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也知道,讓将軍府裏的這些仆役丫鬟接受自己,已經是非常不易,自己也盡量少往院子外去,就安安分分的呆在沈延風的庭院內。
然而,若是出了這裏,出了這沈延風的地盤。待真正回到京中,他面對的何止是這些麻煩與束縛!
皇帝知道自己,除了宮熙花,還能是誰說的。宮熙花,他到底是想做什麽……
本想與沈延風待在這邊關之地,卻是不能了。京城,自己……只怕是去不得。
臨水心頭刺痛,但權衡利弊,目光在掃視到自己左腿上的镯子時拿定了主意。
他去不得京城!
他有預感,若是自己去了京城,那別說和沈延風在一起了,這輩子,自己只怕無法成人,更是只能作為個寵物,被宮熙花從此圈禁。
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雖然他喜歡沈延風,可他也不能因此而讓自己陷入困境。走吧,離開這裏,去找讓自己變人的方法。這才是現在的臨水最想做的事!
變人了,才能回來,才能去争取,才能試圖讓沈延風喜歡自己!哪怕自己是個男人!
這天下之大,總有辦法不是?切不可因為一時的不舍而讓自己失去了機會。
臨水想到這幾日自己在沈延風書房裏鬧騰翻到的書,那些專講此一世界精怪神魔的書。他心中一一記下內容,此刻這些內容正鼓動着他離開,去追求自己想要做的事。
至于沈延風,他是大将軍,他握有一方兵權,他被宮熙花拉攏……他,即便感情再木讷,卻還是個将相良才!
不懂惜才的君王不會是個好君王,宮熙花,即便你現在并非是一國之主,但這一點你心中也應有數。否則,你也不會千裏迢迢來此邊關,設下這麽些圈套,讓沈延風乖乖上套了。
所以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沈延風;我相信你,能夠在此局勢中力保沈延風。
臨水眨了眨眼,心中的悵然一掃而空。走到門邊剛想撲打開門板,屋門便因外人而打開。
“臨水,我準備好了,走吧。”
看着滿臉笑意的沈延風,臨水的心不停的動搖着,卻最終一咬牙生生打住。
走吧,是該走了!
第二十二回 回頭
臨水跟着沈延風出了門,一路往北,走的盡是些偏僻依山的小道。臨水心裏暗嘆:也是,自己這麽大只黑豹子跟着,自然是不好往人多熱鬧的地方去。也虧得沈延風有心,還能帶自己外出轉轉。
想到這裏,臨水不禁為前幾日自己那跟着沈延風上妓院的想法感到好笑。那會兒還真是異想天開,一點兒實際也沒考慮到。若是自己進了妓院,那幫子女人非個個去演“驚聲尖叫”不可。
“臨水,你看這裏的風景,還不錯吧。”沈延風背着包袱,腰間挂着水囊,邊走邊不時用手比劃着。
“再往前一直走,便是龍烏山。這龍烏山可有來頭,我們的蒼澤大陸上唯一去不得的便是那裏。據說千年前,那裏可是仙人們住的地兒,一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沈延風說着,站住腳步,擡手擦了擦汗。
“臨水,走了那麽久累不累?咱們找個地兒歇歇。”
臨水當然是不能表達意見,只能跟着沈延風。他往東,自己便也往東,他現下要休息,自己自然也是跟着他來到一邊的樹下蹲着身子挨着他坐下。
沈延風解下腰間的水囊,喝了幾口,随後解開包袱,拿出個瓷碗,往碗裏頭倒上些水,遞給臨水。
他想的還真周到。臨水心裏微酸,擡眼看了看沈延風,随後埋頭舔起碗裏的水。
“再吃點東西。”
臨水一愣,沈延風不知何時便一手攤在自己面前,手中堆了些肉幹。
是自己最喜歡的肉幹……
臨水再看了看沈延風,得到對方的鼓勵,便就着沈延風的手,湊上頭吃起那些肉幹。
濕熱的舌頭不可避免的舔刷過沈延風的手心,待頭頂傳來沉沉的笑聲,臨水才頓覺尴尬。舌頭伸出一半,硬是改為舔上自己的嘴角。
沈延風無言的看着臨水的模樣,随即摸了摸臨水的腦袋。他與臨水都是依着棵大樹随意的靠坐着,此時太陽已經當中而挂,直射得陽光被大樹茂密的樹葉擋去大部,只有零星的點滴灑在一人一豹身上。
這裏是相對僻靜的小山林,在此邊關之地,這樣的小山其實很多。平日裏來此的過客,若非是為了上山采藥,便是來此砍柴的附近獵戶。然而此一時當日中,卻是衆人歇息休整之時,自然沒有太多人路過。
“臨水,吃幹淨了。”沈延風将手擡了擡,故意碰了碰臨水的嘴巴。臨水微微一縮,接着聽話的把他手心裏那些剩下的肉幹統統吃了下去,還順帶舔了個幹淨。
沈延風看着有些濕漉的手,也不介意的往自己下擺上擦了擦,随後單手摟過了臨水的頭。他讓臨水前半身都趴到自己身上,接着整個人下彎,和臨水貼的緊緊的。
臨水突然有些緊張,似乎是第一次,沈延風做出這樣古怪的舉動。不不,其實昨晚的沈延風也挺古怪的,只是現在才被臨水發覺而已。
他,到底是怎麽了?
“臨水。”
嗯?
臨水擡頭,看了看沈延風,而沈延風卻沒有看着自己。他的目光有些深遠,似乎沉溺于某些回憶。
“我從小跟着我爹學文習武,那些做人的道理和看法,很多我都受我爹的影響。”沈延風邊說,邊一下下開始撫摸起臨水的皮毛。
“我爹最後戰死沙場,可我卻沒哭。”
臨水心裏一陣難受,為什麽沈延風要突然要跟自己說這些呢?
“臨水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他在問自己?可自己……又能怎麽回答……
臨水無言的用腦袋頂了頂沈延風,接着蹭了蹭對方的大手。
“呵呵,你看我多傻,還和你說這些話。”沈延風像是終究回過神,嘴角露出了些笑意,卻帶着濃濃的苦澀。
“我想我終有一天,也能和我父親一樣。”沈延風沉吟了片刻,又将話題繼續:“為将者,那才是最終的歸途。那些爾虞我詐,并非我想要的。”
臨水聽得一聲重重的嘆息,他的心裏也像是被壓上了大石,有些難以喘息。他向來是知道的,沈延風的性子,沈延風的作風。
然而,即便這樣,時不與我的無奈,還是無法讓他掙脫。沈延風啊沈延風,到了此時,為何還要撥動自己的信念,讓自己動搖離開的心意呢。
身子一懸,臨水驚訝的同時,發現自己突然被擡高,與沈延風面對面的平視着。眨巴了幾下大眼,臨水的臉頰頓時火辣辣的熱。如此近的距離,對方的鼻息統統噴灑在自己的面頰上,讓臨水心底十分緊張。
沈延風這是要做什麽?
便是想着的同時,那本就近在咫尺的臉越來越大,令臨水的濕漉漉的鼻尖貼上了沈延風高挺的鼻子。
“臨水,而今的我總覺得,若有一天你我能同游天下,自由自在過日子,也不乏為一個合稱的歸宿呢。”
便是這一句話,沈延風清晰的感覺到了懷中臨水明顯掙紮的一動。臉上的表情轉瞬即逝,唯有那摸笑容依舊。
“只可惜,我放不下這天下百姓,我更無法說服我自己違背我爹的意願。那些浪跡天涯的逍遙日子,怕是過不得了。”
臨水的身體僵硬在對方的懷中。他不知該如何反應,亦不知如何自處。便任由自己心中的鈍痛蔓延,擴散再擴散。
沈延風啊沈延風,你又何其殘忍,在我身邊說出這些話,卻再下一秒狠狠的踐踏了給予的希望。
走吧。如若在他身邊只能得到空談,他沈臨水寧願什麽也不要。
“臨水,水囊裏沒水了。你乖乖在此等着,切莫再往前去了。我去打點兒水便回來。”沈延風一邊比劃着,一邊将包袱紮緊了結,挂在臨水的脖子裏。
他拍了拍臨水的腦袋,随後不知為何定定在原地蹲了會,靜靜的看着臨水。似乎是猶豫的某些事終于想通,臨水納悶的看着沈延風伸出手,摸上了自己脖子裏的靈犀環。
沈延風在手中運上了掌力,微微一扯,硬是将靈犀環上的響鈴生生扯下。掌心因為用力勒扯而被尖銳的金屬刺出血痕,瞬間便将響鈴染上了紅色。
臨水心裏一疼,身體先一步做出了反應。伸出舌頭舔着那只受傷的手。沈延風臉上有過釋然的笑容,最後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臨水的頭。
“臨水。那我去了。”他把響鈴小心的收進口袋。随後停了停起身的動作,倏地俯下身,緊緊的猛地抱住了臨水。
巨大的力氣讓臨水覺得渾身生疼,可心裏卻一點兒也不排斥這樣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