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秦桑來了
看到青年的那一瞬間,陳飛既震驚又莫名地一陣心虛,還有一些慚愧。
“阿落呢?”青年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淡然,他聲音中的急切和擔憂出賣了他。
陳飛心裏的心虛更盛,他想,若是讓二師兄看到小師弟被一個陌生人抱着,二師兄會不會打死他?可在秦桑的目光下,陳飛不敢怠慢,虛虛指了指院子,還沒等他開口說什麽,秦桑已經快步向院子走去。
陳飛連忙跟上去。
秦桑的腳步在院門口頓住,陳飛踮腳往裏看了看,看到賀斓緊緊環抱着寧宇的腰,陳飛認命地閉上眼睛,弱弱喊了一聲“二師兄”。
秦桑沒有出聲,眼睫微微顫動了下,緩緩轉過身,問陳飛:“他是寧風山莊少莊主?”
他語氣很淡,陳飛聽不出什麽情緒,只能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嗯,”秦桑神情依然平靜,“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麽了?陳飛一臉茫然,心知不能再讓那兩人這麽繼續抱下去,即便寧宇還算規矩。
他正想出聲喚人,卻聽秦桑輕聲道:“別打擾她。”
寧宇乖乖地閉上嘴巴,不想再杵在這兒,可秦桑不動,他也不敢動,便只能心懷忐忑地靜靜站在那兒,心裏想着二師兄怎麽來了?難道是有事要辦?還是說他專程為了小師弟來的?若是這個原因,他一點兒也不……懷疑。
夜風吹着,還是有些涼。
賀斓雖然哭的克制,可卻十分投入,因此并沒發現有人來了。寧宇倒是看見了,也驚訝于那人一身不俗的氣度,被人看着,他脖子都紅了,想拍拍賀斓打斷她,可他又不忍心,便這麽僵硬着,繼續任由那微燙的淚水浸透衣衫。心裏希望那人趕快走,可他就是不走,寧宇不禁有些惱怒,此時卻發作不得,便暗暗猜測此人的身份。
突然看到他身後的陳飛給自己使眼色,寧宇覺得不妥,正猶豫着要不要提醒賀斓,卻感覺到圈着自己腰身的手臂松開了。低頭便見賀斓在他懷裏擡起頭,哭過的雙眼水洗過一般,眼眶微紅,竟帶了些難得的脆弱。
看到寧宇,賀斓呆了一瞬,注意到他通紅的臉,賀斓也有些不好意思,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啞聲道:“抱歉,鼻涕擦你衣服上了,你脫下來,我給你洗洗吧……”她語氣中帶着濃濃的歉意。
寧宇心中的绮念頓時消散無蹤,微微緊繃着臉,故作淡然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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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斓抹了一把臉,擦了一手的鼻涕眼淚,再看看寧宇衣服上明亮的污漬,更覺得抱歉了。
她長這麽大,除了小時候哭的二師兄一袖子的鼻涕眼淚外,還沒在外人面前這麽失态過。
“阿落。”賀斓正覺得無地自容,便聽到熟悉的聲音,驚訝地轉頭,看到二師兄向自己走來。
賀斓雖然震驚,卻不耽誤她回應秦桑。她幾步便到了秦桑面前,喊了一聲“二師兄”,想笑卻又委屈地扁起嘴,又帶着哭音喊了一聲“二師兄”。
秦桑看的好笑,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動作輕柔地給她擦臉,嘴裏卻道:“多大了,還哭鼻子。”
賀斓吸了吸鼻子,對秦桑道:“二師兄,三師兄他……”畢竟不是真的心靈脆弱,哭過一場,賀斓的情緒已經好了許多,只是突然看到秦桑,賀斓有些懵,又想訴說自己的委屈,卻沒真的再哭了。
“嗯,我都知道了。”秦桑一邊擦去她糊了一臉的鼻涕眼淚,一邊柔聲和她說話,“二師兄來了,阿落可以放心休息了。”擦完臉,他又拉起她的手腕,仔細地給她擦手。
賀斓點點頭。
這一幕看的林榮目瞪口呆,她瞅瞅陳飛,卻見他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再瞅瞅自家表哥,卻見他面癱着一張臉,看向秦桑的目光卻帶着審視。林榮的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二師兄怎麽來了?”賀斓終于有心思問起別的。
“有些事要處理。”秦桑柔聲道,“知道你們在這裏,便來看看。”他頓了一下,打趣道,“沒想到看到小阿落哭鼻子。”
賀斓微微鼓起嘴,想為自己辯白兩句,可到底心情低落,便只是哼了哼。
這樣的賀斓是林榮和寧宇都沒見過的,卻又正是她這個年紀的小娘子正常的嬌态。林榮就經常這樣對寧風山莊莊主和表哥撒嬌,只是從沒想過這樣的情态會出現在賀斓身上。
“二師兄的事情辦好了嗎?”賀斓又關心起秦桑。
“嗯,好了。”秦桑點頭道。
聽到對話的明風不禁瞅了一眼跟着自家王爺來的明雨,卻見明雨眼觀鼻鼻觀心,好像沒看到自己似的。明風便悟了,王爺是專程為了賀姑娘來的。他心裏不禁有些懊惱,為什麽王爺偏偏這個時候來,若是王爺誤以為是他沒有保護好賀姑娘怎麽辦?誤會他是一個無能的屬下怎麽辦?
“那二師兄和我們一起回京城吧?”賀斓眼巴巴瞅着他,她已經好久沒見過二師兄了,生怕二師兄這次辦完事匆忙要走,那她就要考慮一下要不要放棄這一段路的游歷。
“好。”秦桑笑着點頭。
賀斓聽了十分歡喜,想到什麽,又有些忐忑地瞄他幾眼。
“怎麽了?”秦桑笑問。
“二師兄,你……那個,要不要……”賀斓很是猶豫,卻見秦桑一直含笑看着她,她心一橫,一口氣問道:“要不要去看看三師兄?”說完又忐忑地觑着他。
“走吧。”秦桑心底微嘆,對賀斓笑了笑,示意她和自己進去。
賀斓也不放心他自己進去,即便他不說,她也是要跟上的。
陳飛也硬着頭皮一起進去,秦桑淡淡瞟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麽,陳飛頓時松了一口氣。
留下的林榮慢慢挪到寧宇身邊,歪頭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寧宇若無所覺。
屋內的姜梓月正在低低抽泣,注意到有人進來,也沒去看,只是看着靠在床上的葉朗,緊緊握着他的手,聽着他斷斷續續地說話。
“你們……來了……”看到有人進來,葉朗虛弱地笑了笑,待看清和賀斓站在一起的人,他瞳孔一縮。
看着葉朗身上的生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賀斓不忍再看,慢慢移開了眼睛。她已經聽沈景明說過了,葉朗中的毒正是那個黑衣堂主撒的毒|粉,很是霸道,只要接觸到人的皮膚就能中毒,中毒之人的器官會被腐蝕,逐漸喪失生機。若是及時服用解藥,人還能救回來,可是當時葉朗中毒後就不見了,又過了那麽久,自然便無藥可解。
當時她和葉朗有所接觸,沈景明便采取了措施,若不然她雖不至于中毒,也會虛弱無力幾天。
沈景澤很是自責,這毒是他弄出來的,他原本想用毒悄無聲息地殺了那些人,不成想正準備“獻”上毒|藥,山洞就被人偷襲,他被人打暈帶走,而毒藥也被黑衣堂主搜刮帶走。
“你說的對……”葉朗看着秦桑,耗盡全身的力氣,大笑道,“我錯了……我死有餘辜……”
這句話說完,他再也沒了生息。
姜梓月臉色大變,猛地撲上去,緊緊抱着葉朗。
賀斓和陳飛同時看向床上,看向了無生息的葉朗,看向悲痛不已的姜梓月,心底也湧起濃濃的悲哀。
秦桑低低一嘆,神色落寞。葉朗叛出無為山,也有他的一份責任。擔心他走了極端,自己也一直讓人暗中尋他,可人手有限,自己又自顧不暇,便一直沒什麽音訊。直到這次,得到明風的消息,他便知不好,又擔心賀斓承受不住,便堅持趕來洛陽。
這一見便是永別。
床上的姜梓月突然沒了動靜,賀斓吓了一跳,慌忙去看秦桑,秦桑安撫地拍了拍她,“別慌,去叫大夫。”
陳飛拔腿便沖了出去,很快提着沈景明回來了。
被人粗魯的對待,沈景明難得的沒有生惱,先去探了探姜梓月的鼻息,沒死,便又去給她診脈。
“要生了。”沈景明回頭道。
“趕快準備接生啊!”賀斓有些急,三師兄剛走,他的妻兒可千萬不能再出事。
“我不會。”沈景明站起來,攤手道。
賀斓和陳飛一呆,又聽沈景明道:“我師兄擅長。”
賀斓忙沖出去找到沈景澤,一邊拽着他進屋,一邊說了情況。沈景澤神情嚴肅,忙讓人準備需要用到的東西,又讓人把姜梓月擡到另一個房間。
幫不上忙的人都被趕了出來,沈景明師兄弟在房間裏接生。
“再去城裏請穩婆和郎中過來。”秦桑對明雨道。
明雨垂手應了,連忙去打聽附近最好的穩婆和大夫。
姜梓月原本的情況便不大好,又突生變故,賀斓幾人便很擔心。
秦桑自然看出她的焦慮,便道:“阿落和知離随我來。”
陳飛和賀斓對視一眼,都有些訝異,知道二師兄有事要說,便連忙跟他出去了。
秦桑帶着他們來了附近一家客店。
“二師兄,你要和我們說什麽事啊?”賀斓壓下心中的擔心,問秦桑。
“先吃些東西。”秦桑把吃的推過去,又倒了一杯茶,“說說你們三師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