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過的是不是開心，葉兒會在乎嗎？”蕭野若有所思的低頭，眉卻在黑暗中輕凝。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眼前的少年，那牽系着自己骨血的兒子，有着一顆怎樣冷酷無情的心，世人都當世上絕情冷心者最是自己，可有誰知道他也有心，而他的心卻落在一個比他更無心的人兒身上。

他記得少年說過渴望擁有一位單純純粹的父親，當日出于一時的權宜考慮，他曾親口答應會作他的父親，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心中的想望。不管他當初所說的是真是假，這些年來，他始終不敢逾距，對他滿腔的欲望一直苦苦壓抑着，一方面固然是不想輕易傷害到他，另一方面卻是考慮到葉兒的年紀還小，到底還是承受不了自己，他要的不是半晌的肉體之歡，而是期望着長長久久的纏綿依偎。十年的相伴相守，十年的寵溺照顧，一切已是他心中難以割舍的愛戀，癡纏入骨髓，愛他已然成一種習慣，如果沒有品嘗過這種滋味，他還可以回到當初傲然不可一世的自己，可是已嘗過這種将人疼在心頭，空空的心房因住進一個人而不再空虛寂寞，那時時刻刻挂念，牽絆住自己所有心思的情感，溫暖的煨燙着他，熱熱的在胸中沸騰，讓他如何回到那種冰冷的歲月中，悲喜自賞！

天知道多少次他只想壓倒他，狠狠的一逞欲望。苦笑，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怎麽做了的話，就會永遠失去得到葉兒心的機會，因為他知道少年的心比他外面表現出來的漠然更狠厲絕然，傷了他，受挫更深的只會是自己，他不要他的遠離。

他用盡心思，從未有過的謀劃籌算，以自己無比的耐心守侯着他，傾盡所有的愛，來交換他對自己的一點愛，卻還是無果。

他好想把他擁入懷中，比任何人都要的親密無間，他想逗他笑，引他說話，讓他的眼眸只看着自己，想的他心都在發疼。他好想寵他，卻不得其法，做盡一切，也難得他一朵真心的笑容。他願把所有一切最好的雙手奉送，只要他想要，他會給他所有，只給他，可是少年的心卻從來沒有為他打開過。如果連曾經無心如他也會去這樣的愛一個人，那他到底還要付出什麽，要到什麽地步他才能對自己動心，來回應他的愛呢！他從來做不來委曲求全，他所付出就一定要得到響應，一路走來的步步為謀，從不逼迫，為的還是要在最後得到少年的心，可是，走到這一步，前所未有的挫敗啊！

“果然，你是不會在乎的！”等了半晌，卻始終換來的是少年的沉默以對，蕭野自嘲的笑了，鳳眸似乎有流光劃過，說不失望是騙人的，而他終究是強勢狂霸之人，做不來委屈自哀之态，轉眼間邪魅張揚重浮現他臉上，收回了留連在少年額上的手，聲音裏卻已帶了一種心冷的寒意，“也對，葉兒又怎麽會在乎呢！”

“你睡吧！我也應該回去了，”移動站直身體，他背過身體，優雅的撣了撣身上，輕笑，“我也要去找能讓我開心的人了！”

蕭如葉靜靜的聽着，在這濃黑夜裏聽他的淡淡自嘲笑聲，聽他的淡淡無奈心情，心沒來由的揪了一下，在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以前，手已經伸出拉住了他的衣袖，換來蕭野難掩驚訝的回眸。“葉兒！”

徐徐坐起身，蕭如葉擁被望他，一向波瀾不興的眸中難得的閃現一絲困惑，低低不确定的道：“你，生氣了！”

印象中，蕭野會微笑着寵溺縱容他，會邪肆惡意的逗弄他，有時也會強硬霸道的想禁锢他，會想引自己生氣，看自己笑，卻從來沒有對自己發怒過。仔細回想起來，總是自己故意的觸怒與他，他固然生氣，大多是拂袖而去，從沒有當着自己的面朝自己發作過。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聽着他淡然語氣下從未有過的消極，他就是知道這次他是真的對自己生氣了。鳳眸眯了一下，蕭野神色複雜的望住他：“這是第一次，葉兒你主動留我，從來你都只是看着我走掉！”他笑，竟然還問他是不是生氣了。

放下手，蕭如葉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他才好，所以只能偏頭看着他。

修長的手指輕撫過方才被拉住的衣袖，像只是漫不經心的滑過，随即收回。重新貼近他，站在他面前，微朝前傾身，直到兩人溫熱的鼻息交融，他直直的看進那雙讓自己沉迷的黑瞳，薄唇邪佞的輕勾：“我記得葉兒曾說過，你想要擁有的只是一個父親，，可是在你的心裏，你又何曾真正的視我為父，把我當成一位父親來看待過。”

如他所說，他是生氣了，也許是因為這夜的緣故，他的自制力不再有原來的堅固，現出了裂痕，也因為少年輕輕一拉的舉動，引發了他的臆動，催促着自己打破些什麽！

蕭如葉神情微變，迎上男人瞬間變的深不可測的鳳眸，卻猶是冷靜的道：“爹，為什麽要說着種話，我何時不把你當父親看待了！”他不會因着他一直在自己面前的無害，就忘卻了男人的本性是和自己一樣的，在必要的時候，他會化為一把鋒利的刀劃向自己，成為自己最難以招架的敵人！

“不是嗎？”蕭如葉淡淡冷哼着，嘲弄着彼此的心知肚明！

縱然他對平常的父子間到底是如何相處的沒有深刻體驗，自己對他誠然談不上父子之情，可是也知道少年對他的态度也不是拿自己作個父親，沒有一點的尊敬孺慕之情可言。小時侯他倒還會朝自己示軟，在明知不可為時，會先聰明的順着自己，還會認真的看着自己，聽自己說話。從什麽時候起，他對着自己起就只剩了漠然，簡直就像是故意的，不管自己怎樣對他，他永遠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絕然冷靜。

他從不打算點破，因為那毫無意義，他不當自己是父親那更好。他說想要一個父親，他就給他，就當他是真的想擁有，除此外，他給他比一個父親所能給予的更多，心甘情願的給，只是他不能如此無視自己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