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怎麽還不亮，她好象已經睡了很久很久了，可為什麽還是沒有感覺到陽光，是她睡過頭了，還是真的天沒有亮？玉兒迷迷糊糊的想着，伸手去摸枕邊的針線包，她得起來了，也不知為什麽，這幾天特別喜歡睡，一覺醒來早就是天光大亮了！
“咦！”摸了個空，玉兒終于清醒了過來，針線包怎麽沒有了？她爬了起來。
“啊！你們，你們……”眼前是什麽地方，怎麽不是自己的家，而且面前的這些人穿得古裏古怪的，看她的眼神也是古裏古怪的，把她駭了一跳。
“子均！”突兀的，熬子均的臉出現在玉兒的面前，她驚喜的叫了出來，卻發現熬子均的臉色蒼白，一個高大的男子站到了她的面前！
“你叫玉兒？”龍王眼神淩歷的掃過玉兒，讓玉兒又驚又懼，“你知道熬子均是什麽人嗎？”龍王開門見山的問，“你認為你配得上他麽？”
“我……”玉兒不安的看着熬子均，她沒有說話，眼中卻閃過受傷的神情。
“你……”熬子均及時的剎住了，“父親，請您成全孩兒吧！”熬子均跪了下來，“求您收手吧，放過玉兒，放過我吧！我求你了！”熬子均真的是束手無策了，他只能苦苦哀求。
“子均！”望着熬子均，玉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該做什麽，熬子均的父母不接受她，熬子均的父母不接受她，她的心裏只有這個念頭，再沒有其他，她甚至忘了驚詫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裏，忘了打量這裏是如此的與衆不同，她的腦子裏只有熬子均的父母不接受她這一個念頭。
悲哀爬上了她的心，她忽然覺得好累，好累，原先的期盼，原先的堅決，原先信誓旦旦的諾言，全都混亂了，她的腦子仿佛被什麽東西在攪拌，攪得她頭昏腦漲，攪得她無法再承擔什麽，再面對什麽。
“我……”玉兒想說什麽，卻沒有出口，因為龍王打斷了她的話。
“子均是堂堂龍宮太子，他要娶的是他的表妹蓮花公主，是不可能娶你這個凡人為妻的!”一番話聽得熬子均眼前一黑，卻發現玉兒毫不動容，難道玉兒不在乎他這個身份嗎？！希望突然滋生，他死死的看着玉兒，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龍宮太子，蓮花公主！”玉兒無意識的重複着，蓮花公主的确很美麗，比珍珠小姐還要美上幾分，而看看自己，一種自卑湧上心頭，她算什麽，她只是一個丫環，即不美麗，出身又低，而眼前的一切都在說明，熬子均不僅僅不是個窮人，而且還是非富即貴，且不是一般的富貴，嫌她配不上熬子均就直說，說些什麽莫明其妙的話做什麽！
她苦笑：“熬老爺，你想讓我離開你兒子，對不對？”
“熬老爺！？”龍王被這個稱呼愣了一下，覺得俗到了極點。
“您放心，我會知時務的。”玉兒說，“您不用對我說那麽莫名其妙的話，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個丫頭，配不上你兒子，我走就是了！”她的臉上好像沒有什麽表情，其實內心卻是沮喪到了極點。
“玉兒！”熬子均萬萬沒有想到玉兒竟會如此輕易的放棄了他，一種針紮般的疼痛讓他差點窒息。
“你就這樣輕易的放棄了我，就這麽輕率的，毫不留戀的丢棄了我，我沒想到……”熬子均的神情痛楚無比，自嘲的，晦暗的，灰敗的臉色看在玉兒的眼中好痛，好痛。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對不起，對不起！”玉兒嗚咽着，“可是，可是，你既然已經有了表妹，為什麽還要來招惹我，為什麽？”
“玉兒！”熬子均不顧一切的上前，把玉兒抱在了懷中：“表妹就永遠是表妹，你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妻子，你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子均！”玉兒哭得愈加厲害，她的手緊緊的拽着熬子均。
“不要哭，不要哭，你哭讓我的心好疼！不要試探我，不要折磨我，也不要折磨你自己，你知道嗎，我已經沒有辦法不讓自己跟着你一起喜怒哀樂了，你成了我的全部，你快樂我才會快樂，請你相信我，相信我！”熬子均緊緊的抱着玉兒，只覺得有一種放手就會失去的感覺，讓他害怕，讓他不安。
“熬子均！”一聲怒吼，是蓮花公主！她再也無法忍受自己心愛的人對着另一個女人訴說綿綿愛意，她的心都碎了，淚流了滿面，她哽咽着，看着龍王，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子均！”玉兒眼看着所有的人目光中對她都有着敵意，她感覺到惶惶不發，不自覺得想尋找依靠。
“玉兒，別怕！”熬子均安慰她，回過頭對龍王和龍後說：“父親，母親，請你們原諒孩兒的妄為，就讓孩兒自己作一次主吧！哪怕是萬劫不複，孩兒也絕不會連累你們的！”熬子均拉着玉兒跪了下來。
“均兒，你要走！”龍後倒抽一口冷氣。
“是的，我要走！”熬子均的聲音堅定無比，握着玉兒的手緊了一緊。
“均兒！”龍後又驚又怕，看了一眼陷入深思的龍王。
“母親，孩兒就此拜別！”熬子均站了起來，回身就想帶玉兒離開水晶宮。
“慢着！”許久沒有說話的龍王突然說話了，而一道結界也同時出現在熬子均和玉兒的面前，讓熬子均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你們回來！”龍王說着眼中精光一閃，熬子均本想反抗，卻乖乖的回過了頭。
“父親！”熬子均的聲音有些發抖，“求父親成全！”他又跪了下來。
“玉兒！”龍王沒有理熬子均：“你以為我剛才說的都是假話，以為什麽龍宮太子是騙你的？是不是！”龍王盯着玉兒的眼睛，讓玉兒一陣心悸，不安的去看熬子均。
“父親！”熬子均的心亂成了一團，他懇切的叫着，希望龍王口下留情。
“父親？”龍王笑着：“從幾時起你叫我父親而不是父王！？”笑意空的收斂，換上一付淩厲的表情，回過頭對玉兒說：“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話麽，那麽我就讓你看看他真正的面目！”
“不，不要！”熬子均驚叫出聲，“不要！”他驚慌失措，拉着玉兒就想走，卻狠狠的撞上了結界，他放開了玉兒的手，自己被彈回了龍王的腳邊。
“求父王開恩，不要這麽殘忍，不要，不要！”熬子均再一次跪在了龍王的腳邊，他真的是又驚又懼，擡眼看到了龍王絲毫不肯妥協的眼神，他拔腿就跑——他不要在玉兒面前顯出真身，他不敢，他不願，他怕，怕玉兒會怕他，會恨他，會離開他。
“啊！”随着一聲慘叫，玉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只見一團綠光包圍着熬子均，他整個人騰空而起，在那閃爍中，他的整個人形好像發生着什麽巨變，他的人一會兒被拉長，一會兒又變回原來的樣子，而他的人好像在極力掙紮着，痛苦的嗥叫着。
“子均！”玉兒不知道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麽，那真的是熬子均嗎，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發出聲音。
熬子均已經沒有力量和龍王抗争了，他已經無法再保持人形，一聲咆哮表達了他此刻欲哭無淚的絕望和痛楚，他安靜了下來，靜靜的伏在了地上喘着粗氣——他現出了真身，一條藍綠色的龍！
“啊！”玉兒驚叫着退了兩步，那真的是熬子均嗎，那個曾經摟着她輕憐蜜意的熬子均!？她粗重的喘着氣，愣愣的看着眼前這條龍，看着這條龍的眼中掉下了兩滴淚。
淚？龍也有淚？玉兒傻了，她什麽都不能想，什麽都不能做，整個宮殿都是靜悄悄的，只聽得到熬子均和玉兒粗重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龍王，夠了！”龍後突然說話了，“你快收了法吧，再這樣下去，會傷了均兒的！”龍後心疼的皺眉。
“你看清楚了！”龍王橫眼瞄了瞄玉兒，一收手，熬子均又從龍回複了人形，只是他仍然趴在那，半天沒有起來，半天沒有動。
他怎麽能起來呢，他的心碎了，他已經失去了玉兒，他的心絕望而悲傷，他已經沒有了再站起來的力量和勇氣，他要面對的，是未來的生不如死，是再也無法重拾的親情，是再也不能回頭的愛，他趴在那，一動不動，只有背的起伏讓人感覺他還活着。
“均兒，你怎麽了，你快起來呀！”龍後去扶他，卻發現他了無生趣，眼神中再也沒有以往的飛揚，有的只是痛心與麻木，好像還有怨恨，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踉踉跄跄的退了幾步，龍王皺着眉，扶住了她。
“表哥！”蓮花公主叫了一聲，卻沒有了後話，她不敢去碰他，她不敢做任何事，此刻的熬子均就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随時會有爆發的可能。
所有的人都愣在那兒，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所有人的都靜靜的站着。
“子均！”看到熬子均恢複了原形，玉兒也回過了神，“子均，你怎麽了？你怎麽了？”看到他那樣，玉兒的心中一痛，她忘了剛才的恐懼，忘了剛才的害怕，滿心的只是擔心和憂慮，她撫上了他的背。
“子均，子均，你怎麽了？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玉兒哭泣着，叫着，但熬子均還是沒有回音，直到玉兒把他整個人抱在了懷裏，他才緩緩的擡起了頭。
“玉兒，你……你不怕……我嗎？”熬子均的眼睛通紅，他的語聲顫抖，看着玉兒的神色有些怪異，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想做什麽，但玉兒卻分明的看到了他眼中的企求與希冀。
“我……”想起方才的景象，玉兒反射性的縮回了手，捂在了心口，臉色劇變。
熬子均的眼中閃過受傷的神情，那絕望，那沮喪，那悵然讓玉兒的心忍不住的收縮，有些緊有些疼。
“子均！”玉兒伸手握住了熬子均的手。
“玉兒！”熬子均以為自己就要失去一切了，卻沒想到玉兒卻又把自己的手給了他，他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只是握緊了玉兒的手，眼中有着詢問。
“我答應過你，我會等你，無論如何我都會等你！”看着熬子均眼中的脆弱，玉兒眩然欲泣，淚眼迷朦中她恍恍忽忽的重複許下了她今生的諾言，現在，她方才明白當初熬子均的種種，方才明白了事實的真相，她咽了口口水：“子均，不管你是什麽，不管你是龍還是人，是神還是鬼，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
“玉兒！”不等玉兒說完，熬子均已經無法再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他一把将玉兒攬入懷中，緊緊的抱住，生怕一放手，玉兒就會從他的身邊飛走，他的心陷入了狂喜之中，心中的感恩和失而複得的珍貴，讓他緊閉着眼睛，一時無法睜開，直到龍王的一聲吼。
“熬子均，你以為事情就那麽簡單結束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