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方向一揚,十分沒耐心地回答:“自己問他去。我懶得跟Omega解釋。”

說完,他繼續轉向來處,背對着他們擺擺手,說:“我在車上等你,別耽擱太久。”

伴随着騰騰騰的腳步聲,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他走後,似乎空氣都為之一松。

池琥轉向姜醫生,很歉意地鞠了個躬:“對不起,我也沒想到他會親自過來,給您添麻煩了。”

姜醫生有些憔悴地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他就是故意來惡心我的。畢竟當年的事……他恨我也是應該。”

因為覺得太丢臉而沒有把自己送上法庭,其實那件事裏面姜醫生算是逃過了一劫。否則無論是誘/拐Omega還是破壞軍/婚這樣的罪名,都能讓他扒一層皮。

那個Alpha的想法,真的讓人很難理解。

姜醫生從往事中回過神來,再看向池琥,眼神中帶着些許了然:“你果然被軍部盯上了嗎?就知道他們肯定是不會放着你這樣的超A不管的。”

姜醫生嘆息着拍了拍池琥的肩膀,眼神中透着慈愛與不忍:“你是個好孩子,別跟那幫沒人性家夥學壞了……還有,保重自己。”

池琥鄭重的點頭。

樂夙有些摸不着頭腦地聽着他們的對話。似乎從這兩人一來,自己就處在狀況外。這時,姜醫生突然喊了聲他的名字:“樂夙,帶着老虎去換身隔離服吧。”

“哦,好的。”樂夙回過神,連忙應聲。他轉頭對池琥說:“請跟我來這邊。”

兩人向着更衣間走去。姜醫生則自己端着受傷的胳膊,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

他想起了三年前那個剛剛分化成了超A,身上一身銳氣未斂的大男孩,每天生龍活虎地來這邊癡纏,想盡各種辦法求自己去看孔梓一眼。

和現在一身凝重而沉郁的氣勢截然相反。

“哎……”姜醫生搖了搖頭,放下了心中的那一絲同病相憐。

更衣室內,樂夙找出一身大號隔離服遞給池琥。

“會穿嗎?”

池琥點點頭。

他接過來放在一邊,先把身上的外套脫掉。

這時,樂夙看見他的脖子和手腕處都帶着一個三指寬的金屬環。

“這個是……?”他有種猜測,但不敢确認。

池琥悶悶地回答:“失控抑制環。”

那個傳說中對付超A的大殺器,日常抑制超A産生超量A素,失控時直接電擊,靜脈注入抑制劑……超A的,枷鎖一般的存在。

樂夙不禁深吸了一口氣。跟這個比起來,Omega頸上的抑制環,簡直像精美的裝飾一樣。

☆、池琥再見

穿戴好隔離用品,樂夙帶着池琥穿過風淋室,再次進入剛剛的那一層走廊。

護士們的效率很高,已經用噴灑消除藥劑的方式中和掉了方才殘餘的信息素。姜醫生沒在這裏,大概是回去處理手上的傷勢。

兩人停在病房門口,樂夙說:“請在這裏稍等一下。”

池琥點點頭,停在了門外。

樂夙推門進去,見孔梓倚坐在床頭,看到他展顏一笑。

不知道為什麽,從剛剛起一直有些壓抑的情緒,突然就不那麽沉重了。

樂夙便也回以一個微笑,沒有做什麽鋪墊,輕聲說:“池琥來了,在門口。”

孔梓果然也沒顯出半點意外的樣子。想必剛才發生的一幕幕,早已被孔梓隔着一層玻璃收入眼中吧。

此時他望着門口的方向,點了點頭:“幫我叫他進來吧。”

“好。”樂夙開門出去,換了池琥進來。

這段時間以來,他通過姜醫生,已經能夠理解到那對竹馬間的情誼。再加上親身經歷了上次的事件,對于清醒狀态下的池琥不會傷害孔梓的這件事,樂夙是能夠信任的。至于非清醒狀态……那不是還有超A抑制環嗎?樂夙相信池琥也不是偶然讓他看見的。

因此,沒有額外交待什麽,樂夙守在了門外。

那個距離,以Omega的聽力再隔着厚厚的隔離服肯定無法聽到他們的談話,但孔梓透過門上的玻璃可以隐約看到他的身影,好像在說:“我在這裏。如果有需要,随時喊我進來。”

而病房內的兩人卻遲遲沒有開口。

池琥久久地凝視着坐在床上的孔梓。比之前微長一些的頭發垂在他瘦削蒼白的臉頰上,恍惚間有種回到了三年前的錯覺。

哪怕隔着重重防護用品,池琥也能看清楚。除了因為超A所具有的強化視力,更因為他對孔梓的熟悉。

因為熟悉,所以哪怕一點點的變化都能知曉。

曾經有多麽堅信這一點,現在的自己就有多麽可笑。

哪怕到了現在,孔梓也是一如往常的微笑。好像只要池琥随便地聊起一個話題,他就能順勢接起,然後兩人就能瞬間回歸無事發生的日常。

“……所以我恨你。”

“嗯?”孔梓眨了眨眼睛:“從這裏開始?”

“對,你難道以為我是來道歉的嗎?”池琥隔着面罩沒法做出很兇悍的樣子,只好把語氣放的很兇:“我是來算賬的!”

說着,他伸出帶着手套的手指去掐孔梓的臉頰。

孔梓配合的向後躲,口中半真半假地說着:“嗚哇,老虎好兇,好可怕……”

然後他也說不下去了。

臉上只是被輕輕地掐了一下,然後就變成了撫摸。距離的拉近讓孔梓也能清晰地看到池琥那雙護目鏡背後的眼睛,根本已經蓄滿了淚水。

“你這家夥,知道你對我多殘忍嗎……”

最終池琥所謂的“算賬”,也僅僅是這種程度而已。

有那麽一瞬間,孔梓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被捏碎了。

拜托了,對背棄你的人,不要這麽溫柔了。

……

池琥沒有停留太久。

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可是好像一旦要說出來,就變得蒼白無力了。比起那些質問,那些無意義的憤怒的宣洩,他還是選擇用有限的時間再好好地看看這個人。

再……好好地道個別。

“要走了嗎?”孔梓若有所覺。

“嗯。”池琥的喉嚨緊了緊。他拉起孔梓的手,像是要在心中銘刻下來一般,用手指在上面仔細描摹。

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輕輕地顫抖了一下,像是要逃般地一縮,被池琥緊緊扣住了。

“嘿……”口罩背後傳出悶悶的笑聲,像是有點得意,聽來卻又透着幾分心酸:“原來你對我也還有幾分心軟的嘛。”

池琥就那樣抓着孔梓的手,不容他逃避地深深地注視着他:“上次,你說你選擇了你的未來。但是,我還沒有做出我的選擇。”

他向前傾身,在孔梓的耳邊留下最後一句話:“十年後,我帶着我的答案來見你。”

樂夙再進來的時候,見孔梓抱起膝蓋蜷縮着,流着淚露出了一個窮途末路般的微笑。

彼時池琥已經坐上了軍部的車,踏上了一段新的人生。

此處本可不表,無奈同行的孔上将是個不肯安生的人。

他見池琥上車後依舊一副苦大仇深樣子,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直煙點上,一臉惬意地吸了幾口。

“小朋友,願望不是實現了嘛?可以開心一點兒,畢竟軍部也不是什麽魔鬼。”

被稱作“小朋友”的池琥,表情扭曲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其實從他的年齡,以及朋友父親的輩分上算,叫池琥一聲小朋友倒也沒什麽。但一來池琥長得人高馬大,再加上孔上将自己一副沒正形的樣子,這句小朋友就顯得很是古怪。

而且作為竹馬的池琥最是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對于父親這個身份根本全無認知。從小到大,在孔梓需要“父親”這個角色出場的時候,這人從沒出現過。倒是姜醫生對孔梓來說更像父親一些。

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孔上将彈了彈煙灰,怡然自得地繼續吹噓:“別看我這個樣子,那臭小子上次還不是乖乖地來找我,一邊哭一邊可憐巴巴地說:父親,求求你了……”

其實那是孔梓第一次主動敲門走到孔上将面前,在他面前的書桌上分別擺下周尚黎那次事件相關人員的調查記錄以及其中包含的犯罪證據。

孔上将第一次仔細去看那孩子的臉,那孩子對于他的審視全無懼色,還一臉平靜地提出交易:“反正您向來也是眼裏不揉沙子,這裏證據确鑿,您也可以再派人核實一下。另外這裏是我簽過字的斷絕關系文書,恭喜您從今天起擺脫有個廢物兒子的污點。”

想到這,孔上将從懷裏掏了掏,找出一張揉的有些皺的紙遞給池琥。

池琥慢慢展開,只見第一行就明明白白地寫着:“本人孔梓,自今日起,自願與孔上将斷絕父子關系,并放棄繼承權……”最下面是池琥很熟悉的孔梓簽名。

他一言難盡地看着還在洋洋得意的孔上将:“這就是你說的,父親,求求你?”

“是啊,不答應我的話就不要你了,明顯是在撒嬌嘛。”孔上将伸出手臂,哥倆好似地攬住池琥的脖子,一臉壞笑:“來,交換一下信息嘛。跟我說說你是怎麽信息素失控把那小子轟到住院的?”

……

池琥頓時覺得前途未蔔,痛苦地捂住了臉。

☆、剪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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