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節
自己能試圖讓他明白臨水的心境,讓他……不要再對臨水有所為難。
“先生想必也明白我的來意。”
一壺薄酒,兩樽玉杯;一輪明月,對飲兩人。
“今非昔比,若真能曉得季卿的心思,對我來說也算是喜事。”
宮熙花笑着搖頭:“看來在先生眼底的我也已冠上了不少不中聽的詞眼。”
“噢?”梓軒略一笑嘆:“那麽依季卿自己來看,所謂的詞眼又該是哪些?”
宮熙花一愣,繼而挑眉大笑了幾聲。不似以往人前的虛僞,倒是帶上了幾分灑脫的真性情。
“心狠手辣、不折手段、冷血無情、喜怒無常、暴戾乖張……”這麽每說一條,宮熙花嘴角的弧度就更為上揚。
“好了好了。”看着對方的模樣,梓軒擡手遞去一杯酒,阻了對方的話。“心狠手辣是為求生存,不折手段是已難回頭,冷血無情是掩飾內心,喜怒無常是虛應他人,至于暴戾乖張……”梓軒頓了頓,好笑的看着滿臉錯楞的宮熙花,最後佯裝咳了幾聲,緩緩道:“怕是只為了一人。”
而偏生那人,又是自己覺得虧欠甚多的徒兒。
“軒師父還真了解我。”雖然他從不曾教授自己,可因其曾是父皇的老師,又有着特殊的身份,故而喚他一聲師父其實也不為過。只不過往日裏覺得這稱呼好生矯情,故而從不肯以此稱呼。然而今次,這聲稱呼還真是出自肺腑。
這一次,換做梓軒錯楞。看着宮熙花的表情閃過沒落,梓軒選擇沉默,他知道對方有話要說。
“我……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何執着。”宮熙花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煩心的事,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可是就算不明白,我也不想讓他離開我。”
“你喜歡臨水是嗎?”
“我不知道。可與其讓他離開,我寧願讓他恨我。”宮熙花倏地擡頭,看着梓軒的眼神堅定不移:“他心裏并非一點沒有我,所以我不放手。即便他現在喜歡的人不是我。”
這才是他宮熙花的做法。他并非不善于應對,而是只有遇到那一個人,才會變得如此反常與執着。他知道自己的方式傷了對方,可他不懂如何去改變。或許這才是他今天想來找軒師父的目的,他……想要試着去改變對待臨水的方式。
第四十七回 梵焰
浮浮沉沉,意識總在忽醒忽遠間徘徊。耳邊似乎不時有交談聲響起,細瑣的響聲惹人不安卻又無可奈何。
身體僵硬着無法動彈,分不清白天黑夜,亦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耳邊的聲響逐漸清晰,嘗試動彈的手指能夠彎曲。
“水……”幹澀的喉嚨令臨水第一句便本能的說出這個字。接着他感到自己被人托起了身體,依靠在某人寬闊的臂膀間,幹裂的唇沾染上濕意。
“慢點。”
略沉的聲音讓臨水頓了頓捧碗的動作,繼而困難的想轉身看向身後的人。
因為無法使力,身體幾度挺起又癱軟跌回男人懷裏,可越是如此,臨水便越是着急。掙紮的動作也越發猛烈起來。
“臨水。”因為臨水的動作而慌神的梵焰将手中的碗往旁邊一擱,接着側身抱住對方,也讓對方看見了自己的面容。“是我。”
若是細看,便不難看見臨水瞳孔間驟然縮放的瞬間。那正是因為眼前的男子,自己的二師兄——梵焰。
為什麽?為什麽他會在這裏?那師父呢?
心裏一急,傷勢雖是好了大半卻依然留有餘毒。導致心口一陣鈍痛,緊緊揪着強忍。臨水擡眼看向梵焰,那赤裸裸的質問無需言語。
“我……師父……”不過數月而已,梵焰還是和過去一樣,心裏一急,話就更難說得順溜。
臨水看着這樣的梵焰,心裏一陣難受自責,随即皺眉閉眼,讓自己也跟着冷靜冷靜。二師兄不是那麽沒分寸的人,如果師父有事,他定然不會離開身側。
“對不住二師兄,剛才是我太急了。”
“不是。”梵焰嘆了口氣,突然起身走到桌邊,取了紙筆,随即坐回床邊開始書寫起來:我來這裏是為了幫你,師父算到你或許需要幫助,才讓我前來。
“師父他還好嗎?”
梵焰擡頭看了臨水一眼,寫道:還好,至少沒有你我想象的壞。
看到這裏,臨水才稍稍放緩了心。“沒想到本是領師父之命前來幫助大師兄,卻反倒替你們招惹了麻煩。”
說到這,臨水的表情一變,顯得有些陰郁。宮熙花,那日之後,他變的如何?那突然出現的國師,又是誰?
一只溫熱的大手突然撫上自己的發頂,就如同從前一般,規律的來肉揉了幾下。這樣的動作奇異的讓臨水安心,随後露出醒來後的第一個笑容。
“二師兄,三師兄在谷中嗎?”若是二師兄在此,那想必在谷中陪着師父的便是三師兄吧。
梵焰一頓,随即搖了搖頭。
“那……”
梵焰以手壓住臨水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操心:師父也出谷了,過幾日我帶你去見他。這幾日你好好養傷,這是師父的吩咐。
出谷?可是若自己沒料錯的話,師父的身體根本不适合出谷吧?
臨水的臉色因此變的難看起來,然而面對梵焰,他又全然無法發作,因為對方根本不知道此種緣由。
師父的脾氣,臨水也是知道。表面溫柔實則固執,決定的事便是難以勸說。所以既然他決定這幾日讓自己養傷不見自己,那便是定然不會讓自己見到他。
如今既然二師兄這麽說,那就只有等自己好了,去見師父時再好好勸師父回谷了。不過,還有些事,自己需要問個清楚。
“二師兄,大師兄呢?”
“回北陵。”
臨水恍然。不錯,那晚的對峙自己還依稀記在腦中。怕是那封加急的信件,迫使他不得不急趕回北陵吧,不知北陵那邊是出了什麽事,北銘耀是否能應對自如。
“放心。”似乎能感到臨水的不安,梵焰放下手中的筆,突然傾身摟住了臨水。
這樣的舉動來的突然,臨水措不及防,只能傻傻的愣在原地,任由自己的身體在對方的懷中漸漸僵硬。
說不出的感覺,卻是從心底産生的抗拒。只不過靠着自己的強忍,才沒有将安慰自己的男人從自己身前推離。
為什麽?自己怎麽會變成這樣?心裏似乎開了個口子,無盡的黑暗從中宣洩而出,抑制不住,不容逃脫。
負面的情緒将臨水的心頭擠壓的近乎崩裂,就在自己忍不住大口喘息的時候,那抱着自己的手終于放松了勁力,緊貼的身體也跟着拉開距離。
“臨水?”
關切的聲音讓臨水露出有些虛應的笑顏,他不忍傷害眼前單純的男人,更何況那份單純只是純粹來源于他對自己的關懷。
“我沒事。”不想讓對方發現異樣,所以臨水跟着帶起話題:“我睡了幾日?”
“三日。”梵焰說着,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遞給臨水。看臨水接過服下,繼而執筆寫道:這藥是師父命我取來的,臨水要好生調息養傷。
師父嗎……
眼睛突然覺得酸澀,想到美人師父,臨水微微低下頭。
臉頰被人碰觸,臨水反射性的拍開對方的手,卻尴尬的發現除卻自己與梵焰,此房中再無第三人。那麽剛才的手……
終究還是和過去不同了,終究自己還是被漸漸改變了。
臨水從梵焰的眼中看見了一閃而過的驚訝,随後那人露出了片刻的受傷,接着轉為平淡。
“對不起。”梵焰稍稍拉開他與臨水間彼此的距離。接着寫道:我去替你準備些吃的,你該是餓了。
這樣的疏遠的動作讓臨水一陣自責。看着對方起身離去的身影,臨水一皺眉,轉瞬便替自己下了決定。
伸手一拽,拉住了梵焰的衣袖,在對方詫異的眼神中笑道:“我還沒說完。二師兄急什麽。”
梵焰沒料到對方會留住自己,剛才自己分明在臨水的眼中看見了他對自己的厭惡。如今卻又仿佛不曾存在,無論怎麽說,這樣的轉變讓梵焰心底高興。
坐回床邊,梵焰等着臨水開口。
“那日在獵場,救了我的是二師兄嗎?”
梵焰微頓,随即點了點頭。
“是師父下令的吧?”
梵焰繼續點頭。
“那為何不出面告訴我?為何在我醒來前就離開?”這才是自己最最想不通的地方。其實在今次看見二師兄,并從他口中得知師父的消息時,臨水就推測到了這些。
梵焰一皺眉,雙唇開合了幾下,最後憤恨的握緊了雙拳。他好恨自己這樣的毛病,無法順利的說出一句話。或許過去自己從不會在意,可如今面對臨水的問題,自己第一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