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足足有好幾秒鐘的時間,何霧是完全呆住的。
她慢慢擡起頭,看向來人。
那人也是一愣。
“何?
你怎麽在這裏?”
何霧緩緩開口:
“這、這是我媽媽開的店鋪。”
江煙順勢收起了剛還攤開在手心的東西,“這樣啊。”
雖然她收的很快,但是何霧已經看到了。
而且她很确定。
剛才在她手心的東西,就是自己很多年前,特地為她做的。
一款黑色的頸鏈。
比項鏈會更粗一些,戴在頸間的時候是完整貼合在脖子上的。
既有飾品的美觀,又剛好可以遮住江煙頸間的淺痕。
當初何霧為了做好這款頸鏈,從設計圖形、找原材料到做好成品,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本來她就手殘,當這款頸鏈成型的時候,她的手已經不知道被針刺了多少次了。
Advertisement
原材料到手的時候,非常簡單。
何霧要把原材料剪裁好,然後用針,一針針地拼接。
為了讓頸鏈看上去不那麽單調,何霧還特地秀了一些圖案上去……
總之離開城北前的幾個日夜,何霧一直都在忙着準備這份禮物。
她本來很期待,江煙收到這個禮物後的反應。
只可惜,她沒有等到,就已經離開了。
後來的無數個夜裏,她都有在想,江煙到底喜不喜歡呢。
她會戴嗎?
還是扔在一旁落灰。
時間過去得太久了。
久到何霧都不敢想象,自己曾經親手做的那樣東西,是不是還存在着。
直到現在,她确定了。
她曾經親手做的東西,一直都被人很好的珍藏着。
這就足夠了。
江煙站在門口,有些無措。
立馬走也不是,留着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何霧放下手中的活,問了她一句:
“要不要過來坐一會,我媽媽去送貨了。”
似乎就在剛剛,何霧倏地就坦然了。
她心裏好像沒有那麽害怕了。
也就變得主動了些。
倒是江煙有些意外,“啊?
可以嗎?”
何霧起身:
“當然了。”
“我去給你泡茶。”
-兩人好像冰釋前嫌了般。
又或者說是,觸碰到了某個點,兩人都少了那份計較。
在何霧去泡茶的時間裏,江煙目光一寸寸地去打量這間小店。
很簡單的風格,偏複古系。
不張揚,很低調。
但又很有自己的特色。
确實是機緣巧合走進這裏的。
最先是被名字所吸引,細細看店鋪主營業,發現是一家裁縫店。
還外加了定做手工品。
正好江煙随身帶在身上的頸鏈,後面銜接口鈎子的地方松了,江煙想加固一下,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這款頸鏈,平常她一般放在盒子裏,帶在身上。
只有要演出的時候,才會戴在脖子上。
每次戴都會很愛惜。
盡管如此。
但畢竟時間太久了,再小心翼翼的東西,也會有失修的一天。
江煙去過很多地方,但沒有一家店,可以複原。
今天偶爾然間走到這裏,也是碰碰運氣。
卻又了意外的收獲。
暗想間,何霧已經燒好了水。
她從裏間對外喊:
“江煙,只有紅茶了,你喝嗎?”
江煙喝茶不多,兩人沒有聯系的那幾年裏,她愛上了喝咖啡。
但她不想拒絕。
她這樣心平氣和地叫自己的名字,可真好聽啊。
出了會神,江煙才說:
“可以的。”
何霧回她:
“好。”
江煙目光投向她:
“需要我幫忙嗎?
“何霧沖她微微一笑:
“不需要哦。”
嗯。
江煙乖乖聽她話。
如此一問一答的兩人,氛圍很融洽。
似乎像是抹平了上一次見面的不愉快。
很快何霧泡好了茶。
走過來的時候,放在江煙的跟前,躊躇了會,才問:
“你晚上……”
江煙還以為她晚上要約自己,故作平靜:
“我晚上?”
何霧頓了頓,繼續開口:
“你今晚上不是還有演出嗎,怎麽現在還在這裏,不去準備彩排麽?”
江煙愣了一息,緩緩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晚上還有演出的?”
何霧讪笑,試圖在掩飾什麽,“就,就聽說的呀。”
江煙嘴角勾了勾:
“聽說?
你可以聽誰說。”
何霧撓了撓後腦勺,随便說了句:
“你那麽出名。”
江煙哼了聲:
“我那麽出名?”
何霧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否則事态肯定暴露。
江煙也不急:
“所以——”“你去打聽我了,而且,那天在莫大音樂廳的演出,你去了。”
江煙用目光将她鎖住。
本來江煙只是在試探,但何霧的反應,讓她确定。
何霧有些慌亂地回:
“沒,我沒。
我都畢業了,還怎麽回去聽得了。”
她向來不會撒謊。
江煙很清楚。
江煙不願意過多跟她拉扯,直接拆穿她:
“哦?
畢業了晚宴都可以參加,何況是一場演出。
對于你來說,是那麽難的事情嗎?”
那天晚宴江煙只呆了幾十分鐘,但關于何霧的傳聞,她可是聽了不少。
什麽音樂系的高嶺之花啊,從沒有人撼動得了她的心。
也沒有傳出過任何緋聞,和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獎學金和獎牌拿到手軟。
還會彈鋼琴,唱歌,跳拉丁,總之唱跳全能。
待人還特別溫和。
最重要的是,長得是真的好看。
除了好看這點是江煙一直知道的。
其他那些,江煙好像都很陌生。
不過心裏還是有些小欣喜的。
成年後的何霧,一直都是單身哦。
但這種欣喜沒有過多久。
她就看到了她跟別的男人在拉扯。
當時無法冷靜下來面對何霧,這可能也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
如果那天有現在這樣平靜,是不是過去的兩天裏,她就不會那麽難受,一直在想,要怎麽再見上她一面。
面對她的質疑。
何霧隔了好一會才說:
“是,确實不難。
我也的确是去了。”
我就知道!
江煙的心顫了顫。
何霧一臉豁出去的表情,說:
“而且,我還打算去看你今晚的演出。”
這是江煙沒想到的。
何霧從兜裏拿出票:
“看到了嗎,這是我那天,去找那個學長拿的票。
是因為想要見你,才跟他有了牽連。”
“誰能想到,剛好被你撞見。”
“你說,可不可笑。”
何霧說着說着,露出澀澀的笑容。
顯然那天,她也是有點受傷的。
江煙看向她,目光詫異。
何霧收起門票,抿了抿嘴唇:
“我不知道告訴你這些,你會怎麽想,是不是還會覺得我很賤。
但我如果什麽都憋着的話,你又怎麽會知道。
與其暗地裏覺得自己很委屈,不如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反正現在的我,已經是成年了。
我可以承受得住那些風浪。
包括你以前,說我賤,說我這不好,那不行的。”
江煙沒由地一笑:
“我哪敢說你,這不行,那不好的。
你別污蔑我。”
何霧有些生氣,她這麽正兒八經跟她說話,她還笑。
“你笑屁啊,是覺得我做的事情,很可笑嗎?”
“還是你不想承認,你以前說過我賤。”
江煙搖搖頭:
“不是。”
賤的确是說過,後來意識到話太重了。
但當時的确是很氣。
何霧漲紅着臉:
“都這麽明顯了,還說不是!”
江煙坦誠:
“是我沒想到,當年的事情,你記得那麽清楚。”
“何霧,你是不是離開城北的時候,就意識到你已經喜歡上我了。”!
聽到這話的何霧如雷轟頂。
空氣在靜止了好幾秒鐘後,何霧才大聲一喊:
“你在說什麽啊!
我聽不懂!”
江煙步步朝她靠近:
“所以當年你會離開的根本原因,是因為你将我看的很重要,而我說的那些話,讓你覺得我讨厭你了。
對嗎?”
何霧啞言。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會那樣說,那天,我為什麽會難生氣。
甚至兇你。”
何霧沉默。
江煙步步逼近:
“嗯?
你說啊。”
何霧還是沒有說話。
江煙繼續靠近:
“不說是嗎?
不說的話,我就等你母親出現,我就當着她的面吻你。
你信不信。”
何霧被她吓了一大跳,趕忙說:
“對啊,就是啊,那又能怎麽樣呢!
你都說的那麽明白了,我為什麽還要奢侈得到你的喜歡!”
江煙的拳手緊握:
“可你知不知道,我是因為——”何霧氣鼓鼓的:
“因為什麽!
就是因為你讨厭我了!”
江煙被她氣死。
“你放屁。”
“我哪裏敢讨厭你。”
“我是因為太過于喜歡你了啊。”
“才會生氣你拖着自己抱恙的身子,去忙着忙那。
氣你不好好愛你自己,氣你明明生病了,卻還要假裝自己很好。”
“你個傻子,我早在你還沒有意識到,你對我是喜歡的時候,我就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你了啊。”
何霧完全呆滞。
什麽!
她很喜歡自己?
早在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
何霧張了張,想說話,卻根本無法開口。
這樣坦誠互相告白的畫面,是她完全沒有想到過的。
根本毫無征兆地,兩人都對對方坦誠了。
根本就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但又或許是分開的這六年裏,每一天都在做準備。
所以當開口的那一刻,會覺得突然。
但好像更多的是——順其自然。
“如果不是喜歡,為什麽你留在的東西,我會那麽寶貝。”
江煙緩緩拿出頸鏈,“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地離開,對我的打擊多大。
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辦法緩過勁。
我試着想要去找過你,可心裏咽不下那口氣。
我就覺得要是你對城北還有留戀的話,你會回來的。”
“可是我等啊等,始終沒有你的消息。”
何霧紅着眼:
“所以你就出國了。”
江煙目光一閃:
“我……”
何霧吸了吸鼻子,“我有試着打過你的電話。
打不通。
我也以為,你要是很想我的話,也會來莫城的吧。”
“可是你沒有。”
“什麽消息都沒有。”
“就你這表現,我怎麽可能會想到是喜歡。”
“難道不是讨厭更多一些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那麽——下一步應該要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