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殉道者
一場秋雨一場寒,落了一地的葉,解了天下的秋。
沈楚秦臉色不善的聽着張房忐忑的回報。
房行珂死了。
死法和黃州一模一樣,胸前插着一把匕首,身後鮮血淋漓,眼睛瞪的老大,右小指處幾滴鮮血。
沒有人看見是怎麽一回事,任誰都沒有想到房行珂竟然也是這般死去。
沈楚秦身後跟着個模樣普通卻從未出現在衆人面前的面孔。季落穿着藏藍色的棉袍蹲下身子看了看,又問仵作,“沒有中毒,沒有任何異樣,胸前的匕首是唯一的致命利器?”
仵作連連點頭。
季落撿起牢房中幾根枯草,上面有不明顯的割痕。
“季先生?”沈楚秦喚道。
“回去吧,我做給你看。”季落朝沈楚秦說道。“是一種暗器。”
黎景跟在沈楚秦身後護送兩人回宮。
才過一日,季落便傳來消息。
用了午食,漣洏纏着沈楚秦不放,嬌聲嬌氣,“皇上,您真的不想見漣洏嗎”
沈楚秦喜歡美人,喜歡一切美,但卻從不沉迷,自從把漣洏給帶回宮,他就後悔了,宮中放個女人還真是麻煩啊,不過,看在她漂亮的小臉上,還好不是那麽難受。
漣洏與沈楚秦剛走到宮中的武殿中,一道不算淩厲的掌風撲面而來。
“啊。。。”漣洏驚叫一聲躲在沈楚秦懷裏,香肩顫抖。
“皇上,您沒事吧?”齊午問道。
沈楚秦快步走到季落面前,“怎樣?”
季落手裏握了一只弩一般的大的東西,箭孔之中插着的卻是一把匕首。他伸直胳膊朝遠處三次米之處的人形稻草射去。
黃立和房遠行在一邊看着眼裏寫滿了質疑和悲痛。
“皇上,我兒怎麽、怎麽會是自殺的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皇上,兄長不會。。。”
沈楚秦揮手,季落走過來将弩放在他手裏淡淡的解釋道。
“兇手若是用匕首近身傷人,而且不被人發現的話,應該是習武之人。一般人除非用藥能讓死者不發出動靜和沒有一絲掙紮的痕跡。
若是有兇手的話,令兄和令郎胸口的傷痕應該是與兇手手中的匕首呈現平直的度量。”
沈楚秦曾讓齊玖用匕首去刺齊午,習武之人手腕力度極好,胸前小臂傾斜擋住敵人的偷襲,同時手腕伸平,匕首呈現平直插入對方的胸前。
“如果是自殺掩蓋成他殺的的話,就需要死者将整個小臂橫在胸前沒入胸口。而在右手的小指內側會碰上鮮血。”
黃立老臉驚愕,喃喃自語,“不會的,不會的。。。”
沈楚秦讓人傳喚張房。
“皇上,黃大人,房大人,臣在二人的身後發現有模糊的印記,但此印記似乎是遇血即溶,除了一小部分,不注意是察覺不到的。”張房道。
季落淡淡的說,“一般人很少能憑借着自身的力量用匕首刺透身體的,應該是用了些暗器機關的,大概就是這般模樣”
“意思就是,能讓他二人用此方法傷死,還需要別人來幫助收沒暗器的。”沈楚秦皺着眉一手輕撫被吓着的漣洏,“黃卿,房卿,剩下的就交給你二人合力追查吧。”沈楚秦邊走邊說,聲音也越來越淡,沉浸在悲痛震驚之中的黃立和房行遠沒有聽到他後來的話。
“朕記得曾有書記載,異族有用生死來祭奠蒼生,以獲得後續的永生,後有人用來承揚逃避現世之苦蠱惑人心,不知道和這有沒有關系呢,還有什麽。。。。不記得了,斑斑幫朕查一下此書,看是否有被老師焚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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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皎月微缺。
齊家茶樓青燈燭火,低聲細語者,傾耳聽曲者,悠閑賞月者,皆皆都是。
“硫大哥。。。”清瘦的聲音。
齊硫放下手裏的算珠和賬本,“小穆,有何事?”
幾個月前,沈楚秦被人擒住,親身捉賊,馬車裏有個病弱的小孩,縱然病弱,但卻十分狠毒,沈楚秦見過他曾用石子棱角毫不留情的劃破其中一個孩子的手。
其餘的孩子都被琉璃骥交與官府和其家人,唯獨眼前這個小孩,看出沈楚秦身份高貴,苦苦求沈楚秦留下他。
沈楚秦無奈,只好把他丢給邵越,然後。。。就被放到了茶樓裏幫忙。
齊硫其實不太喜歡這個小孩,看起來很小,但有時眼神卻會透露出兇狠和冷情,這種人,給他恩德比讓他記仇會好得多。
“硫大哥喝茶”
“恩,謝謝。”
小穆看他沒有動靜,固執的站在齊硫面前不肯動,“您不喝嗎?”
齊硫繼續手中未算完的賬冊,“恩,不渴。”
“硫大哥,你是不是嫌棄我以前是要飯的,所以和他們一樣讨厭我?”
齊硫心裏嘆氣,“不是的。”他端起茶喝一口,細細品味後道,“有些苦,下一次要多洗一次,次數不用太多,太多會影響茶香。”
得到的不是虛僞的評論,小穆幹瘦的臉頰僵硬的笑一下,懷裏抱着大大的托盤,“硫大哥,謝謝你收留我,我、我一定會做好的。”
齊硫朝他俊朗一笑,“別太為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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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意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齊家茶樓了,在他的記憶中也夠久了吧。
手心裏握着溫熱的玉令,遠遠望着籠罩在煙雨朦胧的齊家茶樓停步不前。
還有半個月,就剩半個月了。
漓水那麽遠,大概時間是夠的吧。
就這麽離開嗎。
沒有更好地辦法了。
他有些執迷,眼神迷離,站在遠遠的老樹下望向這邊。
秋風絲絲纏纏,柔柔綿綿,卻能濕人。
他的額間,臉上,雙肩都被朦胧的秋雨情纏般籠罩在煙雨之中。
墨發散落在額前,鬓邊,稍冷的雨絲落在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濡濕一片。
在左額前隐約的紅絲般的印記正無聲無息的随着這個人的身體悄然出現。
象征着什麽?
還沒有人知曉和确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