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天亮了。太陽明晃晃地照進了房間。

關若謙已經醒來許久了,但他并沒有如往常一樣立馬起床,而是賴在床上,側着身子,撐起頭,細細欣賞嬌妻甜美誘人的睡相。現在的她已經完全褪去了昨夜的嬌媚,還回了原來的素雅,恬靜。

“真是累壞你了。”他憐愛地低喃,大手不舍地輕撫她還帶着疲倦的容顏,但并無太多的歉意,更多的是男人的滿足和得意。他的手指如輕羽般,拂過她眼眶周圍隐在白皙雪膚下的青黑,扇動了她濃密的睫毛,想是驚醒她了。

若謙的嘴角不由地一點點上揚,扯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帶着滿滿的笑意,泰然自若地等她睜開眼來。

依依的睫毛又動了動,但并沒有睜開眼來,似乎還眷戀着夢鄉,不舍醒來。又一會兒,她的眼珠子在單薄的眼皮下轉動了,終于睜開了迷朦的雙眼。乍見這個陌生的房間,她還有點迷糊,反應不過來自己所在何處,待看到窗棂上大紅的喜字,才恍然大悟記起這是夫君的家,也是她的新房。意識到這一點,她突地回過頭去看睡在床的另一邊的夫君,不意卻迎上他帶笑的俊顏,促不及防地吓了一跳,他的悠閑從容讓她無措了起來。于是她別開了臉,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與自己有着親密關系的男子。

別開的視線被散落一地的衣裳吸引了。他的禮服和她的交疊着,中間還交夾着雪白的裏衫和襯褲,純潔的白和冶豔的紅交纏着,肆無忌憚、任性地交纏着,一如昨夜她和他的交纏。瞬間,關于昨夜的散亂而模糊的記憶閃過了她的腦海,她抓不住一個清晰的畫面。但她敏感的身體卻迅速地記憶起了那火熱的纏綿,一股熱浪沖上了腦門,她的臉不可抑制地紅豔起來。她羞怯地閉合了雙目,抗拒了眼前的一切,天哪,這是多麽羞人的啊。

若謙的視線自始至終都跟着她,對她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他一眼就明白她想起了什麽,對她鴕鳥般的作法,莞爾一笑。這樣的她和昨夜的狂野熱情的小女人似乎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突然他極想知道,這個傳聞中有個極為古板的父親的小女人對閨房之事到底是一種什麽反應。真實的反應,而不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的異常反應。他斂盡了所有的笑意,眼眸沉了下來,像極了一潭深水,藏着危險的漩渦,随時準備吞噬一切靠近他的獵物。

他慢慢地收緊了雙臂,讓兩個人的身體緊密貼合,故意煽情地磨蹭,他的大腿橫過了她的,把她圈在了懷中。親密無間的接觸讓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件事,他們的衣物盡在地上,那麽他們的身上……她酡紅着臉,不敢往下想。

若謙卻似故意與她作對似的,一把揮開了兩人身上的涼被,讓她徹底地面對赤/裸/裸的現實。她慌亂地在目光觸上他光滑結實的胸膛的那一刻,合上了雙眸。

他的目光如炬,寸寸灼過她身體的每一寸,暗沉的眼眸燃起了欲望的火焰,點亮了他的心情。心中暗嘆:這副身/段,是如此的完美!他知道就算自己對眼前的小女人沒有太多的感情,也不舍得放開她了。這樣玲珑的曲/線,這樣妖/嬈的風情,叫他怎麽放得下呢。

心動不如行動,他一向是個行動派的人。他毫不拖泥帶水地翻身覆上她。剎時,她全身的神經都清醒了,戒備着。昨夜的經歷讓她對這樣的動作已有了相當的認識,但這不是她能接受的。天已經亮了,沒有一個良家婦女會在天亮之後做這種事。

感覺到了她的抗拒,他笑了,笑得無聲而邪妄。這樣的他與昨夜的溫柔中帶點戲弄的他是不同的。他一向是個視禮教為無物的人,偏偏讓他娶了一個固守禮教的小女人,而且這小女人讓他興致盎然地想調/教一番。這是個看起來頗為有趣的游戲。

他傾身,用全身的重量壓制她,有意無意地磨擦過她的敏/感區位。依依只覺得羞憤欲死,自己受的教育不容這樣的事發生啊。

“夫君,不要……”她的臉微側,視線完全不敢對上面前赤/裸的男人,連抗拒都顯得微弱無力。

“娘子,不要什麽啊?”看着她的臉如火燒起來,他笑得愈發邪氣了。這是一種很新鮮的經驗,青樓裏的姑娘面對自己的挑逗,只會欲拒還迎,或媚态逢迎,卻從不會像他的小妻子這般,嬌羞的風情,原來也可以這樣迷人。他欲罷不能,突然有種想一輩子看着他猶如含羞草般的小妻子的念頭。

“……”回答他的是一串沉默,依依的臉已經紅得快滴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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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若謙低啞的聲音落在了依依的唇上,他的唇吞沒了她的。看一眼已經有點刺目的陽光,他知道他們該起來去給父母請安了,但是現在他只想攀折了這株含羞草。

依依的理智抗拒着他的挑逗,可是她敏感的身子卻牢牢地記住了昨夜的歡愉,不可抑制地迷失在了他的誘惑之下。

“少爺、少夫人。”外面傳來了翠竹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魔咒。

“該死。”關若謙欲求不滿地低咒出聲。他擁着依依,不停地深呼吸,以平息自己火熱的欲/望。許久,他覺得自己終于冷靜了。但他身下的嬌軀輕顫着,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擡起了她的臻首。嬌嫩的臉龐上挂着兩行清淚。

有這麽嚴重嗎?沒做完都哭成這樣,要做了,那還了得。若謙訝異于她的反應,想開口說點什麽,卻不知該說什麽。只好輕輕地晃着她,像哄小孩子似的。

“娘子,娘子……”一聲一聲地低喚着,他又回到了昨夜那個溫柔的他了。但她卻好像沒有聽到似的,只顧着低泣。直哭得若謙幾乎要手足無措起來。

“夫君,你會不會休了我?”細如蚊吟的聲音冒了出來,不過若謙倒是聽得清清楚楚的,只是不能明白為什麽他的小妻子會有此一問。

“為什麽要休了你?”

“我,我,我……”支吾半天,也沒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看着她一臉有隐難言的樣子,若謙突然明白過來,不由笑了開來,他親昵地吻了吻她的發頂,笑着說:“傻瓜,當然不會,你是我可愛的小妻子,我怎麽舍得休了你呢。”

“可是,可是……”又是一陣支支吾吾,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來。

“沒有什麽好可是的,傻瓜,沒有你想得那麽嚴重。閨房中的事,無關禮教的。”若謙覺得自己似乎很能明白她在想什麽。

“真的嗎?”依依擡頭看着若謙,似乎想尋求他的保證。

“當然。我是你的夫君,我說的當然是真的。”若謙很懂得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但還是不夠,他決定轉移她的注意力。

“娘子,我們該起來了。再不起來就要趕不上給爹娘請安了。”若謙終于想起了這件“重要”的事。

“啊,什麽時候了?”依依也想起了新婚第一天早上還有這個禮節。天哪,娘千叮咛萬囑咐,自己不僅忘了,而且還做出了放浪之事。她急了起來,忙掙開了若謙的懷抱,準備離開這張讓她一錯再錯的床。

“哎呀!”依依發現自己全身酸痛,連從床上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天哪,這全身的酸痛,再次提醒了依依昨夜和剛才的縱情,她的臉如着火般燒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得異常了。但她已經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了。

若謙也發現了依依的異樣,關切地問道:“怎麽了?”很快,他就明白了過來。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移到了床上,讓她躺好,心疼地說:“乖,躺好。我去叫王福準備些熱水,讓你泡一下,會舒服一些。爹娘那邊,我過去說一聲。”有些自責自己的失控,忘了她是嬌嫩的花蕾經不起他這般如狂風暴雨似的摧殘。他利落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快速地更衣穿鞋。

“不行,我已經晚起了,不能不去給爹娘請安,與禮不合。”依依惶恐地掙紮着爬了起來,卻在雙腳着地時,差點跌了一跤,幸好若謙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唉──”關若謙輕嘆一口氣,想不到自己的小妻子還是個頑固的小家夥。看來自己的岳父确實有可能如父親所說的那般頑固。

“傻瓜,禮是人定的。”若謙輕聲細語地哄着她。

“可是……”依依還想分辯,卻被若謙用食指輕按住了雙唇。

“沒有可是,三從四德還有一條‘從夫’,你怎麽不聽呢?”若謙真是不明白那些整天就知道拿着禮教壓人的夫子除了會嚼舌根什麽也不會,卻偏偏有那麽多人願意信他們的。

依依進退兩難了,似乎怎麽做都是錯。怎麽會這樣呢?她無措了起來,淚水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終于滑落了,無聲地落在了枕畔。

“噓——別哭。好好好,我們不泡澡,先去給爹娘請安。”關若謙以為這輩子只有娘親的眼淚能讓自己屈服,想不到這個才嫁給他幾個時辰的小女人的淚水居然讓自己有了心疼的感覺。唉──!

他的退讓令依依驚訝極了。她以為他會堅持他的想法,一如剛才他誘惑自己一樣。千想萬想,她沒想到自己會嫁個與自己想法相左的夫君。爹教過三從四德,卻沒教過當三從四德自相矛盾的時候該怎麽辦啊。

一股感激的暖流,緩緩地淌過了依依的心河,一股無法自制的沖動湧上了心頭,她撐起了自己的嬌軀,撲進若謙的懷裏,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等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關若謙的臉上正漾着開懷的笑,用炙熱的目光注視着她。

“轟。”依依羞得無地自容,只能駝鳥般地把自己藏在薄薄的涼被下,免于面對自己的出格。

沒想到自己一步小小的退讓,就能讓羞答答的妻子如此主動地投懷送抱,這個意外真是讓關若謙滿意極了。他笑着,起身走到了衣櫃前,打開了衣櫃,看到原本只放着清一色男裝的櫃子裏,多了許多色彩鮮豔的女裝,兩種衣物雖然各占一邊,但它們相互依偎着,看起來親密無間。

他從容的從櫃子的最底層拿出了她的裏衣。然後回到床邊,堅定地拉下了遮住了無限春光的涼被。依依羞紅着臉,任其為所欲為,他的一舉一動,總是超出她所能想像的,是她的理智所無法認同的,卻又總讓她無法抗拒。

若謙輕松地打橫抱起已經穿好裏衣的依依,走向雕工精細的桃木梳妝臺,把她放在了椅子上。“進來吧,給少夫人更衣。”他朗聲對門外的人吩咐着。

翠竹捧着臉盆進來了。

“天哪!”依依低呼,臉幾乎是在剎那間就紅透了。翠竹一直在外面嗎?那剛才……她真不敢想下去了。

關若謙真沒見過比依依更會臉紅的女子。他問着翠竹:“你是新來的嗎?叫什麽名字?”

“回姑爺的話,奴婢是小姐的陪嫁,名叫翠竹。”翠竹謙恭而有禮的回道,表現得不亢不卑,十分得體。

“嗯,看來你們家小姐把你教得比她自己還利落。”若謙七分玩笑,三分認真地說道,又俯首對依依低語:“我先出去一下,回頭我再來帶你去給爹娘請安。”說完他就出去了。

依依偷偷地用眼角瞅了翠竹一眼,發現她正用帶笑的眼神看着自己,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嗯,翠竹,你聽到什麽了?”她吞吞吐吐地問着,世上恐怕很難找出一個像她這樣面對丫環會驚慌得不成樣子的主子了。

“沒有,奴婢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也沒看見。小姐。”翠竹斂了斂自己的笑意,一本正經地回道。跟随了小姐這麽多年,還會不明白她的性子嗎?

“真的?”依依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

“真的,奴婢發誓。”翠竹很鄭重地向她保證。她可不想讓小姐羞得走不出這間房。不過她也确實沒聽到什麽。本來她是早該來的,但在路上遇到了老夫人的貼身丫環紅菱,紅菱姐說老夫人吩咐下來,叫她晚點再到少爺房裏伺候,所以她就來得遲了。

“那就好。”依依相信了翠竹,放心地噓了一口氣。

“小姐,來,洗把臉吧。”翠竹擰了毛巾,放在依依手裏,雖然依依已經嫁為關家婦,但翠竹還是叫她小姐,十數年叫習慣了,也不好改口。

一切陷入無聲之中,時光在無聲地流逝。依依安份地任由翠竹妝扮。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

“小姐,好了。”翠竹輕聲告道。

“翠竹,你的手真巧,眼光也好得不得了。”依依看着銅鏡中的娉婷佳人,不能不贊嘆翠竹的能耐,單那一頭複雜的發髻就絕非自己所能梳得齊整的。

“娘子,你真的漂亮極了。”關若謙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他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正站在門口,悠然自得地依着門框,濃烈的目光,緊緊地攫住了依依靓麗的身影。

“姑爺。”翠竹福了福身,在若謙不經意的揮退中退了出去。

“夫君。”從來沒有人這樣明目張膽地盯着自己看,也沒有人會這麽誇自己,他的直接讓依依的臉怎能不紅呢?手足怎能不無措呢?

若謙一步步地靠近依依,眼中盡是依依萬種的風情。初為人/妻的妩媚,緋紅臉上的羞色無邊,手足無措的純真,細心妝點的嬌俏,種種風情,盡是對他的無限誘惑。

“你真是誘人哪,我的小娘子。”他停在梳妝臺前,一把拉起了依依,讓她撞進了自己的懷裏,一只結實的手臂牢牢地鎖上了她的纖纖細腰,一只手則輕柔地托起了她細致的下巴,雙眼在她的臉上來來回回地巡視着,仿佛要把這張嬌顏一次看個夠。

依依因促不及防地跌進他的懷中而微啓的菱唇,紅豔豔的誘人,讓他忍無可忍,狠狠地吻上了這如罂粟般的誘惑紅唇,細細地品嘗她的甜美。他滑溜的舌一路無阻地竄進她的檀口深處,勾引她的丁香小舌。

依依的腦子在一瞬間空白了,只能被動地任由他侵略。

“唉。”若謙意猶未竟地結束了這一個吻,有點無奈,他的小妻子還是太生澀了,一夜的調/教,進步有限,但她的甜美令人百嘗不膩。

“走吧,到前廳去給爹娘請安吧。”若謙問也不問一聲,就專斷地抱起了依依,出房往前廳去了。他怕再不出門,他會忍不住把懷中的小女人抱到床上去好好調/教一番。他是無所謂啊,但他怕這個固執的小女人會因為錯過請安而想不開。

“少爺,少夫人。”關家業大家大,這庭院深深,往前廳的路還真的頗長,一路上不時遇到下人過來請安。他們顯然對新婚燕爾的少爺和少夫人之間的情況有着濃厚的興趣,不過他們那害羞的少夫人可顧不上他們的興趣,只管把臉埋在夫婿的懷裏,連一點點的掙紮動作都不敢有。相比之下,關若謙就要從容多了,他輕松地抱着依依,春風滿面地對下人點頭示意,眉眼之間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他對新娘子和新婚之夜有多滿意。而這也間接奠定了依依在關家的地位。

不知道過了多久,依依終于于感覺到他放下了自己,讓自己的雙腳落在了實地上。她用眼睛偷偷地瞄了一下四周,确定沒有其他人之後,才鼓起勇氣擡起了她低垂的頭,放大膽觀察四周的環境,只是故意忽略站在自己身後的關若謙。原來,他們已經來到前廳之外了,總算關若謙還給她留了面子,沒把她直接抱進廳裏,沒讓她在公婆前出糗。她微微松了口氣。

“少爺、少夫人,老爺、夫人有請。”一個清秀可人的丫環出了廳來,對他們行了個禮,輕聲說道。她的目光落在依依身上,久久沒有移開,一臉的驚豔,她絕沒想到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少夫人竟是如此一個絕色佳人。

“紅菱,進去伺候老爺、夫人吧。”關若謙不甚有誠意地提醒道,畢竟自己的妻子能讓女人都看呆了,是一件很驕傲的事。虛榮心這東西自古有之,而且從來就不是女人的專利,男人虛榮起來也可以像只驕傲的孔雀。

“哦。”紅菱乍回過神來,卻應對自如,可比依依老是驚慌失措要成穩老練多了,”少爺、少夫人請進。”

關若謙毫不在意紅菱的注視,牢牢地摟着依依,自在地邁過了大廳的門檻。

廳中的人并不多,上座的兩人顯然就是關父關母了。關父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卻并不顯老,多年的商場歷練讓他看起來穩重深沉,臉上那溫和期待的笑掩飾了他的犀利。關母雖然不若柳母美麗,卻也是個溫柔的女子,是個典型的賢妻良母,只是關家不甚嚴的家風縱容了她,讓她有了一份難得的聰慧和頑皮。這會她正熱切地看着她的新兒媳,如不是礙于場合,恐怕她早就撲上去抱住她盼望已久的兒媳了。

全廳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依依身上,讓她不自在極了,昨夜是第一次,今天是第二次,她面對如此多的陌生人。昨夜有若謙幫她趕走了那些人,今天這些人卻是她必須面對。還好關若謙的存在讓她稍稍安了心,不然她也許就吓蒙了也不一定呢。她的小手忍不住悄悄地爬上若謙的腰間,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服,還死死地絞了又絞。她的頭還是低着,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用膝蓋也想得出一定是漲紅了的。

“輕點,會疼的。”關若謙俯下頭,湊近她紅豔豔的耳朵,輕聲說着,語氣中是掩不住的戲谑。沒辦法,誰讓他的小妻子就這樣毀了他最愛的真絲繡袍,把它絞得皺巴巴的,還絞到了他腰間的肌肉,可是真的會疼,不逗一逗她,還真是不甘心。

依依吓得立即松開了她的小手,發現自己做了什麽,更是羞愧難當了。這下,她連手都不知道要放哪了。

若謙只好出手解救她,伸手握住她的一雙小手,親密地含在掌心裏,呵護着。“擡起頭來,沒什麽好怕的。又沒有人會吃了你。”他不再戲弄她,而是溫柔地鼓勵她,怕她還要呆站下去。她不怕累,他還心疼她未恢複的身子呢。他随性慣了,一點也不在乎衆人的目光,一直貼着她說話,給了廳上的人無盡親密暧昧的感覺,讓大夥都露出了會心的笑。

依依猶猶豫豫地擡起了頭,對上他鼓勵的眼神,她看到他正對她點頭示意,微笑的表情裏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她的不安和退縮竟奇跡般一寸寸地消褪了。她反手握住他寬厚的大手,仿佛握住了勇氣般,然後轉頭一一看過廳上的人。除了關父關母,還有一個老者,年齡頗大的樣子,發須俱白。他端坐在右側的第一個座位上,雙目微眯,并不看誰,好像入定老僧,臉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在老者的身後,站着一個較關若謙年長少許的年輕男子。這是個給人強烈感覺的男子,他并不若關若謙俊美,但五官卻如刀刻般深刻,充滿陽剛之氣。最奇特的莫過于他那雙淡金色的眼眸了,這不是一雙中原人會有的眼眸。這又眼眸仿佛承載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反而全凍結了,只剩下平靜無痕的冰面,讓人什麽也看不懂。他的身材也比常人要高大魁梧許多。這樣一個獨特的男子似乎并不是若謙的兄弟,他是誰呢?依依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他兩眼,卻惹來了關若謙的不滿,他緊了緊摟她的手臂,充滿占有欲地警告她:“不許看我以外的男人。”

依依的目光如觸電般當即收了回來,回到關若謙身上。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會這樣大膽地看一個陌生的男人,還對他好奇了起來,這要讓爹知道了,不知又要抄多少遍的《女誡》。難怪夫君會生氣了,真是太失儀了。

就在這時,紅菱端着茶盤上來了。依依看了一眼關若謙,掙脫了他的猿臂,離了他的支撐,鄭重地用雙手捧起了茶杯,舉步向關父走去。若謙不放心地跟上去,護在她身後,他這種不自覺的行為,讓關父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依依忍着不舒服的感覺,跪下去,雙手舉高茶杯,敬到關父面前,“爹,喝茶。”

“好,好,我喝。哈哈。”關父開懷大笑,終于等到兒媳婦叫爹了,相信孫子也不遠了。他爽快地接過茶杯,飲了一口。

依依頓了一會,沒有起身,只有關若謙知道是自己的錯,趕緊上前把她扶了起來,又一次摟着她。他招手讓紅菱也上前,然後端起茶杯送到關母面前,有點無禮地說:“娘,喝茶!”關母對他的失禮并無不悅,她順從的接過茶,邊喝邊用帶笑的眼睛審視兒子。

“天呀!”依依低呼出聲,“你在幹什麽,夫君!怎麽可以這樣?”她不明白夫君為什麽突然接手了她的事情。

“不好嗎?茶是天天喝,誰拿,有什麽關系啊!”關若謙無所謂地說。

“可是不合禮節。”依依慎重地解釋道。

“我們家沒那麽多繁文缛節。別擔心,他們不會怪你的。”關若謙可是很清楚家裏的這兩位老人更好奇的是自己的态度。

“這……”依依觑一眼關父關母,發現他們笑意盈面,确無半分責怪的神色,終于放下了一顆高懸的心。

“對啊,依依,放輕松點,都是自家人,不用拘禮。”關父也加入安撫的行列,一點也不意外依依保守重禮的個性,誰讓她是柳家的女兒呢。

“好了,完了沒有?要是沒事,我先帶依依回房了。”關若謙才不管什麽禮節,他一心牽挂着依依的不舒服。“不知道王福熱水備好了沒有?”他暗忖。

“急什麽,還沒見過秦老爹和青雲呢。”關父對兒子的急切有些困惑,也不追問,只是溫和地提醒他。

“哦。”若謙知道逃不過,其實他是萬分不願讓依依去面對秦青雲的。他可沒忘記依依剛才多看了青雲兩眼。

“來,依依,這是秦老爹,關家商行的老賬房,也是關家的功臣元老。”他把依依帶到那一老一少面前。

“秦老爹,依依有禮了。”依依溫順地福了福身,行了個禮。

“嗯。”秦老爹點了點頭,從白胡子裏逸出一聲輕哼,臉上還是那淡淡的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秦青雲,關家商行的總管事。”若謙簡單明了地介紹那個奇特地男子。

“秦總管。”依依輕聲低喚,溫柔得仿佛怕驚動他那一汪無波的深譚。

“少夫人。”青雲不亢不卑地回了一揖,面上平靜無波,語調平仄得像光滑的鏡面一樣,沒有任何的起伏。

不給依依反應的時間,關若謙再次打橫抱起她,快步離去,邊走邊說:“爹、娘,我先帶依依回房了,早膳你們用吧,叫人送一份到我房裏就行了。”語音未落,人已經消失在廳門外。他的急切惹來廳上人的輕笑。沒有人注意到秦老爹一塵不變的淡笑和秦青雲淡金色的眼眸閃過的一縷幽光。

“夫君,你幹什麽?”直到院裏的涼風吹拂過,依依才反應過來,不由地驚呼,對關若謙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駭俗的事感到不可思議。

“你說呢?”關若謙有點咬牙切齒地反問,他的表情中找不到輕松和戲谑了,只剩下一簇正在燃起的火焰,正确說是“醋火”,當然他絕不會承認自己吃醋了,他只是生氣了。新婚妻子在第一天就盯着別的男人看,比看自己還認真,做丈夫的自然有權生氣。

“我?”依依慌了起來,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惹夫君生氣了,她垂着頭猛想,但半天也沒想到自己做了什麽錯事。

“夫君,依依做錯了什麽?”她擡起頭,怯怯地問道。

“你……”關若謙看着她無辜地表情,小鹿般嬌怯的眼神,只覺得滿腔的火氣像被堵住山口的火山一樣,無力爆發。

“少爺,少夫人。”一名家丁見他們回來了,趕忙迎上來請安。

“王福,水備好了嗎?”若謙定了定情緒,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盡量平靜無波。

“少爺,準備好了。”王福恭敬地答道,視線卻不時地瞥向關若謙懷中的可人兒,暗想:“原來少夫人這麽漂亮,就是嬌弱了點。”

“王福,你先下去吧。”若謙只覺得自己的心火又”騰”地竄高了,只因為王福的視線,但他不能當着下人的面失控,只好趕人了。

“是,少爺。”王福依命快步離開了。

依依還在努力地想自己做錯了什麽,沒有注意到關若謙的心潮暗湧。

若謙抿緊了他原本就略薄的唇,抿成一條生硬的直線,一言不發地抱着依依走進房裏。他直直地走向屋角的一個精美的大屏風,繞到了屏風後。那裏赫然擺着一個大木桶,桶裏的熱水正不斷升起白茫茫的細煙。

“撲通”正陷入思緒中的依依毫無防備地落進了木桶裏,濺起了一陣水花,打濕了進面,也濺了她一頭一面的水。“咳咳……”她猝不及防地被嗆進了幾口水,一浮出水面就咳得不能自己。

臉咳得通紅,好在沒有上妝,不然可成大花貓了,發髻有些散了,飄落的發絲粘在臉上,一身原本飄逸的紗裙全皺在了一起,緊貼在身上。現在的依依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若謙有一種報複的快感,臉上帶着快意的笑,他毫無愧意地斜靠在牆上,等依依緩過勁來。

“……咳咳。”依依終于停止了咳嗽,她顧不上去看自己的樣子有多狼狽,一股從未有過的怒氣正支配着她。她在浴桶中站起身來,很快她的目光就就落在了一副潇灑肆意的樣子的若謙身上。他臉上的笑意讓依依雙眸中的怒火燃得更旺了,她無法自制地沖口而出:“夫君,你在幹什麽?”話一出口,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得吓人,語氣顯得虛軟無力,一點氣勢也沒有。

關若謙笑得更肆意了,他施施然地開口說道:“娘子,你的三從四德呢?”原來這個小女人也不是沒有脾氣的,只是岳父大人教得太好了,以致她已經忘了如何表達自己。

依依傻掉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生氣了,可是現在呢?為什麽這個男人卻撩起了自己的怒火?她懊惱地把自己縮進了水桶裏,但熱乎乎的泡澡水并不能讓她冷靜,只能讓她更暈乎,她什麽也不能思考。

驀地,一只有力的手臂,環上了她的小蠻腰,把她提了起來。“啊──”冷不防,依依驚呼出聲,但在她叫出聲的時候,一只大手似早有防備地捂上了她的嘴。“噓,娘子。”低沉、沙啞的嗓音在依依耳後響起。

“娘子,泡澡可沒有穿着衣服的。”他邊說邊剝下了依依早已濕透的衣裙。依依連掙紮都不敢,因為他是赤/裸的,她只要動一下,就能磨擦到他光滑結實的肌膚。

若謙跨進了大浴桶,坐了下來,把依依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好了,現在我們談談。”一臉的嚴肅,看起來不很真實,但對依依來說已經夠有威懾力了。

依依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若謙不由好笑,不過他很聰明地很情緒藏得嚴嚴實實的,他可不想錯過一個很好的教育機會。

“首先,你要記住第一點:不得多看任何一個男人一眼,當然不包括你夫君我,你要時時地看着我。”男人的占有欲,就孩子對玩具的占有欲一樣,就算不喜歡了也決不容許別人得到,何況誰都看得出來關若謙對依依的感情遠比不喜歡好多了。

“夫君。”依依覺得事情有些嚴重了,夫君怎麽會懷疑自己的貞節呢?

“嗯?”若謙等着依依的下文。

依依在他的腿上艱難地轉過身,這時她已經顧不上兩人之間的裸裎相對了,“夫君,依依決不會做出淪喪婦德的事的!”

關若謙突然覺得很懊惱,這個小女人的眼中為什麽只有三從四德呢?

“我沒說你會。”

“可是……”

“我只是說你不可以關注別的男人多過關注你的丈夫。”

“夫君就是依依的天,依依怎麽會……”

“那就好。”若謙的臉冷了下來,失去了任何再開口的興趣。

沉默。沒有人來打破。依依以為夫君已經相信她了,于是很安份地閉上了嘴,僵着身子坐上若謙的腿上“享受”她的泡澡。

熱水舒緩了她的神經,昨夜和今早的疲憊一湧而上,漸漸睡意侵襲了她。她合上了眼,放松了僵直的身子,靠在關若謙的胸膛上沉沉地睡去。

“娘子。”關若謙發現靠在胸前的重量沉了三分,好奇地低喚,卻沒有人應答。探頭一看,看到的是依依甜美的睡顏。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她居然就這樣睡了,還睡得如此心安。她就這樣相信自己?轉而一想,扯出了個苦笑,在她眼中自己就是她的夫婿,她的天,有什麽好不信任的?是否無論身後的男人是誰,只要是她的夫婿,她都可以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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