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一
後來的某天，何霧重新幫江煙把過去給她做的頸鏈，給修補了下，還另外給她做了一條特別好看的。
那時候何霧的手工活技術，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
這還多虧了何愛春對她的指導。
這也是何霧這麽多年來，頭一次特別認真地跟母親學東西。
從前她對這些并不大感興趣。
總覺得那些東西是她不會喜歡的，潛意識裏有了排斥。
但在将來的某一天，突然意識到，這好像就是，作為在這樣的家庭裏，她的母親，能教會她最得心應手的技能了。
就好像有的家庭父母世代經商，從骨子裏遺傳下來的本能，也會讓他有那樣的天賦；有的爸媽都是玩音樂的，他們的小孩或多或少，都會比尋常人更有音樂細胞一些。
生活在那樣的家庭裏，總能比旁人更輕而易舉地站住腳。
他們與生俱來就帶着別人需要很努力，才可以尋找到的底氣。
亦如江煙。
叫何霧去過她那樣職場上的人生，何霧斷然是過不下去的。
江家是個大家族企業，從長輩到晚輩，哪個沒點生存技能。
即便當時江煙擁有足夠的自由，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她們跟別人家的孩子，是不一樣的。
從将來職業的選擇，到婚姻。
甚至以後的孩子，其實都是被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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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悲的是——在将來的某一天突然會發現，這世界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沒有比當下過的生活，更加不需要磨合。
那是從骨子裏，就已經凝聚好的。
江煙告訴何霧說，十七歲那年遇到你，其實就是人生的另外一種可能了。
如果不是你的出現，說不定現在的我，不會知道什麽是喜歡和愛。
我也沒有無法，去擁有愛和擁抱愛。
何霧說，其實我才是幸運的那個。
她将自己另外給她做好的頸鏈戴在她的脖子上，“這個好看。
上面還有我繡的花呢。”
江煙脖子上的淡淡疤痕，已經看不大出來了。
她的鎖骨微微突出，形成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何霧每次吻她的時候，都喜歡先從她的鎖骨開始，有時候舌尖會輕輕掠過，偶爾也會有牙齒抵住。
總歸喜歡的地方，總是有很多種方式去找到最佳的體驗。
只要她一出招，江煙必定軟了。
不管在外面多累，同多少人推杯換盞過，到了她跟前，雙眼就會迷離。
陷進她的溫柔故鄉。
江煙一直都以為，她們兩個主動的肯定是自己。
但沒想到何霧的花招比她還多。
兩個人都是互相滿足的。
不存在誰主動誰被動。
原本這樣的事情，其實都是需要雙方配合投入的。
從擁抱撫-摸開始，外面一切的黑暗，都會消失。
她們兩個自身散發出來的力量，仿佛是冬日裏的暖陽，溫柔舒适。
“我愛你。”
這是每次兩人結束親昵後，江煙會告訴何霧的話。
何霧會緊緊抱住她說，我也愛你。
從身體到內心深處。
我從未對其他任何人動過情。
唯獨是你，讓我有活下去的本能和希望。
但我們又是兩個鮮明的個體。
從不會迷失了方向。
這或許大概就是，她們之間的愛和大多數人之間的愛不太一樣的地方吧。
有執着，但從未迷失自我。
-到了何霧三十歲生日的那年。
兩人都感覺對方的有明顯的變化。
江煙不再頻繁應酬了。
何霧開始關注養生方面。
盡管如此，兩人的臉上，都相應地出現了雀斑還有眼角紋。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确實是有了。
這就是歲月留下來的痕跡。
不動聲色。
卻沒有任何人可以逃脫地開。
小小就是那年被接到家裏的。
是個很可愛的混血女孩。
江煙跟何霧是從孤兒院将她帶回來的。
聽孤兒院的院長說，小小是四年前被人丢棄在孤兒院門口的。
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差不多都被領養走了。
但她因為是混血。
很多人都不願意領養。
可能是怕養不熟吧。
又或者是在忌諱什麽。
江煙跟何霧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她。
她臉上總是帶着笑容。
不管你沒有在看她，她回給周圍的人，都是微笑。
當确定自己有了要領養的時候，她一臉不可置信，反複确定，真的是我嗎？
江煙跟何霧點點頭。
她開心地流下了眼淚，“真的是我啊。”
何霧蹲在她的跟前說，“是你的呢，可愛的小寶貝。”
她大大的眼睛流着淚說，“哦~，天哪，我是小寶貝了嗎？
我真的好開心，所以姐姐你知道嗎，我今年四歲了。
我還會說一點英文。”
何霧在她跟前伸出手，“寶貝你很棒呀。
那你願意跟我們回家嗎？”
“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
江煙跟何霧異口同聲。
小小掩嘴笑了。
“只是，你可以接受和我們兩個人一起生活嗎？”
何霧指了指自己跟江煙。
她在征求這個小大人的意見。
即便，在其他人看來，她是被選擇的。
可何霧篤定的認為，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任何一個決定，都要經過雙方的同意。
小小扯着笑臉說：
“為什麽不可以呢？”
-就這樣，小小來到了她們的身邊。
小小很漂亮。
她的眼睛是藍色的，頭發是黃色的。
說話的時候，長長的睫毛跟蝴蝶翅膀一樣，一開一合。
甚是好看。
她在家裏的時候，就會感覺家裏多了一絲熱鬧的氣息。
從前江煙跟何霧兩個人的時候，大多無言。
兩人已經有自己的一套相處方式，無言不代表是刻意的沉默。
只是兩人每天的生活，好像全部都被安排好。
并沒有太多的起伏。
會給彼此溫暖。
但雙方都知道是什麽樣的暖意。
因為太清楚和了解彼此了。
所以有時候反而就沒有那麽話可以去說了。
小小作為新成員。
她身上有着太多的驚喜。
她與生俱來的超強表達欲望。
有時候還會眉飛色舞地講故事，她有着外國人的長相，卻說着一口地道的普通話。
江煙跟何霧是打算讓她繼續學英文的。
雖然不确定她到底是哪一國的混血，是媽媽是外國人還是爸爸是外國人，但總歸，她的血液裏，有着另一個國家的血統。
這也是她的天賦。
不應該被磨滅。
可就在江煙提出讓她去學習英文的時候，小小卻哭得特別傷心。
她說自己不會說英文了。
說自己是中國人。
不是外國人。
雖然長得跟別人不一樣，但從小就生活在中國。
她是個中國人。
她在害怕。
害怕因為自己跟大多數人不一樣，而被遺棄。
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就是這樣。
很多人都說她長得很漂亮很可愛，但沒有一個人願意帶她走。
就說她不是中國人。
養不熟的。
小小拼命說自己養得熟的。
會乖乖聽話的。
但沒有一個人聽得到。
最後，她開始微笑。
這便是她無聲的努力。
她努力為自己争取留下來的模樣，讓江煙跟何霧心疼到了骨子裏。
她們告訴她說，我們不是要送你走，而是将你骨子裏的天賦和所擅長的東西，激發出來。
找到屬于你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想學，我們就去學。
你不想學，我們就說普通話。
真的沒關系的。
小小哭着一抽一抽的。
問說，是真的嗎？
是呀。
江煙跟何霧從沒有那麽耐着性子去安撫旁人，可在面對小小的時候，她們會很平和。
甚至從未将她當成小孩。
而是一個有主見的大人一樣。
小小哽咽着說：
“可是我跟別人不一樣啊。”
江煙跟何霧看了一眼對方說，“其實我們倆個跟其他人也不太一樣。”
大多數人都是爸爸和媽媽的組合模式。
但她們不是。
小小嘟着嘴說，可是我沒有覺得哪裏不一樣啊。
你們有很多很多的愛。
“寶貝，那我們，也沒有覺得你哪裏不一樣啊。”
江煙跟何霧發現，其實有時候，小孩子的接受能力，遠比大人還要強。
甚至會因為跟她們接觸和交流。
發現這個世界最後一片淨土。
就是她們。
-小小是從那天以後，就不再叫她們姐姐了。
而是叫媽媽。
兩個媽媽。
她去念幼兒園的時候，還經常跟別的小朋友炫耀，說她有兩個媽媽。
別的小朋友都不信。
說大家都是一個爸爸，一個媽媽的。
怎麽會有兩個媽媽。
小小非常自豪地說，那你等放學了，我媽媽來接我，我指給你看。
在送小小去上幼兒園的時候，何霧還擔心，小小會不會認生會不會被欺負。
江煙讓她放寬心。
小小比她們兩個還要聰明。
事實證明。
她的社交能力，的确比她們兩個都強。
她總能很快吸引旁人的目光，絲毫不怯場。
而且，她對鋼琴也特別感興趣。
很喜歡穿着小洋裙在舞臺上表演的感覺。
似乎那才是屬于她的小小地盤。
小小的同學們見到江煙跟何霧的時候，眼裏閃着光。
紛紛誇小小的兩個媽媽們長得可真漂亮。
也有小朋友發出質疑說，兩個中國媽媽怎麽可能會生出一個外國小孩。
騙人，小小騙人。
小小還沒有開口說話。
身旁其他喜歡小小的同學就說，“這跟你有關系嗎？
你見識少，就別說話。”
原本有些不大開心的小小，在瞬間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小小後來笑着把這事說了出來。
江煙跟何霧對看一眼。
當初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如果是小小你會怎麽說呢。”
小小想了想，說：
“我會坦誠地告訴她們事實。”
“但不是每個人都說。”
“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
“我只挑我的好朋友就可以了，我還是很喜歡她們的。
我只要管好我喜歡的好朋友們，就好了啦。”
何霧突然豁然開朗。
小孩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在過去那麽多年裏，卻是她們最為糾結的。
“媽媽愛你，寶貝。”
“媽媽，小小也愛你們哦。”
作者有話要說：
#每個人的選擇沒有對錯只有當下是否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