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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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探花人
作者:兔子的預言
文案:
溫潤嫉妒心有點兒強穩重商攻VS軟糯頭腦清晰狀元郎受
序: 探花人向花前老,花上舊時春。行歌聲外,靓裝叢裏,須貴少年身。——《少年游》張先
第一人稱,大概一萬字左右。
寫的是兩個少年郎突破外界的束縛在一起的故事,關于功名和愛情的一點兒小小的抉擇。
內容标簽: 情有獨鐘 因緣邂逅 近水樓臺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唐叔禾,蒲度九 ┃ 配角:宋芸湘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對不起,我愛你,愛得有點自私。
立意:平凡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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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游街,身不由己
我十七歲三元及第考取狀元,至于長相不說長得有多好看,但是至少也稱得上眉清目秀吧。
眸若桃花,內藏星辰。叔禾常常這樣誇我的眼睛。叔禾說他就是因為眼睛對我一見鐘情的。我想我得感謝我娘生了我這雙眼睛,才讓我勾了叔禾的心。
不過我對叔禾不是一見鐘情,我對他是二見鐘情。
十八歲那年我做了兩件極其得意的事兒。
第一件就是新科及第,考上狀元。我一直想着報效朝廷,為百姓盡我的一份力,成就一番盛世偉業。我想年輕的才子大都有過這樣報效國家,造福百姓的想法吧?
第二件事兒就是沖破了世俗和叔禾在一起了。為何是沖破世俗?只是因為我們倆都是男兒身罷了。
不過,人間的事兒大都難以兩全,我沖破世俗和叔禾在一起,卻也得罪了宰相。我終究是沒有留任京都,沒有為國傾盡自己的才華。
留守在江南的一個小地方,對于我來說的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過能和叔禾在在一起,我還是情願舍棄這些的。
燕雀安知鴻鹄之志?鴻鹄又安知燕雀之志?不過是人生在世,取舍有所不同罷了。
不過除了沒有留任京都,宰相也沒有多為難我。這是因為宋芸湘,他的女兒。宋芸湘大膽肆意地喜歡着叔禾。
宋芸湘曾經說過要是他再遇不上一個比叔禾好的人,她就不嫁了,落發為尼常伴青燈。若是旁人我定是不大相信的,但是宋芸湘如是說我就深信不疑。
我們三個之間的糾葛還得從大賜瓊林宴,武士牽馬游街說起。
三月初三,三百六十進士齊赴瓊林,谒過孔聖,拜過師座,方開始游街。游到丞相府外的玄武街,就看見整條街道人山人海,所有的人都如癡如醉。再看相府已搭好彩樓,我當下就知道宋芸湘在招親。
我不欲向前,我不喜歡宋芸湘,或者說我沒有喜歡的人。同行兩位同年笑着調侃我道:“狀元郎,還不快跨馬向前,嬌妻就在前等你,何故不前?”
“是啊,是啊!快去,大小登科豈不是美事一樁?”
我不覺得這是美事兒,但是小斯催促得緊,我也不得不往前。要經過彩樓需有人放行,為的就是閑雜人等沒有辦法接靠近彩樓。我當下明白了宋相這只老狐貍擺這麽大陣仗就是請我入甕了。
果不其然,就在我靠近彩樓的時候,一個繡球飛旋砸到懷裏。我沒有辦法,只得無奈接起。我突然覺得有點兒好笑,就算我考取了狀元,我竟然還是沒有辦法決定自己要和誰共度一生。
我沒有發作,宋芸湘倒是先發作起來了。宋芸湘掙開就要架着她下樓的婢女,奔到欄杆旁,氣憤地咂了欄杆一拳,欄杆瞬間發出一聲巨響。看得出來她很用力,也很氣憤。
“哪裏來的混蛋,敢接本小姐的繡球?我的繡球是抛給你的嗎?給本小姐還過來。”
宋芸湘身着一身紅衣襯得她整個人膚白若雪,遠遠看着倒還玲珑小巧,雙眸靈動如飛,但是脾氣也真的是暴跳如雷。
雖然宋芸湘嚣張至極,也極度不給我面子,但是她說的話是真的合我的心意。
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把繡球抛回了宋芸湘手裏,大聲對着宋芸湘說道:“宋小姐,接好了。”當下就準備駕馬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是當我再次被小斯攔住的時候,我明白了,今天我是做不了個看戲人了。今天這場戲我必定得參演,即使被強迫如斯。
宋芸湘望向對面的酒館,說來也奇怪宰相府對面居然有個酒樓,二樓居然還在此時大開木窗。不僅如此,就在窗戶邊還坐着一個年輕的公子,此人下箸夾菜,動作從容,仿佛宰相府外的熱鬧喧嘩全然與他無關。
我當下有些羨慕他,我若是能作這場鬧劇的旁觀者,我也定能和他一般從容淡定。
但是只見宋芸湘眸色一緊,繡球再次從她手中飛出,直直得砸向男子。
我當下笑了起來,我原以為的看戲人原來也是個戲中人。我倒也不再羨慕他了,還對他生出一種同病相連的憐憫。
然而就在我還憐憫他的時候,只見他手臂一擋,繡球便向長了眼睛一樣,又到了我懷裏。他頭來望向我,笑了笑,仿佛他也在同情我。但是他若是同情我就不該把繡球又抛還給我。不過看見他笑了,我心情卻是莫名的好。
漂亮的女人笑會讓人開心,漂亮的男人笑自然也會讓人開心。畢竟欣賞美就是人的天性,他美,難道我欣賞不得?
宋芸湘從彩樓跳下飛踏過幾處小攤,直取對面的酒樓裏的漂亮男人。我只得替他捏把汗,以宋芸湘那個性格,非把這個男人捏碎不可。
誰知宋芸湘眼眶紅紅地盯着漂亮男人,“你為什麽不接我的繡球?”宋芸湘語氣裏的委屈之意溢于言表。
漂亮男人笑一聲,即使隔得很遠,但是我還是聽見了,他笑得極其好聽。随即含笑的雙眸收住了笑,顯得嚴肅不少,他盯着宋芸湘,不緊不慢地說道:“芸湘,你知道的我們兩不可能。”
我當下就覺得原來這兩個人互有愛意,而我只是拆散他們兩個的棋子。
宋芸湘紅着眼飛到我面前,眼光一掃,就開始拉扯我,“都怪你,誰讓你接繡球的?唐叔禾都不要我了。”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個漂亮男人叫唐叔禾,唐叔得禾,異畝同颍。
想不到的是其實我不甚在意宋芸湘如何找我麻煩,我在意的竟然是唐叔禾的名字真的很好聽,我喜歡他的名字。
誰知宋芸湘再次發難抽出腰間的鞭子,就向我抽過來。眼看鞭子就要抽到我身上,我幾乎忘記了動,其實就算我沒忘記,我也躲不過了。
然而預期的鞭子并沒有落到我身上,唐叔禾給我擋了,他一把抓住鞭子,對着宋芸湘道:“芸湘,別鬧了。是我不喜歡你和他沒有關系,你沒必要把氣撒在他身上。”
唐叔禾一字一句都透着不容拒絕,似乎還有一絲壓不住的憤怒。
不過我都不生氣,他有什麽好生氣的。我一把拉住他,對着他笑了笑,擺了擺手,“算了,別和她置氣。這是小事兒。”
唐叔禾看了我一眼,很淡的一眼,然後對我說了一句,“行”,然後轉身對宋芸湘說了句“芸湘,不要遷怒別人。”
說完唐叔禾也沒有再看我,轉身就離開了是非之地。我則被相府的一衆小斯擁入府中,成為了相府的座上賓,将要娶他家小姐的新姑爺。
作者有話要說: 三月初三,三百六十進士齊赴瓊林,我杜撰的。其實我杜撰的很多,這篇文杜撰加真實的習俗共存的很多。
☆、桃園探花,美人醉酒
再見叔禾是“杏園宴”之時,叔禾自然沒有參加杏園宴。是作為探花人的我,探到了叔禾這樣的好花。
杏園宴選出兩個探花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另一位長得清秀俊麗的同年,常珞。我們的任務就是尋京城最美的花,折花至杏園,供各位同年玩賞,歌詠。
縱馬在街道馳騁,見花停馬。這的确是賞了春天的一場盛景,但是看過的花多了也就倦了,我們始終沒有尋到最美的花。
天已經漸漸昏沉下去,看見一處桃園,我和常珞對視一眼,最後還是駕馬進入了這桃園。這片桃園出奇的大,我和常珞決定分頭尋找,常珞往西,我往東。
馬蹄揚起灰塵,我倒是覺得有些辜負這桃園美景了,我的路過給他蒙塵了。
耳畔模模糊糊聽見一些聲音随着我驅馬向前聲音逐漸大了起來,琴聲時而激越,時而纏綿。
聽着這琴聲,我覺得仿佛聽見了人生在我的耳畔低語。是的,人生何嘗不是一個高潮接上一個低谷的呢?
不知不覺我已經到了琴聲面前了,擡頭一看,只見幾樹皎白的合歡花,透過合歡花的樹幹,花苞,花朵。琴聲依舊不斷不絕。
我下馬從掀起花枝,就看見叔禾正半卧在亭欄之上,一只腿微曲。發絲散亂,甚至有幾束不聽話地垂到地上。月牙白的寬袖廣身長袍襯得叔禾整個人異常的好看,叔禾舉起手裏的酒壺,擡手傾酒,動作一氣呵成,漂亮而流暢。
看得出來他有些醉了,好些酒都被他灑到臉上,衣服上,頭發上,沾濕的頭發貼在臉上。叔禾臉上一直都沒有笑,一看就是在借酒澆愁。
正在我猶豫要不要走上去的時候,叔禾忽然轉過頭來,對上他那雙喝酒喝得濕漉漉的眼睛,我心如擂鼓,跳動得有些不正常。
此刻的叔禾,就像下凡的谪仙,飲了酒,沾了世俗的顏色。
叔禾忽然唇角勾起一抹笑,“是你啊?”
“是我。”說完我上前走他面前,問道:“這麽晚在這裏做什麽?”
叔禾并沒有立即回答我,只是含着笑,用他蘊着水霧的眼睛看着我。被他這麽一看,我忽然覺得渾身發熱。
叔禾盯了半晌,倏地笑了起來,“看不出來嗎?”說着叔禾舉了舉手中的酒壺,“喝酒。”
我有些惱自己,這麽顯而易見的事兒還要明知故問。
叔禾盯着我看了半天,視線一直沒有移開,我臉發燒的愈加厲害,再次問道:“你看什麽呢?”
叔禾再次笑了起來,“看你啊,你又明知故問。”
叔禾這樣說,我有點兒尴尬,趕緊說道:“幹嘛看我?”
叔禾嘴角的笑凝了凝,接着說了一句我這輩子都難忘的話,“自然是因為你好看,你看你又明知故問。”
是的,我又明知故問,我都覺得我有些好笑,一個好好的狀元郎,按道理來說也不至于愚鈍至此,但是見了叔禾,我偏生就有如此愚鈍。
我想喝酒的不是他,是我,我比他還神思蕩漾,比他還迷糊。
“那你來這裏做什麽?”叔禾問道。
我如是回道:“尋花。”
只見叔禾長眉一挑,似笑非笑地問道:“你是今年的探花人?”我還沒有回答叔禾就先一步說道:“不錯,不錯,就應該是你,你生得那麽好看。特別是你那雙眼睛。”
我有些克制不住,意思是他喜歡我的眼睛,我像被什麽東西勾引似的,坦言問道:“你覺得我眼睛怎麽好看了?”
叔禾對着我笑,笑得極其漂亮,随即啓唇說道:“眸若桃花,內藏星辰。”
等他說出來,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你的花可曾尋到?”
我當即想回答叔禾尋到了,就是你,但是我不能說出口。我想若是叔禾知道我對他報了這樣的心思,他定是不願再多和我交往的。自古以來都是男子喜歡女子,我這樣的心思實在不正常。
我最後只是搖頭,“京都花繁,未曾尋到。”
“哦,這樣啊。那要不要我幫你尋?”叔禾笑着問道。
“不必。”我想也沒想就回道。我不能在和叔禾在一起了,看見他這副樣子我有些癫狂,我怕我把持不住自己,做出什麽冒犯他的事兒。
“那行,你走吧,去尋你的花去。”叔禾這樣回答我的時候,眸中的光似乎有些黯淡,這樣的神色黯淡帶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攜酒尋人,三人相對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失落,我只知道我是不願意讓他失落,我擡手折下一枝玉蘭花,對叔禾說道:“不必去尋了,我剛剛尋到了。”
說着我把折下的玉蘭花遞到他面前,“你看,就是這個。”
叔禾輕笑,“是不錯。”叔禾又飲了一口酒,擡頭看向我,“既然尋到花了,那也該走了?”
我點點頭,“是該走了。”
“去吧,他們等你也等急了。”
我對着叔禾做了個揖,轉身将要跨上馬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叔禾還不知道我的名字,立即轉了回去,我一轉身酒對上斜靠在柱子上的叔禾。
叔禾似乎有些詫異,含笑問道:“怎麽又回來了?”
“忘記一件事兒,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小可……”
我還沒說完叔禾就打斷我,“我知道,你叫蒲度九。”随後叔禾又解釋一般地補充道:“你是狀元,你的名字自然家喻戶曉。”
叔禾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別人叫我狀元郎,或許我還能坦然接受,但是叔禾這樣叫我,我居然伸出幾分羞愧。我總覺得叔禾這個人的才華絕對是在我之上的。
但是我也明白叔禾這樣說是沒有帶調侃意味的,他是認可我這個狀元的,不似別人表面上說着我才華如蓋,就應該居于狀元之位;背地裏卻覺得我只是運氣好,要是他們有這個運氣,他們定也是一元鼎甲。
“不過狀元郎,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當然知道。”我回得很快,我不願讓他覺得我記不住他的名字,不重視他,一時半刻都不願意。
“唐叔禾”第一次當着他的面叫出他的名字,這樣的感覺有些奇異。
“你怎麽記得的。”,叔禾這下笑得很深,笑意化在眼底,像一壇桃花酒,讓人沉醉。
“我聽宋芸湘說的。”
他似乎知曉了了什麽一樣,笑容沒有剛才那麽溫柔了,“宋芸湘說的?你們倆這段時間應該相處了不少時間吧?”
我覺得叔禾誤會我了,我得給他解釋,這是我唯一的想法。
“沒有,自從抛繡球招親過後我就再也沒看見宋芸湘了,你的名字是宋芸湘要抽我的時候說的。”
唐叔禾又笑了,“原來是這樣,不過當時你是不是吓壞了。動都沒有動,就等着她抽你。”
“這倒不至于,我好歹是個男人,還不至于被宋芸湘那樣的小丫頭唬住。并且她抽也就抽了,我也不在乎。”
叔禾眼睛微眯,微微正色,仿佛他接下來要說的是嚴肅的話題,“宋芸湘的鞭子從來就不留情,要是她下次還抽你,你最好閃開,不要以為自己是個男人就随她欺負。”
“你現在叫我閃開?你把繡球抛給我的時候怎麽不讓我閃開?”想起唐叔禾直接把繡球抛給我,我就有些氣憤。
唐叔禾似乎被我的話逗笑了,“我倒是真的不想,但是那天的宰相府的新姑爺非你不可,你別給我說你看不出來。”
“看得出來,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宋芸湘扔給我和你親手送到我手上不一樣,後者會讓我更失望。
“只是,我沒有什麽準備。被吓了一跳。”我說的雲淡風輕,似乎這般的雲淡風輕就可以掩飾我心裏的失望。
“行了,你回去吧,我會給宋芸湘說讓她不要找你麻煩的。”
“行,那我走了。”只是我還沒有走遠就聽見唐叔禾在我後面說道:“你要是無聊了,可以來我家找我。”
“知道了。”
唐家,在京城有諸多産業,雖然不說富可敵國,但是還是算是富貴之家。叔禾十歲喪母,十四歲父親因為思念叔禾的母親過度也撒手人寰。
偌大的唐家就在那時候壓在這個叔禾的肩頭,在每個人都以為唐家就此将要一蹶不振的時候,叔禾硬是将唐家經營下去,唐家的興盛之意甚至超出了之前。
到現在我只要一想到十四歲的叔禾,小小的少年,就撐起唐家,和家族外人周旋,我就心疼得緊。恨不得能夠早點兒來到京城,早點兒認識他,早點兒陪着他。
叔禾生得極其好看。并且在處理事務的時候雷厲風行,只要不涉及生意往來,都是儒雅有禮的,整個人就是一個有能力的翩翩君子。
這樣的人才自然是很多少女的夢中情郎,不少人理想的乘龍快婿。但是對于宋相就不是這樣的,無論叔禾再有才能,但是他畢竟只是一介布衣,對他的仕途實在沒辦法帶來多大的助力。
反而十七歲就考中狀元的我可以祝他一臂之力,宋相那只老狐貍自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我。
自杏園宴回來,我就開始想叔禾,想得要緊,但是我不願去找他,怕自己陷得太深。畢竟我和宋芸湘還有婚約,畢竟我是個男人。
古往今來有幾個男人是和男人是在一起的?并且叔禾那麽好,我不能因為我的邪念拉他下水。
男人就應該和女人在一起,如此才是陰陽之道。
這樣折騰了自己大半個月,我忍不住了,最後還是把自己埋在桃樹下的桃花酒挖了出來。赴京趕考,我還不遠萬裏地帶了一壇桃花酒。
這壇桃花酒是我爹娘結婚的時候埋下的,他們埋下了三壇,一壇在我出生時取出。一壇我娘去世的時候,爹取出了一壇,他和着眼淚和思念喝完的。
這一壇則是出發前爹取來交到我手上的,他知道我十七歲還未成親,此次來到京城,若是考取功名,就定然會有人與我結親。
這個朝代慣例就是這樣的,榜甫一貼出,就會有不少官家商人在上面尋找未婚的進士,來作為自己的乘龍快婿。
我爹讓我找喜歡的人,和他一起飲下這壇桃花酒,也算是定情。
我早就惦記這壇酒惦記了很久了,但是每次想起這壇酒,我想的都不是宋芸湘,而是叔禾。
我提着酒走到唐府,在門口就遇見了宋芸湘,沒想過這麽巧,但是怕也不是巧合。大概是宋芸湘日日都來尋叔禾。
我實在有些無奈,自己的未婚妻和自己喜歡的人天天見面,我都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樣的姿态面對這件事兒。
不過宋芸湘的确比我勇敢,她喜歡叔禾,就會天天來看叔禾。但是,若是我也是個女子,我一定比宋芸湘積極,一天來看叔禾三遍。或者說從早上就來找叔禾,找到叔禾我就不離開了。
就在他旁邊看他一整天。
宋芸湘眉頭一皺,瞪了我兩眼,“你怎麽在這兒?”
還未待我開口,宋芸湘又說道:“你從我爹那裏知道我的行蹤的?我告訴你,就算你是我未來的夫婿,我也不喜歡你。我就是喜歡唐叔禾。我不可能喜歡上你的。”
等她說完我才對她笑了笑,“我是來找叔禾的。”
“你找唐叔禾?你有什麽沖着我來,是我不給你面子,你來找叔禾算什麽帳,趕緊走。”宋芸湘語氣氣惱又急切,仿佛害怕下一秒我就要沖進唐府去找叔禾麻煩。
至此我才發覺有宋芸湘的存在,我見叔禾一面還真不容易。
“還不走,本小姐叫你趕緊滾了,你還不滾?”說着宋芸湘就開始推我,我下意識反推回去,宋芸湘被我反推到地上。宋芸湘摔得有些重,擡起頭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盯着我。
還沒等我道歉,宋芸湘已經怒目圓睜,“好啊,蒲度九,你居然敢推我?來來來,今天我不跟你幹一架我就不是人。”說着宋芸湘就把袖子往上摟。
一副今天不把我打趴,她就不信宋的樣子。
我擺擺手,“我不跟女人動手。”
“你還看不起女人了。”
聽見宋芸湘的話我簡直是百口莫辯,就在這時一陣清清朗朗的聲音響起了,“你們兩口子在我家門口鬧什麽便忸?”
叔禾面上含笑,語氣卻讓人難辨喜怒。因為叔禾這句話,我們三個人都尴尬了起來。
“行了,來都來了,就都進來吧!”叔禾首先開口打破了這份尴尬。
宋芸湘立即上前揪着唐叔禾的袖子,“我沒有和他打情罵俏。”
宋芸湘說得真誠,好像生怕叔禾會誤會她。
叔禾沒有看宋芸湘只是深深地看向我,我心如擂鼓,難道他是在等我的解釋嗎?
我不确定地開口,“我的确和宋小姐沒有什麽,只是宋小姐剛才推我,我反推的力度過大了。”
叔禾點點頭,“嗯”了一聲,仿佛他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
我們一起到叔禾家院子裏的亭子裏坐下,亭子周圍種了幾株玉蘭花,我視線一瞥又看見叔禾衣服上繡了一朵白色的玉蘭花,但是叔禾的衣服也是白色的,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來。
叔禾似乎發現了我的目光,他看了一眼長在自己腰間的玉蘭花,擡頭盯着我的眼睛笑着問道:“好看嗎?”
“好看。”我回答的毫不遲疑。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唐叔禾就是舉世無雙的翩翩君子,陌上花開時最溫潤的那塊玉。
☆、宋府退婚,遠赴江南
叔禾看見了我放在桌上的酒,當即問道:“送我的?桃花酒?”
我彎眉笑了笑,“嗯,帶過來和你一起喝的,怎麽就想一個人獨享?十七年來我還沒嘗過這個酒一口。”
“埋了十七年?”
我搖頭輕笑,“不止十七年,這是我父母婚宴時埋下的,埋了三壇,現在也就是剩下這最後一壇了。”
叔禾又笑了笑,“最後一壇,你舍得拿過來給我喝?”
我覺得他問的好笑,分明我就想拿給他喝,他還問我舍不舍得。
“對了,你是不是常州人?”
我再次被叔禾驚到了,他居然知道我是常州人,我笑着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叔禾回答的随便,但是眼底的笑意卻更加濃了,“等我拿酒杯,今晚不醉不歸。”
我心想醉了我也不想歸,但是想到宋芸湘在這裏我有不大願意和叔禾喝我這桃花酒了,這個桃花酒是給我喜歡的人喝的,宋芸湘并不是我喜歡的人。
想到這裏我看了宋芸湘一眼,宋芸湘發現的很快,轉過頭就給我一記眼刀。
“嘿,我說啊!你還是早點兒去跟我爹退婚。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你要是敢娶我,我保證你從此就沒有安生日子過。”
聽見她說得話,我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但笑到最後我都覺得自己笑得有些苦澀。
宋芸湘收回托着臉的手,手往桌子上一拍,“你笑什麽呢?我就是不喜歡你怎麽了?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我喜歡唐叔禾。你怎麽也不看看你和唐叔禾差了多少?”
宋芸湘最後一句話我不是很贊同,我想也不想就反駁道:“我知道我和叔禾差了多少,叔禾那樣的男子,要是我是女人我也肯定會喜歡的。”
宋芸湘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說,當即軟趴趴地放下準備拍在石桌上的手,所有的怒氣在瞬間轉化成嘴裏吐出的一個“哦”。
但是宋芸湘沒矜持幾秒又猛拍了桌子一下,“不對,你是男子怎麽了,男子就不能喜歡唐叔禾了嗎?”
宋芸湘這句話猶如一道雷,擊到我心上,本來迷亂的感情變得更加迷亂,但是在迷亂過後,心底漸漸浮起一個想法,“對,憑什麽我不能喜歡叔禾,不能和他在一起?”
對,我要和唐叔禾在一起,我要告訴他我喜歡他,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
叔禾回來的時候手裏只拎着兩個杯子,大概是我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急切叔禾愣了兩秒,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麽了?剛才我沒在的時候發生什麽了?”
宋芸湘先一步搶答回道:“沒有”
叔禾還是看向我,目光仿佛再問,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我連忙搖頭,宋芸湘還在,現在還不是時候。
唐叔禾坐下,開了那壇酒,倒上兩杯,一杯遞給我,一杯放在他面前。宋芸湘見他這樣立即就不幹了,馬上鬧道:“唐叔禾,為什麽他有我沒有。”
叔禾看向我,眼神深意十足,最後叔禾對宋芸湘道:“女孩子喝什麽酒?”
宋芸湘委屈極了,憋屈地說道:“以前,你都是讓我喝的,今天怎麽就女孩子不能喝酒了。唐叔禾,我那麽喜歡你,你不能這樣。”
但是唐叔禾并沒有因為宋芸湘的話而心軟,唐叔禾目光一冷,說道:“你再不回去,到時候宋相又來我這裏找人,你覺得我禁的起宋相三天兩頭的來找我麻煩嗎?”
宋芸湘當下就明白了唐叔禾今天不僅不讓她喝酒,還要讓她走。
宋芸湘走的時候轉過身來又瞪了我一眼,最後冷冷地說道:“記得去我家把婚約解了。”
叔禾似乎有些驚訝,問道:“你不娶宋芸湘了?”
我點點頭,表示不會取宋芸湘。
這下叔禾臉色有些難看了,“你為什麽不娶她?”
因為你,但是最後我也沒有說出口,因為你唐叔禾,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想娶任何人,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就得罪了宋昱,你這樣你還想要你的仕途嗎?”
我苦笑,怎麽不想?仕途對于一個考生來說何等重要?但是我更想要你。
“不想要,喝酒!”
說着我端着酒杯碰上叔禾的杯子,但是叔禾并沒有動,他還盯着我在。
我突然有些洩氣,置氣地問道:“怎麽?我不是宋相的女婿,仕途黑暗你就不願意和我喝酒了?”
“不是。”叔禾回的堅決,“我只是怕你以後後悔。”
唐叔禾不和我喝,我就自己喝,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低低的說道:“我不知道我以後會不會後悔,我只知道要是不退婚,我現在就會後悔。”
叔禾看了我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半晌他也把杯裏的酒喝了,然後他又給我和他倒上酒。
我們倆都沒有說話,安靜得很,只是不時會發出幾聲酒杯碰撞的聲音,一壇酒去掉大半。叔禾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層白霧。
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叔禾喝酒以後會那麽好看?真的是讓人很是心動。
叔禾望向我再次問道:“現在我在問你,你是不是一定要退婚?”
我點點頭,“一定要退。”
“為什麽要退。”叔禾的語氣強硬,仿佛得不到答案酒不會罷休。
對上他好看的眼睛,我終于說出十幾天一直壓在我心裏的那句話,“因為你,因為我喜歡你。”
唐叔禾微微怔了怔,看見他這副摸樣,我真的怕極了,怕他覺得我有病,怕他讓我滾,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但是怔愣過後,叔禾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我看得出來他笑得很開心,“我也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了。”
叔禾突然笑得不像個儒雅的公子,居然有些小孩子脾性地說道:“其實,我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帶你走,把你藏起來,但是我又怕你會生氣。你好不容易考取的功名就這樣糟蹋在我手上。我就不敢了。”
他說他不敢了,但是卻湊上來親了一下我的額頭,他的唇角帶着一絲酒的涼意,帶着酒的醉意。讓我神魂颠倒,如癡如狂。
“那現在你敢把我藏起來了嗎?”
叔禾:“敢了。”
這天晚上我們倆都喝得很醉,我沒有回去,第二天我就去找宋相解除了我和宋芸湘的婚約,宋相氣得不行,還百般威脅利誘,将利害關系講明了揉碎了攤開在我面前。
但是我怎麽會不知道呢?最後婚約解除了,宋相氣得像個王八,宋芸湘倒是開心得像個鹦鹉,一直叫。
我要離開的時候宋芸湘一把拉住我,“蒲度九,謝謝你,你是個好人,謝謝你,我可以和唐叔禾在一起了。不說了,我去找唐叔禾了。”
我只知道宋芸湘現在誇我好人,一會兒一定會舉着鞭子邊抽我,邊說我是個壞蛋。
我踏出丞相府,就看見站在外面等我的叔禾,叔禾身着的是我們第二次相見時他穿的月白色的寬袖廣身長袍,直直站在那裏的他,十分的好看。
宋芸湘先一步撲了上去,“唐叔禾,我解除婚約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只見唐叔禾彈了一下宋芸湘的腦門,彈得不輕,我看得出來。
“不能。”唐叔禾眼裏含着笑回道。
宋芸湘立即叫道:“為什麽?”
唐叔禾看向我,“因為我喜歡的人在那裏。”
宋芸湘似乎有些吃驚,一個轉身果然又抽出了鞭子,對着我吼道:“蒲度九,你居然敢挖姑奶奶的牆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不知道怎麽回她,幹脆不回,搶了人家心愛的人,讓她打一頓也不是不可以。
“芸湘別鬧了。我是真的喜歡他的。”
宋芸湘再次轉過來看向我的時候,眼底裏一片紅,我想她真是喜歡極了唐叔禾,她咬着牙說道:“蒲度九,你給我好好照顧唐叔禾,要是他受委屈。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我去求我爹,不要讓他把你放到景州,景州太苦了。我不能讓唐叔禾受苦。他從十四歲就受了那麽多苦。我不要他受苦。”
我不知道怎麽安慰宋芸湘,只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