業了。”宋子墨微笑。

賈玲可怔了怔,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在她面前,小她八歲的男人曾經以堅定的目光告訴她,他愛她。那時候她只覺得他很可笑又可愛。她拒絕了他無數次,因為她知道他太懂得感恩,錯把恩情當愛情。他在感激她,在他和他母親最艱難的時候,是她伸出援手榴助,為她母親治病,代替他母親撫養他長大。因為她太理智,遭到報應了,她喜歡上了這個懂得感恩的大男孩,可那時候大男孩已經有了他的小公主。

他對愛情成熟得太晚,以至于他不懂得怎麽抓牢。

那時她移民美國,宋子墨的母親還在國內醫治,她是她的主治醫生,要換主治醫生,很是不便。宋子墨那年臨近考研,學業又忙,有些體力透支。李欣桐苦追宋子墨而不得,于是抓住此機會,到醫院裏照顧起宋媽媽,還十分大方地交醫藥費。

宋子墨困惑,但礙于母親,不好發作。李欣桐嘴甜,哄得宋媽媽很是歡喜。宋媽媽知道宋子墨向大他八歲的賈醫生告白,思想封建,有點抵觸,眼見現成讨喜的李欣桐,便故意撮合他們。

在李欣桐生日那天,李欣桐邀他前去,他本不想去,是宋媽媽硬逼着他去的。一群大學室友在李欣桐的公寓裏狂歡,由于太高興,喝了很多酒,然後也不知是誰爬上誰的床,醒來之時,兩人已是赤裸相對。相對無語。

李欣桐便以負責為由,威脅宋子墨與她交往。如若不然,就告訴宋媽媽。宋子墨是個孝順的孩子,只能答應。他剛開始和李欣桐交往,是不喜歡她的,甚至有點讨厭她。可她确實待他極好,全心全意地付出,對待宋媽媽如親生母親般孝順。漸漸地,他對她慢慢改觀。

人的感情确實很奇妙。這是賈玲可從中領悟到的。她把玩着手中的鑰匙,望着宋子墨,“你怎麽知道我想開一家診所?”

“我秘書說女人最想收到的禮物是安定。擁有一家屬于自己的診所,就永遠不怕被炒了。”宋子墨淡淡地說道。

賈玲可失笑,“中國有句古話,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男人要的安定是事業,女人要的可是老公!”

宋子墨怔了怔,無言以對。

“哎,離過婚的女人掉價了。”賈玲可無比感慨。

宋子墨略有抱歉地說道:“對不起。”

“我懷孕了。五個月了。”賈玲可忽然說道,表情有些自嘲,“不能再以發胖為借口,藏不住了。”

宋子墨一怔,“孩子他爸是……”

“一夜清,不知道是誰的。”

宋子墨沉默不語。

賈玲可說:“我想生出來,自己養。”

“玲可,你想清楚了嗎?”

“是啊,但是我沒臉去美國養胎,被你媽瞧見了不好,而且我那些同事嘴碎,你也知道我煩這些。”玲可捋了捋自己額角的垂發,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

宋子墨默默地點頭,“國內養胎的事情,我來辦。”

“我住你家方便嗎?”

宋子墨笑道:“我現在住桐桐家。家也不常常去。”

賈玲可覺得好笑,“你怎麽不讓她住你家?”

宋子墨說:“她不喜歡。”

賈玲可笑而不語。她看着眼前這位英俊成熟的男人,想起他在美國的點點滴滴。宋子墨是個過分安靜的男人,心事不與人說,便是難過也總會找個無人的地方,捂着臉痛哭。她見他哭過兩次。

一次是他媽媽病危的時候。一直堅強的大男孩默默流着淚,咬着指甲在手術門口耐心等待。

另一次是他出車禍後醒來,渾身疼痛,他卻如個孩子雙掌捂着臉大聲痛哭。他不是因為身體疼才哭。她知道.他是心疼。那時的他,心很疼。因為他從此失去了李欣桐。她是他臉上的笑容。

宋子墨有點不自在。他不習慣賈玲可認真地看他的樣予。他問:“看什麽?”

賈玲可笑着問:“和桐桐上床了嗎?”

宋子墨怔了怔,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苦笑,“玲可,八卦不是你該有的。”

“沒辦法,我跟你結婚一年多了,想當年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別說跟我上床了,就連親一下,你都不曾有過。”賈玲可打趣道。

宋子墨無奈,“玲可,你別打趣我。”

“誰打趣你了?我可是認真地問你。你愛誰,就把對方視如女神。你愛我,所以你不碰我。如果你碰了桐桐,就說明你不愛她,對不對?”賈玲可已經掩不住在笑了。她的态度極不認真,明顯嘲弄他。

宋子墨略顯窘态,握成空拳,放在嘴邊千咳,雙頰有些緋紅。

賈玲可見他這不好意思承認的樣子,她想笑,卻在那—剎那覺得自己挺心酸的。她努力保持笑意,喝了點紅酒,“今晚去桐桐那兒嗎?”

“嗯,她腳扭傷了,有點不方便。”

“我看是想人家吧。”

宋子墨笑了笑,沒有說話。

【3】

宋子墨把賈玲可送回星海大廈,便去了南朝二弄。他剛打開門的時候,聞到香濃的美食味道。他怔了怔,換好鞋進屋,便見李欣桐正端着一大碗,盤腿坐在沙發上,吸碗裏的拉面。她興許是聽見動靜了,轉頭朝宋子墨這邊看了看,沒說什麽,直接叉把頭霸向電視,當宋子墨為空氣。

宋子墨電不惱,徑直走向她,坐在她旁邊,問她,“晚餐就吃這些?”

李欣桐一邊吸着拉面'一邊說道:“哪有你這麽命好,和前妻出去吃大餐。”

宋子墨聽出她語氣的不滿,失笑,眼眸不小心瞥到躺在沙發上的相冊。他拿起來打算看一看,被眼明手快的李欣桐一把奪去。李欣桐死死護在懷裏,“這是個人隐私。”

“拿來。”宋子墨毫不畏懼侵犯個人隐私。

李欣桐剛開始不從,但看宋子墨那不容置疑的模樣,護着相冊的手松了松,最後豁出去的樣子,直接丢給他,“看就看吧,不準笑。”

宋子墨沒搭理她,直接打開相冊,認真地看了起來。他每一頁部看得極其認真,讓李欣桐有點毛骨悚然。看照片也要看這麽認真嗎?可宋子墨向來是面癱,李欣桐完全不能從他的神情之中瞧出那麽一點他的情緒。

全過程宋子墨都是面無表情的。當他合上相冊之前,直接拿出李欣桐的滿月照,打算占為己有。李欣桐一見他這舉動,想奪回來,卻被宋子墨巧妙地閃躲開,奪照壯舉失敗。

李欣桐皺了皺秀氣的眉毛,“為什麽拿我照片?不會是想我的時候,對着光屁股照片想入非非吧?”

“我一個電話,你本人就會站在我面前,何必?”

滿臉高傲的樣子!李欣桐一臉鄙視地看着他,很不滿地說:“那你要我這照片幹嗎?”

“我喜歡。”宋子墨看了看照片,心滿意足地放入皮夾裏。李欣桐覺得這兄弟倆真不愧是兄弟倆,癖好也一樣,喜歡這種光着屁股的嬰兒照,而無視她後面水靈的大美人照,只要這種黑白沒實感的老照片。

“你和宋淩真不愧是兄弟倆。”李欣桐說:“今兒他也拿走了我一張滿月照。”

原本宋子墨想忽略宋淩到家裏來的事情,被李欣桐如此理所應當說出來,加之李欣桐還給了他一張滿月照。宋子墨不悅地蹙了蹙眉,“你似乎忘記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李欣桐仰着頭,不以為然的樣子,“你似乎也忘了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

“很好。”宋子墨臉上淡淡的,不惱也不怒,直接打橫抱起她,朝着雙人床走去……

“桐桐。”事後,宋子墨吻了吻她的額頭,語氣很柔很輕。

“嗯?”

“桐桐。”

“嗯?”

“桐桐……”

“……”李欣桐有點無語,“一直叫我做什麽?”

“就想叫叫你,沒別的意思。”宋子墨微微一笑,大手摩挲着她的肩膀,下巴靠在她的頭頂上,輕嗅她發間的芬芳,心滿意足地閉着眼微笑。

那晚宋子墨睡得很早,習慣當夜貓子的李欣桐表示她的悲傷正在逆流成河。她睡不着,宋子墨抱她抱得太緊,她不能下床玩電腦。

太悲劇,太悲情了!

李欣桐每天要換藥,都是由宋子墨帶她去醫院。當她的斷傷好了,李欣桐想報答宋子墨,辛辛苦苦在家等宋子墨回家,自己坐在來上等他忙完。當宋子墨終于也上了床,她問他:“想要什麽報答?”

宋子墨淡淡地看了看李欣桐一眼,沒有說話。

李欣桐會意,直接撲向他。她早就知道他想要什麽了。

事後,疲憊不堪的宋子墨說:“你這不是報恩,是恩将仇報。”

“……”

【4】

李欣桐的腳好了,就該上班了,要不然總裁辦的秘書們可要說閑話。她打算上班的前一晚跟宋子墨說了,白天讓她搭個順風車,一起去公司然後在距離公司五百米處把她放下來。宋子墨也沒說答不答應,李欣桐就當他默認了。

誰知早上李欣桐爬起來,已是九點半,就算她直接去上班,起碼要遲到一個小時之多。李欣桐很憤怒,宋子墨早就去上班了,怎麽不叫醒她?李欣桐再細想了一會兒,又覺得宋子墨故意不叫醒她,是想她繼續休息?如此,李欣桐的憤怒小了很多。

确保安全,李欣桐打電話給宋子墨的私人電話。

接電話的依舊是他的秘書,林小婉。

“哦,欣桐啊,今天早上Allen總裁特意通知我,說你今天會來上班,若是不上班,算曠工。”

“……”

挂完電話,李欣桐的憤怒火苗迅速燃燒,想直接燒死已坐在辦公室裏的宋子墨。這不明擺着坑她嗎?秘書曠工一天不僅沒有了全勤獎,而且還要把這一天補回來。誰知道宋子墨想怎麽利用這一天?

不能讓他得逞,她情願遲到也不曠工。于是,李欣桐火速起床穿衣刷牙洗臉,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家門。

她本想打車過去,奈何上班高峰期還沒過去,她根本就打不到車。好不容易打到了車,快要到的時候,卻遭遇到大堵塞,來往的車輛堵得水洩不通,一直沒通的跡象。

李欣桐急得在車裏跺腳,“怎麽還不通啊?”

“前面一棟樓好像出了事情。”司機很淡定地說。

李欣榈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實在淡定不了,給了司機車錢,直接下了車。她沿着人行道走了一會兒,發現人行道也被路人堵住了。路人仰着頭朝一棟大樓指指點點。李欣桐順着他們指指點點的方向看去,瞳孔驟然放大,驚恐萬分。

有人站在窗口要跳樓,而且所選的跳樓地點正好是華東旅游集團的大樓。

“跳樓的是華東旅游的職員家屬,好像是因為職員受了工傷,華東旅游不賠錢才鬧起來的。”有路人在李欣桐面前讨論這件事。

李欣桐完全忘記了要趕着上班的事,而是如路人一樣,圍觀。

不一會兒,有警笛響起,警車在大廈前停了下來。從警車裏跑出幾名身形矯健的特警。李欣桐一眼便看見了特警的其中之一,宋淩。他們正在很嚴肅地讨論營救方案,最後決定讓宋淩穿上武裝裝備,從事發樓層的下一層樓高空爬上去,直接把跳樓者踢回屋內。

李欣桐當時就窒息了,這得多危險?李欣桐拉住準備要去行動的宋淩。宋淩見到李欣桐很意外,“你怎麽在這裏?”

“你真打算靠着安全措施爬上去?”

“當然。”

“換個人吧,你別千這麽危險的事情。”

宋淩有些發愣,顯然沒料到李欣桐會這麽關心他。他笑道:“邪我同事就不危險了?”

李欣桐臉大紅。宋淩笑道:“隊長派我過去,是覺得我有足夠的心理素質和體能,你放心吧。”

“我要跟你一起過去。”

宋淩有些猶豫,最後還是答應了李欣桐的請求。

跳樓者要在20層跳樓,他們就選擇正下方的19層。他們—進去,就見到了華東旅游的高層,宋寶珠還有此事的負責人姜軍。宋寶珠見着自己的兒子并不意外,反而是看見了李欣桐,有點吃驚。

當宋寶珠得知他們的營救方案,十分不淡定地說道:“不行,我要求換個特警。”

當媽的,肯定舍不得兒子冒險,別的特警就不是爹娘養的?當然這話李欣桐沒膽說。她欣賞女強人,也怕女強人,更別說沒什麽善心的女強人。宋淩不理會她,直接要爬窗。

宋寶珠忍不住喊道:“你瘋了!”

“女士,別打擾我們。”宋淩嚴肅地對待宋寶珠。宋寶珠緊緊地抿着唇,忍着不再發言。

宋淩跳出窗口,吸在大樓牆壁上,靠着繩子,一點點往上挪。跳樓

者的情緒不好,要見華東旅游的高層,宋寶珠便去了20層。也不知道談話

如何,李欣桐只聽見跳樓者的情緒十分不穩定,最後像發瘋一樣嘶吼,“宋寶珠,像你這樣惡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一片喧嘩之下,跳樓者跳了下去。

聲聲尖叫,劃破了天際,李欣桐只看見窗戶外有一團黑影墜落。但是……怎麽像兩個人?

“淩兒!”宋寶珠歇斯底裏地大吼。李欣桐一怔,不顧特警的反對,沖向窗戶,只見宋淩吃力地拽着跳樓者的衣服,他的身子被繩拽着,好像卡在四五層的位置上。

特警以最快的速度跑下去,李欣桐也急忙跟了下去。李欣桐尾随特警進屋的那一霎,原本以為可以把那跳樓者拽進窗口,可遲了—步,李欣桐親眼看見一抹黑影墜下的那一瞬間,然後是重物落在水泥地上的悶響。

宋淩有繩子綁在身上,特警同事把他從窗外拽回屋內。他剛着地,宋寶珠就沖過來上下打量他,看他有沒有事。宋淩厭惡地躲開她,悶不作聲地一人離開。李欣桐看了看宋寶珠,又看看離開的宋淩。

最後還是朝宋淩追了去。

外面一片混亂。救護車把滿臉是血的跳樓者架到車上揚塵而去,路人都在讨論跳樓者的生死,只有宋淩一個人沉默地坐在大樓下的花壇上,雙眼出神,不知想些什麽。

李欣桐試着問:“這件事是意外。你不要自責了。”

宋淩以手掌抹掉自己臉上的汗,深吸一口氣,“你知道剛才我媽怎麽跟他說的嗎?”宋淩冷笑一下,“她說,作秀給誰看?要跳別在我公司大樓跳,別髒了我的地方。”

“所以他直接跳了?”

“是啊,我只來得及抓到他的衣服,但是往下沖勁太大,他的衣服撕裂斷開了,我沒有辦法救他。”

李欣桐拍拍宋淩的肩膀,“別難過了。”她不知道怎麽安慰人,只能這樣笨拙地安撫他。

宋淩卻哭了,他說:“我最愛的媽媽竟是這樣冷血不顧也人感受的人,踐踏他人的生命……”

李欣桐明白他的心情。曾經外面怎麽說他媽媽不堪,他都能接受。因為即使她不好,也是他最愛最愛的媽媽。當親眼看見他心中的好媽媽不善的一面,心裏瓦解的不只是形象,還有他的信仰。

李欣桐抱住宋淩的頭,讓他靠在她的肩膀上。當她看見宋淩的右手在一直發抖,她碰了碰,宋淩吃痛地縮了縮,李欣桐才知道,他手受傷了。

且傷得不輕。手骨折了……

很巧的是,宋淩住的病房正是奶奶住的病房。女大學生出院了,宋淩便睡了她原先的那張病床。宋寶珠原本給宋淩準備了VIP高級單人病房,但被宋淩冷漠拒絕。宋寶珠在宋淩那兒吃了很多次閉門羹,也識趣,不在他面前出現。

宋寶珠終于拉下臉面,特意找了李欣桐,請她好好照顧宋淩。

【5】

李欣桐給宋淩倒水,剛走出病房,張靜跟了出來,像個八婆一樣問道:“那位哥哥是誰?”

“怎麽?又貪他長得帥?”

張靜不滿地說: “才不是,我只是為你老公打抱不平。你都沒對你老公這麽好過。”

“……”

“他是誰?”

“他是……我老公的弟弟。”李欣桐幹笑兩聲。

“哦!我猜也是。都是美人胚。奶奶說是你弟弟,我怎麽看也不像,一個天一個地。”

“……”誰是天?誰是地?李欣桐很想問。李欣桐打完水,一旁的小八婆張靜還在喋喋不休,“姐姐,你老公會來看他弟弟嗎?”

李欣桐思索了一下,“他很忙,應該不會。”她自然是不想傷害張靜幼小的心靈了,她要發揚兄弟團結精神。

“哎。”張靜的表情很失望。

李欣桐問:“怎麽?想見他?”

“我奶奶說,想代表全村人民謝謝他。”

這事讓李欣桐也有點意外,商場上争鬥的人,一向行事狠絕,宋子 墨也不例外。但改善南海群島生活的善舉,着實與他的作風不符。

回到病房,有人來探望宋淩,是他爸爸,宋建立。宋建立淡淡地看了眼進屋的李欣桐’朝她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和宋淩說着話。宋建立說:“淩兒,你聽爸這一回,辭職別千了。我和你媽就你這麽一個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們二老怎麽辦?”

宋淩對待宋建立比對待宋寶珠的态度上要好很多。宋淩說:“爸,你也知道,我不喜歡做生意,又不愛在家吃軟飯。”

宋建立沒說話,他隐忍了一下,嘆了口氣,“行吧,你好好照頤自己。我先回公司,晚上再來看你。”

“嗯。”

宋建立望了望李欣桐,便離開了。李欣桐不問剛才的事,只是問宋淩,“你肚子餓嗎我下樓給你買點吃的。”

“都前胸貼後背了,麻煩你了。”宋淩對待李欣桐的态度,絕對是好得沒話說,一改剛才陰霾的臉色笑極其燦爛。

李欣桐打算下樓給宋淩買吃的。因為等電梯的人太多,李欣桐估摸自己過去會超重,再等下一批,還不如自己走樓梯下去。所以她果斷選擇走樓梯。她剛來到樓梯口,打算打開安全門,卻通過透視的玻璃看見宋建立從一名醫生手裏接過一份文件。

當醫生朝她這邊走來之時,她就像做賊心虛一般逃離樓梯口,待到一定距離,就佯裝偶爾路過,與那名醫生擦肩而過。李欣桐偷偷瞄了一下他的胸牌,是腦外科醫生。

這腦外醫生給宋建立什麽文件?李欣桐不是八卦,單純只是因為宋建立是宋子墨的親生父親。難不成宋建立大腦有點問題?這事李欣桐不钿道要不要告訴宋子墨。雖然宋子墨肯定不屑于談論宋建立.但畢竟是親父子,血濃于水。

李欣桐是個很注重親情的女人。

給宋淩買完午飯,李欣桐便告辭了,直接去了公司。到達公司的時候,正是午餐時間,總裁辦沒有一個人。李欣桐便打電話給宋子墨的私人手機。

“喂。”

“是我,你現在在哪裏?”

“辦公室。”

“吃了嗎?”李欣桐笑眯眯地問。

宋子墨回:“沒。”

這時,李欣桐已經到達宋子墨的辦公室,她直接轉動把手.探頭進去,對上宋子墨吃驚的眼。她對着電話說:“要不要—起吃飯?”

宋子墨含笑,“好。”

李欣桐挂掉電話,走至他的桌前,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她說:“總裁,你真忙,都快過了午飯時間。我要是不來,是不是打算不吃了!”

宋子墨點頭。

李欣桐想想,一起去吃飯,回來肯定又委遲到了,他是老板,沒關

系。她上午已經曠工了,下午再遲到就太不稱職了。她說:我們點外

賣吧?”

“可以。”

李欣桐覺得,今天的宋子墨特別乖!居然如此順着她。外賣很快就送了過來。宋子墨的辦公室很大,有特意空着的茶幾沙發,招待來客。兩人坐在沙發上,李欣桐為宋子墨拆開一次性筷子,把熱氣騰騰的拉面端到宋子墨面前。

宋子墨接過,便吃了起來。李欣桐也端起自己的那碗,吃了幾口問宋子墨,“好吃嗎?”

宋子墨點頭。

李欣桐得意地說:“我特意找的。你也知道,我這種不能幹的秘書工資不高,公司不包吃不包住,生活到處要錢,不節約不行,為了款待自己,得找一家好吃又便宜的地方,于是在我幹辛萬苦的努力之下,發現了這家超級贊的面館!”

宋子墨似乎沒聽進去,只顧着自己吃面。李欣桐非常不爽地說:

“你倒是也搭理我一下啊。”

“你鋪墊這麽長,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果然,宋子墨不是一般地了解她。被揭穿的李欣桐面帶尴尬,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 “我上午不是沒上班嗎?其實我是出了事故。”

宋子墨停下筷子,看了她一眼。李欣桐忙擺手,“我沒事,我只是圍觀跳樓。但是你弟弟宋淩因為救跳樓者他手骨折了。”

“關我什麽事?”宋子墨淡淡地問。

“呃,我知道你對宋淩沒感情。我想說的是,你爸爸腦子好像有點

問題。”

“這還用你說?我知道他腦殘。”

“……”李欣桐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他大腦好像有點疾病。”

宋子墨繼續吃面,好像在聽一個無關緊要的新聞。李欣桐嘆了口氣,也不想說什麽了。她不會去勸他關心宋建立,畢竟她無法明白宋建立對宋子墨造成多大的傷害。她只是想告訴宋子墨自己所看到的,至于他的想法,她尊重他。

宋子墨确實餓了,面吃得精光。李欣桐拿出紙巾,幫宋子墨擦了擦嘴,就像當初他們戀愛時那樣。宋子墨先是一怔,随後含笑地看她認真地幫他抹嘴。李欣桐站起來收拾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了,準備出辦公室。宋子墨卻忽然叫住她。

宋子墨說:“以後中午陪我在辦公室裏吃吧。”

李欣桐怔了怔,點點頭。

“那你出去吧。”

“嗯。”

李欣桐剛出門,就見林小婉手裏拿着手機t算進辦公室。李欣桐随口問問,“找總裁?”

“是啊,有位先生找總裁。”

“嗯,總裁在裏面。”

李欣桐先去了茶水間,見茶水間裏有幾個秘書在聊天。李欣桐本想倒完水便離開,無意中聽到一姑娘對另一姑娘說:“我們Allen總裁對他前妻真好,我男朋友做地産的,聽說Allen總裁最近購了一處別墅,名字是寫他前妻的。”

“咦?Allen總裁的前妻不是在美國嗎?在這裏購房,是不是要在這裏長期居住?”

“這誰知道。我看Allen總裁早晚會和他前妻複婚,那些對Allen總裁抱以幻想的還是提早死了這條心吧。”

“哎!”

李欣桐覺得身子很冷,或許是空調開得有點太大了。李欣桐剛出茶水間便撞上沖過來的林小婉,幸好她水倒得不多,沒灑多少。林小婉向李欣桐道了歉,便沖進茶水間,一臉興奮地對秘書姐妹說:”大消息,大消息。”

“什麽消息?”

林小婉一臉神秘地說:“你知道剛才是誰打電話給我們總裁嗎?”

“他前妻?”林小婉搖頭。

“他女朋友?”林小婉繼續搖頭。

“他男朋友?.,林小婉白了秘書姐妹一眼,“Allen總裁要搞同性戀也是攻。”

“好了,廢話少說,誰啊?”秘書姐妹對她的故作神秘有點不耐煩了。

“Allen總裁的爸爸!”

“哈?Allen總裁有爸爸?”

林小婉又白秘書姐妹一眼,“你以為他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啊?”

“他爸爸是誰?”

林小婉嘿嘿一笑,“知名企業家宋建立。”

“原來是富二代啊!”

林小婉的臉上忽然一沉,嚴肅地沉思了一下,“但是我好像聽到腦中有瘀血什麽的……”

李欣桐心想,宋建立腦中有淤血?生命有危險?所以求自己的兒子原諒他今生所犯的錯?

狗血電視劇看多的李欣桐覺得她這個邏輯是百分之百正确的。

【6】

李欣桐下午下班先于宋子墨離開公司,在她去醫院的途中接到宋子

墨的電話。

“你在哪?”

李欣桐坐在公交車上,看看路旁,“正新街口。”

“去那裏幹什麽?”

“勾搭男人。”

“晚上在家等我。”

“……”

宋子墨挂了電話。

兩人談話不歡而散。李欣桐覺得宋子墨最近有點奇怪,大概快到夏季了,所以比較暴躁不安吧。李欣桐不愛多想這些,手機既然放在手上了,她就順便給宋淩打個招呼,免得自己像是不請自來。電話不是宋淩接的,而是他的媽媽,宋寶珠。電話有來電顯示,宋寶珠知道是她,語氣沒有初次見面那樣冷淡,她說:“我是宋淩的媽媽,宋淩去上廁所了,李小姐。”

李欣桐怔了怔,覺得她媽媽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有點不太适應地說:“哦,我打電話只是想告訴宋淩我要去看看他。既然伯母在醫院,我就不用去了。”

“你過來吧。”

李欣桐萬萬沒想到宋寶珠願意她去接近她的兒子。

宋寶珠是聰明人,自是知道李欣桐沉默是為什麽,她解釋說:“淩兒最近情緒不大好,煩請李小姐多開導開導。”

原來她是有利用價值的。李欣桐會心一笑,“我開導是自然的,只是……”李欣桐頓了頓,“到時候宋淩離不開我怎麽辦?”言下之意,就是她做知心姐姐可不是白做的,她不是想利用就能利用的。

李欣桐已然能感覺到宋寶珠正在咬牙切齒。一向把別人操縱在手的女強人遭到乳臭未千的女人的威脅,不氣憤才怪。

宋寶珠說:“李小姐,有句話說得好,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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