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蘇黔對于楊少君這樣的表白一時間有點發愣。楊少君說完以後自己也有些讪讪,摸了摸鼻子,自嘲道:“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跟你表白。”
蘇黔脫口而出:“不是。”說完楊少君愣了,蘇黔自己也愣了一下。
楊少君問他:“不是……?什麽時候?”
“……”蘇黔沉默了一下:“沒有。”
楊少君恍然大悟,意味深長地笑道:“哦~~~~”
蘇黔的臉板的越發嚴肅了:“總之,我們不合适。”
楊少君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笑了起來:“我不會那麽容易就放棄。”話是這麽說,不過他卻沒有接着糾纏下去,蘇黔讓他走,他老老實實離開了。
接下來很多天楊少君都沒有再露面,蘇黔以為他就此放棄了,又覺得不會這麽簡單。當年的事情他還記得一些,關于楊少君厚顏無恥的程度,其實他是早已領教過的,即使前事忘了許多,這也不會忘記。
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家,看見桌子上擺了一桌子菜,還有一大束紅豔豔的玫瑰花,心頭突的一跳,趕緊叫來老孟:“這是怎麽回事?”
老孟一臉純良地說:“是下午小楊來弄的,他說先生辛苦了,不能為先生分憂,所以特意跑來給先生做點好吃的,算是心意。”
蘇黔黑着臉問:“他人呢?”
老孟說:“小楊說他還有工作,做完菜就走了。”
蘇黔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原本不想說老孟,可是看着一桌子菜來氣,還是忍不住說道:“家裏的保姆呢?怎麽就輪到他來做菜?!”
老孟看蘇黔臉色不好,沒想到他會生氣,吃了一驚,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不喜歡?”
蘇黔慢慢深呼吸,盡量讓自己對老孟溫言溫語:“我知道以前我跟他之前有……不同尋常的關系,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
老孟大為吃驚:“先生把他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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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黔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孟立刻挺直腰板:“我知道了,那以後孟叔再也不放他進來了!他打電話孟叔也不接了,他問先生的情況,孟叔都不告訴他!”
蘇黔嘴角抽了抽,“嗯”了一聲,轉身上樓,老孟在他後面跟着:“那先生,那一桌菜……我讓人都拿去倒了?”
蘇黔的腳步停了一停,又往桌上看了眼。這大半年楊少君手藝進步了不少,以前拿手的就一個紅燒肉,現在能湊出一桌看上去還算讓人有胃口的菜也不容易了。他板着臉道:“沒必要這麽浪費,放着吧。”
老孟點點頭:“是太浪費,那晚上我讓大家夥吃了吧。”大家夥指的是別墅裏工作的幾個保姆。
蘇黔接着往樓上走,老孟在後面不識趣地接着問道:“那先生你吃不吃啊?”
蘇黔深呼吸,扭頭犀利地瞪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上樓了。
老孟僵在原地,眼睜睜看着蘇黔進屋去了,也不說出個所以然。他苦着臉站在樓梯上,自言自語道:“這小兩口鬧矛盾,真讓我們這些辦事的人為難。你說他到底是吃,還是不吃呢?”
第二天傍晚,蘇黔從公司出來,一出電梯就看見馬路對面停着一輛搶眼的警車。他心頭一突,出了大廳,果然看清一個穿着筆挺制服、帶着墨鏡的家夥靠在車門上,嘴裏叼着根狗尾巴草一颠一颠的,歪着嘴沖着他笑。
蘇黔板着張棺材臉,假裝沒有看見他,往停車庫走,楊少君大老遠的向他招手,大聲喊道:“嘿,老板,你下班了啊!工作辛苦了!”
路上行人、進出辦公室的職工們的目光都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來回打量,蘇黔的背脊一僵,腳步頓了片刻,卻沒有停下,徑直進了停車場,開出自己的賓利來。
他開着車出來,楊少君鑽進警車裏,跟了上去。
一路上蘇黔只聽見身後嗚哇嗚哇警笛亂叫的聲音,叫的他心煩意亂,一肚子火氣。他開的是賓利,楊少君的警車是大衆的,他想一鼓作氣把楊少君遠遠甩開,奈何此時正是晚高峰,很多路段堵的厲害,根本不能馬達全開,好容易甩開一條街,下一條街又被趕上了。
過了一會兒,蘇黔漸漸發現發覺有些不大對勁了。在他相鄰路段上跟他并駕齊驅的司機都用一種很奇異的眼光盯着他看,還有人從特意從旁邊變道插到他前頭來,故意用很慢的速度擋着他,旁邊的車道上明明都空着,他被卡的不耐煩,想減速變道,車頭剛擺了一小個角度,旁邊一條車道上立刻從後面趕上一部車來,又不超過去,就在他邊上卡着他,不讓他變道。蘇黔原本還納悶這些人都怎麽了,往反光鏡裏看了一眼,瞧見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後的警車,頓時恍然大悟——敢情這警車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群衆把他當成是被緝捕的犯人了!
蘇黔是哭笑不得,脾氣都快磨沒了,索性車也不開了,停在路當中不動了。
楊少君下車走過來,蘇黔搖下車窗,咬牙切齒地問他:“警察,我違章了嗎?”
楊少君先沒理他,走過去跟為了夾逼蘇黔斷他逃跑的路也跟着停下的幾輛車的車主一一打招呼:“謝謝您啊,不過您誤會了,這是咱上面下來的領導的車,我這是跟在他後面保護他呢,不是抓他的。”“哎,我為什麽不在前面給他開路?噢,是這樣,領導說咱得低調點,”壓低聲音:“這不是這位的官沒到那份上麽,警車開路規模太大了,象征性的保護一下就得了。”“哎哎,謝謝您的熱心,謝謝您的理解,好走,一路順風啊~~”
把幾位熱心車主都哄走了,楊少君嬉皮笑臉地走到蘇黔的車窗邊,從上衣口袋裏抽出一根狗尾巴草叼上,用牙齒控制着,拿狗尾巴草去掃蘇黔的臉頰。
蘇黔一把從他嘴裏把狗尾巴草抽下來丢出窗外,磨牙霍霍,一副即将發作的樣子。楊少君笑道:“哎,你剛才沒違章,不過你現在在非停車段停車,這就違章了。不過嘛,我不是交警,放心吧,我不會給你開罰單的。”
蘇黔冷冷道:“警察先生,你跟着我有事嗎?”
楊少君笑的更歡脫了:“這不是本來打算接你下班麽。”
蘇黔瞟了眼後視鏡裏的警車:“你們人民警察可以這樣公車私用嗎?”
楊少君豎起食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這一般嘛,當然是不可以的,不過家屬嘛,偶爾特殊照顧一下,也沒什麽關系。咱副局長還讓小張開警車去接她女兒放學呢,這不出事呢,也沒啥。”
“家屬”這個字眼讓蘇黔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更加沒好氣地說:“警察先生,我是你女兒嗎?需要你特殊照顧?”
楊少君笑的更欠揍了:“別介啊,這就把我輩分擡上去了。我這不是看你,大老板,事多,搞不好就有點人想不開要找你麻煩什麽的。我開警車來,不長眼的就不敢靠過來,你要是坐我的車回家,別說壞蛋不敢靠近,車禍的幾率也能大大減小,你沒看一般車都繞着我走麽。我這是看你車比我好,就算了,不過跟在後面保護你,也是一樣的。”
蘇黔翻了個白眼:“謝謝你的好意,我沒什麽仇人,不需要你多此一舉。”
楊少君一臉純良:“沒有嗎?咦?難道半年前那些事你真的全忘光了?”
蘇黔愣了一下,一副畫面旋即在他眼前閃過,是他跟楊少君并肩躲在一片廢墟裏,偶有子彈夾着呼呼的風聲飛過。附近是一群持刀持棍的人,在廢墟裏搜索。他看見自己把楊少君推了出去……
楊少君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怎麽了?傻了?”
蘇黔回過神來,看楊少君的眼神變得有點躲閃,抿抿唇,突然搖起車窗,差點把楊少君的手給夾了。他踩下油門,開走了。楊少君趕緊回車裏跟上去,一路把蘇黔護送回家,路上蘇黔再也沒有停過車。
又過了兩天,蘇黔回到家,瞧見桌上又是一桌菜和一大束玫瑰花,不由大驚,叫來老孟一問究竟。老孟苦着臉說:“不是我放他進來的,小楊他自己有鑰匙,下午我出去買東西的時候他來的,幾個保姆以前見他來過,不知道先生不歡迎他,就讓他做了。我回來的時候他菜都做好了,孟叔也沒辦法。”
蘇黔拍了拍額頭,搖着頭往樓上走,老孟在他後面問道:“先生,要不咱……換鎖?”
蘇黔想了一會兒,惡聲惡氣地說:“算了,告訴那些人以後看着點,別讓他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