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做雞 死太監狗嘴吐不出象牙

簡單走完王府,簡蓮有事離去,黎相憶一人回了客房。

房門一開,日光一照,當即便有一股發黴的味兒撲面而來,“阿切!”她鼻子癢,不由打了個噴嚏。

房內被灰塵積得壓抑,若想住得舒心些,這裏裏外外得徹底打掃一遍。

既然要打掃,寬寬的袖子自然不大方便,黎相憶折着袖子往上卷,再從箱子裏拿出簪子将腦後的辮子盤起固定住。

她側身,滿意地看着鏡中的模糊人影,這模樣才适合做事。

院子裏有口井,也不深,她先打一桶水,往地面灑了點才拿起笤帚打掃,櫃子後,床榻下,一個死角也不放過。

倏地,一聲狼嚎從外傳來。

她扭頭,驚雷在喊她?

“啪!”黎相憶扔下抹布便往大門口跑。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宮內大總管楊輝。

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太監服,身子彎着,正朝驚雷笑得詭異,而他身後跟着一群小太監,各個手裏都捧着禮品,其中有個年過半百的女人直往她瞧,模樣很是古怪。

“王妃。”聽得前頭動靜,楊輝轉過身,雜亂的雙眉略微喜感,在那張白裏透紅的臉上更為突出,像荒草。

他見黎相憶撸着袖子,目光随即下垂避開,非禮勿視。還記得上回,駱時遺去黎府提親,他也在。

皇上親自上門提親慘遭拒絕,他做了這麽多年太監也未曾碰到過,哪個姑娘不是上趕着倒貼的,亦或是激動地暈過去,只有她,冷冷地拒絕了。

說起來,她與兩年前的性子截然不同,女大果真十八變。

“嗚……”驚雷低低吼了一嗓子。

Advertisement

黎相憶将袖子撸下,腰板挺得筆直,不卑不亢道:“楊公公。”驚雷叫得這般響,王府裏卻沒一人出來迎接,怕是故意的,說不定駱應逑還在某個地方看她。

她出聲,楊輝面上笑意更深,扯開嘴角露出一口白牙,揮手道:“王妃,皇上對你可是真真在意,知道王府裏沒什麽好東西便讓雜家特地來送,你瞧瞧。”

姿态不錯,可他眼裏并無半分敬意。

“謝皇上好意,不過本王妃并不需要,還請楊公公通通拿回去吧。”為表身份,黎相憶特地加重了王妃兩字,她已嫁給駱應逑,駱時遺如何都與她無關。

再說他那番虛情假意她是真受不起,前世被騙一次是慘,今生再被騙便是傻。

對方拒絕地如此直接,楊輝仍不改面色,緩緩往前走了一小步,黎相憶下意識往後退去,警惕地盯着他。

眼前之人怎麽說也是駱時遺身前的紅人,她單獨對他還是怕的,可那幾人不現身,她只能硬着頭皮應付。

“王妃,雜家教你一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皇上是什麽人,鹹王又是什麽人,希望你考慮清楚。”楊輝直起身,右手緩緩收回,食指還翹着,“王妃還年輕,千萬別為一時之氣把自己的下半輩子賠進地獄,不值當。趁現在皇上對你還有點情意,去服個軟,興許便不用待在這鬼地方了。”

他這話一出,黎相憶頓時來了氣,冷聲道:“值不值當是本王妃自己的事,與你何幹,這些東西本王妃不要,拿走。”

墨眉一挑,楊輝終于收了面上的笑,譏諷道:“雜家好說歹說,既然王妃不聽,往後也別回頭求皇上,沒人願意穿破鞋。”他面無表情地盯着她,頓了頓,繼續道:“小德子小三子,你們倆手裏的東西是賜給王爺的,放下,咱們走。”

“你!”黎相憶鼓起臉,眉心深鎖,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怒氣,驚雷吼得更厲害,幾個小太監吓得腳步都快了些。

“鹹王妃,看好你的狗,吵鬧的東西總是會惹人煩的。”輕描淡寫地掃了眼驚雷,楊輝轉身大步踏出王府。

“嗚……”驚雷猛力扯着鏈子想咬人,奈何那鏈子拴得太牢。

“不準叫了,聽話。”黎相憶見狀立馬拉住驚雷,蹲身抱着它順氣,哄道:“驚雷是我的乖寶寶。”

“嗚……”它往她懷裏亂拱腦袋,嗚嗚地嚎,聽着不大開心的樣子。

“不難過了,我幫你罵他好不好,他是個死太監,死太監,死太監。”黎相憶一邊撫着驚雷,一邊看向楊輝送來的東西,是人參鹿茸。

以駱時遺的心眼會送真補品?怕不是在裏頭下了毒。想到這兒,她從腰間的荷包裏拿出銀針試了試。

銀色不變,沒毒?

遠遠的,駱應逑将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的确是故意不出門,故意讓黎相憶去應付楊輝,畢竟這倆也算老相識。

方才這場死太監勸說良家婦女改嫁的戲不錯,她用銀針試毒的戲也不錯。

待走下最後一格臺階,楊輝看向身側的老婦人,“瞧這許久可是瞧出來了?王妃是不是處子?”

老婦人使勁低着頭,渾身微微發抖,小聲回道:“看王妃的走路姿勢和眉眼,民婦敢肯定,她是處子。”

“嗯。”楊輝滿意地點了點頭,揚聲道:“下去領賞。”

“謝,謝公公賞賜。”婦人驚,慌忙道謝。

“你記住,今後随傳随到。”

說罷,楊輝撩開衣袍坐進轎子。待會兒皇上聽了這消息定然欣喜,然而他有一事想不通,駱應逑昨晚為何沒殺黎相憶。

面對一堆無毒的補品,黎相憶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王府裏連下人都請不起,怕是真窮,這貴重補品估計也買不起,收了便收了。駱應逑身子弱,是需要補補。

“你哪位?”

頭頂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

嗯?黎相憶仰頭,慕檀正茫然地瞧着她,片刻後又笑開,“哦,我記得你,你是街頭賣瓜的王婆。”

他這新鮮的稱呼震得黎相憶呼吸一窒。

眼前這位看上去正常的管家,說起話來總是透着些許不正常。啊,她想起來了,自己曾在醫書裏見過一種病,呆症,患此症的人有記憶障礙,重者失語六親不認。

“檀叔,我是昨日嫁過來的新娘。”

“新娘?”慕檀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讷讷道:“什麽新娘,我們不買瓜,你趕緊走吧。”

恰在此時,簡蓮從另一條道上走來,拉過慕檀道:“檀叔,她是王爺剛娶進門的夫人,是我們的王妃。”

聽到“王爺”那兩字,慕檀的雙眸“騰”地亮了些,笑呵呵道:“是王妃啊,哦。”他說着轉了身,自言自語地走了。

“檀叔年紀大,記不得什麽事,還請王妃多擔待。”簡蓮望着慕檀的背影沉沉嘆息,随後不自在地道:“府裏沒下人,我這會兒身子不适,王爺吩咐,午飯由王妃來做。”

“好。”黎相憶也沒多想,應得爽快。

“這些東西……”簡蓮看着地上的名貴補品疑惑,“哪兒來的?”

“皇上差楊公公送來的,我方才試過,沒有毒。”黎相憶忙道。

簡蓮古怪地瞥了她一眼,神色複雜道:“王妃留着自己吃吧,王爺不會吃的。時候不早了,我帶你去廚房。”

“嗯。”

王府的廚房位于東面,很大,裏頭東西也多,一張長方桌子上擺着十幾道素菜,而木架子上挂滿了雞鴨魚肉,根本不窮。

黎相憶看着眼前的大廚房終于明白了一件事。王府裏沒下人并不是因為窮,而是因為駱應逑會殺人。

“王妃。”莊遠捧着一大堆木柴進門。

“莊伯。”此人早上見過,黎相憶記得他。

莊遠打過招呼,徑自往竈臺後走,“老朽來生火,王妃有事盡管吩咐。”

“好,謝謝莊伯幫忙。”

“我先走了,王妃記得把昨晚王爺殺的兩只雞做了。”簡蓮交待完便走,然而走出廚房後她并沒離開,而是站在外頭偷看。

那二只被割頭的公雞已被人拔了毛,光禿禿地躺在砧板上,待人宰割。

黎相憶再次撸起袖子,雞的做法,讓她想想師父留下的食譜,上頭倒是有。

一只生炒,一只做白切?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