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十七歲的少年在人群的簇擁之中，不卑不亢，面對所有人都思之如狂的繡球，始終都冷眼旁觀，似乎他只是這場鬧劇的見證者，而不是參與者。

蒲度九眼裏的星辰本來就夠讓我心頭一動的了，他這份淡然更是讓我欣賞。

但是當我看見宋相指着蒲度九對着身邊的人耳語時，我就知道了，縱使蒲度九不想在名利之中泅渡，但是這場鬧劇也必定少不了他。

果然，宋芸湘的繡球落在了他懷裏，我收回視線繼續夾着菜。眼下，所有的事情已經不是我能夠改變的了，不是說蒲度九接了宋芸湘的繡球，而是因為宋相決定了讓蒲度九成為他的女婿。

并且是個聰明人都會選擇成為宋相的乘龍快婿，就算宋芸湘不樂意，總之，翁婿合手在朝廷上闖下一片天地，這怕也是很多仕人期待的。

所以，盡早收回目光，不去關注蒲度九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少點兒關注就不會陷得太深。

然而，事情總不會按照我的想法前進，宋芸湘把繡球扔給了我。我看向蒲度九，他在對我笑，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笑。他眸若桃花，內涵星辰的眼睛裏似乎含着些許無奈。

他的眼神勾得我有些晃神，我看了一眼臉色發黑的宋相，最後還是擡手把宋芸湘抛過來的繡球擋回給了蒲度九。

我還對着他笑了一下，我笑，只是想對他表達抱歉，但是他接到繡球也對着我笑了笑。他笑了，或許，他是願意接受和宋芸湘在一起的。

宋芸湘質問我沒有結果以後，居然又把怒氣撒在他身上，這是我沒有想到的。看見宋芸湘摸出鞭子，我幾乎是沒有猶豫就擋在了他面前。

我回頭看見蒲度九居然沒有任何躲的意思，我當即有些生氣，難道我不及時趕到他就等着宋芸湘把他抽成一條花蛇？

這樣一想我似乎已經開始心疼了，這麽好看的小東西不應該被宋芸湘抽打。我想湊過去給他發火，罵他一頓，好讓他下一次不會在傻傻地站在那裏挨打了。

最後我也沒有和他說什麽，只是讓宋芸湘不要為難他，但是沒想到他卻幫宋芸湘說話，讓我不要和宋芸湘置氣。

我這才想到他們倆才是未婚夫妻，而我只是一個局外人，我就該當一個看客，不應該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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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來月沒有看見蒲度九了，我想他了，想他的眼睛，想他的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分明只見過一面，但是我就想他想的厲害，我從來沒有這樣思念過一個人。

為了不想起他，我一直都把自己埋在唐家生意的往來之中。但是今日，我呆不下去了，今天杏園宴，蒲度九應該會參加。

一想到那些進士能夠和蒲度九一起作詩賞花，我就嫉妒得厲害，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

家是呆不下去了，我提着酒到桃園喝酒，桃園裏有一處開滿合歡花的亭子，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我居然在桃園遇見了蒲度九，他是這次杏園宴的探花人。杏園宴的探花人當選同年進士中最俊美的人，我看見蒲度九的時候，就覺得探花人就該是他。

他連續問了我好幾個答案明顯的問題，我笑他明知故問，笑罷，就看見他有些窘迫的小樣子，看得我更想逗他玩了。但是最後又扯到宋芸湘，每次和蒲度九在一起，一提到宋芸湘，我就不大高興。

我知道我在嫉妒，但是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嫉妒，更逾矩的事兒我沒法做了。

不過還好小東西最後和我說他之後就沒有見過宋芸湘了，這句話才算是勉強壓下了我不可告人的嫉妒。

最後，我讓小東西沒事兒來找我玩，就算他将來要和宋芸湘成親，要成為宋芸湘的丈夫，但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做到不去看他。

就這樣吧，能多看他一眼，就多看他一眼。

但是，我等了他半個月，他都沒有來。他應該不願意和我扯上半點兒關系吧，畢竟他是宋芸湘的未婚夫。

那日，聽見管家告訴我蒲度九來找我了，我立即就出門了，但是出門就撞見了宋芸湘和蒲度九。看起來他們關系還不錯，在我家門口打情罵俏。

瞬間蒲度九來找我的歡喜化掉了，我又開始嫉妒了。但是兩個人都在解釋，我最後也沒有多說什麽，讓他們倆進門了。

蒲度九把提來的酒放在桌上，說帶酒來和我一起喝的，看見略為粗糙的壇子，我試探性他這是不是桃花酒，以及他是不是常州人。

他說是，還說這酒埋了不止十七年。常州家家都有種桃樹的習慣，并且會在夫妻結為連理之時埋下三壇桃花酒，一壇在第一個子女出生時飲，一壇在夫妻去世時飲下，還有一壇留給孩子，在孩子找到意中人時和意中人共飲。

蒲度九說出這話的時候，我看了他一眼，想從他面上尋出一絲他就是把我當作意中人的意思，但是小東西眼神卻一直躲躲閃閃的，就是不正視我。

我取來酒杯，給他和我各自倒上一杯。去拿酒杯的時間裏我也想清楚了，既然小東西不說，我就裝傻，就當不知道常州桃花酒的深意。

這樣裝傻當他的意中人就算是一種自欺欺人我也樂意了。反正，他早晚要和宋芸湘在一起，這是怕是我唯一的一次的放縱。

宋芸湘也要讨酒喝，但是我沒有給她，這是蒲度九給我的，我不願意給她。不僅如此，我還叫宋芸湘回去，宋芸湘不樂意，但是她最後還是回去了。

臨走之前，宋芸湘讓蒲度九記得去退婚，我這才清醒過來。我承認我欣喜了一瞬間，但是下一瞬間更多的是慌張。

不是說，我怕我會得罪宋相；但是蒲度九退了婚得罪了宋相，那麽也就意味着他的仕途就基本上走到了盡頭。

仕途對于一個讀書人意味着什麽？十幾年寒窗苦讀就是為的這個，蒲度九居然說放棄就放棄了。

我問他為什麽要退婚，他回答了一個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聽到的話，他說他喜歡我。

一時間歡心和擔心脹滿了我的心，五味不辨。我腦海裏只剩下他喜歡我這句話。但是我仍舊不敢讓他為了我付出他的未來。我怕他後悔。

但是看見小東西被酒熏紅的臉上布滿了不安，我又真的不願意再思考那麽多，我也想和他在一起，把他占為己有。最後決定自私一回，我吻了他，給他說我也喜歡他。

我真的好喜歡他，很自私的愛着他。

度九，對不起，我愛你。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常州家家都有種桃樹的習慣，并且會在夫妻結為連理之時埋下三壇桃花酒，一壇在第一個子女出生時飲，一壇在夫妻去世時飲下，還有一壇留給孩子，在孩子找到意中人時和意中人共飲。（這裏邏輯極度不自洽，就是萬一生了兩個孩子怎麽辦之類之類的，但是我就是不想改，将就将就，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