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重逢
喬晟看着眼前的白雲城，心底感慨萬千。
在不久以前，小小的葉孤城千裏迢迢被人帶到雲隐山，帶到自己的面前。
而現在，他則站在白雲城城下，遙望着這美到極致的景致。
許久不曾有過的疑惑又一次浮現……
此時此刻的白雲城，究竟已經易主何人？
然而讓喬晟料想不到的是，那竟然亦是個熟悉的面孔——
“襄王？”喬晟微微蹙眉。
“晟王遠道而來，卻是讓我有些意外，”襄王看了面前的喬晟一眼，複又搖搖頭：“此時此刻應當稱一聲劍尊了。”
喬晟沒做聲，他只是定定看向眼前的人，眼底平靜無比。
襄王笑了笑：“劍尊看起來敵意很深。”
喬晟便也笑了，他的手中蒼雲劍鞘上一片素淨，而喬晟的目光卻是清明的：“襄王說笑了，只是如若本尊沒記錯，此處當是白雲城遺孤的地界，當年聖上恩賜，曾經許下這一處地方。”
他的語氣很平靜，襄王便也平靜地看過來：“若是不棄，劍尊裏面請。”
喬晟微微颔首，跟着走進去。
白雲城一派安和，雖說百姓不多，卻也商貿繁榮井井有條。
喬晟在心底感慨一聲，不愧是襄王。
然則無論何種理由，都不是從葉孤城手中奪走白雲城的借口。
“劍尊，這邊請。”襄王提醒道。
他們身旁沒有侍衛，甚至沒有丫鬟，只是兩個人靜靜地走着，耳邊似有海浪波濤之聲。
那是一座山。
而背山之處正是波浪滔天，上頭有個屋子，看起來堅固無比。
喬晟微微蹙眉，就聽襄王道：“此處本為白雲城主習劍之所，葉孤城當也是識得的。”
喬晟不知道襄王想表達什麽，索性蹙眉沉默。
“當年，白雲城大亂，外族蠻夷趁機而入，皇上急派軍來守，卻只來得及救出了葉孤城一個。”襄王慢悠悠道，語氣半真半假：“而當年的皇上，将葉孤城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往了雲隐山，同樣也是存了幾分仁心，想要留下這個孩子的性命。”
這話一出，倒是将皇上塑造成了一個仁義至極之人。
喬晟笑了笑，唇角輕輕彎起卻是譏诮：“襄王口說無憑，不知可有證據？”
襄王搖搖頭：“當年得知此事的人，除卻你我盡已是卒了。”
想要保一個人的命，便只能讓這一切成為根深蒂固的秘密。
喬晟不再言語。
此處，側耳便是波浪滔天。
明明應當是喧嚣的，卻莫名覺得寧靜起來。
喬晟靜靜聽着，只覺襄王有一點沒說錯……
這裏，定然是葉孤城喜歡的，像極了孤城的風格。
“皇上有令，如若葉孤城斷了複國的念頭，白雲城便劃歸雲隐山下。”襄王淡淡道。
喬晟卻是笑了：“這是孤城的白雲城，本尊不會替人行事。”
襄王似是想說什麽，喬晟伸手阻住：“先帝的皇令尚在，難不成襄王是要給改了？”
這一次襄王不再言語，只搖搖頭笑了笑：“本王并無阻攔之意。”
更何況如若皇上想要打下來白雲城，卻也并非沒有勝算。
喬晟微微颔首：“既是如此，請襄王撤兵吧。”
白雲城，從始至終都是葉孤城的故鄉。喬晟微微苦笑，現在的自己，比誰都明白沒有故鄉的感覺，就像是浮萍無着。
回不去的地方，叫做家鄉。
下面波濤湍急，喬晟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
電視劇裏面都這麽演，如果跳下懸崖，一般主角是不會死的。
很多時候會遇到高人，得到武林秘籍。
也有的時候，會穿越回一個陌生的時代。
只是……
喬晟搖搖頭将亂七八糟的念頭晃出去。
他還沒有到跳崖自盡的時候。
出來夠久了，以玉羅剎那樣不耐煩的性子，想必早就該回西域魔教了吧。
襄王早已離開，喬晟便在懸崖邊那屋子裏面尋了一處坐下來，輕輕撥弄着桌上有些年頭的杯盞，發出悅耳的叮咚聲。
這些時日一路行來，也聽說過不少關于玉羅剎的事。
小話本越傳越兇，甚至有人說兩人只有雙修才能平複玉羅剎的怒火。
喬晟聽了便是失笑……
又不是綠巨人，居然還要平複怒火？
玉羅剎。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道符，在心底被狠狠封緘，來不及拆開來不及懷念。
喬晟不想去想，卻不能不去想。
原來他也會改變，在沒有自己的生活裏，變成不一樣的人。
喬晟垂眸笑了笑，唇角笑意卻是幹澀的。
也曾聽說了令嚴與木無雙的消息，聽聞是回到了雲隐山，從此雲隐山中不知處。
卻是喬晟能夠想到的，最好的結果。
西門吹雪與葉孤城的消息卻是藏得極好，根本沒有半點風聲。
想到這裏，喬晟慢吞吞地站起身來。
出來的真是太久了……
現在想起雲隐山，都會有一點莫名的懷念。
該回去了啊。
來的路上，喬晟一路慢游，回去的時候卻是快馬加鞭。
一路上換了不知多少匹馬，坐過太多馬車，到了後來喬晟每每騎上馬就覺得頭暈眼花，卻是以最快的腳程回到了雲隐山。
雲隐山一片平靜，宛如曾經。
喬晟忽地眼眶一熱，慢慢下了馬，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劍尊？……師父！”
面前的人卻是令嚴。
令嚴手中拿着一柄劍，似是剛從山上下來。
喬晟微微颔首：“是我。”
本想感慨地說一句，徒弟你辛苦了。
結果一擡頭就發現令嚴變胖了一圈，簡直不能說。
喬晟無奈地垂下眸去：“這是要去做什麽？”
令嚴解釋道：“前番有……教往來。”
喬晟眨眨眼，覺得剛剛好像有什麽消音了。
令嚴正在苦惱不知道怎麽解釋，就見喬晟後面閃出來一個人：“哎令兄今天……”
哔——
又一次消音。
喬晟覺得聲音略耳熟，一回頭就見青澤青麟神色複雜地站在身後，眼底有着難以置信的神色。
……
為什麽自己走了不到一年，雲隐山和魔教忽然這麽熟了？
感覺淡淡微妙。
青澤連忙拉着青麟行禮：“劍尊！”
非常想叫盟主！
嘤嘤嘤可是怕把萌噠噠的萌主吓跑了！
喬晟吸了口氣：“你們怎麽在這裏？”
“這些時日雲隐山與魔教有一些往來……”令嚴盡量解釋道。
“比如？”喬晟有種不好的預感。
青澤和青麟對視一眼，視死如歸地抱住了手中的袋子。
這讓喬晟更加好奇，他蹙眉看向兩人。
嘤這樣的眼神真是讓人非常受不住！
青澤青麟乖乖雙手奉上袋子。
喬晟深吸了口氣接過來，滿腦子都是大麻啊之類的東西！
可惜一打開，喬晟驚呆了。
因為那東西略眼熟……
“小話本？你們哪來的這麽多？”喬晟蹙眉。
盡管萌主非常萌，可是這絕對不能說啊！
我們寫這東西來創收什麽的，教主其實是默許的！
非常有頭腦，非常睿智！
喬晟翻開一本，忍住頭頂冒青筋的沖動：“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青澤頓時十分委屈……
明明就是您和教主，怎麽能是亂七八糟的呢？
當然還有明火聖人前輩與炎聖真人前輩，雖說有杜撰的成分，可是明火聖人明明看得非常起勁！
我們寫的那麽好。
“你們教主呢？”為什麽會允許你們這樣跑出來！
很顯然，青澤和青麟頓時誤解了喬晟的意思，青澤立刻騰空起飛，刷刷地趕往城外！
我們教主就在外頭，非常快就能趕過來。
喬晟只好看向青麟，青麟差點蹦起來，萌主這麽關心教主簡直感動：“教主就在不遠處，青澤這就去找！”
喬晟：……
“萌主不要着急。”青麟覺得自己簡直奏是貼心小棉襖！
喬晟頓時覺得自己心很累。
我其實一點都不想見到你們教主啊！
說起來他到底為什麽在這裏！
“萌主，您在魔教的院子教主還給您留着。”青麟認真道，覺得萌主一定非常驚喜。
事實上只有驚沒有喜。
喬晟震驚萬分：“什麽院子？！”
“就是成親的院子啊。”青麟眨眨眼，覺得萌主不會失憶了吧。
當時自家教主準備成親準備地可起勁，結果萌主就跑掉了。
很顯然，剛回來的喬晟根本接受不了這麽大的沖擊，他眨眨眼，然後瞬間消失了。
青麟頓時十分無辜又捉急！
為什麽又一次消失了？！
教主來了以後會把我宰了的萌主你不要這樣……
玉羅剎到雲隐山的時候，神色是出乎尋常的平靜。
這麽長久的等待，有多少次希望就有多少次失望。
他已經習慣了，偶爾夢回也會想起喬晟，睜開眼只有一室的清冷。
中原那句話說的沒錯，人有時候只有失去才能懂得如何去珍惜。
玉羅剎看着喬晟空蕩蕩的屋子，唇角微微彎起，回頭看向青澤：“确定回來了？”
“是。”青澤應道。
“很好。”玉羅剎淡淡道，喚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過來。
他一言不發，只是讓兩個孩子在院中習劍，刀光劍影，兩個少年白衣翩翩，卻是一副畫卷般的景致。
喬晟的性子，就像是西域的波斯貓一樣。
你急匆匆地追過去，只會讓他驚吓萬分地跑掉。
可是讓兩個他朝思暮想放心不下的孩子在這裏習劍，不出多會，他定然會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玉羅剎唇角弧度更深：“好久不見，阿喬。”
“教主還是那麽無恥。”喬晟蹙眉。
玉羅剎微微笑了：“承蒙誇獎，不勝榮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