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清辭,我們相愛,為什麽就不能在一起?”
“父親說得對,我們是姐弟,這種不倫的情感太脆弱,經不起一絲一毫的背叛。正追求你的寧月瑤是極好的女子,看得出你也很喜歡。”
“我只喜歡你,只想和你在一起。相信我,我永不會背叛你,沒有什麽能敵得過我們在一起的二十幾年。”
“那些流言蜚語怎麽辦?”
“我們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定居,那樣在別人眼裏我們就是尋常的夫妻。”
“好。”
電視裏的午夜劇場正播放着冗長而又難看的電視劇。
兩年過去,我至今還記得當年我答應和顧清岩相守時的對話,他的承諾猶自清晰地在耳邊響起,可是我攪盡腦汁也想不起當年那個只要一看到有異性靠近我就成醋缸子的清俊少年,也想不起他在別的女子面前維護我的模樣。
愣神間,玄關已經有聲音響起,是顧清岩回來了。确切地說,是顧清岩和一個女子回來了。
那個女子正是寧月瑤。
我瞬間心如刀絞,呼吸亦驟然急促。難道這便是我罔顧人倫的報應?
我從容地上前接過女子懷中的男人,微笑:“謝謝你送他回來,進來喝杯茶吧。”
寧月瑤雙手環胸嗤笑:“真蠢!你也不過如此,真不知青岩當初為什麽要選擇你!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把他完全奪過來。”
我垂了眼眸,不想多說,只道:“你請便。”随後将顧清岩扶上樓上的卧室,給他脫了外衣,又擦了身,喂了醒酒茶方才下樓坐下思考這tmd悲催人生。我才二十五歲,是現代的新女性,為什麽像閨中怨婦一般癡等晚歸的丈夫?顧清岩,他不過是仗着我愛他。
顧清岩的脖頸上,有幾個刺目的吻痕。寧月瑤說了“真蠢”和“完全”兩個詞,這說明一個問題:當初那個信誓旦旦地說不會背叛我的男人如今…果然是得到了便不會再珍惜嗎?父親在去世前說,我會受不了這個打擊,即便我和顧清岩沒有血緣關系。
我的人生仿佛從現在就可以看到未來。因為人生地不熟又不善交際,每天我都只能呆在這棟複式小洋房裏,聽聽音樂、做做家務,然後伴着孤寂清冷的幽靜守着電視,看某某女星又和顧清岩傳出了什麽緋聞,等顧清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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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也問過顧清岩,開始顧青岩只說我在乎他,高興得跟什麽似的,一個勁兒地直說:“清辭,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但是,再喜歡也得藏着掖着啊,要不然,我會得寸進尺的。”果然,時間一長他就掀眼皮不耐煩:“我很累,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煩不煩啊?”
“無理取鬧”、“煩”。
他竟用了這樣的字眼。
我也很累。我圖什麽?每天像一個可悲的家庭主婦窩在一幢房子裏等待愛人歸來?愛人?如今恐怕已經不是愛人而是煩人了吧?可悲的家庭主婦!可悲的愛人!我甚至無法想象,曾夢想要周游天下的我如今竟常年呆在一個地方,只為顧清岩回來的時候,我還在。如今,只怕也不能說“回來”了吧?應該說“來”。我甚至連家庭主婦都不是,反而像是見不得光的,情人。
顧清岩在床上睡得死死的,面容不像醒着的時候,有那麽多可以傷我的東西。這時候的他像是當初從小學到初中、從初中到高中、從高中到大學都纏着我的那個少年,像是第一次對我說喜歡後耳朵尖兒都要紅一紅的害羞少年。
如今?如今,呵呵~如今他看到我都是厭煩的罷?也許是習慣,也許是親情的維系,他還不曾和我翻臉。什麽情呀愛呀的,什麽害羞,還和顧清岩有關麽?
至少,我在他的身上,已經看不到當初的影子了。我走到床前,彎腰,借用現在的顧清岩的額頭,給從前愛我的那個少年和我愛的那個少年一個吻,一個含着我掏心挖肺搜羅出來的每一絲情感的、一個他已經讨厭甚至厭惡的吻。And,say good night。
晚安,我曾經的少年。
第二日顧清岩下樓後,并沒有看到早餐,微微地皺了皺眉,說:“我先去公司了。記得要吃早飯。”
我一夜未睡,一直在思考我們之間的問題。我們應該再談一談,給彼此最後一個機會。畢竟二十幾年的感情了,能挽回的還是挽回吧,是以我微微搖頭:“這個不重要。我們談一談。”
顧清岩在我的對面坐下,斜飛的鳳眼裏滿是笑意:“誰惹你了?這樣嚴肅。”
“你昨天回來得很晚,事實上你每天都回來得很晚。”其實我特別想歇斯底裏地質問他,想要大喊大叫。如果他都欺騙了我,還有誰是我可以相信的?
顧清岩鳳眸一垂,掀唇不耐道:“我有應酬。你有必要總是揪着這個不放嗎?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我想給你好的生活,所以這些應酬都是必要的。”
“昨天都有哪些人?”我不管,執着地問。這樣的生活我過夠了,但我愛他,所以若非他傷我至極,我難以離開他。但不是不能。
“除了傅雲歌,你都不認識。”
“那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麽回事?”
“逢場作戲,不可避免的。你知道我愛你,永遠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他揉了揉眉心,顯得有些疲憊。我該慶幸他還會給我解釋嗎?如果昨天不是寧月瑤送他回來的話。
“我問了傅雲歌,你昨天壓根兒沒應酬,你帶着寧月瑤和你的那幫兄弟們去了哪兒不用我說了吧?”傅雲歌是顧清岩的好友,我并沒給他打過電話。可是顧清岩竟然騙我,多麽可悲。我寧願他直接告訴我“我不再愛你了”也好過現在這樣。
顧清岩驀然直視着我:“你查我?”神色間已是動了真怒。而後又譏諷:“你怎麽變成了這樣子?你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充滿了嫉妒的嘴臉,這還是當初那個雲淡風輕的顧清辭嗎?”說完擡腳便離開,那颀長的身子上套着範思哲西裝,連背影都是好看的。
可是,将我變成這樣患得患失的人,不就是他嗎?為什麽明明是他犯了錯卻可以如此明目張膽地責怪我:“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顧清岩前腳剛走,我的手機鈴聲就響起來了,我看也不看,接了電話就開罵:“All of you are cheating me! I won't believe you anyone person! Bitch!! rubbish……(你們都在騙我!我不會再相信你們任何一個人!垃圾!)”
這是我第一次不顧形象地罵人,卻被因忘記拿公文包去而複返的顧清岩聽見,他用我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我,說:“我沒想到你會變得這樣粗魯。”
我張口結舌,那邊關切的聲音卻清晰地傳來:“honey,what’s wrong with you(你怎麽了)”
他說我粗魯。這樣的我們還有什麽以後?他走後,我對着手機那邊的Linda哭出聲來。惹得那邊又是一陣慌亂的慰問。
我收拾了心情,說:“沒事,就是難受。原來罵人可以讓人這麽舒暢。”
那邊Linda的漢語說得磕磕巴巴:“難受,就到愛爾蘭來吧,這裏可以騎馬,有個莊園的主人很帥。”
我問她:“你給吃住穿嗎?”
Linda笑:“辭,你是落魄了嗎?也會說這種話。”接着道:“你來就給。你那麽美麗,不用我給,也不乏英俊的帥哥們願意請你。”
這滿室的孤寂,讓我想要發瘋。我想将這一切毀滅,它就像一個甜蜜而痛苦的夢,讓人心碎,讓人想要毀天滅地。兩年的苦痛,夠了。或許我應該在顧清岩沒認識到我所有醜惡之前離開,還他自由。
很多時候,屬于你的東西就是你的,不屬于你的,強求也無用。該放手時還是要放手的,這樣,至少還有回憶是美的。
在走之前,我本想最後一次像一個妻子那樣對顧清岩,查勤、操心衣食住行、唠叨日常。然而顧清岩幾天沒回,我的這個想法只能作罷。離開的時候,我燒光了我和顧清岩所有的合照以及我自己的照片,扔掉了我所有無需帶走的衣物以及日用品,甚至于床單窗簾餐廳桌布等。我還請了清潔工來将屋裏所有的一切的洗洗涮涮了一遍,然後全部的東西的換新。
我抹去了我存在過的所有痕跡,銀行卡也只帶了父親留給我的那張。我本想留給他一句話:男兒重義氣,何用錢刀為?
但想了想,現在他再看到我,大抵是要生厭的,可能連帶和我相關的事物哪怕一句話一個詞一個字,都能叫他不耐煩,是以我很有自知之明地離開,帶走了回憶帶走了我的夢想,不留一點痕跡。
再見,我活着卻早已死去的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