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覺的下賤

天悶熱，宋羽心煩，即看不進要備課的資料，也看不進電視裏的任何節目。更睡不着覺。

下半夜了，聽見了爸爸的呻呤聲。趕緊過去看，宋德成心情不好，晚飯時不聽勸阻喝了點酒，他是想喝了酒忘了被狗咬的煩心事睡一覺。也不知是天太熱還是狗牙有劇毒，或者酒精刺激了，傷口處腫的饅頭般大了。而且人還發燒。雙眼燒的通紅，忍不住就哎喲出聲了。

宋羽背起爸爸放在三輪車上，媽媽跟過來遞給他一千快錢。爺兒兩都不讓秦素芬跟去，她也只好不去了。

宋羽會蹬三輪車，他早在高中時就每逢假期去幫爸爸蹬車，起初爸爸不準，說你要上大學的人了，蹬三輪車丢人。他從不覺的有啥丢臉下賤，我和曉芙能長大成人都靠這三輪車賺錢回來養我們的。他要讓爸爸歇歇。就連上了大學後，放假期間他還是搶着去替爸爸出車。所以他蹬起車來沒覺吃力。

自然是打針輸液，退燒消炎。

回家後，宋羽朦發了一個念頭。

開學還有十幾天，備課不是問題。我先蹬幾天三輪車吧，家裏只有幾千快錢了，坐吃山空。爸爸肯定是要休養兩三個月了，我就算開學掙工資，也只不過八百塊而已。先掙一個算一個吧。

“你母親的病我建議還是最好做手術，包塊會長大，她随時會昏迷的。”媽媽住院時，醫生專門找他談了一次。

可是錢！

他曾翻看了林曉芙的所有首飾，沒一件是真正貨真價實的值錢貨，除了她媽留下的那枚翡翠戒指。看見了翡翠戒指，騰的讓他聯想到了身上的翡翠龍眼。他趕緊的放下了。細看看所有的東西，發現曉芙只戴走了一只他在麗江給她買的銀手镯。心裏酸楚的厲害。

找錢浩天借錢？他家過的稍好一點，但借四萬哪？

算了爸爸說先吃點藥看看吧。

我先去掙錢去。

宋羽主意打定，趁媽媽圍着爸爸轉。他騎上腳踏三輪車走了。

或許他長的帥，或許他憚度和藹，笑容迷人。他的生意出奇的好，一個下午，他拉了七個客人，掙了六十多。好欣慰，總好過在家裏坐着發愁。

媽媽的中藥一副就要一百元，醫生說藥裏有野生靈芝所以貴。而一副藥只能吃一天，吃多少副能好還說不準。所以，即便吃中藥，也是吃不起的呀。他沒告訴媽媽中藥貴，只說十幾元一副。媽媽要是知道這麽貴的藥，她又不肯吃了。

不知不覺，他把車蹬到了火車站的出口了。正好有很多旅客出站。他雙眼瞪的溜圓，充滿了期待，緊張的掃視每一個出站的年輕女子。他，萬一曉芙從那裏逃回家來了，她會坐火車回來的，萬一我一眼就先看見了她，該多好！

其實這個念頭也是讓他想先蹬幾天三輪車的原因之一。

人多的要命。出站口像個巨獸張大的嘴巴吐出面帶倦容，背包羅傘，沒完沒了的人來。

“哎，三輪，拉我去梁家巷。”

“哎，三輪，拉我去東城街。”

“哎呀，對不起，我要接個人，不走，不走哈，找他們拉嘛。”宋羽眼不離出站口擠出來的女人，生怕漏掉了一個。嘴裏客氣的婉拒着要坐三輪的人。直到在也沒一個旅客從出站口往外走了。

他咬着薄薄的嘴唇，失望，沮喪。胡亂點頭拉了個客人，悶頭蹬車。

實在是餓的沒力氣了，他沒舍的在外吃點東西。回家吃吧。

錢浩天正在他家吃飯，紅苕稀飯，泡菜。宋羽停好車。

“浩天哥”他喊了他一聲。聲音聽來沒啥不妥。三個人也才都笑了。爸媽一看車不在了料定小羽蹬車去了。見他平安回來，心裏也就踏實了。而錢浩天一聽宋羽去拉車了，覺但黃了，決定好好說說他。

宋羽洗手洗臉後大口喝稀飯。

“媽~，我遭餓慘了。”一碗稀飯下肚，他才開口。看看媽媽爸爸憐愛的眼神，放下碗摸出錢，“媽，我還是可以嘛，一下午掙了六十五元。”宋羽把錢遞給了媽媽。

臉上多少有了點好多天都沒有過的高興神色。

“哎，我羽兒好乖。”媽媽心痛兒子，接過了錢去。

“小羽！哪個喊你去蹬三輪車的？你都要當老師了，咋能去幹這麽自貶身份的事嘛！”

宋德成卻是很生氣，自從宋羽上了大學他就很忌諱讓兒子去蹬三輪車了。他很怕有人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洞洞。我的兒是生來做教師的，要教書育人，像林老師那樣受人敬重愛戴的，不說是人中龍鳳嘛，也不會是個下賤的苦力，三輪車夫！

“家裏在沒錢用也輪不到你去蹬三輪，你聽到了沒得？好好的備課當老師去！”宋德成看看兒子曬的通紅的臉，吃的猴急的餓像，又是心痛又是氣他。語氣頗有點重。

“沒事，爸，我不覺的蹬三輪車有啥下賤的，你蹬了十幾年了，養大我和曉芙，我覺的很為你自豪。在說，我又不是專職蹬三輪，空了的時間嘛蹬一下。哈？爸。”

他哄着自己爸爸。和顏悅色，好久沒見的笑容又露了出來。

他爸爸搖頭，要說啥。

可是錢浩天先說了：“小羽呀，宋爸爸說的你要聽啰，不是下不下賤的事，你馬上就要登上講臺給學生上課了，為人師表的人，要有讓學生倏然起敬的氣質風度，你的相貌很好了，可要是你的學生或者學生家長看見你蹬着三輪滿街跑，可就有點影響你在學生心目中的光輝形象了哦。”錢浩天吃飽了，發表自己的看法，頭頭是道的。

“對的對的，我就是想這樣說，沒說清楚。還是你浩天哥懂的多說的明白。”宋德成連連點頭。

“嘿嘿，我不會傻到在七中附近攬客人吧？我為啥要讓我的學生看到我拉三輪嘛？哼，走，到我屋裏去坐。”宋羽也吃飽了，邀浩天哥去了他的屋子。看錢浩天還有話說的樣子。

“浩天哥，你不知道，我媽的藥錢一副就一百，我爸又被狗咬傷了出不了車，我上課還早，先掙幾個錢在說嘛。還有，我想給家裏安個電話，也要花一千多。有個電話方便一些，不多掙錢沒法子。”宋羽小聲跟錢浩天講自己的苦衷，怕媽媽聽到了。但他還是沒說媽媽手術缺四萬的話。

“我爸好了我就不會在去蹬三輪車了，你放心好了。聽你的，為人師表。”宋羽淺淺一笑。

“你有一點曉芙的消息沒？浩天哥。”他心裏知道沒有，可忍不住還是問了。