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江煙跟何霧都知道,洛澤十八歲生日宴會那天,他其實并不開心。

與其說是生日宴會,不如說是大人們的一場你來我往。

等到了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肯定不這麽弄。

江煙在心裏告訴自己。

她要想非常簡單的儀式就可以了。

有喜歡的人和在意的好朋友在身邊就足夠了。

其他人真的不需要太多,哪裏有那麽閑工夫去應對。

所以為了彌補洛澤的遺憾,她們倆決定給他補辦一場生日會。

是真的就是屬于好朋友之間的聚會。

跟其他什麽都無關。

就是單純的給好朋友過一個生日。

對他表以祝福。

為此兩人在洛澤來家裏前,還特地去了一趟蛋糕店。

親手參與蛋糕的制作。

蛋糕做好後,兩人一塊将蛋糕包裝好。

整個過程,從制作到成品,兩人還是比較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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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沒有蛋糕店的師傅做的精致好看,但卻是兩人的一番心意。

而且是一起參與的。

這不是金錢可以買到的。

洛澤并不知道她們兩個準備給他補辦生日會。

他是覺得,就算是并不太開心的生日,但也是過去了。

可在她們看來,十八歲的生日,很獨特。

一定要好好迎接。

所以在幾個人吃的差不多的時候,何霧給了江煙一個眼神。

江煙起身,說去拿飲料。

回來的時候,客廳的燈突然暗了。

洛澤忙問,怎麽了是停電了嗎?

何霧一臉鎮定,沒覺得意外。

像是事先知道一樣。

空氣中安靜了幾秒鐘後,黑暗裏閃出燭光。

江煙端着蛋糕走了出來,嘴裏還唱着: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洛澤大帥哥十八歲生日快樂。”

“以後的每一天,都要開心快樂哦。”

這時在餐桌上的何霧也站了起來。

跟着江煙一塊唱。

突如其來的祝福讓洛澤觸不及防。

在那瞬間淚眼溫頓。

江煙到他跟前,手舉着蛋糕,“快許願哦。”

何霧:

“要記得第三個願望不準說出來,會不靈驗的呢。”

洛澤雙手合十,“好。”

燭光映出他俊逸的臉龐,這樣看,這小夥子還是挺帥的嘛。

只是因為三個人太熟了,江煙跟何霧已經感覺不出來他真實的模樣。

又或者是本能地自動忽略了。

洛澤在燭光前,許下三個願望。

第一個願望,他希望,他們三個人能和現在一樣永遠都是很好的朋友。

第二個願望,他希望所有人平安順意。

最後——他沉默。

沒有将第三個願望說出口。

他謹記。

這第三願望不能說出來,會不靈驗。

那麽只要他不說,這個願望是不是一定會實現。

那麽他希望。

他的好朋友們,可以一直相愛直至永遠。

不管她們是否相互坦誠,又或者是世人是否認可,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們一定要好好的。

許完願望後,洛澤眼圈就徹底紅了。

睜眼開的那瞬間,眼淚順勢流出。

洛澤辯解:

“眼睛好像進了沙子。”

江煙笑話他,“想哭就哭呗,幹嘛憋着,又沒人笑話你。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洛澤做最後的掙紮:

“我只是沒想到你們還會再幫我辦一次生日會啊。”

江煙拍了拍他的肩膀,“誰叫你只有我們這兩個好朋友呢。”

雖然江煙覺得開夜總會的洛澤家很帥酷,但還是會有些人,會看不起。

會覺得拿不起臺面。

不是什麽光鮮亮麗的背景。

可謀生。

也沒有錯呀。

各行各業拼湊起來的社會,才能推動進步。

吃蛋糕的時候,洛澤說,他可能準備出國了。

江煙跟何霧同時愣住。

江煙:

“你說什麽?”

何霧倒是聽清楚了,“出國?

這麽突然的嗎?”

之前完全都沒有動靜啊。

該不會是因為受到了女神的刺激吧?

洛澤否認。

“跟她沒關系,是我自己想出去看看。

但也可能沒那麽快,還要準備一些考試。

然後再看看國外的學校。”

江煙:

“那你不打算念完高中再出去麽?”

洛澤有些苦笑,“想現在就出去。”

江煙:

“那你都做好規劃了?”

洛澤:

“大概吧,反正小提琴肯定會繼續學的,将來考個音樂學院吧。

嗯,其他也沒什麽了。

目前能想到的規劃就這些。”

何霧聽他們兩個一問一答的談話,默不作聲。

“何,你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何霧從沉默裏發聲,“我就是覺得,你出國後,我們倆會落寞很多。”

沒人一塊瘋,一塊玩了。

“但如果是你自己已經做好了規劃和準備,我們肯定會支持你的啊。

畢竟那是你自己的人生。

你有更好的方向,當然要朝着更好的方向去,不是麽?”

洛澤失笑:

“倒不是說什麽更好的方向,正是因為,沒什麽方向,所以才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也算是對自己的一個考驗吧。”

跨過了十八歲。

洛澤好像在一瞬間長大了。

想法也比先前更加現實一些了,之前他想的都是非常浪漫關于感情的未來。

但在現在。

他更多看到了自己。

-那天洛澤最終還是留在了江煙家裏,沒睡客房。

睡在了沙發上,幾個人玩鬥地主,這回洛澤沒敢跟她倆玩錢,就玩誰輸了誰喝水。

但誰要是最後忍不住去上了廁所,就罰錢。

這還是等于變相輸錢。

但他也挺樂意的。

畢竟很難得。

打到了最後,三個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才說,可以去睡覺了。

江煙踢了踢洛澤,讓他去客房睡。

但他抱着沙發的枕頭就是不放開,說什麽也要賴在沙發上。

何霧也困倒在了沙發上。

就江煙比較清醒。

她踹了踹他,見他沒反應,就說,“不管你了。”

但轉身,她卻很溫柔的将何霧抱起。

何霧很瘦。

也很輕。

抱起來的時候,還會哼唧一聲。

但意識到是熟悉的人,又放下了防備。

江煙也是在深夜,才敢這麽自然和大膽。

畢竟何霧已經睡着了,她不願意喊醒她。

自然也是不放心她睡在沙發上,萬一夜裏着涼了怎麽辦。

沉睡的洛澤:

那我呢?

江煙:

你關我什麽屁事。

洛澤:……

呵,女人。

-江煙将何霧送回了她的房間。

輕輕将她放在床上,準備走的時候,聽到了何霧哼唧了一聲,說的什麽,聽不清。

江煙停住了腳步。

細細去聽。

對于何霧,江煙總是很耐心的。

“冷~”“好冷~”湊近就聽的清楚了。

冷?

是房間的窗戶沒關麽?

江煙想。

起身看了看四周,唯一的可能就是落地窗。

但走過去看時,窗戶是緊緊關上的。

那難道是被窩裏面冷麽?

江煙不放心,爬上了何霧的床。

被窩不算太冷,但不是很暖和。

那我就幫她暖一會吧。

暖好了,我再回自己的房間睡。

江煙想。

她剛躺下。

何霧就很自覺地靠了過來。

縮在她的懷裏。

江煙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吵醒她。

還好她睡着了。

要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

我說是你自己靠過來的。

你信嗎!

何霧:

我可以不信嗎……

堅決不相信那是自己會做的事情呢。

-江煙沒想到,她一閉眼,一覺就睡死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在。

坐在床邊,有點茫然。

心裏想,我怎麽會睡在了何霧的房間?

那她呢?

會不會看到自己占着她的床,然後生氣不理自己了?

江煙亂七八糟地想。

都是些不好的。

就在她準備起床去找到她道謝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

睡眼惺忪的何霧走了進來,對于江煙在自己的床上,她沒覺得驚訝,好像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然後她爬上了床。

繼續躺着。

全程沒跟江煙交談。

不知道是忽略了她,還是覺得她睡在這裏,很正常。

這樣反而讓江煙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何霧來了句,“你不再睡會麽,昨晚那麽晚睡。”

江煙:

“啊?”

何霧又說:

“洛澤還睡死在外面呢,我剛只是去上了一個廁所。”

江煙忙點頭:

“嗯嗯。”

但還是不敢睡下。

何霧再次開口:

“冷,你不躺下嗎?”

得到指示的江煙立馬躺下,“好,我來了。”

在她躺下的時候,何霧本能縮進了她的懷裏。

江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心髒在瘋狂地跳動。

猶豫再三,才開口:

“何,你現在是清醒的吧?”

昨晚可以認為是睡覺沒有知覺,但現在是知道的吧?

何霧糯糯回:

“在睡覺呢。”

這幾個字,好像把江煙拉回了現實。

如果那時候,何霧說的是,嗯,我很清醒。

說不定,江煙就吻下去了。

但她說,她在睡覺。

江煙順勢就明白和知道了。

原來,她再說自己不清醒。

做了什麽,她也不知道。

可江煙并不知道何霧的真正意思。

她想告訴她的是,你是唯一一個,可以讓我徹底放下防備的人。

可沒有開口說的話,誰會知道呢。

就這樣——兩人最近的一次距離,就停留在此步。

-洛澤是在半年後,也就是江煙她們念高中的時候,去國外念書了。

而何霧——比他還要早一點就離開了城北。

她說,會再回來的。

可是江煙,并沒有等到。

如果知道,她此去不歸。

她一定不會在她要離開的時候,沖她大發脾氣。

甚至,她應該再勇敢一點。

跟着她一起回莫城的。

可她沒有。

所以說,年少時候的在意和置氣。

只會換來一身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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