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娘娘讓我別欺負豹奴哥哥……
想到蘭陵郡公的孫女今日還跟她們一起游湖過,蘇移光大驚失色:“啊?她在哪丢的?難道是下船後?”下船後衆人就分成了好幾批,倆人沒在一處,知曉的也不多。
“不是。”顧充揉揉眉心,嘆道:“幸好不是她,是他們家小郎丢了。”
蘇移光關切問道:“那他們可派人找過了?既然是晚上丢的,那肯定還在城裏,多找找說不定就找着了。”
顧充心裏還是止不住的擔憂,“我剛才差點要出去找你,還好及時回來了。小十一說沒人跟她玩,早早的回來了,就是阿九和你三兄三嫂還在外頭。還有...你跟那趙王世子,是什麽時候遇上的?”
“就在龍津橋邊碰到的啊。”蘇移光沒什麽隐瞞,又氣呼呼的說:“阿娘我跟你說,今天不知道哪裏來的獠人,竟然拿着鞭子到處打人!然後還打了人就跑!”
顧充聽了忙問:“你可有受傷?”她恨不得撸起女兒的袖子好好檢查一下。
蘇移光搖頭,“沒有,恰好就是趙王世子拉了我一把,才沒被傷到。他說他已經讓人去通知左右衛和武侯,自己也派了人去攔截,不知道抓到了沒。”
“那些人身上可有什麽特征?”顧充對此事頗為費解。她活了幾十年,這樣的人還真沒見過太多。
前幾年兖國和魯國兩位長公主,在上元日指使仆從互毆,不僅被太後關了半年禁閉,還被罰了好幾年的俸祿。由于是魯國先鬧的事,她長子被連降兩級,以示警告。
蘇移光皺着眉想了許久,忽道:“啊,我想起來了,為首那個男子,右眼角似乎有一小塊紅斑。”彼時天黑,她也看不真切,或許是被燈照的也說不準。
顧充想不起來這號人物,她身旁婢子道:“娘子,奴婢依稀記得,趙王次子那個位置,好像就是有一塊紅斑。”她能記得這個事,還是聽說趙王因兒子臉上的缺陷,對他頗為愧疚,寵溺至極。
“呀!”顧充忙讓幾人噤聲,“從未聽說他們要來啊?我前兩日跟你外祖母進宮,也沒聽娘娘提過,娘娘還讓人賞了絹帛送過去呢。”
蘇移光懵懵的看着她,顧充道:“蠻蠻,這事你可別提了,千萬別摻和進去。”
一直等到亥正,蘇雁方才被宋遠道給送回來,蘇弈幾人緊随其後。
顧充摸了摸女兒冷冰冰的小臉,柔聲道:“乖乖,快去洗漱睡下,明日用午食我再叫人喊你。”
回院中洗完澡換上寝衣,蘇移光一碰到柔軟暖和的錦被,倒頭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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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起來用飯,衆人方才知道不僅是蘭陵郡公家丢了小郎,還有好幾家都出了這個事。都是些年紀小又生得漂亮的,無論男女和家世,幾家一合計,也顧不得剛過完十五,急匆匆的進宮去尋皇帝做主。
宋府尹昨晚就知道丢了人,正派手下緊鑼密鼓的找着,可有幾戶人家還沒來得及報官,只自己私下找着。等他被皇帝一傳召,發現竟走失了這麽多孩子,差點當庭暈厥過去。
自己任上出了事,他的責任自然是最大的,想要引咎辭職,但皇帝沒準,只道:“宋卿,朕給你半月時間,盡快告破此案。”
蘭陵郡公抹着淚道:“官家,我孫兒才四五歲大,平時又挑食嬌氣,半個月...是否長了些?”
宗廣擺擺手,“知道你們憂心家中孩子,朕等會讓羽林軍、金吾衛和千牛衛一同在京畿找。”
聽到這,一群人沒話說了,皇帝連自己親軍親衛都派了出來,他們還有什麽可挑的?告退後,皆是各回各家,又吩咐人找去了。
顧充是聽蘇弈從宮裏回來說的這事,又給蘇移光轉述了一遍,便有些埋怨的看着蘇弈,哼道:“你昨晚說要帶阿狐出去,幸好我沒允。”
蘇移光看了她娘一眼,張了張口,暗想應該不會有人拐阿狐吧?她還顧忌着沒說出口,趙氏直接笑道:“母親你放心,阿狐生的醜,沒人要他的。”蘇弈也附和着猛點頭。
既然昨晚丢的都是漂亮孩子,那拐子的目的應當很明确。要麽是拐去給人家做兒女的,要麽是養大後賣到大戶人家或煙花地去,在這方面,趙氏對自己兒子有足夠的信心。
顧充震驚得看着這夫妻二人,就算阿狐是不大好看,可也完全想不出這是親爹親娘說得出口的話,她咬牙切齒道:“你們兩個也就是仗着他小聽不懂話,小時候醜些,長大了自然就好看了,保管比你們兩個都好看。”
蘇移光怕顧充發火,又怕她訓兄長時殃及自己,忙起身告辭。蘇弈在後面叫道:“蠻蠻你去哪?”虧他平時這麽疼她,遇到事跑得比誰都快。
“我去萱安堂。”蘇移光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昨日李阿盈崴了腳,給她請醫士的錢還是我出的,得讓太夫人犒勞犒勞我才是。”
正月下旬,皇帝終于下诏,将原趙王世子改為封颍川郡王,其後立馬舉行了冊立儀。
京中各家揣摩不清皇帝到底是何意思,但還是各自送了禮過去。沒過兩日,顧太後又突發奇想,要在孫子剛搬進去的房子裏辦場宴會。
自己祖母的一點愛好,宗祁對此自然沒什麽意見,且他現在的的宅邸曾是一座名園,是個辦筵席的絕佳所在。既是太後親自承辦的宴席,衆人無不争相前來,想在太後面前表現表現。
蘇移光想在家躲懶,不願出門,但是前幾日已經答應了太後,只能吭哧吭哧的爬起來,頭發被她睡得亂蓬蓬的。
顧充一進來就看到她這模樣,笑道:“今天頭上怎麽頂了個鳥窩?”
“阿娘!”蘇移□□得面色漲紅,剛睡醒的嗓子啞得很,連喝好幾口水才堪堪緩過來。
衆人穿戴整齊,徑直往新修葺完畢的颍川王府而去。
一行人到的算早,府中前後花園裏卻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顧太後正坐在正廳內,一面同周遭的人說着話,一面看着兩個小孫女玩鬧。
蘇移光甫一入內,便覺得裏面人來人往的,鬧作一團。擡眸粗略掃過一眼,發現屋中大部分還是她熟識的,卻也有些沒見過的面孔。
顧充拿出一份禮讓人送過去,宗祁原本坐在太後身旁,此刻起身笑道:“先前表姑母已經送過賀禮了,怎敢勞煩再破費。”
“先前是送你冊立郡王的賀禮,這份是答謝你前幾日救蠻蠻的。”顧充面上帶笑:“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一副角弓而已。”
顧太後有些驚奇,問道:“蠻蠻她怎麽了?”
顧充瞥了太後身旁奉茶那人一眼,臉上挂着一貫的淺笑:“上元那日,一群縱馬的人當街揮鞭,差點打着蠻蠻。幸好豹奴這孩子路過,拉了她一把。”
這等大事,顧太後鮮有聽聞,忙道:“都是些什麽人這麽大膽,可抓住了?”
“我也不知道。”顧充茫然的搖了搖頭。
顧太後帶上幾分怒色,“今年這個上元夜,先有人大肆拐賣孩童,後又有纨绔當街傷人,實在是可惡!若要讓我知道是哪些人這麽猖狂,非得扒了他們的皮!”
她話音甫落,身後奉茶那人手一抖,滾燙的開水潑到了手上,頓時紅腫了一片。也不消人吩咐,他同太後告罪一聲後,自己下去換藥去了。
平複了一會心緒,顧太後又看向蘇移光,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你小時候還老是欺負你豹奴哥哥,今後還欺不欺負他了?”
她到底什麽時候欺負過宗祁?蘇移光怎麽都想不起來這回事,卻仍回道:“不、不欺負了。”
聽她回答得懇切,顧太後這才滿意了,對着他們揮揮手:“行了行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去外頭玩,別回頭嫌我們說話煩人。”
“我哪會嫌娘娘?娘娘不說我們鬧騰我就心滿意足了。”蘇移光慣會撒嬌癡纏,把太後給磨得不行。
出了正廳,往右轉去是一座蜿蜒曲折的回廊,四周則是幾個蓄水的小池子,與府中的大池塘相連通。
宗朗和宗月要去花園裏蕩秋千,蘇移光懶得帶她們玩,便信步在回廊中轉悠起來。
回廊不長,只是看着曲折而已,她沒多大會就走了兩圈。走得累了,便幹脆斜坐在美人靠上,望着不遠處寒鴉飛過。
驀地,她感覺周圍暗了一下,一擡頭,便見一名挺拔如松的青年站在她面前。身着牙白麒麟紋圓領袍,腳上穿着革靴。
視線逐漸上移,看清來人面龐後她微微愣了一下。宗祁笑意清淺,問道:“前日不是說過無需再送了,怎麽又送了把角弓過來?”雖說能收到她送來的禮物,自是幸事。可倆人之間界限太過分明,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好事。
蘇移光溫聲道:“賀禮是賀禮,謝禮是謝禮,如何能等同?”望着他含笑的眉眼,她忽而又起了捉弄人的心思,勾起唇角輕輕一笑,學着太後說:“娘娘可都說了,不許我欺負豹奴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