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6

【016】

“卧槽!”

陸季天沖旁邊喊:“哥!蘇戈哥詐屍了!他回我微……”

他以為他旁邊是顧徐,結果轉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瞳孔,那裏面似醞釀着風暴,閃爍着陸季天看不懂的光。

猝不及防。

就這麽突然。

姜白得到了蘇戈的消息。

不過他面上很平靜,只彎唇笑道:“是嗎。”

陸季天心“咯噔”一跳,也是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一個他忽略的問題。他是不是,不該在姜白面前,提他蘇戈哥啊……

陸季天大腦沒做出指令,音量鍵和電源鍵已經同時一按,直接關機。

“沒有!”

陸季天此地無銀三百兩:“看錯!”

姜白:“……”

他扯着唇角,笑得溫和:“哦。”他喊住黃荷,“黃姐,我有點困,先回房間休息。”

黃荷點頭:“行,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今天就和導演他們一起回國了,小楊會跟着你們,你們幾個……”她主要囑咐蔣珈琛,“放松歸放松,千萬別給我惹事,知道嗎?”

蔣珈琛笑:“我會看好他們。”

黃荷又叮囑楊園園幾句,放心走了。

黃荷一離開,姜白立即回房間,他打開電腦,毫不遲疑、輕松盜到陸季天的微信,他并沒有侵犯小朋友的隐私,直接點開蘇戈的聊天框。

直接發過去。

猛男陸:【蘇戈哥!你終于活了!】

模仿陸季天口氣惟妙惟肖。

等了一會兒,蘇大帥:【現在才回?】

猛男陸:【剛有點事!蘇戈哥,你現在在哪兒?一直聯系不上你,我都以為你!抛!棄我!了!】

姜白面不改色,又發出一個打滾賣萌的表情包。

蘇大帥:【你先說說你背叛我什麽。】

背叛?

姜白略一思索,大概猜到陸季天指的背叛是什麽,挺暖心,沒白給他修電視機,眉梢微擡:【我忘了。】

蘇大帥立即發了張截圖,是剛才和陸季天的聊天記錄。

圖裏猛男陸在十分鐘前發了條——【蘇戈哥,對不起,我背叛你了!】

同時一條語音甩過來。

點開,男人聲音清亮,帶着笑意:【我猜猜看,是新來的哥哥太帥,所以你決定背叛你更帥的哥哥我,投入他的懷抱?】

猛男陸:【白哥帥到爆胎。】

蘇戈大概懶得打字,持續發語音:【小白眼狼,喂你4年白喂了。還能有人比我帥?我不信。】

猛男陸:【老實說,真比你帥。】

蘇大帥:【再見,不聊。】

猛男陸:【你還沒說你在哪兒!】

蘇大帥:【琉森。】

姜白早游遍全球,腦海立即浮現世界交通地圖,線路出來,米蘭到琉森要4小時左右,從米蘭到蘇黎世,再從蘇黎世到盧塞恩火車站。

猛男陸:【我現在就在米蘭耶!我去找你玩?】

蘇大帥:【下次吧,我看會兒風景就走。】

猛男陸:【哥!你忍心不見我一面嗎?!】

蘇戈低低笑,背景裏有車鳴笛的聲音:【真有事,米蘭過來要4、5個小時吧,你剛到我就走了,沒勁兒。有事,回聊。】

蘇戈下線了。

姜白毫不猶疑關上電腦,他抓過背包往外走。

哪怕1分鐘的機會,他也要找到蘇戈面談!

門先一步打開,顧徐手上還拿着房卡,姜白第一次沒打招呼,邁着長腿沖進電梯。

叮。

電梯門關上。

顧徐側目望着電梯往下跳的數字,最後停到1。

與此同時。

他口袋震了震。

顧徐摸出手機,一條微信。

點開。

一張圖和一句話。

蘇大帥:【皮拉特斯雪山很美。】

四小時後,姜白走出盧塞恩火車站,傍晚過去,這個依山傍水的小鎮陷入黑夜的寧靜。

遠處時不時有車燈閃爍。

鳴笛聲此起彼伏。

姜白叫了輛出租車,用德語問司機鎮上是不是有活動,司機也用德語回他:“今天在雪山有賽車,來了一堆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走。”

姜白想到蘇戈語音裏傳來的鳴笛,根據分貝,蘇戈離車隊不遠。

像是在山腰。

姜白決定賭一把。

上雪山頂。

時間不多,他必須争分奪秒。

他标準德語問:“你車多少錢。”

司機沒明白:“嗯?”

姜白:“我買了。”

……

夜幕下,一場賽車比賽在雪山展開。

不是正式比賽,是幾個車隊私下邀約,他們封了東面上下車的公路。

表明是大家跑着玩玩。

實際是全球賽的摸底賽。

今晚參加比賽的十幾個賽車手,皆是全球排得上號的選手。

幾乎都是歐洲,北美洲,非洲人,唯一一個黃皮膚黑眼睛的亞洲人是日本人。

晚八點整,比賽正式開始。

法拉利,蘭博基尼,瑪莎拉蒂,帕加尼,奔馳……

盤山公路上,價值上百萬的名車遍地都是,穿着不同隊服的選手在自己車裏嚴陣以待,等着八點槍響。

倒數10。

9。

8。

7。

6。

……

3。

2。

“砰!”

一聲悠揚槍聲,數輛車如同離弦的箭,沖向了蜿蜒的公路。

……

雖是私人比賽,但來觀戰的不少,幾乎每個路口都圍着一批熱情觀衆。

第一個路口,第二個路口的解說無比熱情,高聲實時轉播賽況:“目前領先的是來自美國的奧斯卡,第一個彎道他超得特別漂亮,從內部壓過澳大利亞的博瑞!緊接着是來自日本的宮崎,他開得很穩,不搶第二,也攔着第四,牢牢占據第三,這是他的策略嗎?等着最後的八連發夾彎發力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發夾彎顧名思義就是道路彎曲得猶如發夾,持續的發夾彎曲折如羊腸,也叫羊腸彎。

雪山的八連發夾彎羊腸彎便是這次比賽關鍵。

雖說之後還有一段筆直下山公路,但現場每個人都清楚,贏八連發夾彎,就是贏比賽。

進入八連發夾彎,賽況立即白熱化。

所有選手開始最後沖刺。

發夾彎的解說情緒空前高漲:“超了!超了!日本的宮崎他發力了!他在內彎處沒有減速,貼着對方車身超過了澳大利亞的博瑞!他——”

這時第一個路口解說尖叫一聲:“有一輛出租車上山了!危險!快攔住他!”

緊接着第二個路口解說:“剛剛什麽東西過去了?我是不是看到了一道風?”

第三個路口解說:“是一輛黑色出租車!”

……

發夾彎解說:“天啊天啊!我的眼睛出現了故障!車牌號XX65656的出租車超過了澳大利亞選手博瑞,他想幹什麽?他是來參加今天賽車的選手嗎?等等,這應該是改裝成出租車的賽車吧,他壓着排水道過彎!他、他超過了日本宮崎!天啊!不可置信!他超過了宮崎!XX65656竟然在入彎處踩油門加速!我的上帝!我迫不及待想知道XX65656裏是誰!目前擁有這樣高超技巧的車手,我猜是美國的阿德萊德!”

第一個路口解說:“不不,這麽不要命的跑法,更像是俄羅斯的米哈伊爾!”

第三路口解說:“我認為是非洲人!”

“不可思議!”發夾彎解說喊得聲音都啞了,“XX65656第一個出了八連發夾彎!他贏了美國奧斯卡!出租車贏了法拉利拉斐爾!”

所有人都沸騰了。

激動等着這輛XX65656開到終點,無數人影奔向終點。

争先恐後想看XX65656主人的真面目。

然而岔路口,XX65656并沒有駛向賽道最後一段下山公路。

姜白方向盤一轉,從南邊猛沖上雪山山頂。

他車速太快,守在岔路口的觀衆只看到一路火光帶閃花的車轉瞬即過。

不過還是有眼尖的人瞥到那麽一眼:“他是黑頭發!”

遙遠的。

姜白看到公路盡頭停着一輛車。

緊接着,一道高瘦身影從崖邊走向車,他拉開車門,随後鑽進去,從另一邊的公路下山,車燈在黑夜裏閃着橘色的光芒。

姜白薄唇緊抿,無論那人是否蘇戈,他都必須追上去!

腳下用力一踩。

砰!

一聲劇烈爆胎聲在山間回響,車戛然而止。

車壞了。

姜白愣了短暫的一秒,打開車門往前跑。

沒有車,他還有兩條腿。

有腿,就有希望追到蘇戈。

或許那人不是蘇戈。

或許蘇戈無法結束他不斷重生的枷鎖。

但他現在要跑,他必須得跑。

他要追上去。

有希望。

有一點點希望。

他都要追上去。

沒有試過。

沒資格說失敗。

呼。

姜白胸膛急速起伏。

透支過度身體越來越沉重,四周的一切都好似出現重影,那道橘光在公路上閃爍,越來越遠。

這時,姜白注意到公路旁有一條漆黑的石梯。

那是一條直通山腳的小道。

比起蜿蜒盤旋的公路,如果從小道下山,或許還有可能攔住那輛車。

姜白想都沒想,直接沖進小道。

黑暗阻擋不了他前進的腳步。

蹬蹬蹬。

腳步聲在寂靜的山間回響。

除去遠處的車燈光亮,整個世界仿佛只有他一個人。

呼吸越來越急促。視線越來越黑暗。

終于。

看到那道漸進的橘色光亮。

最後幾個石梯,姜白一躍而下,沖進山腳出山的公路,喘着粗氣站直,展開雙臂迎接那道即将靠近的橘光。

滋!

剎車聲響起。

橘燈照在青年被汗沁濕的黑發上,像是剛從湖裏撈出來一樣,甚至他的衣服都在往下滴着水。

車裏的人愕然極了,車窗降下,一個金發藍眼的年輕男人冒出頭,用法語問青年:“你需要幫助嗎?”

車內就年輕男人一人。

沒有蘇戈。

姜白擡起手背擦掉臉上的汗水,他唇角彎起,一如既往的溫和,也用法語說道:“不用,謝謝。”

姜白讓到路旁。

年輕男人再三确認姜白是否需要幫助,再次得到否定答案,他才升上車窗,啓動車離開。

天地寂靜遼闊。

姜白仰頭看眼天空,一彎月亮挂在頭頂,星星也很多,一閃一閃亮着。

至少。

确認了蘇戈沒有憑空消失,尚在地球。

希望還有。

姜白收回視線,甩着酸澀的雙臂,慢慢往火車站走。

回到米蘭是第二天清晨。

顧徐一夜未睡。

他坐在陽臺椅子上,修長的指間夾着根剛點燃的煙。

姜白實在太過勞累,沒注意陽臺有人。

他甚至沒力氣洗漱。

包一甩,衣服一脫一扔,栽床上就睡得不省人事。

顧徐撚滅煙,在陽臺散了會兒身上的煙草味,這才推門進來。

他關上陽臺門,走到姜白床邊撿起他的衣服,剛要搭到沙發上,幾張皺巴的車票滑出來掉到地面。

顧徐撿起來。

掃一眼。

盧塞恩—蘇黎世,蘇黎世—米蘭。

昨天下午。

陸季天說蘇戈回了他微信。

蘇戈在盧塞恩的皮拉特斯雪山。

昨天,姜白消失一個下午,一個晚上,口袋裏揣回從盧塞恩回來的火車票。

一切都在說。

姜白的目的。

他灌醉陸季天,接近蔣珈琛的目的。

是蘇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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