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盛惟景是她的神,他的話就……

葉長安坐在卧室的床上,窗簾早已拉開,冬天的陽光透過窗玻璃安靜地籠罩着她。

她很緊張,将手機握得很緊很緊,在等盛惟景給她一個宣判。

良久,她聽見男人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他似乎是笑了:“你為什麽要道歉?”

她心跳忽然不受控地變快。

“你沒做錯,這件事你不需要再管。”

他的語氣平靜淡然,她攥着手機,最後問:“那他繼續找你麻煩呢?”

現在俨然已經形成僵局,而時間一天一天逼近交貨的死線,盛惟景垂着眼,末了道:“別擔心,我會解決。”

他在心裏做好最壞打算,預估起這批貨不能按時交可能引起的各種連鎖反應。

尤思彤在後座聽了個大概,猜測出什麽,問他:“是葉長安?讓她道歉是最好的解決……”

她話沒說完,盛惟景擰眉回頭看她,豎起食指做噤聲手勢。

手機還貼在耳邊,葉長安聲音又從那頭傳過來:“你那邊有人?”

“嗯,回去和你說,”盛惟景對着電話道:“乖乖在家等我。”

他挂斷電話,又瞥一眼尤思彤,“我不會讓她道歉。”

尤思彤一愣,“你也看到梁晨文是什麽人了,不讓她道歉這件事沒法善終,你才剛坐上盛世首席執行官的位置,這個時候因為供貨商掉鏈子延誤訂單得罪客戶,你就不怕那些支持盛煜的人借機針對你挑事兒嗎?”

她語氣有些激動,覺得難以置信,“葉長安有沒有為你想過?她要是懂事就該自己出面,而不是躲在你後面,讓你去承擔這一切!”

盛惟景視線已經回到前方,“這是我和長安之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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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她管不着。

她徹底被氣得笑了,“盛惟景,你對她倒是真不一樣,從以前到現在一直護着她,別總拿她心理病做借口,我看她現在挺正常的,說真的我覺得梁晨文那話也沒說錯,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心裏就有她了?”

盛惟景懶得理會她的無理取鬧,“當初離開的人是你,尤思彤,這件事我不提不代表我失憶。”

曾經的情侶翻舊賬,常昭尴尬到想原地消失,但還得硬着頭皮開車。

尤思彤冷笑,“你知道我為什麽離開嗎?”

盛惟景沒說話。

“我以為你會來找我的,”尤思彤情緒失控,眼底有淚水打轉,“你真覺得你一點責任沒有?我想要的不只是一場冰冷的聯姻!”

她說完,用力拍打車窗,“停車,我要下去!”

盛惟景蹙眉,常昭投過來征詢意見的目光,他點頭,車子就在路邊停下。

尤思彤下車時将車門甩得震天響,常昭被震得耳膜都在嗡嗡地響。

到底是個千金大小姐,發起脾氣來驚天動地。

人送到一半,盛惟景也不能任由她這個狀态在街上亂跑,立刻下車去拉住她,“尤思彤,別鬧了。”

一個梁晨文就足夠添堵的了,現在又加一個,他腦中還記着尤家的渠道,竭力放緩語氣,“過去的事情再提沒有意義,你我都別計較了,行麽。”

他确實無心翻舊賬,就現在來說,可以和尤思彤保持朋友關系最好不過。

尤思彤掙紮兩下也冷靜下來,不免覺出幾分尴尬。

她和葉長安不同,她是有頭有臉的名媛,在大街上這樣鬧的事兒她到底是做不下去。

再者她忽然想起父母的話,父母有意讓她去盛家為之前逃婚的事情登門道歉,無論怎樣,三年前的事情是她理虧。

她委屈地垂着臉,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下去,她自己擡手擦了一把,“我也是為你着想,盛家再厲害,現在你們內鬥,盛煜那邊是肯定不會安心看着你做盛世的總裁的,這個時候葉長安搞出這種事,不是給你添亂嗎?這麽大批量的貨物,臨時換供貨商太難了,萬一延誤,你給客戶怎麽交代?這不是把自己的把柄往對手手裏送嗎?”

盛惟景卻因為她擦眼淚的動作而恍神了一瞬。

他沒見過葉長安流淚,他在她十五歲那年認識她,當時她已經不會哭了,他看到她受傷,受委屈,但從沒見過她因為難過哭泣。

尤思彤擡眼看他,他回神,嘆口氣,“這件事我會想辦法,你真是……怎麽還是那麽愛哭?”

他抓着她手腕,将人領回車上,這次他們一起坐在了後座,他拿了紙巾給她。

尤思彤默不作聲地擦臉,盛惟景吩咐常昭開車。

這種狀況,難免會讓盛惟景想起三年前兩個人交往的時候,尤思彤确實挺嬌氣,為數不多的幾次争執,總會以她的眼淚告終,他得哄着她,她真是太愛哭了。

但這一次真是哭的有點莫名其妙。

……

葉長安挂斷電話之後心情很好,一個本來艱難的決定在心底塵埃落定。

幾年前,盛惟景得知她在學校被人欺負,接她回家時也是這樣,他問她:“你為什麽要道歉?”

她道歉是因為害怕老師叫他去學校,她怕他對她失望,怕給他丢臉,但當時她說不出這些話。

從徐家村剛走出來的那兩年,她在陌生的大都市裏其實是很自卑的,深深覺得自己來到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世界,沒人記得她,沒人喜歡她,她時常會有一種無所适從的感覺。

而當時的盛惟景,給她的感覺是高不可攀,十分遙遠,他将她帶到江城,但他太忙了,遺忘她是最自然不過的事,她心存感激,卻又不免因為自己對他的依賴而覺得失落。

盛惟景揉她頭發,告訴她:“你沒錯,讓你道歉寫檢讨的老師才有錯,以後記得,別人打你,你就打回去,明白嗎?你不要主動招惹人,但也絕對不可以讓自己白白受委屈,我會支持你。”

現在回想起來,葉長安覺得自己這性子其實也是盛惟景慣出來的。

從她被确診中度抑郁和自|殘傾向以後,他對她和之前就不太一樣,他立刻給她改了名字,然後他好像一個貼心的大哥哥,會關心她的生活和學習情況,尤其會關注她在學校有沒有被人欺負。

他那時候和她開玩笑說:“要是有你打不過的,我幫你一起打。”

葉長安那時候是個小孩,因這話深受鼓舞。

再之前十幾年裏,她父母不斷地告訴她,她的出生和存在就是個錯誤,只有他會對她說,你沒有錯。

很長一段時間裏,盛惟景是她的神,他的話就是她的信仰,他說她是個有價值的人,她覺得自己就是。

盛惟景被常昭送回來時,葉長安在院中澆花。

她平時就很喜歡幫張嫂做家務,盛惟景看見,倒也不新奇。

天氣正好,張嫂正好做了下午茶,有甜點和紅茶,葉長安做主喊常昭留下來一起吃。

盛惟景自然沒意見,只是他很忙,沒吃多少就要去書房繼續工作,剩下葉長安和常昭兩人。

張嫂在門廊擺着小桌子,葉長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手裏端着茶小口抿,常昭想起什麽,和她說:“下周三定了和方醫生的見面,要做心理評估,你記得請假。”

葉長安點點頭,“盛哥和我說他抽空陪我去。”

常昭在她面前不像在盛惟景面前那麽緊張嚴肅,他略有些訝異,“他有時間?”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懂事,他這麽忙還要叫他陪我?”葉長安眯起眼打量常昭神色。

常昭說:“不敢。”

他以前也當葉長安是個妹妹,差不多兩年前這個妹妹忽然就追上了盛惟景,身份的置換讓他久久不能适應,現在就是有些想法自然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直說。

“我就是這麽不懂事,”葉長安非常欠扁地說:“你就在心裏罵去吧。”

常昭無奈,“先生把你慣成什麽樣了。”

葉長安笑起來,笑聲銀鈴一樣。

常昭低頭喝茶,聽見她忽然問:“你能搞到梁晨文的聯系方式嗎?”

常昭一下子愣住。

“這件事我不想找別人幫忙,我只信得過你,常哥,”她放下杯子,表情嚴肅起來,“盛哥不贊成我道歉,但我不可能什麽都不做,我惹出來的事情我得解決,我必須去見梁晨文,盛哥知道不會同意,這件事只能私下進行。”

常昭面色也凝重了點,“梁晨文那個人,不太好對付,你和他見面恐怕……”

“我知道,”葉長安沉了口氣,“但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我幫不上盛哥什麽忙,不能在這個時候拖他後腿,我至少要先試着和梁晨文談談,你到時候能不能想辦法抽個時間,陪我一起?”

常昭沒立刻說話,她眼眸垂下去,聲音小了點,“我多少還是有點怕……萬一,我再忍不住惹了他怎麽辦?你得攔着我點。”

常昭默了幾秒,點頭,“我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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