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時間匆匆流逝,眨眼間,程躍住在寧府已經一個月了,現在的他還和之前那樣,極少走出景年軒,只要景年不在,便窩在偏房裏打坐或是到院子裏練功。

這日,景年又是一大早就跑出去練功,程躍見院裏沒什麽人,便走出屋子,折根細竹竿練起劍術。

程躍的武功在高手看來,不值一提,勉強值得稱贊的是,非常實用。能強身健體,也能應付不會武功的毛頭小賊。年幼的程躍也曾幻想過一刃一騎遍天下,一酒一笑彈指間,威震四方,名揚天下,可事實是,他只能跟着沒沒無聞的師父學習一點也不厲害的武功。

他的師父是一個沒有名氣的武館裏的武師,每月拿不過幾錢的薪津,為了照顧他,師父甚至戒了酒。師父不識字,教他武術時都是言傳身教,他八、九歲時,迷上了聽說書,尤其喜歡聽那些武功高強,快意恩仇,不畏強權的大俠的故事,他開始幻想自己也是這樣的一個人,也明白,師父教他的那些武功,頂多是比普通人厲害一點而已。

他開始不情願和師父習武,他覺得拿劍的俠士最是潇灑軒昂,他每天都浪費時間跑去聽說書,期待有個高人出現教導自己高強的功夫。

師父似乎知道他的意向,也從不勉強他,只是比以前更加早出晚歸,然後在他十歲生辰那年,交給他一把他夢寐以求的長劍。當時的他比那把劍高不了多少,他興奮地整日拿着劍,連睡覺都要抱着,完全沒注意到師父更加憔悴的面容和佝偻的身軀。

快要十一歲的一天,師父出門後就再也沒回來,程躍至今都還記得他出門前看着坐在桌前狼吞虎咽的自己,渾濁的目光裏充滿慈愛,走出門外的背影,微微彎曲着,卻仍然穩健。

認識的人把師父的屍體送了回來,他們告訴程躍,為了給程躍籌出在外拜名師學武術的錢,師父不只白天在武館裏傳授武術,晚上還在一個大戶人家當起了護院,每日幾乎都是工作一整天,而這天,這戶人家進了賊人,他的師父在追趕的過程中被窮途末路的蟊賊一刀刺進胸口。

那一天,程躍跪在師父的跟前,快要哭幹身體裏的淚水。

那之後,程躍不再有任何幻想,他每日都刻苦練習師父曾經教導給他的功夫,一點一滴,深深把這些銘刻入他的骨髓之中,不想忘也不能忘。

他曾經問過師父,既然從小就抱着了他,為什麽不讓他認他作爹,他的師父說,或許有一日,他會被他的親生父母認回去,爹,有一個就夠了。

雖然程躍從未開口叫過爹,但在他心裏,師父才是他的父親。之所以同意男扮女裝,甚至是以出嫁的名義留在寧府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寧老爺對景年的寵愛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師父。書香門第

程躍不明白,如果他的運勢真如那名道長所言那麽好的話,為什麽他小時候的命運如此乖舛,他的師父也會死去。

也許是因為心亂,程躍的一招一式變得犀利莽撞,到後來純粹是在發洩,周邊的竹枝被他擾亂,落葉紛飛。

等他因過度疲憊不得不喘着粗氣停下時,才發現景年不知何時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落葉還在空中飛舞,景年立于其中,面容平靜,眼底含着天高雲淡的從容,剎那之間,程躍以為自己看錯了,現在的景年和第一眼見到他時,天差地別,那個羸弱得連根稱竿都拿不穩的少年,何時之間,竟變得如此風神玉秀,和他幼時幻想的英雄俠士完全一致。

程躍愣在那兒半天說不出話,景年在這邊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驀然沖上前,伸手一揚,就朝程躍握住竹竿的手劈去。

程躍下意識地避開,景年步步緊逼,甚至在十招之後,奪過程躍手中的竹竿随手丢開,眼中帶着挑釁。武者最見不得這種眼神,加上景年此刻的身手的确不容小觑,程躍用上七分力應對。

從玩到認真,景年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他只練了十幾日的武功,程躍卻是學習了十幾年,招式上,景年沒有程躍豐富,根基也沒程躍厚實,景年此刻唯一擁有的,是自己與生俱來靈活的頭腦。

眼看就要落敗,景年突然唉呀一聲,程躍一急,頓時收勢想去查看,景年便趁着機會把他的手扭往身後,腳下一踢,讓無防備的程躍跌進自己懷中。

「你……」

因中計落敗産生惱怒,正欲開口斥責,可一望見景年眼底明媚的光芒,程躍也只能自認倒楣。

景年半跪在地上,程躍倒在他懷裏被他摟住,待程躍發現這個姿勢過于暧昧,卻想掙開,無奈被摟得更緊。

「放開。」

「不要。」景年堅決拒絕,然後話鋒一轉,帶着抱怨地道:「薇兒,你真重,我本來是想抱你起來的,結果卻只能倒在地上。」

程躍無奈搖頭,他一個堂堂大男人怎麽會不重,雖然景年現在身體強健多了,但與他相比,還是瘦了半截,想抱他起來,目前還是不可能的。再說,他為什麽要讓他抱自己起來?

「重你就放開!」

景年的回答是摟得更緊。

「薇兒,我已經比以前有力氣多了。師父說,只要我以現在的速度再學習兩三個月,能把他一身功夫學個三、四成,到時,別說是抱起你,就是把一塊巨石震碎都不在話下。」

程躍在想辦法扳開景年牢牢抱住自己的雙手的時候,就體認到他這些話并不是在誇大其辭,一開始,他連輕輕推一下景年都怕他的身體會受不了垮掉,現在他都用上七、八分力氣了,他居然還紋風不動!

這才十幾而已,才十幾天!

程躍開始感到落敗的滋味,對上景年飽含深意的眼睛,猛地使上全身力,終于掙開景年的懷抱,迅速跑到一邊站好。

第一次見他這樣,景年臉上閃過幾分訝異,也很快站起來,還未知道怎麽開口,程躍已經轉身走回屋裏。

「薇兒?」

景年有些緊張地叫他,程躍聞言,腳步停下,慢慢回過身,沉默片刻,才輕聲道:「進屋去吧,快午時了,吃飯時間要到了。」

見他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景年松了一口氣,奔到他身邊,不容他拒絕地拉住他的手,一起回到屋裏。

程躍之所以會失常,是因為看到景年越來越認真而炙熱的目光。他突然不敢面對,如果讓景年知道,面前的他一切都是假的,他會如何?

他被抓來那日,聽到景年和寧老爺的對話,得知他願意以死要脅父親,也不願耽誤一名女子的終身大事時,程躍就把這個沒見過面的少年記在了心上。

和景年相處的這段時日,他發現景年固然有一些富家公子的嬌氣,卻完全沒有纨绔子弟的淫奢。

景年善良,病了那麽多年,伺候他的丫鬟們完全沒有怨言,得知他康複,欣喜的心情不亞于寧氏夫婦。景年孝順,他的病讓父母勞累了多年,病好後,他總是想方設法逗他們開心,讓兩老輕松些。景年體貼,每次見程躍總是悶在屋裏,就老是來和他說話,或是撒嬌耍賴讓程躍陪自己到院子裏走走。

這樣的景年,如何讓程躍不記在心裏,也是這樣的景年,讓程躍越來越害怕傷害他。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程躍心中的不安越甚。

就在程躍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寧老爺,他想要提前離開的意願時,就傳來了寧老爺感染風寒卧病在床的消息。

景年拽着程躍趕了過去,到達寧老所住的屋裏後,景年上前擔憂地坐在父親床邊,程躍則退至一邊。

寧老爺生的并不是什麽重病,只不過之前寧府的生意出了些差錯,他急着去補救,加上已經年邁,這才累出了問題,不過大夫說,只要靜養個七、八日,就完全沒事了。

寧夫人也陪在床邊,一家子相互安慰叮囑,畫面甚是溫馨,後來寧老爺說到自己哪有時間休息這麽長時間,寧府上上下下大小生意他都還要顧着,這麽長時間不管,還不亂成套了?

寧夫人聞言,面容黯淡了些,但也無奈。

景年卻笑着安撫他們,說道:「爹、娘,前段日子我連床都起不來,自然也管不了。現在您病了,這些責任孩兒就更不能推卸了,你們放心,孩兒一定會努力管好家業。」

「可是,孩子,你的身體才好沒多久,就要為家業操勞,爹不放心啊。」

寧老爺一聽他的話,先是喜,再來是憂。的确,景年病了九年,身體好轉才不過一個多月,現在就要學着管理偌大繁重的家業了,這事任誰聽了都覺得不放心。

「爹,相信孩兒吧,再說我還有薇兒這個福星呢,有她在,我肯定沒問題!」景年說着,望向了立于一旁的程躍,泛着笑意的眼睛裏藏着淡淡的柔情。

寧老爺左思右想,寧夫人較他先看開,就幫着景年勸,說他們就景年一個孩子,家業遲早要落在他頭上,趁着他們都還健康,以防萬一,就早些讓景年熟練管理生意上的事情。

一個人難敵兩張嘴,寧老爺最終心軟同意了,于是景年在第二天開始,就要開始管理生意上的事情。

晚些時候,景年和程躍回到景年軒,走在院子裏時,程躍見景年喜孜孜樂得看不見眼睛,便不由問他為什麽這麽高興。

景年告訴他:「成家立業嘛,我現在已經成了家,就要擔起作男人的責任,幹出一番事業。我說過了要保護你照顧你,現在我開始學武等學成了就可以保護你了,等我熟悉家裏的生意後爹估計就會把寧家交給我管了,那時候我就是一家之主,自然就有能力照顧你了!」書香門第

景年走在前面,發現程躍沒有跟上,回頭一看,他正目光黯淡的立于原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薇兒,怎麽了?」景年擔心地跑回他身邊。

程躍看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景年比他略矮上半個頭,又比他瘦上一截,長得又比女子還要秀氣許多,兩人站在一起,如果都穿男裝的話,估計景年更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女子,但這樣一個纖瘦的少年,如今卻說要保護他照顧他。

當景年對他時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炙熱,程躍越是對欺騙他感到愧疚。本來打算趁事情還沒到無法解決前離開,但眼下寧老爺病了,他又不忍開口,只能任事情繼續拖下去。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想辦法吧。

這麽一想後,程躍的臉色好了些。

見他恢複了神色,景年像往常那樣不由分說地拉住他的手,和他并肩走向堂屋,不知想起什麽,又開始笑眯眯地說:お稥「薇兒,以後我們就生一堆孩子,我喜歡家裏熱熱鬧鬧的,知道嗎,因為我是獨子,小時候特羨慕有兄弟姐妹的人。薇兒,你這麽健康真是太好了,一定也能生出很多像你一樣健康的孩子,嗯,我一定要努力了,一定要做個讓孩子們敬仰的父親!」

看他說得這麽開心,程躍有些壞心地潑冷水:「怕就怕到時候孩子們都跑來告訴我,娘親,為什麽爹爹那麽瘦那麽小,比娘親都還像個女子呢!」

「薇兒,你笑我!」

景年不依地搖了搖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看起來真有點像小孩子撒嬌,程躍不由得笑出聲來。

「薇兒,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讓你覺得嫁給我,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舉止真是有些過于稚氣,景年立刻端正态度,認真且沉着地對他說道。這一刻,他讓程躍不由得相信,也許再過不久,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子會如蒼松玉樹般,出現在自己眼前。

那天之後,景年每天開始過着忙碌而有節奏的日子,天不亮就去習武練劍,早飯過後,便同寧老爺安排教他事務的夏總管學習處理生意,連午時的飯都是在外面吃的,到了申時左右,又去習武練劍,一直到掌燈時分才匆匆趕回來,可是草草吃過晚飯,和程躍說上一陣話,便又漱洗一番,趕去習武,接近子時,才回來休息。

景年忙碌之間,都會抽空關注程躍每日都在做些什麽,知道他不愛出門,見偏房裏放着些書,便在外面學習處理生意之餘,買了一些書籍回來。

別看景年多年卧病在床,五歲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遠近聞名的神童了,看過的書籍都能過目不忘,甚至能夠倒背如流,才智慧敏,令人贊絕,而寧老爺更是請了當地非常有名氣的夫子親自教他。

一開始,病得沒那麽嚴重時,景年還在習讀名篇巨著,所以統共也就病重時荒廢了三、四年,但絲毫沒有影響什麽,就景年目前的才學,或許能和一名舉人不相上下,以他的才智,苦讀個兩三年,金榜題名并非只是空話。

只是寧家世代經商,對在朝為官的興趣并不濃厚,景年雖有頭腦,卻打算放在打理家業上。而有頭腦的人,不管做什麽,都是非常出色的,這句話在景年身上同樣适用,學習武術,他讓華鐘南吃驚,打理家業,他讓寧老爺震驚得半天沒回過神。

原先都只是看人打算盤的他,才一天工夫,就把算盤打得劈啪響,連打了數年算盤的人都沒他熟練。

但這些都只是表面,靠着與生俱來的才智,景年自己又刻苦努力,自然學得快。之所以會這麽努力,全是因為他想早些熟悉所有事務,趁早空些時間出來,多陪陪妻子。

這天景年一樣是趕在晚飯前回到了景年軒,一進屋,早習慣坐在屋裏等他回來的程躍正坐在桌子前,幫着丫鬟正一樣一樣擺上飯菜。

現在景年身體好了,除了還需要每天吃一兩次補藥外,吃食基本和其他人沒什麽兩樣了。

寧老爺這些天在養病,所以都沒再來景年軒吃飯,寧夫人照顧他,也跟着一塊不來這吃飯了,不過景年每日回來都會去問候他們。

景年手捧着從外面特地買回來的一些書,一進來就說:「我剛剛去看了爹娘,竟然看到他們在拜山神,奇怪,咱們家一向是信佛的,他們怎麽拜起山神來了?問他們,他們說我是有山神保佑身體才會好得這麽快。怎麽我的身體又跟山神扯上關系了?」

程躍擺筷子的手停了一下,想起什麽,随後笑笑。

寧老爺和他說過,據那名道長所言,景年是騰山山神的靈體轉生,現在聽景年這麽一說,他倒不覺得有什麽奇怪了。

「不管怎麽樣,他們都為了你好。」

「我知道,我只是擔心爹,病才好一些,就開始這麽勞師動衆的。」

景年說着,坐到程躍身邊,先把書放在桌子上,然後一本一本遞過去,讨好般地對他說:「薇兒,我知道你不愛出門,就買了些書給你解悶,都是些不需要費腦筋的故事傳奇,你看怎樣?」

程躍把遞到面前的書推回景年面前,淡笑着道:「你拿回去吧,我不識字,要書沒用。」

「咦?」景年愣了下:「可是我看到你房裏有書啊,我以為你會看。」

「那是歆蘭姑娘怕我無聊,給我準備的,她也不知道我不識字。當時歆蘭姑娘也是一番好意,我不好拒絕,你不同,要是我不說,你肯定會送個沒完。」

首飾事件讓程躍明白了景年的行事作風。

聽他這麽說,景年便讓丫鬟把桌上的書全收走,然後望着程躍,說道:「那整天悶在家裏,你會無聊的,不如,薇兒,你和我一起去打理生意吧。」

「打理生意?」

「是啊,等我習武回來吃過早飯,你就和我一塊出去,你來安陽,還沒去逛過街吧,你和我一起出門,我也可以抽空和你随處走走。」

程躍笑着,卻堅決地搖了搖頭:「不,我不去。」

「薇兒,你整天悶在家裏,會悶壞的。」

「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可是……」

「你是去打理生意,我去恐怕會讓你分心,再說,婦道人家,抛頭露面不好。」

程躍雖不是婦道人家,但的确真的不想抛頭露面,畢竟現在,他一身尴尬的女裝。

「薇……」書香門第

「吃飯吧,一會兒你還趕着出門,武功一日不練就要荒廢一日,我可是期望着你成為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見景年不甘放棄的還要勸說,程躍索性轉開話題。景年知道程躍是真不想出去,縱然覺得失望,但目前沒法子可想的情況下,還是不要繼續糾結為好,畢竟,景年還是很怕惹妻子生氣的,也沒來由,或許是真心喜歡才害怕吧。

日子過得飛快,世間的景物一日一日更替,世間的俗人們也在一日一日改變。

景年的身體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鍛練,不僅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且還在一點一點的轉變。

生意場上的歷練,習武過程中的刻苦,景年的目光逐漸變得銳利奪目,身體也越來越矯健有力。曾經和程躍并肩站立,一眼可看出他比程躍矮上半個頭,現在,不經過仔細比較,他們的身高看起來不差多少了。

今夜,景年告別華鐘南師父後,将近子時才匆匆趕回景年軒,這天會比較晚歸的原因,是華鐘南和他進行了一番長談。

景年的武術以令人驚訝的速度進步着,華鐘南對他的愛才之心到達了頂點,相信他極有可能青出于藍勝于藍,便勸他和他回師門裏繼續苦練,不出幾年,定能揚名天下。

當然,景年幾乎是連想都未想就拒絕了,華鐘南說不過他,也只能嘆息人各有命。不過是一月有餘,華鐘南已經沒有什麽可教他的了,只看他平日如何修行了。華鐘南有事要暫別,便把武功秘笈交給他讓他自行修練,還說下次來找他時,會給他一把武器。

談完話,再告別第二日清晨就要離開的華鐘南,回來時,便有些晚了。回到景年軒,看到夜深人靜,害怕打擾妻子休息,景年不由放輕腳步,但走到院子裏,卻看到程躍在明月清輝下,一招一式練着武功。

景年看了一陣,見他還沒發覺自己到來,玩性大發,閃身逼近,與他對打起來。與第一次比試已經過了十日有餘,這次經過一番苦戰,景年不用任何計策,最後穩穩拿下程躍。

程躍喘着氣看着景年,心裏暗暗吃驚,但又覺得理所當然。

「薇兒,怎麽大半夜的,還沒休息?」景年趁勢摟住程躍勁瘦柔韌的腰肢,笑得溫和地道。

「不想睡。」程躍從他的懷裏出來。

景年聽罷,眼珠子一轉,竊笑道:「怎麽,是不是為夫不在,想我了?」

景年身體越來越健康,嘴皮子也越來越利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做生意,認識的都是些油嘴滑舌的人,學壞了。

程躍則一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不以為然地道:「我看月夜不錯,就出來練練身手。你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程躍還是一樣的淡然,景年不禁露出一抹苦笑:「薇兒,大半夜的我在外頭睡一宿還比較方便,之所以非要趕回來,是因為我想你了。」

景年臉上的哀怨讓程躍不禁沉默,片刻之後,覺得于心不忍,終于說出心裏話:「你這麽晚還沒回來,我睡不着,才出來練武的。」

景年臉上的陰霾頓時一掃而過,想撲上來緊緊抱住程躍,被他及時避開。

「既然你回來了,那就好。夜色已晚,你快去洗漱準備一下就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程躍說完,轉身走向自己屋裏。雖然主屋和偏房有個門連在一塊,但還有另一個門是直接通向院子的,程躍向來就從這個門口出入。

「薇兒。」景年有些不舍,但最後還是無奈地道:「那你要好好休息。」

看着程躍走進房裏關上門,景年有些落寞,瞪着緊閉的房門一會兒,才走回自己屋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