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盛惟景低笑了聲,過了會兒……

第二天是約見方傑的日子, 盛惟景起來很早,葉長安卻賴床了。

稱得上荒|淫無度的一夜過去,她身體到這會兒還是酸軟無力, 盛惟景洗漱完來叫她起床, 她扯着被子,非常不配合, 睡眼惺忪低喃:“別吵……讓我再睡五分鐘,就五分鐘……”

盛惟景拿出所有耐心給她,五分鐘又五分鐘,時針走過九點,來接人的常昭到了樓下。

葉長安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個蠶蛹, 盛惟景沒辦法,直接打橫抱起這個蠶蛹進了浴室。

葉長安被鬧得沒法睡,起床氣很大,“你幹嘛啊……讨厭死了……你今天怎麽不加班?你趕緊去加班吧!”

“常昭都到樓下了,我們今天要去見方醫生, 你忘了?”

他将她放在洗手臺上, 她還是被被子包裹着的狀态, 發絲淩亂, 看着有點好笑,他拿過電動牙刷給她擠牙膏, 語帶笑意:“蠶寶寶。”

葉長安還是困, 昨晚折騰得太晚了。

想到昨晚, 她臉開始發燙。

盛惟景拿着牙刷放她嘴邊,“張嘴,我給你刷,你想睡繼續睡。”

葉長安:“……”

這還怎麽可能睡!

但她有意折騰他, 真的張開嘴。

盛惟景還真給她刷牙,很快她自己先敗下陣來,畢竟別人給自己刷牙還是有些奇怪,她從他手裏奪走了牙刷,從洗手臺上下去,開始自己動手。

鏡子裏映出兩個人,她目光很快就頓在一處。

她睡衣微敞的領口那裏,鎖骨處有深深的紅印。

Advertisement

她不敢繼續和鏡子裏的男人對視,紅着臉垂下眼,昨晚的情景又浮現在腦海。

昨晚他确實巴結了她一回,在昨晚之前她絕對想象不到他居然會為她做那種事,他在她眼裏,總是高高在上的。

洗漱完,兩人一起下樓,和常昭一同吃了早飯,然後就出發了。

……

方傑這個人在心理學界是有點小口碑的,盛惟景當初是多方打聽才給葉長安确定了這個醫生。

方傑也确實很負責,一直非常敬業地關心着葉長安的心理狀況。

葉長安從最初需要藥物控制加介入心理幹預,到後來只用心理幹預,再到現在定期做評估,進步已經很大,這都多虧了方傑。

現在的葉長安雖然還是沒有眼淚,但已經不會用拿刀片割自己這種詭異的方式來疏導情緒,而方傑卻總覺得治療沒有完成,他希望有一天,葉長安可以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有什麽難過,也會流淚。

做評估的流程很長,除了和方傑的面談環節,還有紙面的一些測試,折騰下來大半天就過去了。

盛惟景确實很忙,拿了個小筆記本,等待的過程裏幹脆就在心理咨詢室的休息區繼續工作。

方傑出來後和他簡單聊了聊葉長安的情況。

“我覺得她現在狀态不錯,維持這樣,應該會越來越好,”方傑說:“她對以後是有計劃的,說明對未來有信心,也在努力過好日子,整個人還是比較積極,聽說你給了她一家店?”

盛惟景“嗯”了一聲,“是她以前唱歌的夜場,管理是正統的,她去做總店長,算是給她找點事做。”

“她不是C大畢業,怎麽沒進個正規公司去歷練一下?說不定以後還有晉升空間。”

盛惟景瞥方傑一眼,隔了幾秒才說:“她說想為我工作。”

其實他不是沒想過讓葉長安去別的公司工作,但到底是有些私心,還想将她圈在自己的地界之內。

這些事,他不打算和方傑提太多。

方傑聞言倒是笑了,“是了,她就是喜歡粘着你,不過……”

他話頭頓了頓,“你對你們的以後有打算嗎?”

盛惟景很清楚方傑在問什麽,方傑剛剛得知他和葉長安在一起的時候就覺得他不負責任,覺得他給不了葉長安未來。

他垂下眼,足有一陣沒說話。

方傑說:“盛先生,當初你找我為長安治療,你說叫我一定要治好她,我以為你是真關心她,你應該知道她的情況很特殊,失戀還有被甩這種事,放在普通人身上也許會過去,但在她身上恐怕很難。她一直覺得不會有人愛她,但她渴望你的關注,你在她身邊,她就覺得還有希望……她其實已經很努力了,她也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想我對她的治療功虧一篑,也不想她的努力付諸東流。”

“什麽被甩……”盛惟景低笑了聲,過了會兒說:“我和她,最終還是會在一起。”

說這話的時候,他是很篤定的。

但此刻的他沒有想到未來的變數會有那麽多。

方傑已經從這話中聽出些端倪來,他們現在就在一起,什麽叫“最終還是會在一起”?

然而不等他問,盛惟景又道:“你曾經說過,我是她生命裏的光,對吧。”

方傑點頭,這話聽似矯情,卻是葉長安內心真實寫照。

如果沒有盛惟景,就沒有今天的葉長安。

“她這樣一個人,既然決定了方向,應該不會輕易放棄吧,”盛惟景擡眼,眸底情緒諱莫如深,“說要為我工作,說要和我在一起,她只要永遠堅持她這些想法就好了,其他的我會想辦法。”

方傑聽明白,大概是盛家那邊有阻力,他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他也只是葉長安的心理醫生而已,再多的他管不了,只能盡自己這份力,提醒盛惟景這些事。

葉長安在他眼裏其實是個有些特殊的病人,她并非典型的抑郁症患者,事實上大多時候她看起來是很正常的,也不會讓人覺得很消極。

在盛惟景的描述裏,葉長安十五歲那年曾經有過一次極端行為,自尋短見,跳進徐家村的水塘裏,但哪怕是在那個時候,她也沒有眼淚。

盛惟景說,她就連去死都好像很英勇的樣子,被他從水裏救出來,還固執地說着自己不後悔。

倒是盛惟景那天被吓到,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像個戰士一樣赴死。

後來葉長安再也沒有做過這種事,被送來方傑這裏的那一年,她在學校被人霸淩,也不過十六歲的年紀而已,當她松懈下來面對方傑,眼底蒼涼的絕望還是無法掩飾。

她說被人欺負的時候也很痛苦,也會想要去死,她覺得這整個世界都不歡迎她,都在排斥她,這種想法根源于她父母對她的厭惡,她自殘的時候也曾将刀片放到手腕上,但最後她熬了過去,原因是,盛惟景曾經對她說“死了就是輸了”。

靠着這幾個字,她活了下來。

方傑很慶幸,面對這個對她實在不算友好的世界,她還是想贏的。

……

葉長安的心理評估結果出來,雖然有些小問題,但總體還算比較理想。

這年頭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心理毛病,方傑對她的要求不高,只要她的心理狀态不要影響到她的生活就好。

至于沒眼淚這一條,短時間要攻克是很難的,方傑目前也還沒頭緒,只能寄希望于葉長安自己的心理修複能力。

盛惟景聽完,說不清什麽感覺。

沒眼淚這種事,要說嚴重倒也不嚴重,對生活沒多大影響,可是每一次,看到她難過的時候只是圓睜着一雙眼看他,他不知為何覺得那比眼淚更令他揪心。

從方傑的心理咨詢室出來,兩人在附近找了個西餐廳吃飯。

飯桌上,葉長安很得意,“我都說了,我現在好好的,什麽毛病都沒有,說實話我覺得以後就連這個評估也不用做了。”

盛惟景不置可否,看着她嘚瑟。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夏天,他在水塘這邊抽着煙,遠遠看到對面那邊,她一路走到水塘邊,一點鋪墊都沒有,沒有眼淚,沒一點聲,直接撲通一聲跳進水裏。

那一天,葉長安的父母想要将她賣給隔壁村一個老男人做媳婦,她不認命,選擇這種方式與命運對抗。

某種意義上,他覺得她和他是相似的,他也想掌控一些東西,為了達到目的,他也會不擇手段,過去三十年裏,大半時間他就連屬于一個人的天性都能斬滅——童年時不貪玩,不多看電動游戲一眼,正值盛年卻對女人沒什麽特別的興趣,在國外念書時,別的男生看着A片,他能做到在旁邊心無旁骛看書,因此他曾經也被人質疑是否性冷淡。

這種高度自律的,苦行僧一樣的日子,從記事起到現在,将近三十年的努力,都是為了接手盛世做準備。

他不能輸在最後。

葉長安察覺他心不在焉,喊他:“盛哥,你在想什麽?”

他勉強回神,笑了下,“沒什麽。”

他用刀叉切好面前一分牛排,然後換到她面前,又開始切沒切的那一份。

葉長安安靜片刻,覺得有些話還是得說,她猶豫着問:“盛哥,最近尤思彤是不是經常找你?”

盛惟景一怔,擡眼看她。

“我知道你們工作上會有些來往,”她眉心微蹙,好像很發愁,“但那個……”

她頓了頓,對上他視線,索性将手中刀叉也放下了,“以後,你和她見面,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盛惟景沒說話,他沒有表情地垂下眼,看餐盤裏的牛排。

她抿唇,還是盯着他,“我知道和不知道還是不一樣的,你們一起吃飯什麽的……這種事,我從別人那裏聽說,會有些難受,你告訴我一聲,我心裏就有底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